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正在寧清垣一個人在房間裏各種規劃自己人生的時候，從外面傳進來一陣孩子的嬉鬧聲，似乎挺熱鬧的樣子，寧清垣爬到椅子上從矮桌上拿下來一盤綠豆糕，又拉着凳子湊到窗口，站在上面向外觀望。
“那個小野種跑去哪兒了？”說話的是一個氣勢洶洶的男孩子，聽聲音應該沒比現在的寧清垣大幾歲。
“沒看見，只知道他跑到這院子就不見了，一定是躲起來了！”聽起來似乎是另一個男孩子的聲音。
“我們搜搜！”之前那個氣勢洶洶的男孩子繼續說道，接着就是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似乎是院子裏種的花卉植物被翻動的聲音。
“我們這樣不好吧…”一個唯唯諾諾的聲音冒了出來，“這裏畢竟是小少爺的院子…”
寧清垣在裏面聽着，對方似乎有三個人，他們口中的小少爺，應該就是指自己了。
“嗨，”先前那個氣勢洶洶的男孩子應該是這三個人的頭頭，也就是孩子王，他的口氣頗為不屑，“他一個癡傻，算什麽小少…”他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道女聲打斷了，“你們幾個是在哪裏做活的？敢跑到這裏撒野！”
“秋、秋菊姐姐。”那個本來挺嚣張的孩子王一看到來人，氣勢立馬弱了下去。
秋菊雙手交叉，盤在胸前，“問你們話呢，你們在哪裏幹事的？怎麽跑來這裏撒野？”
“秋菊姐姐，我、我們是來這裏找人的。”
“找什麽人？”
“一個斷腿小厮，他犯了錯，躲在這裏。”孩子王馬上就來了勁。
“哼。”秋菊看他眼轱辘直轉的樣子就認定了他在撒謊，“我一直在這裏，怎麽沒見着你說的斷腿小厮？”
孩子王見秋菊不相信他的話，急了，“是真的，秋菊姐姐，我們眼睜睜看着他溜進來的。”另外兩個孩子也猛點頭，生怕秋菊不相信他們的話。
“好了，好了，不管真的假的，你們趕緊安靜點出去，小少爺正在房裏小憩呢，要是擾了他，有你們好受的！”秋菊一邊說一邊把他們往門口趕，“再不走小心挨板子！”
三個人畢竟還都是七八歲大的孩子，一聽要挨板子，也顧不得那個斷腿小厮了，趕緊灰溜溜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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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菊見他們都走了，笑着也退回了房門口，繼續安靜地守着寧清垣。
寧清垣見他們都走了，有些無趣地咽下嘴裏的綠豆糕，正打算跳下跳下椅子，轉身的時候卻見窗前綠油油的樹葉中，一雙純黑的眼睛正炯炯有神地盯着他看，把寧清垣吓了一跳。
對方見寧清垣瞪大了眼睛的樣子，似乎覺得還挺好玩，繼續隐在樹葉當中，目不轉睛地盯着他。
寧清垣心裏疑惑，這人是怎麽爬上這樹的？
寧清垣把身子湊近了點，這樣能更方便地看清那雙眼睛。
那雙眼睛的主人見他湊得近了，也不怕他，還對應地順着一根大約有成年人手臂粗細的樹幹往寧清垣這邊移動了些。
寧清垣再往前移一點，他也移一點，最後寧清垣不移了，一來再移他很有可能掉下去，二來他覺得樹上那人也要掉下來了。
果然，他一不動，那人也不動，就這麽安靜地趴在樹幹上，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緊盯着他。
他留意到這人頭發淩亂，臉上一塊兒灰一塊兒白，像是從哪兒蹭來的，衣服上也是，都是泥土、灰塵。而且他臉上有一道十分醒目的傷疤，從左額一直劃到右耳垂的位置。
兩人一直這麽幹瞪眼倒也不尴尬，寧清垣從自己手上的盤子裏取了塊綠豆糕，伸長了手遞給樹上的男孩。那男孩似乎猶豫了一下，随即也伸手過來，兩個人的手一個白嫩嫩的像牛奶一樣，還有一個灰黑地像是能搓下泥來。男孩小心翼翼地從寧清垣的掌心上接過那塊綠豆糕，放進了自己的嘴裏，随即給出了一個微笑，寧清垣也回以一個微笑，然後又遞過去一塊糕點。寧清垣手上的半盤綠豆糕很快就喂完了，寧清垣抓着空盤子給他看看，意思是已經沒有了。
“夫人好。”秋菊的聲音從外面傳進來，寧清垣忙轉過身從凳子上下來。
“清垣。”一位衣着華貴的年輕婦人從屏風後面走進來，正好和急急忙忙搬凳子的寧清垣撞了個正着。
“诶喲，”那年輕婦人連忙扶住差點跌倒的寧清垣，“你在做什麽呢？小心別摔着。”
寧清垣現在要扮演的是一個六歲大小的癡童，所以他暫時要做的無非就是裝傻充愣。“娘親。”
被自己的兒子用軟濡的嗓音喊聲娘親，杜夫人整顆心都軟了。她坐到椅子上，将寧清垣攬到自己跟前來，“清垣今天中午怎麽不上床休息一下？”
寧清垣搖搖頭，“不困。”
“嗯。”杜夫人撫摸着寧清垣的頭發，“明兒個府上會有人來收徒，清垣要記得到時候站在最後面，別出聲就沒事了。”
站在最後面？寧清垣心裏有些疑惑，難道杜夫人是擔心寧清垣被測出來是個很差的靈根然後被嘲笑？
“嗯。”寧清垣面上乖巧地點點頭。
杜夫人十分欣慰地抱了抱寧清垣，寧清垣視線正好放到窗外，又發現剛剛那個趴在樹幹的孩子不知道什麽時候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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測靈根是很簡單的事情，下山收徒的人會随身帶上一塊水晶材質的板子，你将手放到板子上，不一會兒你是什麽靈根就能顯現出來了。
寧家有很多孩子都要參加這次測試，其中包括寧清垣這樣的家族裏的孩子，還包括寧府的小厮，只要适齡的都可以來。寧清垣一開始很聽杜夫人的話，一直排在衆多孩子的最後面，他年齡還算小，個子也比大多數的孩子矮一些，因此他站在最後頭前面的人也看不出他。
“下一個，寧清垣。”測試的人在前面喊道。
寧清垣剛打算上前，出人意料的事情發生了，最前面站出來一個衣着富貴的孩子，走上前将自己的手按在了水晶板上面。
衆人都屏息眼睛一眨不眨緊盯着那個“寧清垣”，而寧清垣正要出聲，身後就有人拉了他一把。
寧清垣被拽到樹後面，擡頭朝拉自己的人看去，卻發現居然是杜夫人的貼身丫鬟秋菊拉的他。寧清垣不說話，只是面帶疑惑地看着秋菊。
秋菊沖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彎腰附在他耳邊低聲說道：“少爺，夫人吩咐我這麽做的，您乖乖的，不要出聲哦。”
寧清垣不明白她們要做什麽，只好點了點頭。
接着，就聽前面的人群傳來一陣騷動，“僞靈根！”
“安靜！寧清垣，僞靈根。”負責測試的人微微蹙眉，示意全場安靜下來。
那個測試完的“寧清垣”也下了場，衆人雖然都不敢再大聲喧嘩，但幾人一組叽叽喳喳的讨論還是免不了的。比方說，離寧清垣他們藏身的那棵樹不遠的前方，就有幾個年齡差不多都是七、八歲大小的孩子在交談。
“你說這寧清垣，怎麽就是個僞靈根呢？僞靈根修煉極慢，是很差的靈根了，寧家公子是個僞靈根，傳出去還不成一個笑話？”
“啧，這有什麽意外的，他不是本來腦袋就笨嗎？一個傻子，僞靈根也正常。”
“那他是不是不能進懷滇宗了？”
“應該是的，人家懷滇宗看重的可是實力，他既然是僞靈根，別說懷滇宗這大陸第一修仙門派了，就算是普通的小宗，也不會要他啊。”
秋菊用手捂住了寧清垣的耳朵，生怕他聽到這些會多想，“少爺，您不要聽這些閑人的碎嘴，他們是閑着無聊亂說話。來，我帶您去老爺和夫人那裏。”
寧清垣由她牽着手，十分順從地跟着她進了後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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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寧府有兩件事炸開了鍋，第一件事是寧家的公子寧清垣居然是個僞靈根，第二件事是寧家一個小厮居然是變異雷靈根。重點是那小厮平日裏任人欺淩，不僅斷了腿是個殘疾，而且面部毀容，明明是個小孩，臉上那道長長的傷疤卻讓他顯得面目可懼。
更加可笑的事就是這兩人被放到一起去了，自然形成了一個鮮明的反差。錦衣玉食的公子哥兒是個僞靈根，一個卑微的小厮反倒是難得一見的變異雷靈根。不少人密切關注着寧府的動向，就是等着看寧老爺的笑話，只是這寧老爺似乎很沉得住氣，一整晚過去了都沒什麽衆人期待中的消息傳出來。
“什麽？他們還是要收清垣？”杜夫人滿臉不可置信地坐到了椅子上，“那我們做了這麽多努力不是白費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