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西學東漸(二合一更)
此話一出,房間裏又安靜了下來。杜清劭眯起眼,上下打量他一番,反問:“對不起什麽?”
他喉嚨還腫着,聲音比往常低沉,透出一股莫名的疏遠和質疑。
洛銘低頭錯開他的眼神,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比賽已經很辛苦了,還要為了我的事情勞神費心。如果不是因為我,或許會休息得更好。”
說到後來他的聲音越來越輕,就連語法都混亂了。被燈光一照,像博物館裏供人觀賞的陳年工藝品,精致、高貴,又充滿易碎感。
突如其來的卑微是杜清劭最讨厭的模樣。
不過知道了事情來龍去脈,倒也沒這麽嫌棄了。他動了下嘴唇,控制住把眼前這個傻子罵醒的沖動,換了個比較溫和的措辭:“這件事我從來沒有怪過任何人,如果你只是為了道歉,可以立刻、馬上回去了。”
得到肯定答複,洛銘鼓起勇氣和他對視了一眼,小心翼翼地往前挪了半步,堵住了衛生間的出口。
“你到底想幹什麽?”他也往前走了幾步,反将他逼入牆角,“我不喜歡別人騙我。”
“我只是單純地擔心你。”
“誰告訴你我發燒了?”他不依不饒地追問。
“我……”提到這個問題洛銘明顯吞吐許多,欲言又止地吱了一聲,正當兩人僵持不下時,走廊上傳來了熟悉的交談聲。
“還好沒暈在廁所裏,這麽久都沒回來,真是急死人。”葉飛鴻和潘立書找了過來,看到同樣站在門口的洛銘,話風突變,“老師,你也在這兒!?”
這個反應不像是演戲,杜清劭特地盯着葉飛鴻看了十多秒,問道:“是你把他喊來的?”
兩人紛紛搖頭否認,潘立書上前小聲說:“他畢竟只是你的編舞老師,還有病在身,我們總不至于自私到讓他為了你連夜趕來吧。”
那估計是工作人員說的。杜清劭沒好氣地回頭睨了眼,順手挑起他胸前挂的證件。
和上次那張不一樣,看起來像德文,他只能看懂蘇黎世這個單詞,氣鼓鼓地罵了句:“我靠,你怎麽到哪兒都能弄到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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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銘任憑他抓着脖子上的繩子,不置可否。杜清劭對現在的情況感到頭疼,不想再費腦子深究下去,難得一次選擇放棄,錯開身往冰場方向走去。
“你還想繼續練?”葉飛鴻瞪直了眼。
“我體溫退得差不多了,別管我。”
洛銘見狀趕緊追了過去,輕輕地拍了下他的肩:“Du,我覺得現在你還是得聽教練的話……”
“夠了,閉嘴!”不等他說完,杜清劭直接轉身拍開了他的爪子。原本只是輕輕一碰,對方卻像是被卸去了全部力道,直直摔向地面,發出了誇張的聲響。
其餘兩人面面相觑。
“我靠,你碰瓷吧!”他也目瞪口呆,在教練吃人的目光下強行解釋道,“我還在發燒,哪有這麽大的力氣?就是他碰瓷!”
大概這一摔又勾起了洛銘不好的回憶,他耷拉着腦袋半跪在地上,遲遲沒能起身。杜清劭又仔細看了眼,見他另只手捂着胸口,身體也開始輕微地顫抖起來。
“你的病怎麽說來就來?順豐快遞都沒你及時。”他嫌棄地特地用英文罵了一句,身體卻誠實地蹲了下去,撩起他的下颚,試圖觀察臉色。
洛銘的瞳孔有些空洞,濕熱而倉促的鼻息噴在他的手指上,像是在極力克制什麽。感受到杜清劭的存在,他還下意識把大半的重量挪到了他身上。
這個舉動讓沒心沒肺的小崽子生出一種莫名的責任感,拍了拍他的肩:“需要吃藥嗎?”
他在喉嚨裏嗚咽了幾聲。這次杜清劭沒有直接伸手,先觀察了一下,看到羽絨服側面的小圓柱體,精準地從口袋裏摸出了小藥瓶。但這裏是公共通道,還沒來得及擰開瓶蓋,身後就有人路過,關切地詢問情況。聽到別人的聲音,洛銘似乎更加害怕了,緊緊把自己縮成團。
杜清劭側身把他擋在身後,用幾句英語應付了過去,又問:“沒事吧?”
“沒人的地方……”他斷斷續續說了句狗屁不通的話,“…抱歉。”
上次見過一次,杜清劭大致能猜出他的需求,四下張望一番,發現附近的兩個休息室裏都有人在熱身。
“我先把你帶回酒店,不用太緊張。”他扭頭吩咐隊醫,“幫我把運動鞋拿過來。”
潘立書授意地點頭,拉着滿臉不可置信的教練離開了走廊。他說了幾句安撫的話,又讓隊醫幫忙聯系下工作人員,一邊換鞋整理東西,把人從地上拽了起來。
“……我能走。”洛銘半閉着眼,神志不清地伸手去扶牆。
杜清劭搖了搖頭,半扶半拽地把他拖上了車,拿出背包裏的礦泉水,又借了潘立書的保溫杯,兌了半瓶溫水讓他吃藥。
“謝謝。”他受寵若驚,把頭埋進了羊絨圍巾裏。
“攤上你這種老師,算我倒黴。”見他情況好轉,杜清劭又開始罵人,等到酒店後繼續半拖半扶地把他弄上樓,刷開房門丢到沙發上。
完事!
屋裏有些熱,洛銘解開羽絨服拉鏈,順勢趴在一旁的茶幾上,輕聲說了句謝謝。
人總歸是有惰性的,剛才還仰着脖子嗷嗷喊着再練幾小時都沒問題的小崽子回房後,感受到溫熱舒适的空氣,不知怎麽覺得腦袋暈乎起來,靠在椅背上站了片刻,意志力瞬間瓦解了一半。
看到眼前舒适的大床,喉嚨也開始疼了。
意志力讀條:-99%
他不甘心,咬了下牙死撐道:“我繼續去訓練了,你随便找個地方待着吧。”
“你的情況沒比我好到那裏去,既然現在回房了,還是休息吧。”洛銘擡起濕漉的眼眸看了他一眼,又愧疚地低頭,“抱歉,我總是做拖累你的事情。”
他聞言眨了眨眼,細細品味幾遍後終于聽出了他話中的深意,沖上前挑起他的下巴:“靠!這才是你的目的吧?”
“什麽……”
“還裝!”他氣不打一處來,差點就捏住小美人的下巴嚴刑逼供,“我不喜歡別人騙我,你這是在消費我對你的信任!”
“沒有,我真的犯病了。”洛銘勇敢地對上了他的眼睛,水藍色的眸子裏像是蒙了層霧氣。
他自己也解釋不清楚這種病的發作機制。一周前目睹的意外幾乎和他經歷的事情重合,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給了他致命一擊。這幾天他的情緒始終無法穩定,聽到遠在瑞士的杜清劭賽前發高燒,自責地在家稀裏嘩啦哭了一通,最後還是不顧一切地趕來了。
當然他也不敢否認,剛才那半小時确實也有順水推舟演戲的成分——但凡小崽子稍微聽話一點,他也不會出此下策。
畢竟沒生病之前他是正兒八經學過表演課的芭蕾舞演員,就算一年沒登臺表演,唬個小崽子還是綽綽有餘的。
但杜清劭根本沒有理會其中的用意,氣得差點擡腳踹人,卻在洛銘藏青色的西裝褲膝蓋處發現了一片深色的污跡。他見狀皺眉,用手指抹了一把,湊到鼻子下,聞到了一股淡鐵鏽味。
估計是之前摔傷的地方又裂開了。
“你為了演戲還真是不惜血本。”他罵罵咧咧地松手,轉身從大背包裏翻出雙氧水和紗布,丢到了桌上,“自己處理。”
洛銘沒再說話,覺得讓他看到傷口可能更有說服力,只能繼續演苦肉計,默默撩起褲管把雙氧水倒上去。杜清劭雖然生氣,還是忍不住回頭看,才發現原來小美人的腿部線條如此勻稱,在燈光下散發着溫潤的玉色,遠遠看去有種冰涼的觸感。
發燒的時候誰不想找個涼冰冰的東西抱着呢?危險的想法持續了幾分鐘,杜清劭稀裏糊塗地原諒了他,但又不甘心被這樣白騙,将計就計,突然捂着嘴“劇烈”地咳出了聲。
“你怎麽了?”洛銘瞬間就緊張起來。
“剛才和你說了那麽多話,頭好暈啊。”他晃悠悠地轉了幾圈,疲憊地走到床邊坐下,“後天就要比賽了,很多退燒藥都不能吃……”
說到這兒他故意停頓了一下,朝對方投去了受傷的小眼神。
果然,他還沒處理完傷口就把東西放下了,扶着長桌慢慢走過來:“需要叫隊醫來嗎?”
“他來也沒用。”杜清劭無奈搖頭,又擡頭說,“不過,其實我還有一個方法沒試過。”
“那我能為你做什麽嗎?”洛銘的眼中多了幾分殷切。
他不置可否,從包裏翻出一瓶95%酒精,在手裏掂了幾下,思路清晰地算道:“我這裏有一瓶500毫升的高濃度酒精,大約加一千兩百毫升溫水配成稀溶液,然後幫我擦下身體呗。”
洛銘遲疑了一下,還是接過那瓶酒精:“…好。”
“不過可能要碰到一些比較隐私的地方,比如胸口、腹股溝之類的。”他裝作為難的樣子笑了笑,一邊卻不知羞恥地撩起了訓練服,腹部緊致的肌肉暴露無遺。
“!”洛銘頓時一機靈,抓緊藥瓶匆忙地溜進了廁所。
“呵呵~”看到他落荒而逃的模樣,杜清劭終于憋不住笑出了聲,從床頭滾到床尾,拿起睡衣換上,又起身換鞋、撕掉貼在肩上的運動貼布,心滿意足地躺在大床上靜待老師的愛心服務。
真當花滑運動員沒學過表演嗎?今天就和你battle個夠!
他,杜清劭就是當代西學東漸第一人,師“夷”長技以制“夷”。
在裏面磨蹭了幾分鐘,洛銘端着臉盆慢吞吞地走了出來,不好意思地問道:“可以自己擦嗎?”
“不行,”他擰起眉頭,掩嘴輕咳了兩聲,“你說的對,我現在确實沒法訓練,發燒太難受了。”
他燒眼睛裏血絲,連眼角和鼻尖都燒得泛紅。特別是頸部那圈淡紅色,随着費力的吞咽,喉結在筋絡分明的脖頸間起伏,像只撒嬌的小奶狗,又純又欲。
洛銘心一軟,只能放下自己保守的習慣,從臉盆裏撈出毛巾擰幹:“把眼睛閉上。”
“嗯。”杜清劭應了聲,假裝聽話地閉上了眼。溫熱的溫度帶着稀釋乙醇略微刺鼻的氣味,充分調動着他的觸覺和嗅覺。柔軟的毛巾剛擦過額頭,就能感受到一陣酥麻的涼意,瞬間讓小崽子重獲新生。
“舒服多了,老師真棒~”等擦完額頭,他就迫不及待地眯開眼睛抛了個wink。
“閉眼。”洛銘知道自己的臉多半是紅了,避嫌地扭過頭。
這樣的反應更讓他有目的達成的成就感,撩起衣服下擺乘勝追擊:“還有腹部和胸口,這兒要多擦幾下,退熱效果最好。”
因為從小鍛煉,他已經練出了非常結實的腹肌,但又不同于誇張的肌肉猛男,幹瘦的身材和清晰的線條給人精致勻稱的質感,就連中間那點肚臍眼都散發着誘人的魅力,左腹還有一枚較大的青色胎記,形狀不規則,延伸到他的股溝處,被睡褲遮住了一半。
洛銘看清楚他的身子後,輕輕眨了下眼,羞赧地垂下頭。
“別不好意,大家都是男人。”杜清劭調侃,用手指沿着腹部的線條往下劃,戳了戳那塊青色的東西,“你是不是在看它?”
洛銘別過頭去。
“它長得可有藝術感了,像顆大土豆。”他自顧自不懷好意地眯眯眼,“老師想看嗎?”
他當然是拒絕的,可話還沒來得及出口,杜清劭已經抓住了他的手,另只手順着胎記的青印滑下去,勾住了睡褲的邊沿,似有若無地撩撥了一下,眼見就快把他家小小劭請出來了。
不幸目睹這一切的洛銘徹底羞紅了臉,把毛巾甩到他手上:“你自求多福吧!”
看到小美人又氣又羞的模樣,杜清劭才覺得出了剛才那口惡氣,皮笑肉不笑地抓起毛巾,毫不避諱地挑起睡褲擦進去。
至此,一來二去這場影帝間的battle扯平了。不過事實證明,還是臉皮厚者得天下。
杜清劭自己把其他地方擦了一遍,随後把善後工作丢給洛銘,神清氣爽地蓋上被子,準備小睡一會兒。
“對了,你晚上怎麽辦?”聽到衛生間窸窸窣窣的聲音,他還是多嘴問了聲。
“附近找個酒店,總歸有地方睡的。”
“你的管家沒陪你來嗎?”
洛銘搖了搖頭,猶豫片刻說道:“…其實我不太喜歡他跟在身邊。”
“可你還在生病,膝蓋又摔傷了,一個人到處亂跑不怕出意外嗎?”杜清劭認真地問他。
“我當時不也是獨自跑來中國給你編舞了嗎?”他也很認真地反駁。
杜清劭稍許沉默,卷着一床被子側身看向他:“要不今晚你留我這兒吧。”
“什麽!?”
“幹嘛,難道我燒成這樣還能非禮你?”他不滿地撇了下嘴,“我是看書上說,像你這樣的病人如果在陌生的環境中過夜,可能成為驚恐發作的誘因,出于好心才收留你一晚上的。”
“你還專門去看書了?”洛銘重點跑偏,一時受寵若驚。
“就當是拓展知識。”他嘚瑟地攤手,拍了拍身後的半張空床,“我杜清劭樸實無華,雖然組委會給我分配了張兩米大床,但我習慣只睡一半。你要是困了,櫥裏還有套被子,直接睡我邊上就行。”
洛銘當然不可能随便和別人同床共枕,但聽到他肯定的語氣,也不好意思拒絕,只是說:“我留下來照顧你一晚吧。”
“啊哈?”原本嬉皮笑臉的小崽子突然愣住了——自從進入國家隊後,“照顧”這個詞在他記憶裏就變得很遙遠了。
媽媽當時并不支持他走職業道路,有段時間家裏吵得昏天暗地。後來他還是如願去滑冰了,但爸媽都有自己的事業,除了每個月給他打幾個電話以外,很少有見面的機會,甚至連他的比賽都沒空看。
從十三歲開始,他就學會了獨立,什麽都自己忍自己扛。今天聽洛銘不溫不熱地說了這麽句話,竟然真的迷糊地生出一絲想被照顧的感覺。
完了完了!一定是自己聰明的小腦瓜被燒壞了!
杜清劭痛心疾首地把半張臉蒙進了被子裏。
見他沒吱聲,洛銘默認達成共識,走到玄關把廁所和門廳的燈關掉。房間裏瞬間暗了下來,他局促不安地吸了口氣,又走到床前打算關床頭燈,伸手的時候指尖卻不自覺地僵住了。
“你要是怕黑就不要把燈全關掉。”杜清劭很快注意到他的異樣,“開着燈我也能睡。”
洛銘沒想到被他看出了端倪,輕輕唔了聲,又打量了他幾眼,坐回沙發裏,悄悄地把燈光調暗了兩格。
杜清劭的睡眠質量确實讓人羨慕,不出十分鐘,安靜的屋裏就傳出他勻稱的呼吸聲。洛銘不知道該幹什麽,從随身背來的小包裏翻出一本小巧kindle電子書,繼續品讀他心愛的羅密歐與朱麗葉。
雖然嘴上說自己只睡一半床,睡熟後的杜清劭不知何時翻了個身,睡姿變得越來越狂野。等洛銘精讀完一個章節擡頭看他時,小崽子已經四仰八叉地把整張床都霸占了。
仰面朝天地躺着,左手挂在枕頭上,上面還有一個用紅繩系着的棕色小葫蘆,簡直和肖恩剛自己家時的睡姿一模一樣。
洛銘偷偷地揚了下嘴角,心想分明就是個小孩子,還總是把自己說得有多強大。
還好杜清劭沒聽到這句話,不然能直接氣清醒。洛銘又看了他幾眼,埋頭繼續看書,不知過了多久,床上的小崽子突然發出了聲響。
“咳咳…”他弓起身子咳了好幾聲,半夢半醒地睜開眼,“我想喝水。”
出于本能的反應,他直接說了中文,在床裏躺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眼前的家夥是外國人,輕輕吸了口氣:“I want to drink…”
剛睡醒時他的嗓音異常沙啞,洛銘見狀趕緊說:“我聽懂了,你躺着休息,我給你倒。”
說完他就往玄關走去,打開水壺卻發現裏面的水早就涼了。
他突然有些自責,不由得嘲笑自己确實沒有照顧人的天賦,手忙腳亂地拿起水壺倒水、接水,解釋說:“熱水沒了,我給你煮,稍等。”
“嗯,”杜清劭伴着鼻音發出了一個音節,打開手機看了眼時間,“12點多了,你怎麽還不休息?”
“你不用管我,”他俯身在櫃子裏找礦泉水,淡淡說了句,“我熬夜慣了。”
杜清劭側卧在床裏,聞言若有所思地眨了下眼,拿起床頭櫃上的測溫儀試了下額頭的溫度——竟然退到38度以下了。
“我退燒了。”他顧不上大腦的眩暈感,掀開被子朝行李箱走去,翻出了一件T恤衫。
洛銘的眼神跟了他一路。
“出了點汗,換套衣服。”他随口解釋了一下,走進衛生間。等他出來時水正好煮開了,洛銘細心地用涼水兌好,試過杯壁溫度後才遞過去。
“謝謝。”他接過後分了好幾次慢慢地把整杯水喝完,看到水池邊上洛銘手抖灑出的一灘水,呵呵幹笑了聲。
洛銘狐疑地擡頭:“有哪裏不對嗎?”
“沒事,就是看老師明明什麽都不會還要照顧人的樣子,覺得很有意思。”他把空杯子擱在桌上,順勢湊過去把人也堵在水池邊緣,偏頭一笑,“聽說老師家是做體育博彩的?”
“你這麽知道?”洛銘被問得猝不及防,躲開他的眼神點了點頭,“是,不過公司是家父和兄長在管理,我沒有插手。”
“那你們開花樣滑冰的比賽嗎?”
“最近幾年開始涉及,更多還是足球、賽馬之類的賽事。”
杜清劭會意地點頭,又把身體探近了幾分:“我猜你們公司算數據的時候,肯定沒想過我能擠掉那麽多世界名将進決賽。”
“…這個我不清楚。”洛銘分辨不出他說這話的用意。
“所以說,無論多少數據分析,每場比賽總歸會有意外。”杜清劭的手指擦過他手臂,撐在了大理石板上,滿是誘惑地挑了他一眼,“老師,你願意和我一起賭嗎?”
“可是如果你不退燒……”
“當然,我不會用自己的身體和你擔驚受怕的四分鐘去賭,我賭的是另一個東西。”他搶着打斷,說到這兒又停頓了一下。
“小概率事件之所以被視為奇跡,就是因為它們總能在最後一刻絕處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