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有點想你

溫熱的氣息, 酥麻的觸感。許蘇恐懼的心思瞬間散去,看着他略帶頑皮,極其不正經的臉色。腦海裏突然就,想起那天梁晉遠發給他的那條化學資料.mov

仔細回憶起來, 那視頻其實是足夠令人熱血噴張的。

孟唯景這一句話, 來得過于暧昧。

許蘇胸口起伏漸漸趨于平靜, 她慶幸現在是冬天, 冰涼的氣溫很快讓人恢複理智。

“你不也在喘?”許蘇抿了抿唇,雙手擡高,一把推開孟唯景。

孟唯景被推了個踉跄,臉色略微震驚:“生氣了?”

“不應該嗎?”許蘇從包裏掏出紙巾,準備擦擦鼻涕, “知道的以為你來帶我補課, 不知道還以為你帶我拍世紀大逃亡呢。”

“卧槽——”孟唯景垂眸,看她一本正經的擦拭鼻涕,時不時的瞥他一眼, 再瞥一眼。最後慢條斯理道, “你剛才跟踩了無敵風火 * 輪似的, 誰帶誰拍世紀大逃亡呢?”

許蘇怔了一瞬, 一轉臉色:“怎麽樣?我厲不厲害?”

孟唯景愣了下,笑出聲。他眉眼半垂,下颌弧線清晰好看, 只是極為不爽的用舌頭頂了頂側臉,突然笑出聲:“我說蘇總、”

“你臉翻得也太快了。”

許蘇動了動,緩緩擡眼,少年背光而站,立在漆黑無人問津的胡同巷。許蘇從小愛躲在這種地方, 第一次發現,這裏是有光存在的,淺淺迷蒙的一層,罩在身上分外柔和。

她一時恍了神。

她不是愛翻臉,只是愛隐瞞情緒罷了,蘇淩了解她,不予多說。其他的人看不透她,也不願多看。

她盯着少年看,不想回複他,驟然間感覺他的面孔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清秀幹淨眼神卻嚣張無比,還帶着一股似有若無的寵溺。

許蘇堅信自己沒有看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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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尖忽地一熱,孟唯景擡手戳了戳她柔軟的臉頰。

“蘇總。”他壞笑,“你但凡長得醜一點兒,我都不會往你這坑裏跳。”

許蘇呼吸一滞,像是被什麽東西悶聲一錘。

快過年的時候,蘇念安回來了。他在南方某個一線城市讀大四。是一名非常優秀的男孩,也是一名對許蘇很好的兄長。

許蘇和蘇淩到蘇峰家做客,陳紅霞和蘇淩在廚房裏忙活,蘇峰和蘇念安下象棋,許蘇給蘇峰泡茶喝。

蘇念安詢問許蘇學習成績:“蘇蘇期末考試怎麽樣?”

“還可以。”許蘇說,“期末考試考全班第八,全級七十九。”

白馬中學學生不多,高三基部不足千人,許蘇的成績如今可以稱作上游。

蘇峰抿了一口熱茶:“我跟你們級部主任打過招呼,你那個同桌怎麽樣?他說那個孩子真是很聰明。”

孟唯景嗎?

他确實聰明,上課打游戲下課打群架,從來不做題,穩居班級前三,這次還考了全級第八。

許蘇說:“我成績就是向他請教的。”

“男生女生?”蘇念安側頭,突然問了句這話。

“男生啊。”許蘇說,“不過我們沒什麽的,都是普通同學。”

“哦。”蘇念安走了個馬,吃掉蘇峰的炮,幽幽道,“我還沒問呢。”

“……”許蘇撓了撓臉。

“哎呀!”蘇峰盯着棋盤,惋惜道,“錯失大炮,分神了!”

蘇念安淡笑不語。

許蘇倒好茶,悄悄瞥了一眼蘇念安,趕緊退到廚房裏去。

家裏沒醋了,許蘇接下陳紅霞給的十塊錢跑去買醋。蘇峰和陳紅霞住在白馬鎮中心的小區房裏,蘇峰是鎮政府裏頗有聲望的幹部,陳紅霞是白馬鎮中心醫院裏兒科護士長。蘇家在白馬鎮算的上有名望。

令許蘇唏噓的是,蘇峰再體面,也不能改變蘇淩這個喪過夫又帶着女兒的妹妹的人生。

即使是一母同胞,在離開母親身體後,個人發展便大相徑庭了。

許蘇在小區門口的超市裏付了款。冷風呼嘯,她裹緊羽絨服帽領,把瓶裝醋裝在 * 兜裏。

出來超市走了沒兩步,許蘇又發覺不對勁了。

在她側面的視線裏出現一道白色的身影,纖細高挑,許蘇側過眼去看,發現那道身影的主人是陶文潔。

陶文潔在班裏是大姐大,學習成績在班裏也算中流砥柱,聽說她家庭條件不錯,難道也住在蘇峰家的小區?

許蘇看到她在和別人交談,又想上前去打招呼,步子剛邁出去,與陶文潔交談的男人轉過來半邊身子。

許蘇瞬間毛骨悚然。王成陽戴着一頂黑色帽子,臉上裹着黑色口罩,只露一雙精亮的眼睛。他捂得嚴實,許蘇第一眼沒認出,可認出後頭皮開始發麻,後悔自己的遲鈍。

他竟然又來了!

許蘇拐進小區門裏,躲在一面牆後,掏出手機給陶文潔發消息。

許蘇:[陶文潔,什麽都不要向你對面的男人說!]

許蘇:[他不是好人!]

寒風吹進許蘇的眼睛,一時間又開始酸澀。她走進小區一單元樓後站着,過了一會兒,陶文潔停到她面前。

“許蘇?”

“啊?”

陶文潔面無表情地看着她,鼻尖凍得通紅,她穿着純白色的羽絨服,看起來價格不菲:“給個解釋?”

“他問你什麽了?”許蘇看着她,眉眼亮晶晶,“是不是問你有關于蘇峰家的事了?”

陶文潔挑眉,“沒錯。”

許蘇閉了閉眼,冬天人少,小區內色調灰沉,穿着黑色羽絨服的她表情比這天更暗,“蘇峰是我舅舅。”

陶文潔默了好長一會兒,“那人是你爹?”

她明顯被這事給驚訝到了,一臉不可思議。

許蘇想,一定是王成陽剛才和陶文潔交流的時候說了什麽不該說的,或者賣慘。

他一貫會賣慘,關起門來卻又變成另一幅模樣。

禽/獸/不如。

“不是。”許蘇說,“我媽是單身。”

“那他……”

“他是壞人。”許蘇手裏攥着裝醋的玻璃瓶,不知道是天氣太冷了還是手太涼了,玻璃瓶沒有被捂熱。

許蘇不想多說。

陶文潔沒再問,只用一種似信非信的眼神看她。

許蘇輕聲道:“謝謝你。”

“這沒什麽。”陶文潔說,“雖然有些摸不清頭腦,但看你不想說,我也不會多問。”

“謝謝。”許蘇的臉依舊黯淡,她也想對待同學盈盈樂樂,可她這會兒真的做不到。表情系統全崩。

“對了,我剛看他坐公交車走了。”陶文潔摸了摸下巴,“但不知道他還會不會回來。”

許蘇:“嗯。”

“蘇叔叔和我爸是朋友,你不交代我也不會多說。”陶文潔觀察着許蘇的表情,平靜的評價,“那男的一看就不像什麽好人。”

“謝謝,謝謝。”許蘇一連道了兩聲謝謝,不緊不慢地提出自己的請求,“你今天見到那個男人的事情能不能不要告訴別人?”

陶文潔笑了笑,“不要告訴家裏人,還是不要告訴孟唯景?”

腳底凍得發麻了,許蘇垂下眸,盯着那雙灰白地面之上的 * 黑色皮靴,說:“都吧。”

或許是習慣了王成陽神經病一樣,隔一段時間就要來白馬鎮“探望”一次。許蘇回到蘇峰家告訴了他們這事後便去書房裏休息,書房裏有一張小床,她躺在上面,聽着門外陳紅霞惶恐氣急的哀嘆。

期末考試過後有些松懈,許蘇在床上躺了不過三分鐘又坐在書桌前刷題。

但只是一會兒,她就做不下去了。

陶文潔和孟唯景關系不錯,萬一陶文潔告訴孟唯景,自己和王成陽那樣的社會渣滓有聯系,還不是一般的聯系,他會怎麽想?

她很煩躁。終于在提筆放筆不下十次之後拿起手機。

敲敲打打十幾遍,給陶文潔發送了消息。

許蘇:[陶文潔同學,新年快樂。]

她想說的,并不是這句。

她的微信是陶文潔主動加的,當初沈雨竹的人品也是陶文潔主動告知的。由此可見,陶文潔若不是善心大發就是喜歡她。同性之間的欣賞。

但陶文潔顯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善心大發的人。

她給許蘇回複。

陶文潔:[你有點欲蓋彌彰了。]

一語戳破,許蘇索性不再僞裝。

許蘇:[你答應我了。]

發完這消息她就把手機扔到床的另一邊。

天快黑了,冬夜寒冷幹燥,枯木一覽無餘,許蘇伸開五指對着窗外薄弱的光,收攏再閉合。

喃喃自語:“抓到了。”

手機震動,許蘇用另一只手去夠,打開鎖屏,碩大的真相直逼心髒。

陶文潔:[這麽在乎你同桌的想法?]

許蘇馬上扔掉手機,張開那只攥着光的手。

夜色好像在一瞬間襲來,籠罩大地。房間徹底黑了。

看不到了,沒有光了。

或許本來就是黑的。

星星屬于黑夜,可惜太過遙遠。

若能觸及得到,便是天大的災難。

許蘇在過完年第二天收到孟唯景的消息。

是深夜。

許蘇對聲音向來敏感,她把手機鈴聲調成最小聲,依舊被吵醒。

孟唯景:[蘇總。]

許蘇被吵醒後沒有不開心,迷蒙着惺忪睡眼敲打下‘同桌’二字。

自從上次在小區門口看到王成陽後她和蘇淩一直住在蘇峰家,蘇念安睡書房,她和蘇淩誰蘇念安的卧室。怕會吵到蘇淩,她拉扯棉被蒙住頭。

孟唯景:[沒睡?]

許蘇頓了一下,微弱的光照着她幹幹淨淨的素顏,鼻腔裏發出一聲小小的‘嗯’,回複道:[沒。]

好奇怪,她好像隔着屏幕看到孟唯景略顯吃驚的眼,眉毛半挑,隐匿在眉峰下方的小痣也跟着上挑。

孟唯景:[你回老家了?]

許蘇:[沒有,在舅舅家。]

孟唯景:[哦。]

這個回複回得秒,網上說‘哦’這個字就是話題終結字,不僅表現出發送者無盡的漠視與敷衍,還希望接收着同樣如此。

所以許蘇重新閉上眼睛,不準備回複。

孟唯景打字很快,不等許蘇收起手機,又發來一句耐人尋味的話。

孟唯景:[我昨天去流蘇巷20-1 * 36號了。]

許蘇:[然後呢。]

孟唯景:[我發現你不在。]

許蘇:[再然後呢。]

空氣安靜下來,呼吸清晰可聞。

孟唯景:[祝你新年快樂,蘇總。]

許蘇握着手機,倦怠到有些睜不開眼,上眼皮緩慢得閉上再睜開,有些不受控制,腦海裏依稀有畫面碎片劃過——

悠長寧靜的小巷,潮濕滑膩的地面。少年立在小巷中央,他的腿修長,肩膀寬闊,表情淡淡,眉眼深邃,溫和的看着她。

她睡了過去,沒看到孟唯景發給她的最後一條消息。

孟唯景:[我有點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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