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風起雲湧将軍府
顧青衿沉了一口氣，只覺得眼前幾乎要被霧氣封住，那種莫名生死罅隙的感覺讓她有些陌生，甚至于前世今生也不過是這一遭罷了。
那人是鐘銘琛。
他的身形依舊是單薄的，卻仿佛爆發出了一種奇異的張力，手中執着一柄劍，四兩撥千斤的招式成熟得很。
顧青衿看了鐘銘琛一會兒，就見那人已經自覺不敵，索性咬舌自殺了，根本沒給人留下半點把柄。
顧青衿嘆了口氣：“先生。”
鐘銘琛氣息顯然是有些不繼的，他喘足了氣方才淡淡道：“你還好？”
那語聲平靜而溫和，卻是聽不出半點從前親近的意思了。
顧青衿看了鐘銘琛一會兒，方才微微笑了出來：“先生原來是七王爺的人，不，現下該說是皇上了。”
鐘銘琛的眼底眉心盡是淡然，他看了顧青衿一會便颔首道：“沒錯，你說的全中了。”
顧青衿搖搖頭：“多謝。”
鐘銘琛眉心微微蹙起，卻是沒有說話。
顧青衿只覺得整個人筋骨像是被重裝了一次一般，那種從心底冒出來的疲憊讓她忍不住呼出一口氣來：“先生……我不知道該往何處去了。”
“你可以入宮。”鐘銘琛沉默了半晌方才如是說着。
顧青衿面上微微有些淡漠，卻是自顧自搖了搖頭，就那樣一步一步走了回去。
自立門戶并不算難，然而卻是讓人心底微微有些發涼。
她想了良久，卻是想不出一個更好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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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若是回到顧府去，顧保國定然是要氣死的。不管如何來到這世界一遭，本就是占了人家親閨女的身子，又将做爹的氣死就太缺德了。那樣造孽的事情，顧青衿自問還是做不來。
沒成想這些事情全數成了不消想的，只因為當顧青衿到了那換銀錢的鋪子，立時便遇上了熟人——
“四姨娘？”顧青衿有些訝然地看着面前梳了個盤髻的納蘭淨婉，忍不住喚道。
納蘭淨婉立時擡起頭來，看到是顧青衿就微微一怔，伸手将人拉到了櫃臺後頭，尋了個地方坐着讓小丫鬟烹茶：“你怎生到這裏來了？”
“我剛從宮裏頭出來，只是四姨娘如何在此處？”顧青衿含糊其辭一言帶過，溫溫笑問道。
饒是這樣的對話，納蘭淨婉的神色依舊是溫婉而矜貴的：“我之前在外處盤了那麽幾間鋪子，而今與此處掌櫃私交不錯，正好來此處幫個忙。”
這話說來卻是有些模糊的，顧青衿沒有介懷，只微微笑道：“四姨娘好福氣。”
納蘭淨婉搖了搖頭：“大小姐來此處是做什麽的？”
“我來取些銀錢急用，”顧青衿如是說着，一邊将當年存銀票時的憑證取了出來。
納蘭淨婉看了一眼便有些疑惑地問道：“大小姐一次取這些銀錢，我倒是要和總鋪說上一聲。”
“既是如此……”顧青衿心底焦急卻又不好催，索性搖搖頭笑道：“我自去總鋪一次便是。”
納蘭淨婉并沒有攔人，她只是站起身來看着往外頭走的顧青衿，忍不住開口道：“大小姐……”
顧青衿停住腳步，面色如常地回過頭來：“四姨娘？”
納蘭淨婉看了顧青衿良久左後微微搖了搖頭，心底竟是将始末盡數了然了，她思索半晌方才小心措辭道：“大小姐若是無事，自可去那宮中多走上一遭。”
言已至此，亦是納蘭淨婉能夠說的全部。
顧青衿心底感激，微微俯身施禮，笑了笑轉身走了。
現下若是将自己交代到宮裏頭，才是最蠢笨的作法，那無異于将自己的底牌掀給納蘭清澤看，證實了自己的無能為力。
顧青衿自問不會做這種蠢事。
然而到了總鋪，顧青衿方才發覺那鋪子竟是掩着門，問了旁人道是此處掌櫃出去雲游天下了，亦是不知何時方能歸來。
顧青衿只覺諸事不順，只好轉過身來想旁的辦法。
最好的辦法，就是回到顧府去，雖然這條路聽起來尤為蠢笨，卻也沒有別的緣法了。
她嘆了口氣，卻到底還是不情願回去的。
只是眼下所有的路盡皆被阻住，竟也只剩下這一條路好走。
想了想，她便伸手攔了輛馬車将自己送回顧府去。
顧府門微微掩着，一點都看不出往時的風光無限。
顧青衿心底嘆息一聲，伸手去推門，那門竟是徑自開了，裏頭也沒有個小倌，看起來似乎是空蕩蕩的一座廢宅子一般。
她心下狐疑，忍不住就加了三分小心，沒成想走進去方才發覺這不過半天的功夫，裏面居然也就給騰空了。
什麽都不剩下，唯一留下的只有她的青衿院，以及院裏頭的嬷嬷和丫鬟。
若黛看着回來的自家主子眼淚差點留下來，幾乎是直接跑過來撲到顧青衿的身上開始哭，眼淚止都止不住。
顧青衿心下無奈，只好招手示意嬷嬷過來沉聲問道：“這是怎麽了？”
“将軍帶着一家子都奉皇命遠走江南，”嬷嬷小心地看着顧青衿的臉色：“只餘下我們幾個，小姐……您這遭，可是小心說話吧。”
顧青衿是說什麽都想不通為什麽納蘭清澤會在這時候動彈這個将軍府，莫非是怕宮門口那事情敗露，索性就讓這一家人盡速遠走？
這樣低端的手段，并不像是那九五至尊會做的。
顧青衿搖了搖頭，緩緩道：“我想不通。”
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她只好将全數思緒暫時放下：“罷了，先去歇吧，這些事明日再提，”頓了頓，她方才自嘲笑道：“說起來我也是個無官一身輕的人，改明兒去江南歸了家就是。”
嬷嬷的神色看起來帶了幾分欲言又止，她猶豫了半晌方才吞吞吐吐道：“大小姐，只怕是不成了。”
“怎麽？”顧青衿問道。
就聽嬷嬷嘆了口氣一字一字道：“老爺下了家令，從今往後顧家上下都要與大小姐劃分界限，若是大小姐想要回顧家，怕是難了……”
顧青衿這才覺得自己一顆心愈發冷了下去，她從來都沒有想過有朝一日會被顧家給徹底排除出去，就好像她想不通顧保國如此激烈的态度。
然而不得不說，在那一瞬間，她覺得心裏頭有些難受。
只想找個地方将這一切盡數傾洩出去。
然而悲傷之後，卻是徹徹底底的憤怒——
顧家的大小姐，也是說除名就可以除名的？
這樣說來，還要家法何用？
她顧青衿卻是想不明白，到底違了家法上的哪一條，竟然就這樣莫名其妙地被除了名！
作者有話要說： 喵叽，終于改完了……
多謝亂世桃花親的提醒，古代公主是不能做妾的，這裏查了一下，除了亂世亡國公主以外，是真的沒有做妾的。
因此在這裏更正如下：
納蘭清婉更名為納蘭淨婉，身份為西郡王之女。
以上，再次多謝O(∩_∩)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