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我就等你這句話

杜清劭照着視頻學了幾遍,所有動作已經了然于心,就吃了幾粒消炎藥早早洗漱睡覺。

第二天的自由滑安排在下午,賽會把前三名分配在同個休息室,他前腳剛跨進去,就在門口嗅到一絲火藥味。

迪朗已經換上他那套藍色可樂精的考斯騰,見他走進來,不屑地回頭看了眼,咬着牙撇嘴。那不甘心的小表情分明在說:嘤,看老子等下怎麽贏你。

杜清劭看他這樣莫名覺得好笑,緩了緩才和他打招呼。位列第二的R國選手冰室永川看起來就嚴肅許多,上前和他握手,用中文說:“清劭君,你昨天的表現着實讓我吃驚,不過今天我不會再輸給你了。”

他微微一愣,随後也換上标準的R國語以示尊重:“當然,請你務必全力以赴。”

兩人擡頭瞬間交換了一個相互鼓勵又充滿殺氣的眼神,杜清劭輕輕笑了聲,收手走回自己的座位。

他其實并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取得最終的勝利,盡管現在暫列第一,僅僅是以不到一分的差距險勝。但經歷一連串起起落落,在勝負的執念面前,心态卻意外平和,不緊不慢地開始熱身。

潘立書坐在邊上看了他一陣,突然問:“聽說昨天他臨時幫你改了編舞?”

“是啊,沒想到他這麽聰明,還順帶送了我一個2TB容量的大U盤。Ulwate,你知道這個牌子的電子産品嗎?以後我忽悠他再送我臺游戲本,打游戲直接爽到起飛。”杜清劭從口袋裏掏出那塊銀色金屬,得意地在他眼前晃了晃,輕松的言語間根本聽不出他昨晚複雜的心路歷程。

“你這條胳膊都快廢了,絕對不可能再讓你打網游。”聽到這個話題,潘立書及時地潑他冷水。

杜清劭不置可否,起身去走到背包旁。換鞋前,他先把放在最上面的柯基公仔取出來,軟綿綿的狗子幼崽實在可愛,他沒忍住抱在手裏摁它的肉墊,伴随“嗷嗚”一聲叫,小柯基的尾巴立刻豎了起來。緊接着他又摁了下右邊的,小狗朝前面眨了下眼,傻乎乎地吐出了舌頭。

潘立書見狀皺眉:“這又是你從哪個冰迷那兒撿來的狗,看你都玩了一天了。”

“這不是只普通的狗。它是有故事,想知道嗎?”

“嗯哼?”

杜清劭朝他挑眉:“是兩大家族被愛恨情仇隔斷時,朱麗葉寄給羅密歐的音訊。”

“……”好一口純正的狗糧。而且潘立書發現,這貨自從撞傷頭後,說話都變得有藝術氣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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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清劭低頭系鞋帶,一邊用餘光觀察他的表情,滿意地勾起嘴角。

“不過我還是勸你收斂點,昨天可沒把葉教練氣壞,他說再也不想管你了。”

“氣他是因為他做錯了事。不管我最好,反正這麽多年我也沒聽過他的話……”杜清劭還想再說幾句,剛挂上最後一排鈎子,就聽到工作人員喊他們入場,加快速度系好鞋帶,拿起隊服披在肩上。

沒想到推門而出,就在晦暗不清地走廊門口撞見了戴口罩的小金毛。杜清劭走得快,差點一頭栽進他懷裏,愣愣地反問:“你在門口站多久了,怎麽不進來?”

“看到裏面這麽多人,就想等你出來。”洛銘煞有其事地瞥了眼身後的隊醫,拍了拍他的肩,“加油。”

看他不經意間往後撤了半步,杜清劭皺眉,擡手攔住他的去路:“你不和我一起過去嗎?”

洛銘的眼神躲閃了下:“那裏人更多……”

果然他還是在防備什麽。想起剛才沒說完的話,杜清劭頓時冒出一團火,抓起他的手腕拉到眼前:“整個滑圈都知道你是我的編舞老師,有什麽理由躲在後面畏畏縮縮。和我出去,我要你正大光明地看比賽。”

他的手腕被死死扣住,怎麽也掙脫不開,只能往前走。比賽已經進入尾聲,賽場人聲鼎沸,杜清劭看了眼教練,故意宣誓主權,把手裏的東西一股腦塞進他懷裏,又脫下隊服遞到洛銘眼前。

“拿着,等我回來。”

他愣了幾秒才點頭,接過衣服沿着縫隙認真地疊好抱在懷裏。衣服雖然洗了很多遍,但紅色依舊鮮豔如初,還有一股洗衣粉的香味。

這是以教練的身份站在場邊看他比賽了嗎?洛銘小心翼翼地捧着手裏的物品,等杜清劭背着身子走遠後,悄悄埋頭聞了下洗衣粉的味道,心想等下應該說點什麽鼓勵他。

杜清劭試跳了幾次感覺還行,作為短節目的優勝選手,他将在最後的“死亡組”壓軸出場,六練結束後他走回場邊,朝洛銘笑了笑,坐下調整鞋帶。

其實他清楚,自己還是緊張的,松鞋帶的過程也因此放慢了許多。花滑比賽的服裝材質都很輕薄,衣服随着他的動作拉扯,一眼就能看到他從左肩穿到右臂的固定護具,顯得他每個動作都更加費力。

洛銘想起上次觸目驚心的瞬間,心裏被揪得一陣疼。

杜清劭都沒反應過來,視野裏就多了雙修長的手。他擡頭,見洛銘單膝跪在地上,雙手懸在空中。

兩人對視了幾秒,他狹長的鳳眼竟然泛出一圈細紅,慌亂地收回手,小聲說:“算了,鞋帶還是你自己系舒服。”

“你擔心我?”杜清劭也撇開眼神,低頭抽緊鞋帶,“老師,這時候你應該擺出教練的樣子鼓勵我。這個不需要我教你吧?”

“嗯……”他被看穿了心思,語焉不詳地嘟哝了聲。

杜清劭聞言笑着搖頭,完成手頭最後一個動作,搭住他柔軟的發絲,無奈的語氣中帶着幾分縱容:“那就把眼睛閉上,數兩百四十秒,等我回來。”

說完,他活動了下手腕,往場邊走去。

馬上要輪到他了。

“等等,”洛銘被揉得發蒙,回過神看到場上的記分牌,鼓起勇氣叫住了他。像是刻意算好了距離,轉身瞬間兩人額頭幾乎碰上了。

“我不怕,也不會閉眼。……因為是你的比賽。”

那是他第一次主動和人靠得那麽近,雖然嘴上說着不擔心,聲音還是有些顫抖。

“很好,我就在等你的這句話。”杜清劭沒有讓步,勾住他胸前窄黑的細領帶,一把往身邊扯過來。兩人溫熱的額頭相碰,碰碰亂跳的心髒也僅有一線之隔。

他還嫌不夠,又攬住他的後頸,偏了下頭,就着他發紅的耳廓緩緩閉上雙眸:“老師,今天我會讓你聽到我的心跳。”

洛銘像是被他的肢體動作鎖死在原地,只剩從脖頸到耳廓的紅暈在答話。

身後計分板随着衛冕冠軍冰室永川的表演而不停刷新,很快反超杜清劭短節目微弱的優勢,以幾乎破紀錄的分數直逼頂峰。

而他們依舊安靜地貼着額頭,感受彼此的呼吸聲和頻率。就連現場的錄像儀都悄悄轉向了他們,未經許可便将兩人的祝福毫無保留地記錄下來,投向世界各地的電視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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