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什麽？他們還是要收清垣？”杜夫人滿臉不可置信地坐在椅子上，“那我們做這麽多努力不都白費了嗎？”

“老爺，不是說懷滇宗注重的都是實力嗎？既然我們已經讓他們知道清垣只是僞靈根，他們又怎麽會打算收清垣？”

寧老爺也很苦惱，“我明明全都打點好了，只是那位師父也将清垣放進了弟子名單，只怕是有人吩咐過了……”

“先前我們請來的那位長相酷似清垣的孩子，能不能請他……”杜夫人隐晦地提議道。

寧老爺自是知道她的意思，卻只能嘆了口氣，“那孩子不是長相酷似清垣，只是我托人在他臉上覆了層面具罷了，他能夠裝得清垣一時，卻裝不得一世，難道以後我們清垣都要躲着外人過不成？”

他比杜氏大了近二十歲，已經算得上是老來得子，對寧清垣，他是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就算知道清垣的心智比同齡孩子要弱一些，但寧老爺還是想方設法護住寧清垣，生怕他受了欺負去。

寧清垣眨巴着眼睛站在門口聽着兩人憂心忡忡的談話，杜夫人向他招招手，他就朝杜夫人憨憨一笑，小跑到她面前，“娘親。”

聽他這麽一聲“娘親”，杜夫人心裏更難受了，她拉着寧清垣的手，揉揉他的頭發，嘆了口氣，“你說清垣這樣我怎麽可能放心他去懷滇宗？”寧清垣眨眨眼，知道這話并不是對他說的。

“夫人莫急。”寧老爺安撫她道，“我似乎想到一個法子，我們先假裝讓清垣和他們一起回去，中途我會派人故意擾亂他們的行程，趁亂造成清垣失蹤的假象……”

“只好這樣了。”杜夫人将寧清垣摟在懷裏，輕輕拍着他的背，也不知道是為了安慰寧清垣還是為了安慰自己。“今天府上好像有個孩子被測出來靈根不錯？”

寧老爺點點頭，“是一名小厮，那孩子也是可憐的，不知道經歷了什麽，進府的時候就已經有了腿疾，臉上還讓人給劃了一刀。”

杜夫人點點頭，“聽說是變異的雷靈根，也好，他趁這個機緣，進了懷滇宗好好修煉，說不定将來還能過得好些。”

寧清垣在杜夫人懷裏聽他們交談，在心裏思考兩件事，第一，原著中的他應該不像作者寥寥幾筆提到的那樣是個僞靈根；第二，他究竟是怎麽失蹤的？原著裏說他們在回懷滇宗的路上，遭到了魔宮宮主的襲擊，而現在聽起來，寧老爺這裏也派了人去搗亂，但原著裏并沒有提到寧老爺的這隊人馬，難道出了什麽差錯？

“清垣困了嗎？”察覺到寧清垣在自己懷裏一動不動的，杜夫人輕聲問道。

寧清垣點了點頭，他還真有點困了，穿成一個小孩子之後，他似乎很容易就覺得累。

“來，看你中午也沒睡，現在困了吧？娘親帶你去睡覺。”杜夫人拉着寧清垣的手，帶他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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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懷滇宗的人就将昨天選中的孩子集合起來，吃過早飯就打算回山上去了。畢竟，他們回去靠走路要走三個小時，回去要趕早。

杜夫人将寧清垣拉到一邊叮囑了好幾遍，“清垣，半路上會有人假裝是壞人來帶你走，你別怕，他們是爹爹的人，都是好人，他們要是讓你跟他們走，你就跟着，千萬別亂跑，知道嗎？”

寧清垣乖乖點頭道：“知道了娘親。”

見他點頭，杜夫人才稍微放心了一點，寧清垣沖她揮揮手，走進一群孩子裏面，安安靜靜地站着。又過了一會兒，懷滇宗的那四名弟子看人都已經到齊了，準備準備就帶着這些孩子出發了。

這些孩子總共大概有二十來個，大部分是男孩，都有些皮，眼看着離開寧府了，有幾個平時看不慣寧清垣的就冒了出來。

“寧少爺，你怎麽在這裏啊？”一個孩子有些明知故問地說道，“咦，昨天不是說寧少爺測出來是僞靈根嗎？”

寧清垣擡眸看了他一眼，想起來這好像就是前天闖進他院子裏，被秋菊訓了一頓的孩子王，估計是現在看他們離開了寧府，沒人管着了，就來找他麻煩了，對這種人，寧清垣保持沉默，只是看了他一眼又重新低下頭。

可是見寧清垣不說話，對方就更過分了，另一個男孩子現在也湊過來，故作驚訝地說：“是啊，不是說懷滇宗的收徒門檻還挺高嗎？怎麽現在連僞靈根都要收進來了？”

先前那個孩子推推他，“你這麽說寧少爺不一定聽得懂，寧少爺就算是僞靈根，那也是有靈根的啊。哦對了，我們府上是不是有個小厮昨天被測出來是變異雷靈根嗎？是哪位呢？”

寧清垣繼續低頭一言不發，将一個有些癡傻的小少爺形象扮演得淋漓盡致。

“寧少爺怎麽不跟我們說說話呢？這裏已經不是寧府了，還端什麽少爺架子？”對方說話間帶了一絲不屑，露了一個笑容，正要伸手來推一把寧清垣，卻從旁邊突然閃進來一個人，橫在他和寧清垣之間。

寧清垣只覺得前方多了一片陰影，擡頭卻看見一個比自己高了些的男孩子正擋在自己前面。

“诶喲，我當是誰，原來是那個小殘廢，”被攔下來的男孩子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更加不屑地說道，“小殘廢換身幹淨的衣裳我一下子還沒認出來！不過腿都殘了一條了，跑起來還挺快啊！”

寧清垣明白過來，原來擋在自己前面的就是昨天趴在樹上和自己共享綠豆糕的那個孩子，而且從他們的話來看，這個孩子就是未來風華絕代的男主了。

“怎麽？小殘疾這是要加入我們？”雖然知道了昨天就是這個小殘疾被測出來是雷靈根，但那孩子王好像并不打算改變自己對他的态度，依舊很不屑。“還是說，你要站在那個僞靈根的小傻子那邊？”

“你們別來打擾他。”季州擋在寧清垣前面，一字一頓地說道。

寧清垣在他身後，聽到這句話終于擡頭看了看他，心裏有點驚訝，難道昨天那盤綠豆糕讓他成功和男主建立了友誼？

“你這話什麽意思？”季州這句話激得那孩子王炸毛了，“呵，小殘疾幫小傻子出頭，還挺配的。”

季州皺了皺眉，“不許罵他。”

那孩子王又炸了毛，咬咬牙伸手就準備來推季州，正好懷滇宗的一名弟子注意到了這裏的騷動，過來拉開了幾人。

“謝謝。”寧清垣乖巧地向季州道了個謝。

季州轉過身來，寧清垣還低着頭，季州看着他一頭柔順的黑發，松了口氣道：“少爺，你不能讓他們這麽放肆。”

寧清垣低着頭，說話聲音挺輕，“他們也都是孩子，沒什麽。”

季州眼神真摯，“你是少爺，他們包括我在內都是奴才，奴才辱罵主子都是不對的。”

寧清垣沒吭聲，也沒說贊同也沒說反對。季州跟在他身邊，有些小心翼翼地說道：“少爺別擔心，上了山後有什麽麻煩我會幫你解決的。”

寧清垣看他表情真摯，像是真心說出這話的，心裏不由得有些感慨，少年啊，你是個好的大腿，但是我無緣抱你。

季州被他盯得面上一熱，不由得低頭瞅了瞅自己身上的衣服，這身新衣服是寧府的管家昨晚送過來給他的，一起送來的還有一桶熱氣騰騰的洗澡水。他本想婉拒，突然想起前一天躲在樹上時看到的那個白白嫩嫩的小蘿蔔頭少爺，他遞給自己綠豆糕的時候，白嫩的手掌上放着一小塊精致的糕點，他接過綠豆糕都接得很小心，生怕碰到那只手，怕自己手上的灰塵弄髒它。

他昨晚很仔細地洗了個澡，搓澡的力度大到他覺得都要把自己搓下一層皮來，現在穿着這身新的衣服，他也是暗自猶豫了半天才鼓起勇氣站到寧清垣這邊來。

“少爺我叫季州，我會保護你的！”季州十分堅定地說出這句話。

寧清垣點點頭，很禮貌地說了聲，“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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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走了大概一個時辰時已經走到了城郊的一處山谷，這山谷是回懷滇宗的必經之路，路上有好幾塊大石頭，領頭的幾位弟子比了個手勢，“我們在這裏稍作休息，待會兒進了山谷後路會難走些，你們別亂跑，一炷香後我們就繼續趕路。”

寧清垣他們大多是十三、四歲的少年，最大的也不過十六歲，體力上自然不能支撐長時間的趕路，在那幾位弟子發話前，他們早已覺得累了，現在一說可以休息了，忙幾人一組地抱團休息去了。

季州知道外人都說寧清垣心智不全，也覺得寧清垣是需要照顧的，所以就像是打定了主意要緊跟着寧清垣。他們兩人找了塊就近的石頭，靠着石頭坐下，季州看寧清垣身上帶着的東西很少，甚至連水囊都沒帶，就掏出自己的水囊，打開遞給他，“少爺，我這裏也就只有一個水囊，不過我沒用過，你不嫌棄的話先喝點水吧。”

杜夫人想着很快就能接寧清垣回來，就沒給他備着水囊，想必也是怕他帶着太多東西趕路會累，可他現在确實覺得渴了，雖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喝別人的水，但他還是接過來道了聲謝，仰頭喝了兩口後就還給了季州。

“哈哈……”

季州正要勸他再喝兩口，從他們頭頂上方傳來了一聲透着輕狂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