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 解圍 常之茸踏步上前,恭敬的低頭行禮……

李溯仿佛知道他要說什麽, 立即面容為難,思索了一番說道:“之茸是皇弟初入宮時,姬貴妃娘娘留我在福陽宮所賞賜下來的條件, 如今三皇兄想要我的人亦無不可, 貴妃娘娘便是食言之舉, 皇弟是否今後也可以搬去景平宮或頤和宮?”

李溯眼神裏還透着一絲希冀,似乎迫不及待的想要用常之茸換個搬出福陽宮的機會, 景平宮是瑜妃所居, 頤和宮是菱昭儀所居,平日裏都是與姬貴妃對立之人。李濤聞言心中極為不快, 他還道這李溯是個傻子,如今看來倒也不算傻,還知道去哪個嫔妃處能給自己找到後盾。

而當初姬貴妃費盡心思的留他在福陽宮, 便是為了看住此人, 将他養廢,讓他翻不出什麽浪花來,亦無法成為其他嫔妃的利器,這些李濤都聽自己的母妃說過, 遂他現下自然不會因為要了一個宮女, 而讓李溯有了話柄,如願去了其他嫔妃處。

李濤越是想越是心中不快,今日他處處不順, 被個賤丫鬟擾了心情, 又被這蠢人在此談條件, 他還真以為自己離了福陽宮,靠着瑜妃那些人,便能有出頭之日了不成?

李濤眼中火氣不減, 看着擋在眼前這個礙眼的人直接嚷道:“滾開。”

李溯側過身,李濤看也不看他,闊步走出了國子監。

李溯低頭垂下眼,眸中閃過一抹血腥。

今日之事就此收場,也早已過了散學的時辰,衆人圍觀完這出戲後,便紛紛離去。

戌時,苕岚苑內。

常之茸正坐于桌前,懊惱自己一時沖動的所作所為惹下的麻煩,她亦沒想到今日還得知一件事,便是自己之所以能入宮,是用李溯收養于姬貴妃名下的條件換取而來,她起初就覺得不對,因着上一世李溯在頤和宮菱昭儀處,他沒有理由來福陽宮,宮裏誰人都知,二十年前景帝登基時,姬貴妃便與韶貞皇後尤為不和,她又怎麽會真的善待李溯。

思及此,常之茸的心情更加沉重。

而在一旁如常用膳的李溯,擡眼看常之茸沒吃幾口,思緒沉沉的樣子,便開口問道:“之茸是不高興嗎?”

聞聲常之茸嘆口氣:“總歸是難以高興起來罷,我拖累了你這許多,不知以後還能否成為殿下的助力。”

李溯睜着眼有點懵:“哪裏拖累了我?”

自然是哪裏都拖累了,常之茸低頭又是一聲嘆。

李溯放下碗筷,看向常之茸,又仔細問道白日的事:“為何前些時日沒有告訴我魯梁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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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道這個,常之茸讪笑一下:“是我大意了,本以為他在宮裏無權無勢,楊盈定不敢替他出頭惹事,遂才帶着福田在竹林裏打了他一頓。”

“他可有傷到你?”

常之茸擺擺手:“自然沒有,他一介柔弱書生談何傷我。”

李溯低頭蹙眉,神情并未松懈。

常之茸見狀,便知道他會憂心,含糊其辭的将魯梁之事帶過,安慰了一番李溯。

李溯聽後便再未說什麽,放松下神情,與常之茸唠了些家常,二人便繼續溫馨用飯。

晚間,常之茸回了配房後,李溯将守在殿外的福田叫了進來。

福田戰戰兢兢,黑燈瞎火的低頭站在李溯跟前,他剛剛瞥眼用餘光看到了一雙吓人的血眸,便再也不敢擡頭亂看了。

“把魯梁的事說一遍。”

福田擦了擦額間的汗,一五一十的将魯梁的所作所為都說了,在國子監堂外調侃了哪個宮的宮女,送了誰什麽小禮物,和他如何觊觎常之茸。

福田說完後,久久不見回音,他亦不敢擡頭看,後背的衣衫都快被汗水浸濕了。

李溯沉聲道:“往後之茸的事,立即彙報。”

福田忙俯首稱是,李溯讓他退下後,他一路小跑着出了寝殿。

此時殿上懸梁處傳來一道爽朗的聲音:“四殿下當心将這奴才吓出病來。”

李溯聞聲擡頭,看着從懸梁上輕身躍下的人,問道:“可是有了消息?”

那人一身黑衣蒙着面,他緩步走出陰影,高大壯碩的身軀宛如一座小山,此人一把扯下臉上遮面的布巾,一處猙獰的刀疤在他右眼角一直蜿蜒至耳廓。

“有了,是雲夏。”

李溯看着那張滄桑硬氣的面容,此人便是年幼時教習他練武用劍的師傅,亦是韶貞皇後的暗衛,還曾是喻家親兵——蘇廣。

“雲夏?”

蘇廣點頭道:“四殿下有所不知,自從纖月被皇後娘娘送出宮後,身側便一直是雲夏照料。這六年我一直未敢輕舉妄動,在淮南喻家一帶部署曾經遣散的衛隊,前陣時日回京,若非殿下讓我調查貍貓換太子洩密一事,我這腦袋還真便忘記此人了。”

李溯眼中神色暗湧:“她人在何處?”

蘇廣皺眉說道:“被姬貴妃的人壓在了地牢,我暫時無法探查進去,且此事還未調查清楚,據我所知,雲夏侍候在韶貞皇後身側的年份與纖月一樣,二人都是喻府的陪嫁丫鬟,自小便跟着皇後,皆是忠心耿耿。韶貞皇後将涉及到此事之人皆斬殺了,當年唯有常太醫、纖月和雲夏三人知曉此事,只雲夏被韶貞皇後主婚給了江南一富戶,江南離京甚遠,皇後過世她便嫁了過去再未回京,但我命人前去打探後,聽聞四年多前江南出了一宗離奇失蹤案,他們當地富商的夫人莫名失蹤,尋了幾年都未尋到其人,想必便是雲夏。”

李溯聞言摸了摸袖中的冰涼的匕首,心中思緒不斷。

蘇廣想了想,還是開口說道:“洩密一事或許便是雲夏,還有一種可能,是當年有漏網之魚,碰巧被姬貴妃所用後,抓到了在江南的雲夏,亦暴露了此事。不然按照雲夏對韶貞皇後的忠心,做不得出賣皇後娘娘之事。”

這話惹得李溯低沉一笑,他眸中嗜血,面色陰冷,啓唇說道:“人心易變。”

話已至此,蘇廣便再未多說。

“此事繼續調查。”

李溯拿起挂于牆壁上的短劍,轉身欲要離去。

蘇廣驚訝:“已快子時,殿下去哪?”

李溯頭也不回:“殺人。”

話落,人便輕功起落,飛身出了苕岚苑,不知去向何處。

蘇廣怔了片刻,臨走前搖頭嘟囔了一句:“這殺人如麻的性子真不似皇後。”

國子監大開半月有餘,京城裏就多了不少茶餘飯後的笑談,談論最多的還屬禦史大夫楊府,這楊大人入朝為官多年是個圓潤的老滑頭,楊夫人亦是京中人口稱贊的知書明理之人,楊府素來好名聲在外,他們或許怎麽也想不到,有朝一日淪落為京中笑柄竟是因為魯梁這個楊夫人的親侄兒。

魯梁于宮中偷人丢盡楊府顏面,惹怒元晖王不說,還當衆被貶為奴,聽聞楊大人當日下朝回府便斥責了楊夫人一通,楊夫人得知此事後更是險些昏厥,氣的卧床不起,立即命人将她的親侄兒魯梁逐出楊府,讓他滾回老家,并斷絕了這份關系。

魯梁在楊府門外跪求楊夫人的原諒,自然無人理會,楊府的小厮還在門外唾罵他,被下人們一頓棒打落水狗。

當晚,魯梁四肢折斷,死相詭異,命喪于街頭。

這下京中百姓來了興致,都在談論魯梁是如何死的,有人說是被楊府之人打斷四肢後不堪受辱,刀劍入腹自殺身亡,有人說是親眼所見被人掏空五髒六腑,又斷手斷腳洩憤殺害,亦有人說他不僅四肢齊斷,連命根子都被人切除剁碎。

總之這些個五花八門的說法都表明了一個意思,魯梁死相奇慘。

這事沒多久便傳進了宮裏,常之茸聽聞後有些許震驚,她未曾想到這人便這麽輕易的死了,明明上一世魯梁在京城混的風生水起,還考取了一個不小的功名,一夕之變,連人都沒了。

然小小的驚訝過後,常之茸并未覺其可憐,今日這結果,都是他自己作出來的罷了。

而李濤在知道此事時,不免對楊盈側目,魯梁之死對他來說固然就像死了一只螞蟻,可卻讓他對楊府有了不小的改觀,甚至姬貴妃還因此與他談論了此事。

姬貴妃側卧于貴妃榻前,手中拿捏着兩幅少女畫像,嘴角勾起:“本宮還真是小瞧了楊府之人,這魯梁十有八-九是楊府動手除掉了,看來這個楊夫人不似表面那般簡單,楊盈亦可以作為王妃人選考慮一二。”

李濤聞言蹙眉不滿:“兒臣不喜,這楊盈長相平平,當不得王妃!”

姬貴妃纖長的手指将兩張畫像放置在桌上,左邊是丞相府嫡女朱菁,右邊是楊府嫡女楊盈。

姬貴妃倒也沒反駁李濤所言,她亦點頭道:“首選自然還是朱菁,丞相府于你往後争奪太子之位有極大的助力,她作為王妃便是不二人選。”

李濤面上應和,實則心中更是厭惡那朱菁,整日一副病秧子的樣,絲毫不讨喜,還唯她那個哥哥朱彥策馬首是瞻,但思慮道丞相府的背景,為了以後的太子之位李濤只能忍了下來,正妃之位可以許出去,側妃之位他定要找個貌美的才行。

而此時的朱菁,還并不清楚自己已經成了塊争奪太子之位的香饽饽,她這些時日在國子監念學,近乎一個朋友都沒有結交到,每日便是跟着朱彥策進進出出,她纖細瘦弱,近日還染了風寒,近身便能聞到一股草藥味,柔弱到仿佛風一吹便倒了。

朱丞相得知心疼不已,丞相府都知朱大人最疼愛的不是朱彥策這個名聲在外的天之驕子,而是喜愛自小便身體不好的嫡女朱菁,為了調養女兒的身體,多麽昂貴的藥材都能從天南地北尋來,但朱菁是娘胎裏帶來的心疾病,又是早産又是難産,朱丞相恨不得将她捧在手心裏護着。

因此見她得了風寒,便不想再讓她去國子監,可朱菁不肯聽,低柔着聲音,有理有據的回絕了父親的好意:“爹爹,我若借故病了不去,公主和其他貴女要如何看待女兒,女兒在京中沒什麽朋友,想在國子監中多與人接觸結識,便讓女兒去吧,哥哥亦會照顧好我的。”

朱丞相不得已同意了,還囑咐朱彥策一定要看顧好自己的妹妹。

朱菁心思單純,她只是怕因自己導致別人談論丞相府的不是,能進到國子監念學本就是殊榮,她不去定是要落人口舌的。加之好不容易有了個能去國子監念學的機會,朱菁便想借此給人留個好印象,僅此而已。

但她這般想,其他人可不這樣想,二公主李清姝的座位與朱菁相鄰,她每每看到這個故作嬌柔的女子便惡心至極,心中甚是不快,不知她整日裝病柔弱給誰看,亦或是想引起哪個皇子的垂憐?

也确實引起了各位皇子的憐愛,李濤平日雖不怎麽與朱菁說話,卻總是讓自己的奴才有意無意的給朱菁帶吃食甜點;李淇就不用說了,對誰都是一張好人臉,對朱菁尤其上心,噓寒問暖時常攀談;更離譜的是,那木頭人李溯竟然都對朱菁有幾分照顧,這讓李清姝看了怎麽能不生氣,心中對朱菁都有了她莫不是妖物的猜測。

楊盈最會看人臉色,遂與李清姝在一起時,便裝作不經意的提道:“二公主身上怎麽有股子藥味?”

李清姝大驚,提起袖子便聞:“真的?哪有?”

楊盈鼻子嗅了嗅,又笑道:“現下又沒了,盈兒還以為公主殿下生病吃藥了呢。”

李清姝心中怒火頓起,她身上怎麽會有藥味,那還用說,必是朱菁那一身的晦氣傳到她身上來了。

李清姝拔腿便朝着朱菁而去,楊盈緊跟其後。

此時的朱菁,正喝着從府中帶來的湯藥,時不時低聲咳嗽幾下,待她一擡眼,前面被兩個身影擋住,手中的湯藥亦被人奪過,她怔愣的擡起頭。

李清姝搶過她的湯藥,走到堂外直接倒進了水池裏,清澈的池水瞬間被藥水染至污黃。

朱菁起身欲要拿回,卻還是遲了。

李清姝将手中的藥盞擲于地上,忍了多日的怨氣終于得以發洩:“你在本公主面前裝什麽柔弱?這三伏的天,你上哪裏染得風寒,顯得你體弱多病是不是,我今日就要揭穿你這幅做作的嘴臉,你也無需在我面前裝,直接說你是來勾引我皇兄還是皇弟的,亦或是你哪個都想要?”

面對李清姝突如其來的問話,和咄咄逼人的語氣,朱菁整個人愣在原地,連堂外的奴才們都側目看來,此番又正巧趕上皇子和公子哥們都被沈太傅帶着去了乾元殿,不在院內,朱菁一個人站于堂內門前,緊張的兩手縮在袖中。

“回禀公主,我沒有裝病,前些時日在府中吹了涼風感染風寒,大夫說咳……說喝幾日藥,風寒便可痊愈。”

朱菁略帶鼻音,一句話說完便咳了起來。

李清姝眼中帶着譏笑:“你說本公主便要信?我瞧你平日無病的時候也挺柔弱呀,怎麽,現下皇兄他們都不在,你還裝給誰看呢?”

朱菁欲要解釋,一旁的楊盈卻裝作好言說道:“菁妹妹,你便服幾句軟,莫要惹公主殿下生氣了,實乃是你這湯藥味讓殿下聞着頭痛胸悶,遂才遷怒于你。”

李清姝哼了一聲,手臂環胸等着朱菁給她道歉。

朱菁低着頭,神情低落,正待開口致歉,一個清脆明亮的聲音傳來。

“二公主殿下,這湯藥味确實難聞,可奴婢一向知道殿下待人和煦,從不遷怒任何人,但此番楊府嫡小姐所言,竟好似成了公主的不是,奴婢覺得公主并非這般不明事理之人。”

常之茸踏步上前,恭敬的低頭行禮,繼續吹了一通彩虹屁:“奴婢于宮中最是欽佩于二公主殿下,您總是面冷心熱,心腸柔軟,為人和善,又有着天仙之貌,但現下竟有人公然诋毀公主的不是,奴婢屬實不願公主名聲受辱。”

這一番話,讓李清姝徹底愣在了原地。

茸寵(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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