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再次初遇

第一章

除了鳳凰涅槃，沒人能相信一個人滿身瘡痍的死了之後，還能完好無損的活回來。

夏凡也不信，尤其是她的脖子靜脈被推入整整十毫升冰毒後，她更堅信這次一定是死定了。

她是真的死定了，她不甘心，不想就這麽完了，麻木又興奮伴着痛苦的那幾秒侵蝕她全身的時候，她覺得她又看到了十年前就去世的母親，也看到了那一天初見顧書的那一刻。

夏凡不想就這麽糊裏糊塗的完了，哪怕僅僅給她一次機會都好，她都要未雨綢缪，保住自己的一條小命，甚至顧書的小命。

夏凡依然感覺不到自己渾身的抽搐，更聽不到有人在她耳邊說着什麽，她只感覺到思緒渙散，渾身沒了任何感覺，眼前一片黑。

被脖靜脈注射冰毒瞬間就會斃命，夏凡知道自己的下場，她眼前的那片黑突然出現了一處白光，難道這就是通往天堂或者地獄的路？

夏凡不想死，但她已經知道自己根本沒法活，她下意識的朝着那片白光走去，不知走了多久，穿過白光，眼前的景象突然有了變化。

看着突然出現在眼前的景象，她狠狠的打了個冷顫，渾身除了一身冷汗，她終于控制不住早已狂奔的心跳……

眼前的景象太過真實，真實到她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就像剛剛還在眼前閃過的一幕，那是十年前母親去世前的樣子，而現在——夏凡發現她正是在這裏，十年前母親去世的醫院裏，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剛好從睡夢中驚醒的樣子，茫然的看着空落落的走廊。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夏凡下意識的摸摸脖子，上面沒有什麽針眼，再暗暗收收下身，那裏也不痛，好像沒有不久前被按住了強上過的感覺，一切都很正常，正常到夏凡覺得這不是她所在的世界。

她看向眼前的病房，房門緊閉，那一端的病床上是空着的，還是躺着子宮癌晚期的母親？

夏凡有些害怕去看，但又不想停留在這裏。她搓搓自己雙腿，正要站起來，餘光瞟見拐角處走出來的一個人。

夏凡簡直驚得差點叫喊出來！雖然離得很遠，但那人的每個姿勢她都熟的不能再熟，即便化成了灰，她也能知道這堆灰的走路方式就是他的！

他怎麽會在這裏！顧書怎麽會出現在這裏！他不是死了麽？親眼看着他斷氣的，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夏凡像是見了鬼似得，眼睛盯着漸漸走近的顧書不能挪開半分，眼前的顧書，很熟悉，又很陌生！

他看起來像是三十來歲，一身筆挺的衣裝，單色的襯衫和粉色馬甲，還有筆直的西褲，皮鞋一塵不染，西服上衣整齊的挂在手臂上，頭發全部向後梳着，意氣風發，精幹利索，像極了十年前第一次見到的顧書！

十年前！

第一次！

沒錯！

夏凡突然反應過來，這就是十年前的場所，真實到不能更真實，不是幻境也不是做夢，這就是十年前的那一天。

顧書很快走到她面前，夏凡的心已經跳到了嗓子眼，這個人……是活着的！真實的活着的顧書！不是那個死在她面前的面容扭曲的顧書，是十年前……還活着的這個人！

根本無從解釋的事情夏凡一時不知怎麽相信，或許将那慘痛的經歷當做夢境，能夠預支未來的夢境，這樣也許更容易解釋這像是鳳凰涅槃似得不可思議。

顧書活着，他十年前還活着，夏凡看着已經走到眼前的顧書，渾身像是被釘子釘住般一下都動不了。

顧書很意外的在她身邊停住了腳步，看了她兩秒，猶豫一下才問，“小姐……需要幫忙麽？”

聲音依舊那麽熟悉，那麽讓她懷念，那麽讓她心暖，但這稱呼和語氣卻透着一股陌生和疏離，這種感覺讓她立刻清醒過來。

顧書不認識她，這是十年前的顧書第一次跟她見面，怎麽會熟悉和親近？夏凡似乎有些莫名的失望，但又馬上豁然開朗，顧書沒回來，只有她一個人回來，但就這樣，也足夠了！

顧書看了她幾眼，從口袋中掏出來一塊格子手帕遞給她，“小姐你擦擦淚，如果有需要幫助的請告訴我，或者我幫你叫護士？”

夏凡看到他習慣性的動作頓時再也忍不住，接過手帕連“謝謝”都說不出口，捂着眼睛趴在那裏開始哭。

這種失而複得的心情，此時除了她自己沒人能理解。

當時顧書死在她面前時的那種絕望，撞到現在兩人像極了偶遇的第一次邂逅，夏凡除了哭根本不知道該怎麽辦！

顧書莫名其妙的看了看夏凡，再擡手看看表，被這個看起來有些神經質的女孩子搞得開始不耐煩，“抱歉小姐，我還有事……”

夏凡抽噎的說不出話，只能擺擺手示意他可以離開了。

夏凡知道他接下來的目的地，如果沒猜錯，他會進去母親的病房。

果然顧書像是逃開般離開她，向前走了幾步認真的看了下病房號，接着推開門進了那個房間。

他竟然是逃開的……

夏凡突然有些心裏難受。怎麽能不難受，一起生活近十年，最賴以依靠的人突然變得一下子不認識她，她覺得心裏馬上空了一塊。

顧書進去病房好一會兒，夏凡終于有力氣站起來，回想夠了當年這時的情景，她似乎只能記得顧書的筆挺西褲和發亮的皮鞋。

其他什麽都不記得，只知道不久以後顧書就會收養她，十年，直到家破人亡。

家破人亡太沉重，夏凡不想在這個時候想那些糟心的事情，她想見見十年未見的母親，但是又不想打擾到他們的談話，于是偷偷趴到了門縫那裏。

顧書的聲音不高，但是清晰的傳過來，“我不同意！”

語氣裏面滿是冷漠，不同意什麽？不管不同意什麽，這麽痛快的回絕都讓夏凡覺得不舒服。

母親不知低聲說了什麽，夏凡沒有聽清，她記得這時候的母親已經子宮癌晚期，就連說話都費勁。

顧書又道，“你不能這麽做，不能剝奪她親爸爸或者其他親戚的權利！”

夏凡清楚地看到母親哭了，僅僅是流淚，也顯得特別無助。

顧書依然冷冰冰，“而且你這樣對凡凡也不公平……”

不公平什麽？夏凡藏在門外猜測，既然提到她，一定是母親交代讓顧書照顧她的事情。

以前的記憶夏凡想不起來，但似乎是她直接被通知說今後由顧書來照顧她，她從來都沒有想到顧書居然一開始會拒絕這件事情。

拒絕可不行，拒絕了母親的要求，她還怎麽在他身邊呆着，護着他遠離危險？

不論顧書顧忌什麽，夏凡必須要讓他盡快将她領走。

夏凡沒有多做考慮，直接推開門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