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小狼狗總是追我06

方灼把燈打開,去檢查陸減的臉,眉骨淩厲,輪廓深邃,還是那麽好看。

又去掀他的襯衣,竟然發現有腹肌,除此之外就是比他還要白嫩的皮膚。

小騙子。

方灼抱着胳膊冷笑,連個傷口都沒有,好意思說疼,“我看不出你哪兒疼,給我指指。”

陸減什麽也沒說,用行動代替回答。

“這裏。”陸減用手指戳方灼的胸口。

“這裏。”又用手指戳小腹。

“還有這裏。”他的手指往下一滑,擦過褲裆。

方灼吓得往後一跳,“陸減!”

陸減的手指着他的膝蓋,“還有那裏。”

方灼:“……”

他深吸一口氣,壓住上湧的氣血,退到一片陰影裏,板着臉教訓,“在別人身上戳來戳去,是一件很不禮貌的事。”

何止是不禮貌,簡直就是流氓,方灼眯起眼睛仔細觀察,不确定這小子是不是故意的。

要說不是,他确定陸減的智商正常,生活常識沒有偏差,正常情況下,要戳也是戳自己。可如果不是,他剛剛在自己身上戳來戳去是什麽意思?

撩他?

不,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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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毛都沒長齊,每天就知道做頭的小屁孩,哪會不懂這些。

陸減的思維跟顯然跟方灼不在一個頻道。

他固執的強調,“你不是別人,你是我的。”

知道辨白也沒用,方灼只是淡淡掃了他一眼,佯裝生氣,不出聲。

陸減昂起下巴,又喊道:“趙醫生。”

方灼沒應,随後就看見對方的目光挪到了他的下面,在緊張和尴尬的刺激下,他籠養的小鳥反而更加精神了。

卧槽,為什麽會這樣,一定是原主太禁欲,連五兄弟都不肯用的緣故。

就在他打算去衛生間冷靜的時候,陸減毫不留情,直接撕掉了他的外衣。

他說:“趙醫生你硬了。”

方灼從來沒有像此刻這樣難堪過,陸減的直白像一面鏡子,照出了他最赤倮,最羞恥的一面。

陸減看見方灼的臉紅了,眼神兇巴巴的,像只被欺負了,正跳着腳想咬人的小奶狗。

他摸了摸自己的心髒,跳得有點快。

兜裏的手機突然震動,方灼沒心思搭理,好好坐在床上的人,突然下地,朝着他走過來。

方灼拔腿就跑。

陸減幾步追上後,将人往前一推,抵在了牆上。

青年精壯的身軀從後面貼上來,抓着他的兩只手壓在牆上,“你聽到我的心跳了嗎?”

方灼沒聽到,但他感覺到了。

律動的心跳,透過肌理從後背傳遞過來,咚、咚、咚……

很快,也很有力。

這種明顯的,由內而外所散發出的危險,把敏感的小鳥給驚到了,陸減的手摸到的時候,鳥兒已經回巢,死活不出來。

身體反應消失,羞恥感也沒了,方灼感覺自己又活了過來,弱下去的氣勢迅速回漲。

“陸減,你現在最好是放開我,否則我要生氣了。”

陸減略一停頓,松開手走回床邊坐下,“趙醫生,你軟得好快。”

方灼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陸減眨了下眼,眼簾一垂,躺下。

方灼努力把血咽回去,決定讨論一下嚴肅的話題,撿回一點威嚴,“為什麽打人?”

“我看到了。”陸減閉着眼睛說,“我看他騷擾你。”

方灼心裏又爽又解恨,“打得好。”

陸減的眼睛一下子就睜開了,直勾勾的。

方灼話鋒迅速一轉,“不過為了自身安全,和避免麻煩,在對方未動手的情況下,我們盡量以口頭溝通為主。”

陸減飛快坐起來,“是他先打我的。”

方灼一臉懵逼。

陸減說:“真的。”

“你……開口罵他了?”想來想去,也就只能想到這個理由。

陸減維持着面無表情,幅度非常小的點了個頭。

方灼覺得自己腦子壞了,一片空白,還有一種奇怪的轟鳴,他實在是想象不出,陸減這樣情緒如死水的人,罵起人來是什麽樣子。

好半晌,他才回過神來,叮囑道:“下次再遇到類似的事情,下手注意分寸,把人打得鮮血橫流,有點過了。”

“我沒把他打出血。”

“不是你?”方灼睜大眼睛,“所以今晚在你之後,他還被另一個人收拾過。”

“不知道。”陸減的聲音很淡,接下來說出的內容,卻足以令人毛骨悚然。

“不過我知道,那個護工就要死了。”

房間裏的窗戶開着,吹進來一絲涼風,像把冰冷的刀子,從脖子抹過。

方灼打了個寒顫,驚詫道:“你怎麽知道?”

陸減嘴唇緊閉,又陷入了拒絕交談的狀态。

方灼心裏發毛,直覺告訴他,陸減說的是真的。

不知在原地幹站了多久,方灼咽了咽口水,緊張得嗓子眼都在顫抖,“你知道他确切的死亡時間嗎?”

陸減的眼睛動了,焦點從天花板移到了方灼臉上,“你相信我?”

方灼說:“相信。”

陸減漆黑的眼裏多了不一樣的色彩,“趙醫生,你是個好人。”

方灼把好人卡揣進心裏,“我也這麽認為,回答我的問題。”

“命運是無法更改的。”陸減阖上眼,手卻伸過去拽住方灼的手腕,“趙醫生,想跟你一起睡。”

方灼低頭掰開他的手指,“你乖,先自己睡。”

陸減和他都曾經跟對方接觸過,如果人真的死了,他們也難逃幹系。媽的,不就說了句話麽,這身騷味也太濃了。

男人被擡走以後,送進了急救室,好在只是鼻梁骨斷了,鼻血流得多了點,看着吓人罷了,為了防止意外,院長讓護士長陳姐負責照看。

方灼從病房出來,走到電梯口時,頭頂的燈泡閃了一下,伴随值班臺護士的一聲尖叫,四周陷入一片漆黑,電梯的按鈕也滅了。

電梯是沒法坐了,他扭頭看向左手邊,散發着綠油光亮的“安全出口”指示牌。

方灼膽子不小,蛇鼠蟲蟻一個不怕,但他怕死人和鬼。

尤其是醫院這種地方,總能讓他的聯想不斷發散,完全克制不住。

上下樓梯的牆上,有綠色的應急燈,使得整條樓道裏都充斥着昏暗的,詭異的綠光。

方灼起初還強迫自己鎮定,随着身後腳步聲回響,他越來越覺得背後有人,步伐越來越快,最後直接跑了起來。

他一路狂奔跑到一樓,看見護士值班臺方向有昏黃的蠟燭光,連忙吊起最後一口氣,沖了過去。

“趙醫生?”護士看到他很驚訝,“你怎麽下來了?你今天好像不值班吧。”

方灼說:“突然停電了,我擔心樓下病人出問題,來看看。”

護士正要說什麽,突然驚悚的睜大眼睛,抖着手指,指向方灼身後。

方灼渾身一僵,感覺背後似乎湧來一股陰氣,他機械的扭動脖子,朝背後看去。

一道瘦高的黑色人影站在他背後十來米遠處,一動不動,像縷幽魂。

方灼和護士全都吓呆了,直到對方走近,認出是誰的那瞬間,方灼深呼吸一口,差點吓飛的魂魄附體了。

陸減抄着手說:“你跑什麽?”

方灼窘迫,梗着脖子說:“我沒跑!”

陸減說:“哦,是我看錯了。”

方灼沒想到這小子這麽配合,面子裏子都被填滿了,毫不吝啬地沖着他笑了一下。

陸減看着他嘴唇,舌頭頂了下口腔壁,“趙醫生,我想吃糖。”

方灼在兜裏掏了掏,剝開塞到他嘴裏,問他,“怎麽不在房裏睡覺?”

陸減突然側臉望着漆黑的走廊。

方灼順着他望過去,聽到非常輕微的響動,然後就聞到一股很淡的血腥味。

陸減說:“死了。”

方灼心裏咯噔一聲,拽了一把一臉莫名的護士,“護工住的哪個病房?”

護士愣住,下意識說了個病房號。

方灼在前面跑,陸減在後面慢慢跟着,眼看着就要到了,病房裏突然傳出尖叫。

一個高大的人影突然沖出來,跟方灼正好撞到一起。

方灼伸手抓他,被對方用利器劃了一下,疼的悶哼一聲。陸減突然站在原地不動了,他摸摸自己的心,有點慌,有點悶。

等他再擡頭的時候,方灼已經不見了。

那個人跑的很快,須臾間就沖進了樹林。

樹林子枝葉繁茂,加上停電的緣故,裏面黑得可怕,夾雜着各種蟲鳴,适合隐藏。

方灼怕被偷襲,不敢追進去,折身回了住院部。

剛到,漆黑的大樓燈全亮了。

他推開門,看到的是結結實實擋住門口的陸減。

陸減低頭盯着他的手臂,“你受傷了。”

方灼擡起胳膊一看,還真有道口子,很長,但不深。

“沒事。”他甩了甩胳膊,準備繞開他,被陸減按住肩膀,轉了過去,“疼嗎?”

方灼舉手摸了摸他的頭發,“不疼,我去病房看看。”

陸減不肯松手,“趙醫生,我疼。”

“你哪兒疼?”

“我心疼。”

方灼上下打量他,沒有捕捉到任何痛苦的表情,“怎麽個疼法?絞痛、銳痛、陣痛,哪種?”

“都不是。”陸減說,“看到你受傷 ,我心痛。”

方灼:“……”

小兄弟可以啊,撩漢技能滿分哦,就是聽起來土土的,哄不了小男生,也哄不了小女生。

陸減捏住他的胳膊,手指輕輕碰了下傷口,指尖留下一抹鮮紅。

他盯着血跡,“趙醫生的血顏色很漂亮。”

方灼在直覺的驅使下,趕緊把手縮回去,緊接着就看見陸減伸出舌頭,舔了下手指。

這時候,院長已經帶着其他人趕過來。

從值班護士口中得知一些情況後,就站在這頭等着方灼過來,想了解一下具體情況。

結果也不知道兩人怎麽回事,拉拉扯扯半天,不動彈不說,還吃起手指來了!

院長喊道:“趙醫生,愣着幹什麽,趕緊過來。”

方灼回過神,轉身跑了過去,經過病房時往裏看了一眼,護工躺在床上,被子和床單上全是血。

“失血過多,人死了。”院長神色凝重,“我聽陳護士長說你恰好撞兇手,還追了出去,看清是誰了嗎?”

最近幾年,第五醫院連病人自殺的事都沒出過,前段時間還得到市衛生部的表彰,哪成想今天竟然會出這種事情,死的還是一個家屬從其他地方聘請的護工。

“沒有。”方灼吸了吸鼻子,空氣裏的血腥味濃度很高。

院長嘆了口氣,“今晚可真不太平。警察應該快到了,到時候你可能需要去做下筆錄。”

“好。”方灼剛說完,陸減就從後面貼上來,握着他的手腕,“趙醫生,我給你擦藥。”

說來也奇怪,看到陸減那張棺材板臉,憂慮竟然淡了些,“陸減會關心人了。”

陸減冷着臉,拉着方灼走了。

錢醫生想跟上去幫忙,被院長拉住,“不用管,讓陸減自己折騰去,看他最近狀态不錯,我心裏也高興。你說,咱們圍着他轉了三年,還不如趙醫生在這兒一個星期。”

錢醫生面帶微笑,心說院長你是不知道兩人私下那樣子,啧,沒法形容。

方灼找護士要了碘伏和棉簽,遞給陸減。

陸減用沾濕的棉簽輕輕擦過傷口,想了想,又吹了幾下。

氣息拂過,涼飕飕的,有點癢。

“陸減跟趙醫生關系真好。”護士忍不住羨慕,陸減在趙醫生面前,和在其他人面前完全不同。

毫不誇張的說,陸減絕對是那種就算是有人摔倒,甚至死在面前,都不會有任何波動的人。

“陸減其實很乖。”方灼頗有一種老父親般的驕傲,“又細心又聽話。”

護士又驚訝,又好奇,正想追問兩句,突然感覺一道視線刺過來。

她扭頭看過去,發現陸減正在看她。

對方的眼神絕對不能稱之為乖,陰森、沉冷,帶着讓人恐懼的威脅,警告。

護士不敢再出聲,默默移遠了些,假裝自己不存在。

很快,警察就抵達了醫院,發生兇案的現場被拉上黃色警戒線,任何人都不得靠。

其中兩名警察,找到方灼問話。

“趙醫生,有同事說,你在7月23日晚上十點多,曾和死者發生過口角是嗎。”

口角個幾把,他明明只跟對方說過一句話,這年頭空口鑒定真他媽害死人。

方灼微笑着在心裏罵了句麻賣批。

他知道這種時候,隐瞞沒有任何好處,于是把自己和護工的對話原封不動告訴了警察。

警察沒想到真實情況竟然是這樣,連忙認真的記錄下來。

很快,話題就扯到了護工挨揍的事情。

一直沉默站在方灼背後的陸減,忽然将面前的人拽到身後,順便摸走了方灼的手機。

他迅速的敲出幾個字:【人是我打的。】

青年面容冷寂,嘴角抿着,警察感覺到一股明顯的攻擊力。

“這位是……”

陸減手指飛快的敲擊屏幕:是【他先動手,不信你們可以去查監控。】

方灼想解釋陸減的身份,剛探出半截身體,就被青年反手按回去,還附贈眼神警告。

監控的拍攝畫面很清晰。

畫面上的陸減只開過一次口,而對面的男人也不知道在說什麽,總之嘴巴一直哔哔,最後還暴跳如雷的原地跳了下,随後就像頭發狂的野獸,朝着陸減沖去。

陸減避讓一兩次後,開始淩厲反擊,看得屏幕外的一圈人一愣一愣的。

最可怕的是,他每次打的地方都不同,但絕對都是皮糙肉厚的地方。

控制力度和角度的話,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衆人心有餘悸,下意識的遠離那名陰沉的青年。

察覺到周圍人的懼怕和排斥,方灼跟護雛的老公雞一樣,抓着陸減的胳膊不放,偶爾還安撫一兩句,“別怕,事情忙完我們就回房間。”

經過幾小時的調查,醫院的所有人都排除了嫌疑,只有作為唯二兩個和兇手接觸過的人,方灼和陳姐要被帶去警察局做筆錄。

陸減就像一道影子,方灼走一步,他就跟一步,還給院長遞了張紙條。

這是他到第五醫院以來,第一次要求走出醫院,院長當然答應把人帶上,一路上還興致勃勃的,跟他介紹附近新起的建築。

院長說的唾沫橫飛,陸減根本不買賬,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身旁的醫生身上。

由于考慮到陸減厭惡肢體接觸,方灼主動坐在他和陳姐之間。

陳姐跟方灼熟,自然而然就聊起了淩晨的事,“我當時本來在瞌睡,突然一個激靈醒了,就看到一個人立在病床前……”

陳姐說的聲情并茂,方灼開始腦補那個畫面,真的很恐怖。

陸減盯着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眼神漸黑。

他伸出手,掐住方灼的腰,輕輕松松把他這一百三十多斤的大老爺們抱了起來!

陸減将人放到腿上,抱着他的腰,把臉頰貼了上去,“趙醫生不怕,我抱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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