第15章

在火車上折騰了十三個小時之後,喬銘易已經不知道是該感激室友的善意,還是該責怪他們多管閑事了。他的屁股隐隐作痛,雙腿也因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而僵硬酸疼,耳膜更是被後座的熊孩子吵得幾近爆炸。原本想沿途看看風景,做一個小清新,結果只看到旁邊那位仿佛一個月沒洗澡的大漢摳了一路的腳……

好不容易踏上站臺,他頓生“勇者歷經千難萬險,突破重重阻礙,戰勝無數敵人,終于衣錦還鄉”的感慨。

好吧……他并沒有衣錦。

出站後已是夜幕降臨時分,喬銘易攔下一輛出租車,司機師傅樂呵呵地問:“大學生?放暑假啦?”

喬銘易“嗯”了一聲,報上自家地址。司機師傅一聽立刻拉下臉,死活不肯不去。

“那地方好偏僻,這麽晚了,你不怕我還怕哩!而且聽說那附近還是黑社會的地盤……”

“哎哎哎?師傅你這樣就不對了哈,你這是拒載!……要不,我加錢還不行嗎?”

司機搖上車窗:“交班了,不載人!”

說罷一腳油門絕塵而去。

喬銘易沖着遠去的車影怒揮拳頭,暗暗記下車牌號,心想等有空了一定投訴。

火車站人流密集,接下來好幾輛出租車都被其他客人先攔走了,喬銘易只好拖着行李箱去搭地鐵。

喬家大宅和火車站剛好位于城市的東西兩端,下了地鐵還要轉公交車,坐到終點站再步行二十分鐘。喬銘易知道只需要一個電話,喬元禮就會派一列車隊敲鑼打鼓地來接他,可他已經拿定主意要給爸爸一個驚喜,所以便将求助的念頭抛諸腦後,硬着頭皮去擠地鐵。

當他看到喬家大宅屋頂上的雄雞風向标時,已經是又兩個小時之後的事了。他累得筋疲力盡,餓得頭暈眼花,完全是憑着毅力艱難地挪到家門口。

宅邸圍着一圈圍牆,鐵門上安着對講機,連到門衛室,安保措施齊全周密。不過喬銘易手上有自家鑰匙,所以沒勞煩門衛大叔,徑自開門進去。

行李箱在鵝卵石小路上拖曳,發出刺耳的響聲。小路兩旁是由技術高超的園丁精心打理的花園,依照四季時令錯落有致地栽了多種花卉,盛夏時節,盛開的是茉莉和月季,還有一架薔薇。喬元禮極愛這花園,但凡有貴客來了,必定要炫耀一番。

好不容易跋涉到屋門前,喬銘易扔下行李箱,舒展了一下筋骨,裝出一副精神抖擻的模樣,推門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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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廳中燈火輝煌,卻不見傭人的影子。喬銘易瞟了一眼廳中座鐘,現在正是飯點,大概大家都在吃飯吧。

說到吃飯,他的肚子“咕”的一聲,沒骨氣地出賣了他。在火車上他只啃了碗泡面,又倒騰一路,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

仿佛上帝聽見了他內心饑渴的呼喚,一股濃郁的芬芳剛巧從餐廳方向飄來。喬銘易貪婪地深吸一口,腦海中勾勒出烤肉、鮮魚和烘焙點心的畫面。喬家大宅有兩位主廚,一位專攻中餐,一位專攻西餐。在飲食方面,喬元禮從來不會虧待自家兒子。喬銘易至今還沒長成一個死胖子,可謂是個奇跡。

餐廳裏有人,說明喬元禮今晚在家,傭人們吃飯都在專門的小房間,不會用到餐廳。

喬銘易揉了揉空空如也的肚子,擦去嘴角的口水,大步流星沖向餐廳。

“Surprise!爸我回來了!”

他手舞足蹈地撞開餐廳大門。

然後愣在原地。

笑容凍結在臉上,接着如同春天到來時屋檐下的冰淩,一滴滴融化蒸發。

喬元禮不在。兩個傭人侍立一旁,餐桌主座上坐着一個年紀和他差不多的陌生青年。

要不是手上的鑰匙能打開外頭的大鐵門,喬銘易準會以為自己走錯門了。

“你誰?”他直截了當地問。

青年有一雙形狀優美的杏眼,現在因喬銘易的突然闖入而瞪大,滿臉的不可思議。他撂下筷子,霍然起身,不客氣地反問:“我還要問你是誰呢!”

兩個年輕人劍拔弩張,互不服輸的對視。在喬銘易的中二想象中,他們身上各自騰起一股耀眼的鬥氣,正在餐廳上空盤旋交錯。

傭人們率先反應過來,結結巴巴的對陌生青年道:“這位是銘少,大老板的公子,一直在外地念書……”

又對喬銘易道:“這位是裴子莘,大老板的……他的……”

無須傭人多言,喬銘易一下子就明白了眼前這人與喬元禮的關系。

裴子莘傲慢地揚起頭:“哦,原來你就是元禮收養的那個小孩?”

假如喬銘易真的擁有鬥氣,現在喬家大宅已經炸成廢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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