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 詢問 “你對殿下,是絲毫沒有喜愛之情……
翌日, 常之茸是在李溯的床榻上醒來的。
她猛地坐起身,低頭看了看自己穿戴整齊的衣物,松了口氣。
又低頭看了看自己黏糊糊的兩只手, 心再度提了起來……
如果她沒記錯, 昨晚李溯喝了藥後, 一個時辰左右依然不見效果,折騰的他眼冒淚花, 常之茸無法, 光是看着他那般難受就心疼不已,最後只能将福田遣出殿內, 自己豁出去的用手幫其纾解,那時已經顧不得自己被吃了多少豆腐,面紅耳赤忙了好幾個時辰, 直至後半夜李溯才逐漸睡去, 她也累得眼睛都睜不開,倒頭便睡了。
現在時辰還早,常之茸輕手輕腳的爬下床榻,急忙去配房淨了手, 來來回回搓洗了四五遍, 手都搓紅了才出來。
她現在真的心中不知應作何感想,腦子有些懵懵的,這是她兩世以來, 第一次真正的見到男人那物件, 那個尺寸和長度, 滾燙的觸感,當真是讓她不堪回想,甚至心生懼意, 不敢相信那東西真的能正常的與人結合嗎……
常之茸強迫自己揮散腦海中這些飛奔的思想,去小廚房照常給李溯做了些糕點吃食後,端着一盆清水在寝殿前站定,再三調整好了心緒,才重新推門而入。
像是何事都未發生一般,常之茸輕輕喊醒還在熟睡的李溯,給他擦臉淨手。
李溯睜開了惺忪的雙眼,看着常之茸低頭裝作忙碌的樣子,眼神不自覺便看向那露出的一截白皙漂亮的脖頸,細碎柔軟的發絲垂落幾根,在脖頸間随着她的動作來回擺動,仔細聞還能嗅出常之茸身上特有的清香,她不施胭脂粉黛,仍帶着一股淡淡輕柔的草藥味,沁人心脾。
越看越覺得,昨晚那般美好,讓人意猶未盡。
看出了常之茸有意的避諱,李溯眼中有些不滿,卻未顯露出來,他垂着頭喪着氣,有些自責又委屈的說道:“之茸,昨晚是我不好。”
常之茸吓的手中的帕子險些掉了,她擡起頭一看,李溯眼角低垂,神情沮喪,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一般,看都不敢看她一眼,這幾年李溯年歲漸長,已很少在她面前表露的這般脆弱,頓時讓人心中軟了下來。
常之茸握住李溯的手,輕輕搖了搖說:“殿下不要道歉,那只是長大了,會情不自禁有的行為,是正常的,況且昨晚殿下是誤食了藥物,才會變成那般不可自控。”
解釋完後,常之茸亦覺得自己不該同李溯置氣,這事不能怪他,要怪也只能怪那幾個膽大包天的通房丫鬟。
李溯小心翼翼的擡起頭,有些緊張的看着常之茸道:“你真的不生氣嗎?”
常之茸深吸口氣,笑着點頭:“我不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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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溯面上這才露出一抹害羞的憨笑。
常之茸拿起桌上的糕點,像哄小孩一般,遞到李溯嘴邊說道:“阿溯吃了這塊點心,便忘掉昨晚的事,可好?”
李溯輕輕皺了皺眉頭,最終還是拿着糕點吃了起來,也沒說好還是不好。
但常之茸見他模樣乖巧,便當他是默認了,心中算是放下了此事。
這事過後,那幾個通房丫鬟就被李溯轟出了苕岚苑,她們劍走偏鋒,以為給皇子下藥然後借機睡一晚就可無事,但實則不管是不是危害性命的藥物,給皇子下藥都是重罪。
幾人本是姬貴妃所賜,貴妃得知,狠狠的将這幾個愚蠢的丫鬟打了幾十大板,直接将人打廢後,這事便算過了,好在也沒再提說送什麽漂亮丫鬟過來。
但此事之後,常之茸明顯懂得了應該與李溯保持些距離,兩人都不再是小孩,身體的差異也越發明顯,能夠避嫌自當是要避嫌的。
李溯也感覺出來了,常之茸好像在躲着他,甚至都不親手喂他東西吃了。
所以四皇子殿下最近心情頗差,福田深有感知。
只要常之茸沒在身側,李溯的周身氣溫驟降,眼神中紅色的血絲彌漫。
福田日日膽戰心驚,他只想說一句:奴才心裏苦……
這期間任憑李溯怎麽撒嬌裝委屈都不甚管用了,常之茸什麽事都依他,就是不依與他近身,兩人這般持續到了四月末,京中的積雪都已消融殆盡,初春時分,一草一木皆發了芽。
常之茸這一日照常出宮去了京城別院,算算時間,還有四個多月,便是李溯成年立府之際,到時皇上給予封號賜下婚事,常之茸便無需再跟着李溯了,她也該為自己出宮之後的事情早做打算。
遂這次去了別院時,與纖月姑姑聊到了此事,別院地方大,騰出一間屋子給常之茸住下毫無問題,在她遇到心儀之人出嫁之前,就暫住在別院內。
纖月姑姑聽後自然高興,她想了想,又貼心的問道:“你想出宮的這些打算,可有跟四殿下說到?”
常之茸微愣,搖頭道:“未曾提及,但那時殿下已大婚,我必當是要出宮的。”
纖月姑姑抿唇輕笑:“怕是以我對四殿下的了解,他不會想到這些。倒是之茸,姑姑有句話不知當不當問。”
常之茸笑:“姑姑與我還有何可說不得,問便是了。”
纖月姑姑聞言便直白道:“你對殿下,是何情感?”
這個問題,常之茸仔細的想了一番,認真的答道:“殿下于我,是兒時的玩伴,也是知己的朋友,更是在京城救過我一命的恩人,如此說來,殿下同姑姑一般,于我都是很重要的人罷。”
話落,纖月姑姑卻不贊同的搖了搖頭,嘆口氣道:“這不能算是你最重要的人,你最重要的人,應是與你一同度過後半生的人,而不是需要你去還恩的人。”
常之茸聽得懵懂,她自認為活到至今,對她一直很好的便是重要之人。
纖月姑姑又問道:“你對殿下,是絲毫沒有喜愛之情嗎?”
這話猝不及防,将常之茸吓一跳,腦海裏不知為何忽然就閃過前些日不堪回首的夜晚,臉上都有些泛紅了,幸好纖月姑姑看不見她此刻尴尬的神情。
常之茸忙正經道:“殿下是皇子,未來還有可能是太子,我與他身份本就懸殊,從未有過什麽非分只想,之茸知道自己配不上殿下的,在我看來,便只有京中驕女,如同丞相府嫡女菁姑娘那般,才有資格與殿下相提并論。”
她所言,亦是她一直心中所想。
她知道李溯待她好,所以她也待李溯好,但若要說想要那些更多的東西,她從未貪心過,常之茸重活一世,只想活出一條生路便好,旁的不是她的也不會要。
“你又錯了。”纖月姑姑語重心長道:“許多事情,确實與身份相關,可有些事情,卻能将身份看淡。”
“當年姑姑在宮中,這類事情看的數不勝數,說句大不敬的話,皇上還有納宮女為妾的時候,可曾有顧及過身份,史書中公主亦有強要平民驸馬的時候,最終竟也能生活的和美。姑姑所言,便是想與你說,若你對殿下有意,不妨便讓殿下成年之際将你納入房中,王妃之位若是沒有,側妃亦可,姑姑我如今雖看不見了,但我知道之茸貌美豔麗,不輸京中那些貴人小姐,沒有什麽配不上的,便該當一當人上人。”
纖月姑姑的話,讓常之茸心生感動,她握住纖月姑姑已有皺紋的手掌,卻笑着說道:“我知道姑姑是為我好,想讓我能過上好日子,可之茸不是那貪心的人,日後若是能在這別院裏,時常伴着姑姑便很是開懷了。況且這幾年一直操勞着清婉,她這般忙裏忙外的耽擱了自己,怕是她自己都忘了到了該出嫁的年齡。”
提到李清婉,纖月姑姑不知想起來什麽,笑的合不攏嘴:“清婉這丫頭,開竅晚,怕是快了。”
常之茸不怎麽知道李清婉的事情,每月月末她出宮前來,多半時間李清婉是不在的,她忙的不可開交倒是真。
據常之茸了解,京城裏的月明閣已經開了四五家鋪子,分布在京中不同區域,去年鐘家公子割舍了長安街兩家店鋪後,一家開了月心堂,一家開了月重樓,月心堂她沒怎麽管理,一直是常之茸在打理,月重樓是一個酒樓,這些時日李清婉腳不離地的忙碌酒樓的事。
常之茸從前不知,打理了一個小藥鋪後才知道這經商的辛苦,她是真的佩服李清婉這股雷厲風行的幹勁,連軸轉的忙碌甚至樂此不疲。
期間李清婉還有意願想開茶館,被常之茸阻攔了,許諾她除了茶館随便在京城幹任何買賣,只因常之茸心中還惦念着曾經流落京城時,肯收留她做活的那家茶館,如今還不溫不火的在長安街巷尾,她雖再未前去,卻一直有默默關注。
李清婉應下後,就開了酒樓,名月重。
說來起初這月氏店鋪的名字,還用的是纖月姑姑名中的一字,纖月為奴為婢一輩子,連自己的姓氏都不知,李清婉便自作主張的用了這個月字,京中不知情的百姓們,都以為這位能幹的清婉老板姓月呢。
與纖月姑姑聊了些家常,常之茸便去了月心堂。
最近月心堂的人也口口相傳的多了一些,誰都知道月心堂有個坐診女郎中姓常,看診不收銀兩,拿藥才收錢,且那藥材比別的藥鋪便宜不少,遂都樂意前來。
只百姓們都感慨那常姑娘心善卻年幼就被毀去了容貌,一直帶着鬥笠不肯見人,看了便叫人心疼。
這些流言常之茸倒是不甚在意,她每月便是替人看診抓藥,做好自己的職責。
日落時分,常之茸已經準備回宮,未曾想到李清婉忽然來了月心堂。
她身後跟着那個傅管事,直接進了堂內,見到常之茸還沒走,松口氣,轉頭讓傅管事出去将門帶上。
李清婉便開門見山道:“有那李毛的消息了。”
常之茸驚訝,沒想到這麽快。
李清婉又面色奇怪的說道:“但那李毛,下月成婚,說是與禦史大夫楊府曾經的嫡女,楊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