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 偷情 “李溯……你這幾年,竟是裝的

申時, 臨回宮前,常之茸獨自一人去了李毛的簡宅,那個自己曾經生活了五年的地方。

李毛的住處便是京中極為普通的兩間瓦房, 在街巷的一角圈了處院落, 木門簡陋窄小, 內裏沒有多餘的裝飾,灰色的瓦房亦不高, 積滿了灰塵, 與之禦史大夫楊府的名門府邸相比,簡直天差地別, 甚至不如楊府中下人居住的地方。

但這裏的全部,常之茸都異常熟悉,一進門那口老舊水井, 她時常自己打水, 有時上水慢,要在寒冬臘月裏上下遞桶半個時辰,才能勉強打上來一桶水。而正前方的正房她始終沒住過,小小的側房才是她的居所, 那床榻只能容身一人, 屋內極其簡易粗陋。

常之茸環視了一圈,灰暗的牆上還貼着一幅殘破的喜字,那喜字的一半已被撕毀, 半垂在空中飄蕩, 看着有些滑稽。

此時房屋內一個聲音傳來。

“哪個不長眼的推門就進, 不知道敲門啊?”

這破鑼般的煙嗓,常之茸再熟悉不過了,她看着側房裏走出一人, 五短身材有些發福,一身粗布麻衣,嘴裏銜着個瓜子皮,神情極其不耐左搖右擺的走了出來,正是李毛。

常之茸對這個曾經拜過堂的夫君冷眼相看,她掀開遮住面容的白色鬥笠,笑不達眼底:“行至路過,有些口渴,可否在此借杯茶水?”

李毛原本厭煩的神色,在看到眼前女子掀開面紗後,頓時眼睛都看直了。

他李毛活了一輩子,就沒見過這麽漂亮美豔的女人!那些青樓裏的頭牌與之相比,都像是個洗腳丫鬟。

“茶水,有、有有。”

李毛猥瑣的笑意浮于面上,一雙眼好似黏在了常之茸身上,引着她往正房走。

常之茸進去後,李毛狗腿的給她倒了杯茶水,常之茸接過後并未喝,而是四處打量起來。

這時裏屋內砰的傳來一聲瓷器摔碎的巨響,緊接着便是又一熟悉的聲音,尖着嗓音張口破罵:“狗奴才給我滾進來,扶我去如廁!”

李毛一聽聲音,立即變了臉,轉身朝着裏屋也罵罵咧咧:“楊府的人早走了,你個殘廢的臭婆娘,在這耀武揚威的喊誰奴才!”

裏屋又傳出東西摔碎的聲音,楊盈怒氣沖沖:“喊得便是你,你還真以為自己攀上了高枝兒?做你的春秋大夢,侍候不好我,我娘不會輕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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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毛黑着臉,面上再不情願,楊府和楊夫人的身份他也不敢得罪,只能認命的去了裏屋。

常之茸放下茶杯,亦跟了進去。

所見的畫面便是李毛拖抱着楊盈的上半身,将夜壺放到她身下,這一尴尬的舉措剛好讓常之茸看見,李毛也沒想到她會跟進來,頓時窘迫道:“這是賤內,才、才成婚。”

常之茸未說話,而楊盈這時才發現屋裏還有其他人,她重新坐回床上後,一擡頭便看到了立在門前的常之茸。

楊盈大吃一驚,立即抓過身側的被褥蓋在臉上,驚聲尖叫:“你怎麽會在這!你是來看我笑話的!?”

常之茸面無表情,李毛卻氣道:“人家便是路過,何來看你笑話。”

楊盈聽聞,又刷的掀開被褥,一雙眼惡狠狠的看向常之茸,她氣憤的也不再遮掩自己滿是疤痕的面頰,咬牙切齒道:“路過?你當我會信,自從遇到你,便沒一日好過!常之茸,你克死了自己的爹娘,我楊府當年好心收你做義女,又來克我楊府之人,我表哥魯梁因你而死,我庶長兄莫名身亡,如今我亦生不如死!”

聽到這話,常之茸覺得她已語無倫次,莫名其妙,十分沉靜道:“你楊府走到今日,與我何幹?魯梁之死是他自己造作所致,将他逐出府邸逼死在街頭的亦是楊府,而楊高傑與你,皆是在府邸內院被害,又與我何幹?”

聽了這番話,楊盈卻變得更加歇斯底裏,面容猙獰。

“都是你,一定是你這個小賤人害得我!你從小便蛇蠍心腸,你這個惡毒的女人!”

若非楊盈下身殘疾,她此番的模樣像是要撲上來将常之茸撕碎。

常之茸見她如今的模樣,卻覺得一片心如止水,這人已經激不起她任何的心緒,此番來看她,确是如她所說,看笑話來的,可真的看到後,又覺得沒什麽可笑,甚至覺得來此處都是多此一舉。

楊盈卻還在咒罵:“小賤人,你這個喪門克星,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最終,楊盈的聲音被李毛關在了屋內,常之茸行至屋外,亦要拂袖轉身離去。

李毛卻忽然道:“姑娘留下吃頓飯啊,不,我李毛請姑娘去長安街有名的月重樓吃飯!”

常之茸回絕,步伐未停。

“——姑娘,我有錢!你說想要什麽,我都能買給你!”

常之茸聞聲冷眼回身:“你若再跟着我,當心斷腿。”

李毛欲要阻攔的手縮了回去,慫的咽了口水。

酉時,躲在官房太監馬車內回宮的常之茸,心中忽的釋然了許多,她知道了如今楊盈的下場,藏在心裏那份深深的恨意終于得到了能夠釋放的地方,現下她才覺得,原來恨久了,看到她真實的下場後,心中亦不會覺得爽快,只餘疲憊。

前世今生,常之茸都不想再見到楊盈。

待回到苕岚苑時,常之茸才知道一向等着她回宮的李溯,今日竟不在殿內。

常之茸瞧着桌上都快冷掉的晚膳,問向一旁的福田道:“殿下去了何處?”

福田一臉苦相:“我也不知啊,午時用過午膳,殿下便說要休憩,我一直守在殿門口,不小心打了個盹兒,一醒來便發現殿下不在殿內了。”

且這也不是四殿下第一回 偷溜了,只是每次都能趕在常之茸回宮之前回來。

福田自然不敢說,福田心裏苦。

常之茸微微皺眉,自己沒有用飯,将桌上微涼的飯菜端到了小廚房內溫着,回到殿內等李溯回來,只是沒想到這一等,就等到了亥時。

而此刻的李溯,正與蘇廣在一起,二人一身黑衣蔽體,但并未走遠,始終是在福陽宮內。

兩人正蹲伏在福陽宮正殿的房梁之上,偷窺着殿內情形。

“四殿下……這畫面略有不宜。”

蘇廣輕聲提醒,李溯卻面無表情,連看到不看他一眼,繼續盯着殿內。

蘇廣只能舔着老臉,也繼續查探,只是越看,耳朵尖越紅。

福陽宮的正殿內,姬貴妃才剛用完晚膳不久,正在貴妃榻上休憩,一手撐着下颌,一手拿着晶瑩剔透的葡萄,好不惬意。

她屏退了殿內所有侍候的宮女,連同她身側的大宮女曉蘭都應聲退下,還将殿門死死的關牢,然後立在門外親自守着。

寝殿內再無他人,姬貴妃褪下鞋子,赤着腳,擡起來微微勾起,媚笑道:“過來喂本宮。”

原本站在暗處的侍衛走了出來,他好像早已習慣了今日的情形,臉上滿是尊崇與愛慕,捧着姬貴妃的玉足,放于嘴邊輕輕吻了吻,然後便接過那串葡萄,一粒粒親自剝開外皮,放在貴妃的口中,姬貴妃亦是沉迷其中,有時還用靈巧的舌頭輕啄他的手指。

殿內逐漸升溫,這葡萄吃的越發暧昧,最後侍衛幹脆将葡萄放于自己口中,嘴對嘴的喂給了姬貴妃。

貴妃嬌嗔媚笑,便攬着他的脖頸,加深了這一吻。

緊緊半個時辰,殿內便上演了一場活春-宮,好一陣翻雲覆雨。

且看那二人的姿态,顯然這已不是第一次,誰又能想到,幾年前景帝因寵愛姬貴妃,同意賞賜給她兩名貼身護衛,現下這護衛護着護着,便護到了貴妃的榻上,如今景帝還不知自己已被戴了綠帽。

房梁上的蘇廣已是沒臉再看,他只得扯開話題道:“此番多虧了之茸姑娘,若沒有她發現貴妃時常用避子湯,這件事怕是難以察覺。”

看着下面那二人已經結束了歡愛,李溯颔首道:“稍後按計劃行事。”

蘇廣點頭,拿出布巾蒙于面上。

此時的貴妃正伏在侍衛的懷中,兩人呢喃調笑,那侍衛對她言聽計從,親手為貴妃穿戴好散落的衣裳。

姬貴妃食飽餍足,正待要喚人進來侍候沐浴,一個黑影一閃而過。

蘇廣跳下身來,一個掌風先是劈暈了侍衛,又迅速繞到貴妃身後,捂住她欲要尖叫的嘴,拿捏住她的命脈,令她禁聲。

姬貴妃眼中滿是驚恐,她嗚咽出聲,想要掙紮,一柄明晃晃的匕首抵在了她的喉間,令她一動也不敢動。

殿內終于安靜,這時李溯亦現出身形,他緩步上前,踢開了倒在地上的侍衛,淩厲帶血的雙眸與姬貴妃對視。

貴妃目露震驚之色,一時竟沒了聲音。

李溯赤眸帶笑:“姬貴妃與侍衛偷-情一事,父皇怕是還不知。”

蘇廣握緊匕首,略松開了貴妃的口鼻。

姬貴妃阖上雙目強迫自己冷靜了好一會,才睜開鳳眼,咬碎銀牙,恨聲說道:“李溯……你這幾年,竟是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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