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往他哪兒看”

翌日,杜清劭又是被主教練硬生生拎到過去的。洛銘已經熱身完畢,換好冰鞋靠在擋板上等他了。

杜清劭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懷着何種心情繼續當他的學生,早知如此,當時絕對不可能低聲下氣把他騙回來。

“喂!”他虛張聲勢地喊了聲,“昨天你送的那套書什麽意思?”

“還不明白嗎?”他斂起雙眸,似笑非笑,“這裏面寄托的可是我對你的美好祝願。”

美好個頭!杜清劭氣得把手指關節掰得嘎嘣響,咬牙切齒道:“對了還有昨天早晨的事,這是我的秘密,你要是敢說出去,我絕不放過你!”

他越咬着牙嗷嗷叫,洛銘就覺得越有意思,但不敢把事玩得過火,很快收斂情緒,鄭重其事地點頭:“這個你放心,相反地,我還會想辦法幫你克服這個問題。我又在之前的編排上做了修改,今天正式開始教學吧。”

現在是運動員訓練的時間,冰場相對空曠。進入工作狀态後,洛銘的話也稍微多了些,先在冰面上和他溜達了幾圈,順便詢問他的想法。

“聽葉先生說你現在已經掌握兩種四周跳了,這樣的話自由滑裏就放兩到三個四周跳吧。”

杜清劭撇了撇嘴:“太少了!三個起步,四個都沒關系,我的勾手跳也快練出來了,到時候再看吧。”

雖然現在他滑冰的樣子挺穩,洛銘還是不由自主瞄了他的左腳:“不行,三個已經夠累了。你還小,身體是最重要的。”

這些老生常談的客套話讓他煩躁:“行行我知道了,反正跳躍那個地方都是空出來賽前看我狀态調整的。”

“別亂跳。”洛銘又重複了一遍。杜清劭不想理他,加速往前滑了幾步,繞到對面的擋板。

他只能扶着老腰吃力地跟上去,拿出平板:“和西塞琳讨論後,為了配合新的編排步法我替換了幾小節音樂,這是示意圖。”

杜清劭接過看了眼,內勾外勾、括弧步、喬克塔……屏幕上畫滿了各種顏色的弧線,從冰場短邊蜿蜒至另一側,還有大一字、跪滑等銜接的标記,冰面覆蓋率良好,按照設定保質保量完成的話,應該能獲得比較不錯的執行分。

他吹了聲口哨:“不錯,有挑戰性,我喜歡。”

“對了,還沒問你聽這首曲子的感受。”洛銘又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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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首曲子是貝多芬快耳聾時候創作的嘛,所以就是命運和自我的抗争呗。”杜清劭輕描淡寫。

用了一個賽季的音樂,感受還是這麽單調?他雙手按在胯上,輕輕啧了聲:“那你先看我滑一遍吧。”

說完他繞到對面場邊,請教練幫忙放音樂。齊悅聽到他們的談話內容,瞬間被吸住目光,雙手交叉合在胸前:“天吶,我的芭蕾小王子要滑冰了。”

杜清劭沒想到女神追起星來這麽幼稚,嫌棄地睨了一眼,小聲嘀咕:“還你的小王子,他才不要你呢。”

說話的幾秒間音樂已經響起,葉飛鴻在場邊喝了一聲,讓他擡頭跟老師學。

悲怆沉重的極緩板響起,只見他倉促地将上臂收在胸口,配合刀齒跳将身體蜷成一團,手指劃過耳旁,仿佛在說:我害怕自己再也聽不見。

很快樂聲響亮起來,節奏逐漸變快,他也配合壓步加速滑到擋板拐角處,簡單地蹦跶了幾下,表明跳躍的時機。

結束第一個跳接旋轉,音樂也配合地空了一拍,輕柔如歌的慢板響起,他的身體随即舒展,伴随腳下連串的步法傾斜身體,右手按在心髒位置,舉起另只手的食指和中指,迎面朝杜清劭那邊滑去。

兩人互換了一秒眼神,洛銘的指間幾乎能劃過他的臉龐。杜清劭看得一愣,他便将手收回心間,垂下眼眸虔誠地合十祈禱,壓步往後退去。

齊悅捧着臉小聲嘀咕:“哇,這是芭蕾的手語诶。”

“什麽意思?”杜清劭和她咬耳朵。

“我發誓将今生奉獻給音樂。”

聽起來……還挺浪漫?思考的幾秒間,洛銘已經滑遠,以芭蕾柔美的手型将雙臂交叉于頭頂,只留一個背影,仿佛要将自己的所有和盤托出。

這段音樂非常舒緩,就好像春風吹拂、溪流解凍,而他的金橘色頭發實在太過耀眼,即使沒有光束追着他,幾盞LED燈就能将他的發絲映得反光,映出煦日暖人的溫度。緊身的黑色訓練服勾勒出身體優美的曲線,在冰場寒氣隐約的襯托下,蒼瘦的脊背、肩胛骨出仿佛真能有一對翅膀破肉而出。

是普羅米修斯的火種,用音樂照亮了黑暗中的人們;是米迦勒慈悲的守護,為苦苦掙紮、瀕臨枯竭人們帶來新生。

每一聲鼓點都如雨水,順着人幹涸的嘴縫流入喉嚨,潤物無聲。

身邊突然傳來小聲的啜泣,齊悅捂着臉蹲在了冰面上:“我、我已經很久沒看他這樣跳舞了……”

最後一段,回旋奏鳴,樂聲變得急促、激昂,而經歷了一番心理鬥争的“貝多芬”已經下定決心,無論前路如何,都将永遠熱愛他的音樂事業,至死不渝。

做完最後的收勢,洛銘在冰面上定了幾秒,雙手按在胯側,微喘了幾口氣滑到杜清劭身邊:“感覺怎麽樣?剛才我是以你的角度為評委席位置滑的。”

聽到聲音,他才收回思緒,雖然不像齊悅這樣看得熱淚盈眶,還是下意識攥着胸口的衣料,似乎湧進了什麽東西,不可名狀。

但又死不承認,雞蛋裏挑骨頭:“你的編舞太溫和了,像沒吃飯一樣。”

“它可以有很多版本,我主要是希望你感受其中與自己的博弈,感受熱愛與痛苦、放棄與新生的力量。”洛銘又換了口氣,“而且你沒練過芭蕾,可能理解不了我們的發力與控制,這些動作只是看起來比較輕松罷了。”

杜清劭不置可否地聳了下肩。兩人在齊悅羨慕嫉妒恨的目光中,滑向冰場中央。

“其他地方沒有明顯改動,但比起西塞琳老師,我更增加了一些手部舞蹈動作,所以還是希望你能忘記之前的版本。”洛銘修生養息幾個月,體力明顯倒退了很多,靠在邊上喝了點水,才調整好呼吸的頻率。

他穿上冰刀鞋顯得更加修長。杜清劭瞥了眼他的個子,心想要是他再矮個十幾厘米,說不定就走職業道路,現在是和自己同臺競技的對手呢。

洛銘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被無禮地盯了許久,撩了下發絲上的汗珠:“開始。”

滑過之後杜清劭才發現這套舞步确實沒有看起來那麽簡單。青年組時期,編排的銜接和舞蹈動作比較少,重點在于技術,他進跳躍之前基本就是壓步加速再壓步,待機幾秒然後蹦跶一下。

現在新增了一串步法,銜接也緊湊了許多,這就要求他提高滑速和壓步效率,把體力練好。

“停,這裏節奏有問題,再和我來一遍。”

“旋轉的時候注意手部舞蹈動作合樂。”

“這裏稍微改一下動作吧。”“又舉慢了。”……

雖然被丢來丢去好幾回,兩個左撇子在場上意外地和諧。杜清劭在他斜後方幾米遠處跟着做動作,滑行和進入跳躍的感覺自然舒暢,都忘了自己是“少數派”的事實。

幾輪練下來,兩人漸漸有了默契,纖瘦的黑色身影整齊地在冰面上飄過,像是一段男雙冰舞。

到休息時間,史竟成滑到齊悅身邊,帶着八卦意味小聲嘀咕:“我看劭哥沒白把人追回來,這麽多年總算有人和他同步了。”

“同步有什麽用,又不是男雙比賽。”她酸溜溜地咂嘴,目不轉睛地盯着他們。

杜清劭那邊也開始休息。稍許緩了幾分鐘,洛銘率先開口:“能适應嗎?或者有什麽自己的想法。”

“還不錯,果然和左撇子相處就是舒服。”他向後拉了下背部肌肉。

洛銘的眼神一亮。

“喂,我可沒說你編得好。”他甩了甩黏在頭發上的汗珠,抽了幾張餐巾紙擦汗,“我還是覺得中間那段太溫柔,沒有與命運抗争的張力,完全不符合我的審美。”

“可第二樂章的曲式就是這樣的。你上賽季這裏就滑得不行,既然選了它,就要去合樂,而不是讓音樂來配合你。”洛銘擡起手臂,緩緩舒展,“這些動作都是由上臂肌肉發力把小臂推出去,再通過手腕的控制将力量收在指尖的。”

劇烈運動後杜清劭的腦子不如之前轉得快,聽他叽裏咕嚕說了一堆,懵逼地擡頭:“…Pardon?”

他無奈嘆氣,附身從場邊桌上抽出兩支水筆,蜷起手指把筆夾在食指無名指與中指的空隙間:“跟我一起做,不要把筆甩出去,感受力量的移動。”

說完他側過身,單手扶擋板,挺直腰背送出左手。杜清劭和他面對面依樣畫葫蘆,感覺确實不一樣,不禁好奇地打量起夾在指尖的水筆。

“之前我一直說的舞姿不優美就是因為你對上肢力量的控制還不夠。其實有機會,你應該去練下芭蕾,也會有助于你滑行。”洛銘正色道。

他頓時就沒勁了,把筆甩到一旁:“你是跳芭蕾的當然說芭蕾好,賣房的還能把兇宅吹成人間天堂呢。”

“Du,我沒在和你開玩笑……”/“你不想學,那就讓瓦瑞斯先生教我吧。”

洛銘正想解釋,被身後傳來的女聲打斷。齊悅滑過來,難掩欣喜,直接湊到他眼前:“瓦瑞斯先生還記得我嗎?”

洛銘當然記得,禮貌地颔首問好。

金發碧眼,雙眸似海,離舞臺上的大活人只有一步之遙,齊悅心裏激動得撲撲跳,開始無休止的花癡,把他擠出了老遠。

她雖然是隊裏一姐,本質還是個二十歲的小姑娘,見到男神就心智不全。杜清劭見狀心裏就來氣,賊憋憋地豎起耳朵,偷聽起兩人的談話。

“瓦瑞斯先生,我真的非常非常喜歡你的表演。已經五個月沒能在舞臺上見到你了,沒想到你居然還會滑冰,以後你也能為我編舞嗎?我從五歲就開始學習芭蕾了。不過我還是更想看你回到舞臺上,演繹更多角色。那個…冒昧問下,你什麽時候能重回舞臺?”

女孩兒明顯過于激動,語無倫次地說了一堆,還不停地往他眼前湊,無論第幾次見面,滿心歡喜與殷殷期待溢于言。洛銘根本承受不起這份意外的熱情,退到場邊抵住擋板,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也被接連逼退。

……他發現這些話還說不出口,千言萬語最終化為低頭的堪堪一笑:“抱歉,這個問題可能要讓你失望了。”

“可是看你今天滑冰,身體應該恢複得不錯了吧?”齊悅一時心急,冒昧地追問。

洛銘深吸一口氣:“我還得回去複查……”

杜清劭豎着耳朵,“八倍聲吶探測儀”意外捕捉到了外國小金毛吸鼻子的聲音,轉身攔到他身前,把齊悅隔開:“你倆說夠沒有?”

小屁孩精瘦的個子恰到好處地擋住對方殷切的目光,洛銘見狀縮了下脖子,把一米八幾的大高個兒藏在他身後。

他又推着齊悅往邊上滑了幾步。“你幹什麽?”女孩兒的語氣很不滿。

“我的女祖宗,你稍微清醒點。”杜清劭朝她擠眉弄眼,“你把小金毛弄哭了,等下教練過來,肯定以為是我欺負的。”

意識到方才的唐突,齊悅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不過作為自己尊重的朋友,杜清劭也不好意思說重話,轉身回到了擋板處。

“先說好,今晚這事和我沒有半點關系。”他抽幾張紙在洛銘眼前晃了晃,“拿去,不用謝。”

“謝謝。”他還是禮貌地點了下頭,用紙巾在鼻翼側輕摁了幾下,丢到場外的垃圾桶裏,“那個…再教你一遍,今天就結束吧。”

杜清劭朝他比劃了個OK的手勢,見他鼻尖還紅彤彤的,也忍不住好奇起來,最後一遍練習還有些走神。

和洛銘告別,一天疲憊的訓練随之結束。杜清劭走到休息區換冰鞋,見女神也坐在長椅上捧着手機發呆,不禁走過去問:“你在看什麽?”

“他去年演出的芭蕾舞劇,吉賽爾。”齊悅沉浸其中,語氣低沉,似乎有些傷慨。

杜清劭這才記起想看他跳芭蕾的事兒,如今就在眼前,還能借此機會和女神聯絡感情,二話不說就湊上去:“那我可以一起看吧。順便解說一下,我之前沒看過,根本不知道他們在舞臺上比劃什麽。”

“你是該多了解,但凡看過他的一支舞蹈,絕對會被迷得神魂颠倒。”齊悅不滿地往邊上挪出一個空位。

杜清劭憨笑了聲,裝作很感興趣的樣子在她身旁坐下。

《吉賽爾》是法國浪漫主義芭蕾的代表之作。講述了有婚約在身的伯爵阿爾伯特在田間游玩,愛上了單純農村姑娘吉賽爾吸引,裝成平民對她展開熱烈的追求,成為甜蜜的戀人。可惜最後事情敗露,女孩兒發瘋死去。第二幕,伯爵來到墓地向她的亡靈忏悔,鬼王執意要殺死這個負心漢,善良的吉賽爾還是拼死守護他,直到黎明降臨,所有魂魄散去,只留他一人永遠地活在悔恨之中。

齊悅先講述了舞劇梗概,随後把手機放到兩人中間。

視頻正巧播到男主角沒羞沒臊撩妹的片段,為了引起女主的注意,這只外國小金毛還羞答答地用爪子戳女主,抓起她的手啵啵地親。盡管梳着大背頭,又難掩眉目間的稚氣,把撩妹時一親芳澤的猴急演得淋漓盡致。

“婚約在身還在外面這麽撩妹,真的太渣了。”他嫌棄地皺眉。

“想看就別吵。”齊悅不滿。

杜清劭啧了聲,乖乖閉上嘴,等洛銘從地上起身切換到正面鏡頭時,挺拔的身段頓時吸注他的目光。芭蕾作為形體與藝術的美學,男舞者的服裝普遍是緊身的大襪設計,從腳背到腰,肌肉形狀全被勾勒得一覽無餘。

他一下就鎖定了男人最寶貝的東西,不由得喊出聲:“卧槽,好大!”

“你往他哪兒看!?”齊悅直接賞了他一記爆栗,“杜清劭!這是藝術,別用你那色眯眯的眼神看他!”

盯裆貓·杜不好意思地咳嗽了幾聲,但第一次看芭蕾舞劇,實在控制不住往他那圓潤飽滿的地方看。

“你看他的身體線條,腳踝纖細美麗,腳背弧度柔和。就算從沒接觸過芭蕾,也會被他人體的男性之美吸引。”齊悅沒忍住編起了小作文,“偏偏臉又美成這樣,皮膚白皙,眸色純淨,連喘氣聲都帶着誘惑……”

“可他看起來很嫩啊。”杜清劭打斷她。

“廢話,他才22歲,是普菲斯那史上最年輕的首席舞者。”齊悅吹起男神來毫不含糊,“你想我們滑冰,芭蕾其實差不多一樣,多少年才能出一個顏值與技術并存的美男啊。”

杜清劭卻不屑地撇了撇嘴,心想哪有這麽好,不過就是平平無奇的歐洲人長相罷了。

由于獵人的告發,號角引來了附近的伯爵一家,正在撩妹無處可逃的男主被未婚妻和老丈人抓了個正着。

音樂一下變得嚴肅、緊湊,最後轉為混亂。面對伯爵的貴族未婚妻,原本就身虛體弱的吉賽爾不能承受被渣男欺騙的痛苦,發瘋而亡。

燈光漸暗,幕布緩緩合上,第一幕劇結束。通過齊悅的解說,他毫不費力地看完了整個故事,意猶未盡地盯着屏幕。

中間還有一段舞者的采訪串場,洛銘身着演出時華麗的貴族裝束,站在大劇院的宮殿式回廊中,凝重的琥珀色的燈光甚至将他衣服上的金絲映得發亮,仿佛就是生活在城堡中的王子,把觀衆拉入了一卷漫漫打開的古典宮廷畫冊中。

可一開口,竟然不是熟悉的英文。杜清劭愣住,聽了半天也不知道這小金毛在瞎逼逼什麽,只能問她:“他說的是哪國語言?”

“法語。”齊悅俏皮地挑眉,“他目前在法國的普菲斯那大劇院工作,不過好像是芬蘭人。我上幾屆大獎賽一直選法國分站就是想和他在巴黎街頭來個偶遇。”

結果反而在中國的冰場上遇見了,杜清劭在心裏調侃。

很快第二幕開始,墓地裏煙霧缭繞,女舞者們穿着一襲白紗裙,墊着足尖從幕後出來,裙裾飄然,輕盈靈動。

“這是什麽?”他被女舞者身後擺動的小翅膀吸引了注意。

“這是代指精靈、仙女等現實中不存在的角色。”齊悅解釋了一下,又忍不住科普,“浪漫主義芭蕾最大的特點就是在服裝設計上偏愛過膝的紗裙,營造空靈飄逸的感覺,和俄國經典舞劇天鵝湖中圓盤一樣的TUTU裙不同。”

他聽得一知半解,剛想再問一句,後面突然有人喊道:“你們兩怎麽也湊在一起了?都幾點還不知道休息!”

“我們在看瓦瑞斯先生的芭蕾舞劇表演。”齊悅應聲擡頭,不好意思地笑道,“抱歉,忘了時間。”

教練對她總是比較寬容,揮了揮手:“快點回去休息,明天再看。”

她立刻聽話地收起手機,臨走前又對杜清劭說:“回去後我把這部劇發給你。”

他敷衍地點了點頭。原本以為自己并不感興趣,可洗澡時光溜溜地站在花灑下,看到自己的大寶貝,竟然沒忍住亂七八糟的聯想,最後直接調到冷水胡亂地沖了下,跑出浴室,打開手機假裝欣賞起這項有幾百年歷史的高雅藝術。

一番探索,他才知道原來男芭蕾舞演員表演時會穿一種專門的護身,将那些地方束縛住,制造出飽滿平整的感覺。那也就不見怪了……

手機的提示音打斷了思路,齊悅給他發來了一個網盤鏈接。杜清劭只能投其所好地陪女神聊了幾句,不料對方這次竟另有所求。

[齊悅:你能幫我個忙嗎?]

“?”杜清劭緩緩打出一串問號。

齊悅又說:我回去之後想了想,總覺得男神有心事。你和他相處過程中多關注下他的情緒呗,我真的很想他早日回到舞臺T^T

他持續問號臉:姐,有病讓他去看心理醫生啊,關我屁事?

此話一出,對方隔着屏幕暴怒:你再這麽說話信不信我用冰刀鞋踹你!?

[你為了他謀殺隊友?]杜清劭無語,勉強答應了這個無理的要求。

結束對話後他被氣得不輕,去外網搜了下洛銘的尊姓大名。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洛銘在舞蹈圈的熱度可謂驚人,油管上的視頻随便一個都是上萬播放量起步,評論區還有很多粉絲換着中英法三國語言應援。

相比之下,他只有兩萬微博假粉看他發沙雕日常、一起p圖互相傷害。看着小金毛的各種美圖,他酸得牙都疼了。翻着翻着,又意外點開了剛才看了一半那場表演。

第二幕,在幽森的墓地裏,洛銘披着巨大的深色披風,捧着一束白花,踩着袅袅煙氣而來,在吉賽爾的墓碑前虔誠地跪下忏悔。僅用了幾秒時間,眼眶中竟然有了淚光,燈光打在臉上,狹長的鳳眸泛着紅色。

杜清劭這才發現他左眼角內側有一個小痣,哭的時候淚痕會劃過那兒。

能有什麽心結呢?他盯着屏幕看了幾秒,反倒是睡意洶湧而來,眼神漸漸迷離,歪着頭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只剩屏幕上的小美男在墓地裏暗自神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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