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邀寵
“這您就說錯了,我們只心疼王爺這麽多年都是一個人,有什麽只能自己擔着,現在有個能陪他一起的,大家高興還來不及呢。”張德勝呵呵笑道,發覺已經說了半天話了,他伸手又去探了下碗壁,道:“雲公子,藥已經溫了,等下再涼就會影響藥效,現在喝罷。”說着他端起藥碗拿了勺子要去喂。
雲衍笑了笑,避開他送上來的勺子,弱聲道:“我自己來罷,一碗藥而已,還能端得動。”便從張德勝手裏接過藥碗自己喝起來。
“苦不苦,我去給公子找些果脯來。”張德勝拗不過雲衍,只好由他去。他站起來轉身要去廚房找果脯,還沒出屋就腦袋撞上一堵呼嘯而來的軟牆。
看清來的是蕭玄珏,張德勝忙興奮道:“王爺,您回來了!王妃醒了,正喝藥呢!”
好似沒聽到張德勝的話,蕭玄珏風一般閃身到床前,一雙墨中泛銀的寒眸冷冷望着雲衍,毫無溫度的話從他涼薄的唇間吐出:“你是故意的對不對?!”
雲衍正在仰首喝着最後一口藥,聽到對方的問話他動作稍頓,不過還是繼續喝着藥,并不回答。
見此蕭玄珏怒氣更盛,突然劈手一把将雲衍手中的藥碗掃落在地,吼道:“別喝了!”
褐色的藥汁灑出來,有一些挂在雲衍唇角,更多的則是灑在他胸前的衣襟上。
被蕭玄珏突然的動作和臉上的狠厲吓住,張德勝在旁邊喚了一聲:“王爺,王妃有傷在…”
“滾!”蕭玄珏轉頭掃了他一眼,怒喝,眼中積聚的墨藍如霧藹讓人心生寒意。
張德勝哆嗦了下,只得不忍地望了雲衍一眼,乖乖退了出去。
重新将目光轉向雲衍,蕭玄珏按着心中最後一點耐性,聲音裏帶着壓迫,道:“本王再問你最後一遍,昨晚那一刀你是不是故意的?”
伸出纖長的手指不緊不徐地将唇角帶着苦意的藥漬一點點拭淨,雲衍稍稍擡起清冷的眸子望了他一眼,淡淡道:“我若說不是,王爺會信嗎?”
“本王能信嗎?”蕭玄珏不答反問,半眯着冷眸與雲衍對視,目光中如有烈火。
沒了往日的笑意,雲衍與他僵持片刻,終于偏過頭避開他的視線,垂眸淡淡道:“既然王爺不信,那您說是就是罷…”
蕭玄珏見此不禁暴怒,一把攥住對方的衣領将他整個人自床上提起來,逼近他,冷冷道:“一個相府庶子而已,你當真以為本王不敢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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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激烈的動作扯動傷口再次裂開,雲衍皺着眉頭悶哼,卻絲毫沒有掙紮,扯開幹裂的唇瓣對蕭玄珏微笑,眸中清亮。
被他這樣看着,蕭玄珏心中莫名一陣煩躁,忍不住重重将人摔在地上,居高臨下看對方匍匐在自己腳下,冷笑道:“哈哈,你賭對了。”
雲衍那一下正摔在藥碗的碎片上,利刃劃破手臂,拉開一道寸長的口子,加之傷口撕裂,痛得他險些背過氣去,勉力用雙手支地撐起身子大口喘息。
蕭玄珏頓了頓,有些自嘲地沉重嘆息:“就算你僅僅是個相府庶子,本王卻奈你不得…你只是中了一刀,才片刻功夫就傳進宮中。若本王真殺了你,怕就不僅是在宗祠悔過一夜這麽簡單了……”
雲衍猛地擡起頭來,才注意到那人眼底一夜未眠的烏青和膝蓋上因為下跪沾染的泥灰,眼神閃爍一下,他有些堅澀地開口:“王爺難道還不明白麽,若想…咳咳…若想有出頭之日,報殺母之仇,你就該好好利用我…咳咳……我說過,雲衍這條性命已經是王爺的了……”
“你圖什麽?”蕭玄珏冷聲打斷他,忽而蹲下身子,伸手擡起雲衍尖削的下巴與他對視,面帶嘲諷,眼中的墨色卻深不可測,“還是你真的對本王一見傾心,為愛奮不顧身?哈哈,真可笑!你以為本王會……”
“若說是呢?”雲衍被迫昂着頭,雖然人很虛弱,氣勢卻不輸蕭玄珏半分,他勾起唇角,淡笑道:“王爺說的不錯,雲衍心中,咳咳…确實對您有意。”
蕭玄珏的瞳孔被他逼視的縮了一下,剩下那些要嘲諷他的話卻如同魚刺,卡在他喉嚨裏再也吐不出來。
将對方的表情收在眼底,雲衍笑了笑,拂開蕭玄珏已經僵住的手,唇瓣湊向對方耳側,輕聲如呢喃:“相府的二公子…皇後娘娘的親侄子…皇城中的第一公子…驚才絕艶,斯人無雙…雲衍的哪一個身份,都值得王爺您大作文章,好好加以利用罷?”
“你…唔……”一聲聲輕喃伴着溫熱的氣息傳進耳中小孔,蕭玄珏感覺自己被那猶如魔咒的聲音震得腦中暈眩,不解地要去看那人,剛轉頭卻唇上一涼,貼上兩片柔軟。
雲衍竟然主動攀上來吻住了他!
“蕭玄珏,你寵我吧,好好寵我,因為你沒有別的選擇…”雲衍用力環住蕭玄珏的脖子,在他唇上輕觸,動作極為生澀,态度卻很是虔誠,邊吻着邊喃喃道:“我把自己交給你,因為我…”聲音漸低,“也沒有別的選擇了……”
蕭玄珏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要将人推開,可還沒等他動手,頸上的束縛突然松開,雲衍無力地滑落下去。
“雲衍!”下意思地将人下滑的身子接在懷裏,蕭玄珏第一次張口叫出雲衍的名字,而聲音中的急切他自己卻沒能發現。
低頭去看,雲衍已經閉上了眼睛,纖長的睫毛微微顫動,本來蒼白的臉色帶着抹異樣的潮紅。蕭玄珏皺了下眉,伸手去探他的額頭,發現燙的厲害,視線下移到那人小腹,才看到盡管隔着紗布,昨晚剛換過的中衣已經再次被血染紅了。
這次蕭玄珏沒有叫人傳太醫,他只是将昏迷的人打橫抱起來重新放回床上。
他找來藥箱,解開雲衍的上衣目光觸及他胸前已經變得青黑的掌印時,目光頓了下又移開,剪開紗布在刀口上倒了些金創藥,又拿了新的紗布給人包紮好。
最後他用巾帕浸了涼水覆在雲衍滾燙的額頭上,才給他扯好被子,自己着坐在床側深深望着昏睡中的人。目光中帶着三分疑惑七分探究。
而這一次注視,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久,足足有兩個時辰。直到張德勝來問他已經過了正午了,是否需要讓人傳膳,蕭玄珏才似剛收回心緒。
看了眼床上毫無醒轉跡象的人,壓下聲音輕聲道:“你去叫人将行雲閣收拾出來,以後王妃就住那裏了。”
張德勝愣了下,行雲閣可是晏王府中除了蕭玄珏住的晏思樓之外最好的一座樓了,現在他将行雲閣賜給雲衍,是不是證明他也認可了雲衍?張德勝暗自替雲衍松了口氣,恭敬道:“是,可……王妃現在有傷在身,馬上搬過去不太好吧?”
“本王讓你去辦你就去,啰嗦什麽!”蕭玄珏冷聲道,音調卻不高。
“是,我這就去辦。”張德勝應了一聲,不解地退了出去。
蕭玄珏向後望了雲衍一眼,見他依然睡得很安穩,沒有被吵醒,便也出去了。這裏是新房,卻不是他的卧房,他的飲食起居從來不在這裏。
關門聲響過後,床上本睡着的人動了動,一雙清隽的眸子緩緩張開。望着還在輕微顫動的門扉,雲衍神色淡淡,猜不出情緒,只是他輕輕擡起手臂撫上額頭還帶着涼意的布巾,五指慢慢收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