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密匣

皇城中炸了鍋,都在瘋傳晏王盛寵新王妃,将府裏最好的閣樓都賜給他了。

這日在朝堂上太子一黨的人對蕭玄珏明裏暗裏擠兌一番,尤其是抓住他娶了男妃不放,而皇上卻毫不制止,只是冷眼在一旁觀望。

因為對方說的是事實,所以與蕭玄珏交好的幾位大臣也說不出話來反駁。盡管他們掌握了些□□私下裏不堪的行徑,但苦于證據不足,又不能直接調查打草驚蛇,所以只得憋着一肚子氣忍辱。

好不容易到了退朝,剛出宮門要上轎就被一個人叫住了。

“皇弟留步!”太子一身明黃色蟒袍,搖着描金的扇子由十幾個随從簇擁着朝他走來。

蕭玄珏放下轎簾回過頭,幾不可查地皺了下眉,又換上笑臉道:“見過太子殿下!”

“哈哈,你我兄弟,何必多禮!”太子仰面笑了聲,朝身後的一名小太監招招手,道:“本宮給晏王妃帶的東西呢?”

“在這兒呢!”小太監馬上拿了個小巧的白玉盒子到蕭惘面前。

接過白玉盒子,蕭惘笑得一臉高深莫測,“皇弟大婚時本宮作為兄長卻沒能送上賀禮,此後一月來又忙着處理父皇交代的正事一直耽擱着,要說雲衍還是本宮的表弟呢,賀禮現在補還來得及吧?”說着他就将盒子遞到蕭玄珏面前。

有些狐疑地望對方一眼,蕭玄珏伸手去拿盒子,蕭惘卻又收回去了。

“欸~這可是我們表兄弟之間的秘密,你可不要偷看哦!哈哈!”

蕭玄珏不悅地擰眉,又不好直接表現出來,只得僵硬地笑了笑,将盒子拿在手裏,道:“本王替他謝過太子了。”

“好好,皇弟快回去吧,估計這會兒弟妹正在家等着你呢!”蕭惘擺擺手示意蕭玄珏可以走了,便很嚣張地踱着步子往東宮的方向走。

蕭玄珏半眯着眼睛望着他離去的背影,漸漸收緊了握着盒子的五指。

盒子裏是什麽他不感興趣,但它足以證明雲衍和蕭惘之間有着莫大的牽扯,既然如此,那人曾經說的那些話必然都是假的。雖然他本來也從未相信過,但為什麽此刻心中會悶得難受呢?

回到府中後他本要回晏思樓,結果在院子裏看到一個小厮端了藥碗低着頭匆匆自他身旁走過去,甚至連他的存在也沒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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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皺眉,蕭玄珏叫住他,道:“府裏誰病了?”

那小厮走的急,突然被叫住愣了下才回過頭來,看清是蕭玄珏後忙躬身行禮,道:“回王爺,藥是送去行雲閣的,張總管交代的,一日一副。”

難道雲衍的傷還沒好?眸色沉了幾分,蕭玄珏若有所思。

那日讓張德勝收拾好行雲閣後就命雲衍搬過去住了,出奇地那人絲毫沒反對。

自他住進行雲閣至今已有一月,蕭玄珏卻一次都沒去看過他,雲衍只安靜本分的在樓裏待着,并沒有傳出什麽動靜,這讓蕭玄珏幾乎忘記了他的存在。

現在碰到小厮送藥給他,蕭玄珏突然想去看一眼那人此刻在幹什麽,順便将太子送的盒子給他,也好觀察一下他的表情。

“藥拿來,本王去送。”說着他便從小厮手裏接過托盤端着藥往行雲閣而去。那小厮傻愣愣地在原地歪着腦袋看蕭玄珏離去,怎麽回事,王爺不是不管王妃的嗎?

到了行雲閣雲衍的房門,蕭玄珏見門是閉着的,便伸手扣了下門,結果裏面沒有什麽動靜,更沒人前來開門。

難道房中無人?蕭玄珏一把将門推開,大步邁了進去,果然,房中空無一人!

隐隐的怒氣逐漸在他冷寒的眸子裏聚攏。早朝是在五更天開始,現在下了朝時間也還早,雲衍卻已不在房間。或許這一月來那人之所以毫無動靜,正是因為他日日這樣神不知鬼不覺地偷溜出去吧。

“混賬!”蕭玄珏氣得一下将藥碗連同托盤摔在地上,剛要開口命人将他捉回來,轉念又想如果在房間等着他回來捉個現行豈不更好?

眼神在屋內巡視一周,最後落在書案後面,他跨過地上的藥碗殘漬,走過去在椅子上坐下,臉色陰沉,幾乎讓人以為他就要下令殺人了。

等了一刻鐘的時間,蕭玄珏漸漸失去耐心,本來他的耐心就不多,自從結了婚就被雲衍一點點消磨殆盡了。

于是盯着房門入口太久眼睛都累了,他将視線移到書案上,要找本書打發時間。卻看到桌面上有一疊小箋,最上面的那張寫了幾行字,字跡潇灑飄逸卻帶着入木三分的力道。都說字如其人,看這字體,字的主人應該也是柔中帶鋼的性子。

而這屋中住的是誰,他當然知道。鬼使神差,他伸手拿起了第一頁,細細看起上面寫着些什麽。

留人不住,醉解蘭舟去。一棹碧濤春水路,過盡曉莺啼處。渡頭楊柳青青,枝枝葉葉離情。……

後面一句也許是雲衍臨時有事,所以沒寫完。不過這首叫做《清平樂》的詞,蕭玄珏也知道。他嗤笑一聲,心道那人看起來一副清高樣,也不過如女人一般只會哀怨離愁。

放下這張又要去看第二張,門口卻傳來幾聲腳步的輕響,他擡起頭,便沒能看到第二張上寫着的同一首詞,最後一句卻被改為:人面不知何處,黃發小兒無情。

以及落款處的二字:行之。

雲衍從外面回來,遠遠看到房門大開,走到門口入目的首先是地上的狼藉。腳步頓了頓,他微微錯愕,就聽到屋裏有一聲帶着怒氣的聲音傳來。

“看來你的傷都好了是吧,竟能出入王府如無人之境。”蕭玄珏逼視着雲衍,冷聲道:“這幾日你去了什麽地方,見了什麽人?說!!!”

雲衍這才看到蕭玄珏正坐在書案後,陰沉的臉色簡直比他身上的衣服還黑。他泰然自若地走進屋,将手裏拿的油紙包放到桌上,又俯身蹲在地上去撿藥碗的碎片,邊淡淡道:“今日我感覺身體好一些,便出去走走,順便買了些東西。”

見自己的怒火到了雲衍那裏就像一拳打在軟棉花上,絲毫達不到威脅的作用,他“滕”地從座位上站起來,幾步走到雲衍面前捉住人的腕子将他拉起來,吼道:“別撿了!”

“啊!”雲衍唇間溢出一聲痛呼,被蕭玄珏一拉,他的手指碰到碎片,劃破了個小口。

蕭玄珏也看到了,他目光閃了一下卻沒松手,冷笑道:“你說出去買東西就出去買東西了?有什麽證據!雲衍,本王讓你住進行雲閣,你就真以為自己是王府的主人了?”

對方如此咄咄逼人,雲衍也有些無奈了。他嘆了口氣,苦笑道:“你怎麽就不能信我呢,我只是聽張總管提及你喜歡知祥記的桂花酥,正好自己也嘴饞了,所以去買了一些而已。”說着他指了指桌上的紙包,無辜道:“至于你問我為什麽可以自由出入王府,我是王爺名正言順的王妃,他們那些下人攔得住嗎?”

“……”剛才他只顧的生氣了,卻沒注意雲衍回來時手裏确實拿了一個紙包,現在經他一提,轉頭去看,紙包上果然是他最愛的知祥記的标志。

難道真誤會雲衍了?想到這裏蕭玄珏不禁感覺有些理虧,但他骨子裏的驕傲又不容許自己的态度軟下半分,松開手,只道:“你出府總要向本王通報一聲罷,沒有本王的準許,以後不得出府!”

雲衍将手放在唇邊吮吸着傷口上的血,含笑點了下頭,眸中閃着戲谑:“知道了。不過王爺的意思是,以後雲衍若要出府,就要先去見您?如此說,雲衍可要每天都出去幾次,也好多見你幾面呢。”

“你!”蕭玄珏氣結,又要發作,卻見對方已經走到桌邊去解油紙包了。望着雲衍瘦削卻不失英挺的背影,他的怒氣莫名消散了幾分。

“快來嘗嘗吧,剛做出來的。”雲衍捏起一塊桂花酥回頭,卻見對方正望着自己出神。他微微低頭隐去眼底的笑意,走到蕭玄珏身邊,将桂花酥湊到他唇瓣蹭了蹭,道:“愣什麽呢,要我喂你?”

恍然回神,蕭玄珏猛地揮開雲衍的手,退後一步拉開距離。而那塊松軟的桂花酥也摔在地上,化為粉末。

臉上出現一抹受傷的神色,雲衍的手在半空停了一瞬,頹然收回來,自己坐回桌邊去吃了。

将雲衍臉上的受傷表情收在眼底,蕭玄珏微微皺眉,他掏出蕭惘送給雲衍的白玉盒子,道:“太子有東西要交給你。”聲音裏帶着幾分冷意,卻不是怒氣。

拿着桂花酥的動作稍頓,雲衍背對着蕭玄珏,輕咬一口糕點,似乎并不在意地含糊道:“什麽東西?”

走過去将盒子“啪”一聲扣在桌上,蕭玄珏悶聲道:“不知道。”

稍稍擡眼看到蕭玄珏奇怪的樣子,雲衍笑道:“王爺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

“本王怕撞破了你們之間的什麽秘密,蕭惘可是說了,本王看不得。”蕭玄珏冷哼。

還是懷疑自己啊。雲衍心中苦笑,神色卻很是坦蕩,将最後一口桂花酥送進嘴裏,又拿帕子擦了手,他拿起那個小盒子,道:“王爺可瞧仔細了,看盒子裏有沒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雖這樣說着,他卻有意無意地擋在蕭玄珏身前。

“哼!”蕭玄珏冷哼一聲,更是篤定了其中有鬼,便緊緊注視着雲衍,要看到盒子打開時對方臉上的神色變化。

知對方的心思,雲衍也沒拆穿他,只一點點将盒子打開,裏面只有一張紙條,其他什麽也沒有。雲衍松了口氣,将紙條拿出來。

他還擔心盒子裏會有暗器或者毒物,畢竟盒子是經蕭玄珏的手送來的,如果他因好奇打開,絕對會是刺殺他的最好機會。

見對方面露輕松,蕭玄珏将視線移到紙條上,“歷州?”他輕念出口,道:“什麽意思?”

看着紙條上僅有的兩個字,雲衍微微皺眉,搖頭道:“我也不知…”

“哈哈,你會不知道?這可是他送給你的!”蕭玄珏冷笑,“雲衍,你這謊言說的也太好了,讓本王險些信了你!”

“你本該信我!”雲衍堅定道:“不管蕭惘是何意,我說過,我是你的人,會永遠站在你這邊。”

“我蕭玄珏何德何能,有你這樣以命相抵的王妃,真讓本王欣慰啊!”蕭玄珏譏笑道。

雲衍卻沒有笑,只專注地望着對方:“雲衍說過自己對王爺有意,所以…”頓了頓,他臉上帶着絲絲凄楚,緩聲道:“所以,王爺不棄,我便不離。雲衍絕不會讓你一人面對…”

“咚!!!”

沒等雲衍說完,蕭玄珏突然一把将他推倒在桌上,如鐵鉗一般有力的手臂按着對方瘦削的肩膀把人緊緊壓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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