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 頌你 “那也沒辦法，我們是夫妻
翌日, 清早。
辛妍在酒店臨時租給他們的排練室和樂隊其他隊友見面。
人數少而精，是最基本的管弦樂隊配比，外加鋼琴。
其中外國人占了三分之二，有幾位是辛妍的學長學姐, 以前在柯蒂斯時有過零星交集, 剩下都是陌生面孔。
稍微能稱得上熟人的, 是低音提琴專業的學弟——封彬。
“學姐, 我們好久沒見了。”
封彬笑起來時有兩個酒窩, 桃花眼比皮卡丘的尾巴還能放電，右耳戴了枚黑色耳釘，簡直是又痞又奶二合一。
樂隊裏團寵就是他。
辛妍和大家打招呼, 隊裏有位意大利女鼓手, 她還和人家用意大利語交流了會兒。
陸霏雪帶辛妍看鋼琴。
“施坦威, 湊合用吧。”陸霏雪說，“錢都砸在音響上，太特麽貴了。”
辛妍手指輕輕滑過琴身，想起自己上次彈施坦威還是在除夕夜……
“可以了。”她笑道, “我有一雙化腐朽為神奇的手嘛。”
辛妍來之前, 樂隊還沒去籁雲古鎮實地參觀，這次人員齊全正好一道過去。
陸霏雪化身導游引導大家上大巴。
封彬粘着辛妍，小嘴叭叭, 跟上弦的娃娃似的, 說個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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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霏雪盤點好人數, 把人趕走，和辛妍坐一起。
“怎麽樣？第一次坐大巴吧。”
辛妍搖頭，比劃“2”。
“什麽？你的第一次不是跟我？”
“第一次是高中的時候，跟學校坐大巴。”
陸霏雪了然, “春游是吧。”
辛妍再搖頭：“爬山。”
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記憶。
辛妍穿着白色牛仔褲，搭配櫻花粉POLO衫，再背着深粉色香奈兒限量雙肩包，一登場就吸引大家注意。
她暗自小開心。
但沒開心多久，令她做夢都沒想到的是，山裏的猴子那麽識貨，也喜歡香奈兒。
那款雙肩包雖然也沒多少錢，但她也不能把包送給一猴子吧？給它裝桃兒嗎？
于是，光天化日之下，她和猴子——争包。
争到後來，她輸得不僅沒了包，還差點兒掉到山溝裏，POLO衫也髒了。
陳允宋怕她哭鼻子，把自己的沖鋒服給她穿上。
後來，沖鋒服稀裏糊塗也髒了。
顧嶼說穿他的，但最後也不怎麽搞的，她穿了段聞蕭的沖鋒服……
那人的名字像是根小刺紮了下辛妍的神經，她回過神，趕緊把人驅逐出去。
她已經想好了，這次音樂之旅就是遺忘之旅，搞不好經歷完還能出一本感情方面的療傷聖書。
名字就叫做《如何別了還沒開始就成為過去的前夫》。
才華如辛女王，相信在文學上的造詣也是斐然。
籁雲古鎮比彩水鎮level提升太多。
畢竟是 * 上面重點扶持的項目，規劃合理科學，鎮民配合，大家齊心協力建設家園，處處都透着欣欣向榮的積極。
鎮裏負責文化宣傳的主任迎接他們，為他們簡單講解鎮裏的歷史。
封彬之前做了功課，主任的話他不僅能接上，還說了些其他有趣的小故事，辛妍一直認真聽，不知不覺笑得嘴都僵了。
“學姐，至于麽？”封彬說，“不知道的還以為你之前和啞巴生活在一起呢。”
辛妍呵呵。
那個狗男人還不如是個啞巴。
“這就是你們要演出的戲臺。”主任指過去。
“這裏之前是鎮民祈福的地方，後來有位風水先生說不好，就遷到了鎮南。這裏就改成了戲臺。我們站的地方，早上是早市，很熱鬧。”
陸霏雪問：“這上面禁得住多少樂器？”
主任請她過去親自看看，為她估算，不少隊友也跟過去。
辛妍瞟了好幾眼斜對面賣定勝糕的大姐，糾結是先過去買糕點還是也跟過去瞧瞧場地？她沒吃早餐啊。
“學姐，我看那個定勝糕挺好吃的，你想嘗嘗嗎？”
這孩子！！！
怎麽這麽會做人、會說話呢？
封彬過去買定勝糕，辛妍站在籁雲古鎮有名的雲河旁，惬意吹風。
現在不是旅游旺季，河上的小篷船停靠在岸邊，一對當地的老夫妻，相互攙扶着走下河堤石階，來到小船旁。
老爺爺緊緊牽着老奶奶的手，兩人上船。
不一會兒，小船動起來，在碧波上推開層層漣漪。
“辛妍！辛妍！”
陸霏雪喊人，讓辛妍站在那邊照個相，好回頭研究下戲臺的整體效果。
辛妍拿出手機沿着岸邊邊走邊照，陸霏雪讓她再往左邊來點，她照着做。
誰想，早市遺留下來的幾片爛菜葉沒被清掃走，辛妍踩了個正着，七厘米的細高跟瞬間變成旱冰鞋，滑着就往後面倒。
封彬離得最近，沖過去要救人，無奈時間根本不夠。
辛妍閉上眼，她都不想雲河的水髒不髒？冷不冷？
她就告訴自己如果能活過這劫，她一定去廟裏供奉個神仙，一方面叩謝神仙，一方面祈求神仙能保佑她活着。
嗯，活着就行。
這一年，她太難了。
耳邊傳來此起彼伏的尖叫聲，不少人喊她的名字。
她尋思別喊，待會兒撈她就行。
可心裏戲都演了一百零八回，怎麽還沒掉下去？
辛妍納悶時，只覺得腰間忽然有股很大的力道，箍得她都有些疼了，緊跟着，這股力量又霸道地改變了她的運動軌跡……
“我說沒說過小心別掉河裏？”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語氣，甚至是熟悉的氣息。
辛妍睜開眼，映入眼簾的男人叫她瞳孔震顫。
她一時間忘了呼吸，也忽略了自己還是個能操控自己個兒的人……就那麽依着慣性，直撲着男人倒地。
給段聞蕭砸了個實錘。
“辛妍！”
“學姐！”
……
耳邊烏糟糟的，周圍的人兵荒馬亂。
可辛妍就跟失去了感官似的， * 眼前只有這個從天而降的男人。
“傷到了嗎？”
“沒、沒有。”
“那你……能不能先起來？”
辛妍臉上燒得慌，她很重嗎？明明身輕如燕好吧。
結果，就是她給段聞蕭的手壓到扭傷。
事實證明，辛妍确實不是撐牆文學以及各種古早套路文學的女主角。
當醫生得知是她倒下來給段聞蕭砸到手腕扭傷，看她的眼神就跟看日本相撲運動員一樣，透着一種別樣的審視。
——美女，有一套啊。
辛妍背着手站在旁邊，時不時瞄瞄男人的手。
心想随便你們怎麽想，本女王又不是為了吸引這個狗男人的注意。
“好在是輕度的，沒傷到筋骨。”
醫生又看了眼辛妍一眼，好像在說：砸的還這麽有分寸，果然泡男有一手。
“回去之後，三四天之內別用這只手，按時吃藥、塗藥，到時候再看。挂我的號就行。”
陳崇忙前忙後開藥。
他也是懵了，原想着boss千裏追妻肯定馬到成功，結果到醫院來了。
處理完這些，陳崇問段聞蕭回哪裏？
段聞蕭看向陸霏雪，“陸小姐在哪裏下榻？”
“啊？下榻啊。我和辛妍一個酒店，都是覓陽路的希爾頓。”
陸霏雪早年在華人留學生圈子裏聽過段聞蕭的大名，學神級別，關鍵長得也人神共憤。
知道辛妍要嫁的人是他，她還想要是真有那麽帥，也不可惜她學妹這朵天仙下凡的富貴花了。
沒想到啊，沒想到。
學妹還惦記什麽小李子？小段子不香麽？
這顏值她能嗑個二十年！
“嗯。”段聞蕭又看向辛妍，“順路。”
陳崇沒言語，默默自己打車前往，把副駕駛位置留給總裁夫人的朋友。
車裏放着德彪西的《兒童樂園》。
辛妍靠着窗戶坐，和段聞蕭相隔的距離能坐下倆陳崇。
“段先生也喜歡德彪西？”陸霏雪問，“肯定是受辛妍的影響吧？她是德彪西的狂熱粉絲。”
段聞蕭收回視線，淡淡道：“我聽過一次《月光》，很動聽。”
辛妍心跳漏掉一拍。
陸霏雪笑道：“辛妍彈的嗎？那是她的最愛呀。她說過，她只會給愛的人彈《月光》，因為只有愛才能……”
“學姐！學姐！”
辛妍一聽“愛的人”三個字，頭皮發麻，魂兒差點兒從天靈蓋竄出去！
她不敢看段聞蕭，感覺頭發絲都要燒着了。
這是什麽怨什麽孽？
離婚夫妻就該是陌路才對啊，搞什麽異地重逢？！
段聞蕭見辛妍耳朵紅了，稍稍低頭，嘴角勾起淺笑，灼痛的手腕都變得無足輕重。
陸霏雪想着辛妍臉皮薄，估計當自己老公面也會難為情，很有情商地沒再說下去。
她轉而問：“段先生是來這邊談事情的？”
段聞蕭擡起頭，餘光落在身邊的女人身上，回答：“來找人。”
辛妍心跳沒漏，但也不怎麽舒服。
怎麽會那麽巧？她剛來映城，他也跟過來找人……這裏面肯定有什麽不為人知的陰 * 謀。
車子停在酒店大門口。
段聞蕭跟着一起下車，還跟着一起進大堂，連電梯也是他主動按的。
辛妍叫他整的越來越迷糊。
“段先生這次行程停留多久？”陸霏雪問。
段聞蕭說：“你們哪天演出？”
“20號。”
電梯到，段聞蕭先走一步虛擋着電梯門，等辛妍進去才撤下。
辛妍站在角落裏，企圖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可偏偏狗男人又說了句似是而非、引人遐想的——
“我至少20號離開。”
怎麽着？
留到音樂會那天想鬧場不成？
而陸霏雪卻明白了什麽，微微挑眉，別有深意地看了眼辛妍。
辛妍：“？？？”
“那好。”陸霏雪說，“有空一起吃頓便飯，我和辛妍是老同學了。”
陸霏雪率先出電梯。
辛妍的房間比她高兩層，這會兒電梯裏沒別人，她終于可以說話。
“你怎麽來映城了？”
段聞蕭瞧着她，白皙的臉依舊那麽明豔動人，就是還是有些瘦。
“找人。”他說。
辛妍哼了聲：“還能有讓五少爺親自找的人？那這人生意做得還不得上天吶。”
“嗯。”他又盯着她上下開合的粉唇看了兩秒，“她是快上天了。”
已經敢撲棱翅膀飛走了。
辛妍懶得接話，電梯到，快步出去。
只是他怎麽還跟着她？
“你幹嘛跟着我？”她語氣兇兇的。
段聞蕭擡了下紅腫的手腕，反問：“你不管我？”
她管得着麽？
辛妍剛要說話，其他房間的客人陸續經過。
這裏怎麽說也是五星級酒店，萬一遇上了認識段聞蕭的，明天指不定又得出來什麽她為愛癡狂、酒店獻身的戲碼。
小不忍，則亂大謀。
辛妍先讓段聞蕭進房間，這樣說話也敞亮。
“你說你來找人，實際是和我談離婚協議的吧？”
辛·福爾摩斯·妍關上房門，已然看透一切。
“我告訴你，你跟我談，我也不懂！找我的律師去。反正我結婚之前搬進去的鋼琴不能分割，我都要帶走。”
她想了一路，也就這個理由最符合段找削摳搜的性格。
段聞蕭剛有些好轉的心情，在聽到“離婚”二字後又開始心口發燒。
他四下查看，發現小冰箱，從裏面拿出冰鎮礦泉水要喝，結果忘了受傷的手，一使勁兒，又疼了下。
辛妍的心也跟着揪了下，差點要罵他沒長腦子嗎？
可想想，這就是報應，該啊。
她高冷地抱着手臂站在門口，一副“不管你怎麽着，反正我不聽、我不聽”的架勢。
段聞蕭放下水瓶，說：“我手傷是因為什麽？”
辛妍一愣。
“于情于理，你是不是該……”
“我又沒讓你救。”辛妍攤手，“你怎麽不說你脆弱？年紀輕輕，是不是該補鈣了？”
段聞蕭不跟她計較補鈣問題，他走過來，直直地盯着她，問：“你不讓我救，想讓誰救？那個耳釘男？”
耳釘男什麽鬼？
辛妍琢磨了下才明白他說的是封彬，這人怎麽還給人起 * 外號呢？
“反正我用誰救，也不用勞煩段總出手。但這次呢，我真心說聲謝謝。回頭醫藥費我打給你。行了吧？”
“不行。”
這人是不是腦子也被她砸了？胡攪蠻纏什麽？
辛妍想，如果他不是來談離婚協議細節的，那就是真有別的工作要處理；而如果是，那他想談的時候，自然會找她談。
随他的便就對了。
“你啊，愛行不行。”辛妍笑笑，“我還要彩排，很多事呢。”
段聞蕭蹙眉：“所以？”
所以什麽所以？
聽不懂什麽叫委婉嗎？怪不得說話那麽找削，根本不懂說話的藝術。
“意思就是這裏是我的房間，請你立刻離開。”辛妍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段聞蕭非但沒走，還表演了一個單手脫西服，逼格有些高。
“不合适吧？”他坐在沙發上。
辛妍不解：“這有什麽合适的？”
“第一，我們沒有離婚，是合法夫妻。”段聞蕭說，“第二，基于第一點，如果我們分房睡，你的同事會怎麽想？”
他們怎麽想管她什麽事？她又不……等等。
辛妍好像明白了那句20號走的潛臺詞了。
不就是告訴別人他們會住在一起，閑人勿擾嗎？怪不得陸霏雪內涵地看了她一眼，是不想當電燈泡。
“不行！”辛妍說，“我不同意你在這兒，你趕緊走！”
段聞蕭漫不經心拿出手機，回答：“那也沒辦法，我們是夫妻。”
辛妍：“……”
這人确診有病！
堂堂華銘總部總裁是沒錢再開個房怎麽着？
辛妍這脾氣，差點要吵起來，可到底也是身經百戰，也該學聰明了——段找削這種人就是欠。
淡着他，他就老實。
辛妍淑女笑，去卧室換了件風衣，抱着譜子離開。
預想中的“大戰”沒來，段聞蕭扔掉手機，扯開扯領帶。
沒過多久，陳崇打來電話。
段聞蕭吩咐：“升套間。把工作送到書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