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看我怎麽贏你”

耍完這波帥,杜清劭從衣櫃裏取出另一套被子擱到床上,擡頭看洛銘,順手拍了拍床。洛銘明白他的意思,把燈調暗坐走回沙發前:“你先睡吧,不用管我。”

“你真的睡不着?”他不可置信,“忙了一整天都不累?”

這幾個問題正中洛銘的下懷。路上颠簸了幾小時,身上早就開始酸痛了。可他擔心杜清劭,無名的焦慮始終占據着大腦,讓他頭昏腦脹卻無法入睡。而且作為長期失眠的患者,面對這種不明事理的可笑提問,他真的疲于解釋。

沉默片刻,他還是耐着性子說了句:“失眠同樣涉及到神經、激素等等綜合問題,沒有你想的那麽簡單。”

“好吧…”杜清劭聽明白了他的意思,躺回床裏蓋好被子,“那你照顧好自己,我繼續休息。”

于是不出十分鐘,小崽子再次一個翻身,在睡夢中把整張床給占了。

這種睡相,以後談戀愛真的不會壓壞另一半嗎?洛銘在心裏吐槽,最終還是架不住頭疼,閉眼趴在了沙發扶手上。

漫漫長夜就這樣被熬過去了。

杜清劭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透過窗簾縫隙能看到一絲微光。他自然地從床裏坐起來,看了眼時間——早上六點多,是自然醒。

頭好像沒有之前那麽沉了。他頓時心中狂喜,拿起體溫計從手腕到額頭測了個遍。37.5度,真的退燒了!

“我靠…”他激動地喊出了聲,往沙發那兒看了眼,才發現洛銘不知道什麽時候睡着了。金橘的發色與暗黃的燈光和合二為一,仿佛自帶毛邊效果,看上去軟乎乎一團。

資深愛狗人士杜某眼前突然多了一道可愛濾鏡,自動給他加上了兩只垂下來的毛茸茸耳朵。

好家夥,這下真成小金毛了。

他麻溜地從床裏起來,洗臉刷牙換上訓練服。從衛生間裏走出來時,看到洛銘動了下肩膀,羽絨服滑了下來,就走上前想幫他弄好。

沒想到手還沒碰到他,那家夥就警覺地動了下身體,睜着睡意惺忪的眼睛扭頭查看:“…你醒了?”

“嗯,而且還退燒了,頭也不疼了。”他得意地伸懶腰,順帶摁了下洛銘的腦袋,誇獎道,“看來老師的愛心服務還是挺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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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燒了就好。”洛銘被摸得猝不及防,趕緊低頭避開,臉又不争氣地漲紅了。

杜清劭嫌棄地幹笑了聲:“要我說你多大的人了,怎麽還會臉紅?整天像個小姑娘似的。”

此話一出,他一時不知所措,擡手擋了下臉:“這也是應激反應的一種,緊張就容易臉紅,我沒病前不是這樣的。”

“?”杜清劭疑惑地挑眉,心想這病也太少女心了,不由撇嘴:“那我還是友情提示你以後少出門。你臉紅的樣子容易提高社會犯罪率,也就只有我這種正義的化身才會內心毫無波瀾。”

“哦?”沒想到對方稍作調整,竟趴在桌上輕挑了下眉頭,“說實話這麽久以來,我也只被你這個小流氓騷擾過。”

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杜清劭生氣地哼了聲,轉身揚長而去:“記住你說過的話!今天我心情好,先不和你計較了。”

說完他便往外走去,把那個大得有半人高的誇張背包整理好,指着門口插卡的地方說:“你可以在我房間裏待一會兒,但是走之前記得把卡拿出來放到前臺。和你管家聯系好早點回去,別一個人到處亂跑。”

“你不想我來看你的比賽了?”他突然弱弱地問了句。

“但這兒不比巴黎,就在你家門口。我要準備比賽,沒精力照顧你。”

洛銘被這句話狠狠噎了下,眼看他就要拉開門出去,鼓足所有勇氣喊住他:“我不希望你把我當病人看。”

“但是事實不允許啊。”杜清劭一邊開門,側身朝他看了一眼。

結果門剛打開,就和杵在門口的兩位隊醫撞了個滿懷。他一晃神,沒能看到身後小美人失望的表情。

“看時間差不多了,就想來看下你的情況。”金騁上下打量了幾眼,見他穿得全副武裝,伸手搭了下脖子,驚訝地反問,“退燒了?”

“想不到吧……”他笑了笑,剛想和兩位奶爸炫耀昨晚的酒精SPA服務,已經被眼尖的潘立書一眼掃到了端倪。

床上歪歪扭扭躺着兩床被子,睡意惺忪的小美人披着外套坐在沙發裏。

不是吧阿sir,不是吧?

他擰着眉頭打斷:“你和老師一起過夜了?”

杜清劭一臉這不是明擺着的表情,聳了聳肩:“而且老師還給我送上了特別貼心的服務。”

然後就退燒了?潘立書皺眉,心想這怕不是醫學奇跡。

“我去吃早飯,準備訓練了。”杜清劭打斷他的思路。

潘立書愣愣點了下頭,摸了摸他脖頸處的淋巴:“炎症沒這麽快好,你的嗓子肯定也啞透了,等下訓練的時候聽教練的話別亂來。”

“明天就比賽了,我當然會注意的。”說完這話,他便頭也不回地往樓梯間走,完全沒發現兩只操碎心的奶爸自動變色了。

兩人默契地對視一眼,金騁咳嗽了幾聲,責備道:“都怪你!好好一個孩子就這麽被你帶壞了!”

“我不過是給他看了幾本正經的解剖書讓他充分認識自己的身體構造,師父領進門,修行靠自身。”他尴尬地幹笑了幾聲,“不過媳婦兒啊,下次發燒我們也可以借鑒小杜的思路探索探索。”

他一邊說,擡膝朝金騁大腿內側蜻蜓點水般掃過。

“流氓!”他罵罵咧咧地避開了。

潘立書見狀勾嘴壞笑,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肩,擡手叩響那扇虛掩的門:“我看下瓦瑞斯先生的怎樣了。”

很快,洛銘就在裏面應了聲。他推門而入,友好地笑了笑:“抱歉,小杜這孩子做事就是有些無法無天。”

他在外留學六年,iional level比杜清劭的塑料英語不知好多少倍,總算給小美人洗耳朵了。

果然,洛銘沒有避諱他,整理好昨晚睡前扯松的領帶,清了清嗓子:“其實他還是挺會照顧人的。我們相處得很好,不過……”想到那張牙舞爪的睡姿,他輕輕抿了下嘴,補上後半句話:“他确實還是個孩子。”

此話一出,潘立書再次給兩人的關系鍍上一層顏色濾鏡,默默推了下眼鏡,心想不虧是舞蹈家,折騰了一晚上居然和沒事人似的。

“對了,請幫我把房卡交給他。”洛銘穿好羽絨服,取下卡遞給他,“我直接回家,不打擾他了。”

“你不看他的比賽?”潘立書想不明白。

洛銘的眼神遲疑了一下,還是堅決地搖頭,轉身推門而去。原本以為自己走得夠直接潇灑,卻在一樓大廳的拐角處被熟悉的聲音絆住了腳步。

“Ou allez-vous?(你要去哪兒?)”

他的腳步頓住,在原地傻站了幾秒,回頭看向對方,冷靜地念出了他的名字:“迪朗。”

“果然,聽到那個男生發燒的消息你就像傻子一樣趕過來了。”對方的語氣裏帶着濃濃的嘲諷,“上次說的事考慮得怎樣?”

聞言,洛銘眯了下眼,擡頭冷冷一掃,正色道:“婚姻大事并非兒戲,尤其是我們兩個大家族聯姻,希望你考慮清楚。”

“沒事,你只需要負責聽我的話。”

……

剛吃完早飯的杜清劭從餐廳走出就看到了眼前的這一幕——洛銘居然和另一只小棕毛湊在一起聊得眉飛色舞?

他悄悄躲到牆角,豎起耳朵賊憋憋地偷聽起來。小棕毛的語速很快,洛銘雖然說話溫吞,可隔得太遠根本聽不清楚。

趴在牆上折騰了好幾分鐘,他才意識到此題無解。

這兩人說的壓根就不是英語,就算把錄音湊耳邊給他八倍速慢放都沒用!

“杜清劭你又在幹什麽!?”身後傳來教練的聲音,他被吼得猝不及防,想溜走時已經來不及了。

小棕毛順着聲音一眼就發現了他,換上标準的英語打招呼:“嗨~來自東方的小選手,看起來精神好多了。”

是貝納·迪朗,今年22歲,擅長4種四周跳的天賦型選手,一天後将與他同臺競技。

他走上前,顧不上禮節輕皺眉頭:“你們認識?”

洛銘臉色一沉,剛想開口否認,卻被迪朗搶先一步擋在身前:“我們是朋友。”

“朋友?”他不可置信地反問了一遍。

“對 ,昨天就是我邀請他來的。”迪朗大方地搭着他的肩膀,語氣有些怪慎,“我還特地和組委會申請換一個雙人套房,沒想到他居然跑你那兒去了。”

看他們熟絡的樣子,杜清劭吃驚地張了下嘴:“他是我的編舞老師,來見我有什麽不對?”

“說起編舞這件事,看了幾場你的比賽後,我下賽季也想找他了。”

說完兩人默契地對視了一眼。杜清劭夾在他們之間,覺得氣氛愈發不對——洛銘那只小傻狗居然也會有這麽親密的朋友?那自己昨晚還收留他個錘子!

“你們慢慢聊,我先走一步。”他氣鼓鼓地甩下一句話,頭也不回地往外走。确認離開了他們的聽力範圍,又忍不住回頭偷瞄,狠狠踹了腳地上的石子。

“靠,看小爺我明天怎麽贏你!”

氣勢洶洶的戰書剛吼完,喉嚨裏就是一股灼熱的痛,讓他猛得咳了好幾聲。

這層關系的發現讓他莫名的不爽快。兩人的對話還在繼續,遠看感覺非常自然,完全沒有和他相處時的拘束之感。

杜清劭不甘心地揉了揉喉結,恨不得朝天大吼:一分鐘,我要這個男人的全部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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