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 成婚 一聲王妃,常之茸頭頂冒煙,臉色……
備婚十日, 常之茸寝食難安。
她極其焦慮,既然成婚已成定局,王妃之位如此之重, 如何讓自己不成為李溯的拖累, 才是常之茸應該解決之事。
婚事倉促, 十天的時間,李清婉甚至這十天都沒有去管自己的店鋪, 全都圍着這件事轉, 好不容易在十天之內買齊了所有需要的東西,也幫着纖月姑姑趕至完了那件極盡奢華的婚衣。
原本那身半成品的紅綢嫁衣, 纖月姑姑想親手用金線繡個祥雲鶴起,奈何十日緊促,李清婉便高價從京城聘請了三個繡娘, 同時刺繡這一件嫁衣。
而原本的金線, 也改成了串着玉珠的金銀兩股線,那飛騰而起的仙鶴之姿,頭頂紅玉,煞是漂亮。
除去嫁衣, 還有一件及地闊袖霞帔, 真紅之色,暗金流動,這件霞帔更是浮華, 綢錦面料之中的金色, 乃是溶了真金進去, 甚為惹眼。
這一番準備,加之聘禮與嫁妝,都能在京中買下幾座府邸了, 常之茸瞧着李清婉像是掏空了這幾年賺的積蓄,她阻攔都阻攔不下。
李清婉卻面不改色:“婚嫁一輩子只一次,花再多的銀子都值得,銀錢罷了,不夠再賺。”
她說的清淡,仿佛這點銀錢便沒放在眼中,讓常之茸目瞪口呆。
七月底,終于迎來了大婚之日。
常之茸一早便被喊起,梳妝打扮,皆是纖月姑姑親自接手,她雖目不能視坐于輪椅,但這些伺候人的本領,一早便融在血液中了,一手淩雲髻娴熟的挽起,珠釵寶玉裝飾在發頂,最後執起那柄常夫人留下的黃金步搖釵,很是鄭重的插在發髻當中,耀耀生輝。
常之茸看着銅鏡中的自己,焦灼十日的心,此時竟異常的安靜。
姣好的面容濃妝淡抹,腮間一抹紅潤,唇上一抹朱砂,額頭一抹白銀點綴,盡态極妍,逞嬌呈美。
紅色嫁衣披身,常之茸都好似不認識鏡中之人了,如此隆重的裝扮,乃是前世今生第一次。
纖月姑姑親自拿過紅蓋頭,為常之茸蓋在頭上,遮住嬌顏。
李清婉在側為她整理衣裙,披上霞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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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二人皆不能送常之茸上轎,便是在屋中還要遮着面容,外面院落裏來人更多,鐘家和丞相府的人都來了,宮裏迎親的花轎亦來了,連圍觀的百姓都來了不少。
“姑姑,清婉,你們便勿要出去露面了,人多眼雜,讓小鈴随我出去便可。”
常之茸握着纖月姑姑的手,讓她安心在屋內歇着。
纖月姑姑此時喉嚨卻有了絲沙啞與哽咽,她語氣是高興的:“可惜姑姑眼睛看不見,不能親眼看到之茸出嫁時的傾城之姿,這些時日,亦沒有能力給你準備更多的東西。”
常之茸回首,蓋頭下的餘光看到纖月姑姑頭頂的發絲間,都有了抹白色。
她俯下身,輕輕抱住了纖月姑姑,嫣然一笑:“姑姑,有你伴着我,便是最好的成婚之禮,你在之茸心中,已是第二個娘親一般,姑姑莫要自責,今日當開心才是。”
纖月姑姑抹去眼角的濕潤,笑着撫了撫常之茸的脊背。
李清婉則轉頭囑咐小鈴道:“稍後扶着常姑娘出去時,注意腳下,她衣着不便需走慢着些,待上了花轎,也別急着回來,給那些擡轎的宮人們些銀錢,讓他們穩着點。”
聽着李清婉的吩咐,常之茸笑了一聲,這麽多年了,她還是那麽熟悉宮裏的那一套,事事都能考慮到位。
小鈴便扶着常之茸的手臂,引着她踏出院落,在院中衆人的歡呼聲,與前來圍觀的百姓的笑聲中,上了宮中前來迎接的花轎。
常之茸安穩的坐于轎中,簾子放下的那一刻,仿佛與外界都隔離開來,她握着手中已經有些汗濕的帕子,心中有些甜,有些緊張,亦有些不知所措。
原來這便是婚嫁該有的感覺,與上一世綁在花轎上絕望的自己截然不同。
轎子行的很穩,但常之茸依然緊張的頭腦暈眩了,她甚至不知道走了多遠,又何時入了宮中,直到眼前出現了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掌,分外熟悉,常之茸下意識的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李溯執着她的手,出了花轎。
太和殿外,早已裝扮妥當,一片喜氣。
殿內,除了景帝和姬貴妃,單美人也前來了,聽聞懷胎之人參與喜事,也能沾沾喜氣,去除污穢。
景帝一聽,自然便攬着美人前來,甚至直接讓單美人越過了姬貴妃,十分不合禮儀的坐在了姬貴妃的上首,僅離後位一席之隔,瞧得衆人分外眼紅咂舌,自打單美人入宮,姬貴妃寵妃的名頭便不複存在。
姬貴妃心中明鏡一般,只要後宮的大權在握,她便不怕景帝寵愛于誰,興許都是一時興起罷了。
且如今她哪裏還有空在意什麽單美人,她時刻緊盯着李溯的一舉一動,那雙隐藏着戾氣的鳳眼,像是随時要将李溯生吃活剝,可現下她不得不隐藏好自己的心緒,佯裝笑意的看着李溯大婚。
姬貴妃如今唯一能夠釋懷的,便是李溯娶的不是什麽名門貴女,而是個毫無家勢的小宮女常之茸了,只要對今後李濤的太子之位沒有威脅,她便還能忍一忍,等到李溯成婚後,把柄不在他手中,姬貴妃倒要看看,在這宮裏誰才是掌權的那個,又是誰給了他膽量敢與自己叫嚣。
思及此,姬貴妃才能在臉上擠出一絲扭曲的笑容。
而常之茸,身着厚重的嫁衣,下了轎後便如同失了魂般,事事都随着身側李溯的一舉一動,紅蓋頭遮住了一切,亦遮住了她發懵的神情。
她甚至不知何時行了禮,何時敬了茶,何時拜了堂,景帝與貴妃都說了些什麽,通通沒有進到腦中。
待回過神之時,她已經被送到了元延王府的後院當中,坐在床榻之上,等候李溯。
守在她身側的,也不是他人,是喜笑顏開的福田。
安靜的屋中,常之茸偷偷掀開紅蓋頭的一角,看向福田輕聲喊道:“福田,我有點渴了。”
福田哎呦一聲,趕緊替常之茸放下蓋頭,一邊去桌邊倒水,一邊操心道:“我的好王妃,您可別自己掀蓋頭,要是讓殿下知道我看了您的尊顏,奴才小命不保啊。”
福田把茶盞恭敬的遞了過去,笑的眉飛色舞:“且這是在您自己府邸呢,怎麽說話還悄麽聲的,快喝點茶水潤潤喉,再等一兩個時辰,殿下應就回來了。”
常之茸與李溯大婚,福田是打心眼裏高興,他心裏不乏想着憑自己與常之茸的關系,在元延王府內混個管事定不難,到時手下一批奴才,在府裏呼風喚雨,越是這般想越是合不攏嘴。
常之茸無奈接過茶杯,在紅蓋頭下抿了幾口,瞧福田嘴咧的的好像今日是他成婚一般……而常之茸當真是還未适應這身份,連福田喊她王妃,都渾身不自在。
今日始終顆米未進,只飲了幾杯茶水,此時也未感覺到餓,緊張了這麽久,現下稍稍放松片刻,倒是異常困頓了,常之茸便頭靠着榻邊的床幔,瞌睡了起來。
這一睡,竟睡的很是香甜。
待李溯戌時回府時,福田連着喊了她數聲都沒喊醒,最後不得不踏出屋內,讓常之茸自求多福。
李溯喝了一些酒,身上帶着淡淡的酒氣,他卻異常清醒,比任何時候都清醒。
進到屋內時,入目的便是常之茸一身奢華席地的紅嫁衣,連蓋頭都還在頭上,就毫無防備的靠着床邊睡着了。
李溯輕聲上前,揮退了屋中所有人,擡手慢慢撩起了紅色蓋頭,那張明豔嬌俏的容顏立時展露而出,讓李溯看的有些怔愣。
他熟悉常之茸,非常熟悉,熟悉到能夠閉目描繪她的眉眼與容貌,但卻沒有哪一刻,讓李溯能比現下更為心動。
眼前之人,輕阖雙目,唇瓣微啓,花容月貌,美玉無瑕。
李溯情不自禁的想伸手輕觸,常之茸卻嘤咛了一聲,逐漸轉醒,她睜開了略顯迷茫的雙眼,映入眼簾的便是李溯癡迷的神态,和欲要伸出的手。
常之茸吓的站起身來,驚訝過後是一絲慌亂,道:“殿下,何、何時回來的?”
李溯有些遺憾的收回手,笑了笑:“方才回來,讓王妃久等了。”
一聲王妃,常之茸頭頂冒煙,臉色通紅,睡的思緒混亂,這才想起來自己已經與李溯拜堂成親,如今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了。
可常之茸還是下意識的走上前,要為李溯更衣洗漱,這一套已經做習慣的動作,一時半會都難以改掉。
李溯卻執起常之茸的手,放于唇邊輕輕觸了下,勾唇說道:“無需王妃侍候,今日未進食,又等了如此久,餓了嗎?”
常之茸臉色紅成一片,她趕緊抽出自己的手,擦了擦手背,腦中嗡嗡作響,竟不知李溯何時如此會撩人心弦,讓她都感到有絲陌生了。
“我、我不餓,殿下莫要做這麽奇怪的舉動。”
常之茸躲開了一些,李溯看着她,眼中慢慢的彌漫了委屈之色,他有些落寞的轉過身,低沉着說道:“之茸可是後悔嫁給我了?亦或是覺得我哪裏沒有做好?”
李溯說完深深嘆了口氣,眼中也沒了喜色。
常之茸見他這般,亦覺得自己有些不對,立即過去安慰道:“我怎會後悔,殿下對我如此好,只是我現下一時無法适應這個身份。”
這番解釋李溯仍是不滿,他眸中委屈更甚:“對不起,之茸,是我沒有考慮到你的意願,強迫你與我成了婚。”
這一句話,常之茸頓時心軟的一塌糊塗,她心中的焦慮也一掃而空,她又怎麽會不知道李溯做這些,都是為了她能過更好的日子。
常之茸簡直不知如何安慰更妥當了,忙連連說道:“我知道殿下都是為我好,能嫁給殿下亦是之茸的福分,殿下千萬不要自責,我、我當真甚是歡喜,都不知如何表達心中的高興了。”
李溯聞言擡眸,眼裏終于有了一絲高興,他憨憨一笑:“那之茸往後莫要躲我,抱抱我可以嗎?”
常之茸趕緊張開手臂,如哄孩童一般,抱了抱眼前委屈的人,一下下輕撫他的後背。
李溯埋首在她頸側,汲取着懷中人令人沉迷的氣息,藏起自己的血眸,慢慢勾起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