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惡魔的契約新娘11

嚴枭為了将他哥的靈魂與惡魔剝離,成了驅魔人。

大概是天資較高,短短四年,他的能力飛速成長,現在已經比許多驅魔人的能力都要強,只要是經他手處理的案件,至今未有敗績。

除了眼前這一位。

嚴枭恢複平靜,收回十字架,“你不是倪可,也不是邪靈,你究竟是誰。”

“我是你大爺。”方灼非常氣憤,老子披得好好的馬甲說扒就扒,還倒了血黴被背後大佬給聽見了。

真他媽尬。

嚴枭臉色同樣不好,微眯的眼睛裏,帶着警告和敵意。

方灼不怕他,喪氣的破罐子破摔,“我沒坑人也沒害人,我是誰,從哪來,跟你有什麽關系?”

他頓了頓,冷笑道,“倒是你,倪可的死跟你脫不了關系吧。”

嚴枭想起倪可死前的樣子,臉色變得複雜,那是他第一次意識到,那只被他叫做哥哥的惡魔,已經徹底失控了。

這樣的失控,在三年前他剛打開封印,将他哥放出來的時候,曾經出現過一次。

他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只知道他哥再出現的時候,已經變得溫順。

那時候的他很天真,也很自負,幻想着通過現有的能力,可以将兩個靈魂分割開,卻沒想到這個惡魔出乎意料的強大,他根本無法控制。

要不是惡魔留有一半哥哥的意識,後果會比現在更加可怕。

“關于倪可的事情,我只能說抱歉,我的确有責任。”嚴枭聲音低沉,完全沒了之前的傲氣。

方灼說,“你只需要告訴我,人是不是你親手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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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枭說,“算是。”

方灼冷笑一聲,一拳頭揍了過去,攥着嚴枭的衣服質問,“是你換了他的氣霧劑?”

嚴枭還是同樣的答案。

方灼松開他,“你和倪可無冤無仇,不可能置他于死地,你在替誰遮掩?”

“沒有誰。”嚴枭揩掉嘴角的血,“那你呢,為什麽附身在這具身體上。”

方灼知道,這人是跟他杠上了,今天要是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嚴枭不會罷休。

剛要開口,就感覺戴蒙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上,不同以往 ,大佬把指甲伸出來了。

指尖又硬又長,剛好扣住他的喉結,“想好再說。”

方灼:“……”

等把人勾到手,一定要給戴蒙剪剪指甲,太不講究個人衛生了。

方灼對嚴枭露出不耐的表情,沒好氣的說,“之前出了次車禍,等醒來已經到了這具身體裏,你也別問我原因,我什麽都不知道。”

前半截是假的,後半截是真的,所以這話他說的臉不紅心不跳,一點不心虛。

戴蒙感受着他的心境,而嚴枭也在揣測着話的真實性。

過了會兒,嚴枭說,“那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好好活着呗。”想到嚴枭手裏的十字架,方灼猜他應該是教徒,“我想能夠得到重生,一定是神的恩典,我只想珍惜這個恩典,珍惜眼下的生活,和生活中遇到的人。”

嚴枭還真被觸動了,他把十字架重挂回脖子上,“你畢竟不是倪可,靈魂和身體無法完全融合,如果你作惡,靈魂沾染上了邪氣,我一定會第一時間将你除掉。”

方灼沒吭聲,因為倪可的事,他現在對嚴枭意見很大。

甚至猜測,倪可的死很可能就是他背後那只惡魔幹的。

嚴枭離開的下一秒,方灼被戴蒙從後背抵在了門上。

直覺告訴他,惡魔大佬心情似乎不太好。

方灼拼命的眨眼睛,想要擠出幾滴眼淚,博取一點惡魔的溫柔,偏偏眼睛不争氣,怎麽也流不出來。

正想呼叫系統電擊療法,後頸突然咬了一口。

戴蒙的牙齒恰好刮過他後頸的結痂,硬是将那塊結痂給弄掉了,撕裂般的疼,

月牙形的指甲印裏,已經長出了粉色的新肉,留下一個小小的凹陷,戴蒙的指甲再次陷入,方灼疼的大叫一聲。

“你發什麽瘋!”

他清晰的個感覺皮肉被刺穿,有堅硬進入了肉裏,似乎要抵達頸骨。

看到那個小月牙加深,再次湧出鮮血,戴蒙終于松開手,拇指将血跡抹掉,“真想把你的靈魂掏出來看看,你究竟是誰。”

方灼疼得直抽冷氣,對着門板,露出受傷的表情,“我是誰真的那麽重要嗎?”

他哽咽了下,“不管我是不是倪可,喜歡你是真的,對你好也是真的,難道就因為我不是,這些東西就被否定了嗎?”

說了一大串,方灼把自己感動了,我克服了巨大的心理恐懼接近你,臣服于你,你他媽居然在糾結我是誰。

之前那麽多的努力,全都白做了。

這次不用電擊療法,也不用自殘掐大腿,方灼真哭了,因為戴蒙的話,也因為幾個世界以來所積壓的各種情緒。

你不是喜歡看老子哭嗎,老子給你一次哭個夠。

方灼的哭聲就如同脫缰的野馬,放肆的在屋子裏奔騰。

233,“你行了吧,再哭就要背過氣了。”

方灼說,“我停不下來了。”

233,“哭死了我沒辦法救你。”

方灼哭的更厲害了。

戴蒙把手松開,他幹脆坐到地上,一邊哭一邊抽,鼻涕眼淚混到一起有點惡心,也有點讓人心疼。

“行了。”戴蒙眉頭微蹙,看着那一顆顆眼淚往外淌,順着臉頰掉到青年的手臂上。

心裏沒有往日想要侵占的欲忘,反而有些無措,不知道該拿青年怎麽辦。

他忽略掉心裏的不适,居高臨下的看着蹲在地上的人,面無表情的說,“別以為這樣就能逃過去。”

半真半假的小把戲被拆穿了,方灼羞憤難當,快要尴尬死了。

戴蒙把他從地上拎起來,給他擦掉眼淚。

方灼被男人溫柔的動作搞得愣了一下,以為這件事情要翻篇了,心裏暗喜,随後就聽見男人突然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

戴蒙說,“小東西情緒變化還挺快。”

他是怎麽知道的我心理變化的!

方灼飄到半空的心,瞬間跌到谷底,他心虛的眨了好幾下眼,挂在睫毛上眼淚,被男人的舌尖卷進了嘴裏。

戴蒙的手指落在他的後頸,輕輕地摩挲。

方灼感覺那塊皮膚在發燙,還有一種微妙的刺痛,他終于明白了,難怪原主沒有關于紋身的記憶,原來這東西是戴蒙搞的鬼!

“你對我做了什麽?”方灼嘶啞着問。

戴蒙看着青年眼裏的戒備和恐懼,覺得比他之前傷心的樣子順眼了很多,骨血中的惡劣因子開始作祟。

他俯身貼近青年的耳朵,“這是一種獨屬于卡佩家族的标記,給你打上标記以後,就能時刻感覺到你的心境,和存在。”

“就像一條套在你脖子上的鎖鏈,只要契約不解除,你就永遠逃不出我的掌控。”

“不管你是不是倪可本人,你的靈魂都是我的。”

方灼愣愣的,這玩意兒真的好吊啊。

等等,不對勁,他剛剛好像聽到了“心境”兩個字……卧槽,那以前他表裏不一,緊張兮兮的撒謊,男人全都知道?

方灼絕望,戴蒙竟然沒有殺他,真是太仁慈了。

見青年臉色蒼白,戴蒙猜到他在想什麽,壓低後的聲音帶着性感的磁性,“現在知道自己之前有多蠢了嗎?”

方灼不知道哪個答案能讓大佬高興,不敢點頭,也不敢搖頭,滿腦子都是奔跑的草泥馬。

戴蒙的臉上挂着笑,說不出的詭異。

他故意不說話,以沉默施壓,不到兩分鐘,就清晰的感覺到了青年的緊張。

其實隐瞞身份這件事情沒啥大不了,壞就壞在他和戴蒙做了交換,必須對男人誠實,惡魔怎麽會容許自己的臣服者對他有隐瞞和欺騙?

方灼感覺後頸很疼,一定被戳出了一個血窟窿,可他不敢喊不敢叫,哆嗦着張開嘴,“我剛剛對嚴枭說的都是真的,我之前不敢告訴你,是因為我以為你只是普通人,知道以後會害怕。”

他悄悄使勁兒,想把眼睛憋紅,可剛剛那一輪號啕大哭已經把眼淚耗幹了,沒辦法,只能用老套路。

咬舌尖。

方灼這次是真的狠,嘴裏一咽全是血腥,他知道惡魔嗜血,故意用舌尖舔了嘴唇,腥甜在空氣中擴散。

他眨了眨霧蒙蒙的眼睛,“後來不敢告訴你,是因為知道你是惡魔,怕你殺了我。”

他看到戴蒙的指甲伸了出來,黑色的,又尖又長,剛剛這玩意兒在他後頸上戳。

變态。

方灼害怕的後退,被拉了回去。

戴蒙低下頭,與他鼻尖相抵,聲音如同輕柔的耳語,“什麽時候知道我的身份,又是怎麽知道的?”

方灼:“……”

是啊,我是怎麽知道的?哦,是系統。

方灼下意識想說實話,受到限制,張不開嘴。他在心裏道歉,看吧,我不也想瞞你的,全是老天搞的鬼。

他編了個說辭,“在出國前,我就和別人不一樣,能看到他們所看不到的東西。”

“在東方叫陰陽眼,西方稱之為通靈。”

戴蒙的指甲戳在了他的心口上,“那告訴我,在你眼裏,我是什麽樣子?”

方灼記得電影裏的惡魔都是皮肉潰爛,有些甚至連頭發都沒有,手腳四肢的長度與身體極不協調。

可是戴蒙曾經是神,與那些被暗黑地獄蠶食的惡魔應該是不一樣的吧。

他的目光仔細描繪着男人的外貌,“你有一雙淡琥珀色的眼睛,高挺的鼻子,嘴唇總是嚴肅的抿着,不說話的時候給人一種很強的壓迫感。”

“你笑的的時候,眼睛裏沒有情緒,只有嘴角微微揚起,可是當你,當你……”

聽到男人變調的呼吸,方灼欲言又止,臉紅了。

“當我什麽?”可怕得指甲不見了,白修長的手鑽進了方灼的衣服裏,“繼續說。”

“當你興奮的時候。”方灼努力回憶戴蒙搞事的樣子,媽的,比不搞事還可怕。

“眼睛會變成腥紅,很興奮。”

他默默的和戴蒙對視,對的大佬,就是現在這個眼神,請繼續保持。

方灼猜得沒錯,戴蒙的确和普通惡魔有很大的差別。

他雖然失去神格墜入了地獄,可身體裏的血,仍舊帶着只有高高在上的神明才有的金色,這讓他擁有了永生不死,和治愈一切的能力,也讓他成為了惡魔們,想要撕碎和吞噬的目标。

墜入地獄伊始的那段經歷,對戴蒙來說,并非灰暗到不可回憶,恰恰相反,鮮血和殺戮給他黑暗的人生帶來了不一樣的色彩。

他甚至變态的享受,享受那種情緒波動的狀态。

那些腥臭的惡魔血液讓他厭惡,也讓他興奮,于是他踩過屍山血海,成了地獄三大惡魔之一。

戴蒙垂着眼,看着戰戰兢兢地青年。

短暫的沉默幾乎抽空了方灼的所有勇氣,就在他以為自己猜錯的時候,男人終于開口,“沒想到倪可這麽厲害。”

語氣像是在誇幼兒園的小朋友。

方灼決定有必要讓男人知道,他還有更厲害的。

他伸手緊緊抓着男人胸口的衣服,手指在發抖,短短的一句話,耗費了他畢生所有的演技,“不管你是什麽樣子,哪怕你像其他惡魔一樣,我也依然喜歡你。”

青年說話的時候,眼睛裏晃動水光,怯懦而害怕。

可他還是鼓起最後一絲勇氣,不知死活地伸出舌頭,舔了下男人的嘴唇,将自己舌尖上的血,全沾到了他的唇上。

戴蒙忍不住舔了下嘴唇,興許是現在的倪可太乖了,他竟然覺得這血液,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甘甜。

“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戴蒙的聲音暗啞,充滿了危險,腥紅已經徹底染紅了他的眼睛

知道啊,以前是半推半就的被搞,現在是主動求搞。

雖然承受的人都是他,但是在情感上,他占了主動。

他要讓戴蒙知道,無論是性還是愛,雙方都是平等的,同樣享有主動權。

這一晚方灼被睡得酣暢淋漓,在神之情欲滋潤下,頭一天因為旅途跋涉而産生的身體不适,全都消失了。

唯一不好的就是嗓子啞了,為了多拉高點好感度,他昨晚說了整整九百九十九句我喜歡你。

他說,系統幫忙計數。

戴蒙自然不會有過多表示,可是數據擺在那兒呢,目前感情線已經拿到三顆小星星了。

讓人發愁的是劇情線,死在兩顆半,怎麽也不肯動。

回程路途很順利,沒有再出任何意外。

方灼跟宋橫州剛進門,就和正要出門的盧松撞到了一起,盧松的眼睛很紅,像是剛哭過。

“你這是怎麽了?”

方灼不說還好,一說盧松竟然哇的一聲,真哭了出來,兩只手死死抱着方灼不放。

宋橫州這幾天住下來,跟盧松也混熟了,見到眼下情況頓時傻了眼,一個勁兒的追問怎麽回事。

盧松心裏憋了很多事情,尤其是今天接到噩耗的以後,長久支撐他的信念終于被擊垮了。

“今天早上的時候,警方在郊外一個廢棄的化工廠裏,發現了幾具骸骨。”盧松哽咽道,“其中一具,是我以前的男朋友。”

盧松有男朋友的事情,這棟房子裏的沒有一個人知道,就更不會有人知道,那個男朋友已經失蹤三年。

而失蹤個的地點,也是在蘭頓街。

盧松高中就出國了,然後認識了初戀男友。

他十七歲那年生日,初戀和一群好友在酒吧為他慶生,中途的時候,初戀說去車裏給他拿禮物,從此再也沒回來。

那時候蘭頓街附近還沒有這麽多的監控,警方找不到任何線索,半年後,案件不了了之。

唯一沒放棄的,只有盧松。

青春期的愛情總是讓人刻骨銘心,況且自己的小初戀還是死不見人,活不見屍的狀态。

可人海茫茫,盧松的力量太過渺小,除了在網上發發帖子,幾乎沒有其他尋找途徑。

直到今年第一起失蹤案發生,他才終于有了方向。

等到第二起時,他已經确定,男朋友的失蹤一定跟蘭頓街,跟那條巷子,或是巷子旁邊的酒吧有關系。

現在,初戀終于有了消息,卻只剩下一堆白骨。

聽他說完,方灼恍然大悟,難怪盧松對那條巷子興趣那麽大,原來不是單純的靈異探險,而是為了探知初戀的下落。

方灼給他遞了張紙巾,“除了你男朋友,另外幾具骸骨是誰的?”

“就是最近失蹤的那三人,對了,其中一個是你們班的,叫艾利克斯。”

盧松說着說着情緒又崩潰了,把臉埋在方灼的肩頭,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方灼拍拍他的肩,正絞盡腦汁的思索該如何安慰,後頸就被一只手給按住了。

不用回頭,他也知道是誰,立刻把手縮回來。

盧松看到戴蒙頓時止住哭聲,別說是他,就連吧唧嘴吃東西的宋橫州都停下動作,氣都不敢喘一聲。

戴蒙身上有種很獨特的氣場,能讓人分分鐘閉上嘴。

他在方灼身邊坐下,慢條斯理的翻開書,淡聲說,“你們繼續。”

有這麽一尊大神在,客廳本來就沉重的氣氛,變得更加令人窒息,大家默契噤聲,随後盧松就離開家,去了警局。

蘭頓街的事情,成了繞在方灼心裏的陰雲,就連晚上開鳥類見面會都有些心不在焉,直到被惡意懲罰了兩次,才将注意力轉移回來。

完事以後,他趴粘乎乎的扒在男人胸口上。

“你說蘭頓街的失蹤案,會不會跟布魯斯故事裏的惡魔有關?”方灼嘟囔着問。

戴蒙對身上有塊熱的牛皮糖非常不适應,把人推開,青年又趴了回來,死死抱着他不放。

“膽子比之前大了不少。”

方灼假裝沒聽見,又問,“如果真的是惡魔,你會出手嗎?”

“不會。”戴蒙說。

那種肮髒的東西,不值得他動手。

“不過。”他在黑暗中睜開眼,“如果是你希望,也并非不可,但你必須拿出另一樣寶貴的東西,與我交換。”

“……”

方灼的心在滴血,套路,又是套路。

他把臉頰一側,假裝睡着了,耳朵貼在毫無溫度的胸口上。

戴蒙的胸口非常安靜,沒有起伏,方灼突然有些難過,他努力伸長胳膊,用力環住男人的腰,想給他多一點溫暖。

第二到學校,班裏全是在讨論艾利克斯的骸骨被發現的事。

“你們聽說了嗎,據說那還骸骨就像是被什麽動物啃食過,上面還殘留着幹掉的肉渣。”

“還有一具是三年前的呢,我感覺那家化工廠就像是一個秘密屯食點。”

就像是某些野獸,他們把獵殺而來的動物藏在某個固定的點,當無法再從別處獵食時,他們就會把這些囤積的食物拖出來果腹。

若是他們能一直獵殺到新鮮的目标,這些食物會被遺忘,腐爛在某個秘密的角落,永遠不會再被想起。

方灼想到這兒,打了個冷顫,正想去倒杯熱水暖和一下瑟瑟發抖的心髒。

嚴枭突然出現在了教室門口,沖他招手,“你出來,我有話要跟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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