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孫彬的眼皮不斷跳着,他完全沒想到在這破地方還能碰上舊識,這到底是什麽樣的狗屎運?
在蕭九炸毛之前,他趕緊把那黑毛給摸得順服了,幸好那個紅發血族還記得必須做點正事,他對孫彬打了一個“待會兒再聊”的手勢,招呼着所有人進門。
這個B5區的首領是個俄裔的紅發血族,和孫彬也算是半世紀前的老鄉了。
在驚喜過後,薩沙并沒有擺出和老鄉敘舊情的模樣,只是将幾個初來乍到的外鄉客請到屋裏的客廳,跟他們簡單解釋了情況──
很簡單,他們必須先做一個血液測試。要是他們之中有處於異變階段的家夥,就必須馬上滾蛋。
薩沙剛說完這條規矩,同來的其中兩個就猛地一顫,被兩邊跟着進來的像是衛兵的大個子給抓住。
“你們不能這麽對我──我、我帶了很多錢,我要留在這裏──!”其中一個瘋狂地咆哮着。
紅發血族舒服地坐在老舊的沙發上,勾勾唇挑眉說:“很好。把他身上值錢的東西都留下,然後把人扔出去。”
咆哮聲漸行漸遠。
孫彬的臉色不太好,他兩麽指迅速交疊着,看着那向他們抽樣的血族走過來。
他一開始沒打聽到還有這一個測試,他想那些人是故意的,存心讓一些正在異變階段的血族傾家蕩産來到這裏,然後将他們打劫一番之後,再扔到沙漠中自生自滅。
想到這一層面,孫彬不由得開始緊張起來,他握住蕭九的那只手越來越緊……蕭九眸裏的色澤很沈,兩眼眨也不眨地盯着前頭的難區首領。
輪到孫彬的時候,黑發血族強作鎮定地吸了吸氣,在要把手指伸出來的時候,紅發血族卻坐起來擺擺手道:“哦,他們兩個不需要。”
诶?
其他人不明所以地看了過來,薩沙攤攤手,一臉理所當然,“我是首領。你們最好記得,我做什麽都不需要理由。”
孫彬看着那負責抽樣的血族走開,他心中暗暗地松了一口氣。
在結果出來之後,又有一個血族被強制帶了出去。跟一開始的人數比起來,現在只剩下了五個人。
除了蕭九和孫彬之外,留下的另外兩個血族看起來就跟走過一邊死刑場似的。在“面試”開始的時候,他們按着位置一個一個走到難區首領面前。
在簡短地做了自我介紹之後,第一個血族将自己一直牢牢抱着的箱子提起來,在薩沙面前打開──在那裏頭是各種珠寶和現金,粗略估算那些數目,至少有好幾百萬。
薩沙只看了一眼就把箱子合上,不過他看起來似乎很滿意。他對着旁邊的血族使了一個眼色,然後說:“把這老東西帶到第六區,那塊地現在已經暫時屬於你了。”他轉向眼前這個血族,微笑地說:“歡迎來到伊甸園。想要在這裏生存下去很容易,只要你每個季節固定上繳一定數目的稅金,我保證你可以過得很惬意。”
孫彬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麽那些血族看起來都如此寒碜了,他們已經将身上所有的一切都換成了金錢,好收買這裏的巨鱷以換取更有利的生存條件。
他默默地算了算自己身上的現金,頭都大了。
眼看着其他同來的血族都已經被帶走之後,就只剩下了兩個亞裔男子。
薩沙兩眼含笑地看着這一對,對着旁邊的手下擺擺手,那是讓他們退下的意思。
孫彬靜靜地看着人都走出去,他拍了拍蕭九的手背,回頭從口袋裏拿出一個現金袋──這和先前幾個比起來,已經不是用“寒酸”兩字可以形容的了。
薩沙低頭看了一眼,果真挑一下眉。
“現在我們手裏只有這麽多……薩沙,呃,請不要懷疑,我不是要跟你套關系,只是我們現在确實有點困難,我們只是想要一個可以栖身的地方──”
紅發血族坐起來,将現金袋打開來看了看,又掃視一眼黑發血族和他身邊的青年。他陡然古怪地一笑,将現金袋扔回桌上,拍了拍大腿站起來:“走,我帶你們去看看,我必須說你們太幸運了,剛好有一個沒用的家夥被咬死了,他在這裏有一間豪宅。”
孫彬疑惑地看着紅發血族。
薩沙回過頭來,指了指他們兩個,提了提嘴角說:“保管好你們的東西,這裏有很多瘋狂的家夥。快把那袋錢收好,哦,還有那個人類小子……”
孫彬警戒地站直,下意識地擋在蕭九面前。
薩沙仿佛覺得這畫面很新鮮,他摸摸鼻子攤手說:“不好意思,我的鼻子很敏銳,遠遠就聞到了一股人類的臭味……”
黑發血族搶在青年上前之前攔住他,場面頓時有些劍拔弩張。
“好、行了。現在不适合争吵。小九,安分一點。”孫彬頭疼地打了個圓場,他扭頭僵硬地對紅發血族說:“薩沙,我很感激你願意幫助我們,麻煩帶我們到能夠暫時歇腳的地方,欠下的數額我一定會償還……”
薩沙微笑地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帶着這一雙亞裔男子走出屋子。
這裏的每一間房屋都隔開一小段距離,在他們的屋後粗糙地搭起了棚屋,紅發血族邊領路邊簡略地解釋了這裏的情況。
那些和孫彬了解的差不多一樣,這裏的居民大部分是以種植為生,用賣出的莊稼換取金錢購買血劑,他們各自擁有一小塊貧瘠的土地生産不同的作物,還要在固定的時候繳納稅金,以保證他們可以在這裏繼續待下去。那些高壓電包圍的栅欄是很重要的防衛,一旦有異變種前來襲擊,這個區域的自主軍會負責抵抗那些不速之客,當然,他們也要有适當的自衛能力,能撐到救援來到的時候。
“這點可以放心,那些怪物雖然很瘋狂,但是它們不是傻子,不會主動來送死。只有個別餓得失去理智的家夥……那種軟綿綿的廢物很好對付,一把菜刀對準脖子,幾秒锺的事情,傻子都會。”從薩沙的語氣聽起來,這種事似乎很平常。
孫彬一直一言不發,他正在試圖讓自己盡快接受這個地方。等他們來到薩沙所說的“豪宅”之後,孫彬并沒有表現得太失望,他當然不會以為這裏能有什麽像樣的住所,但是那房子看起來嶄新牢固,重點是,屋後的棚屋已經自帶了溫度控制器,這可以說是最棒的地方。
雖然土地已經荒廢了一段時候,屋子裏也積了灰塵,不過已經比孫彬預想的好上不少──他剛開始還擔心他和他的寶貝至少要挨幾天的凍。
“好了,祝你們愉快。我相信時間久了,你們會喜歡這個地方,至少我是這樣。”紅發血族走出去之前,孫彬忙上前去送他。
“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謝謝你。我之後一定會……”在孫彬說完話之前,這高大的血族卻像過去那樣友善地拍了拍他的肩頭,就像他們是老朋友一樣──他們确實是。
“啧啧,小彬,別老在我面前裝樣子,這可一點都不适合你。要真的感謝我,有時間就去我屋裏喝一杯,我們應該好好敘敘舊,說說這七十年發生的蠢事。”薩沙回頭拍了一下黑發血族的後腦,指了指後邊,“你最好快點進去,要不然我擔心那小子會用眼睛把我射成篩子。”
血族男人回頭去看,果真瞧見人類青年正一臉陰郁地守在門邊,配搭上這陰森森的房子,活像只怨鬼。
孫彬心驚了一下,他匆忙地和老友道別之後,趕緊快步地往自家太太的方向小跑回去。
小型地質探測器的衛星不斷轉圈,在綠燈亮起來的時候,人類青年從地上站起來,拔出了探測器走進屋裏。
這房子隔絕陽光的設施還算不錯,從屋子後門一直延綿到外頭的種地,基本上只要一個按鈕,就能形成一個完全封閉式的空間,方便血族在白天的時候也能勞作。
很顯然,黑發血族還沒學會該怎麽當個農夫。他對植物的知識僅限於它們需要澆水,然後必須曬點太陽,所以他負責将屋子給打理幹淨,至少得整理得像個家,而蕭九就負責研究該怎麽在這塊貧瘠的土地上變出東西來。
孫彬正拿着錘子釘着椅子,在青年進屋的時候,他将修理好的椅子放下來,“怎麽樣?它還能用,小九──”
蕭九看也不看他的就從孫彬身邊越了過去。
孫彬的話嘎然止住,他讪讪地收起了興奮的笑臉,在蕭九後方老老實實地跟着。
蕭九去卧室裏翻出了他們帶來的東西,他找出了一個金屬匣子,打開來。幹冰跟着冒出來,他從裏頭抽出了兩個管子──這裏頭是天然的植物種子,在先前這一個管子少說也要一兩萬,對現在的他們來說,現在這個玩意兒的價值已經無法預估。
“外面的土地沒問題麽?……那太好了。我說,你需要幫忙麽,我這裏已經弄得差不多了,小九,我──”
孫彬在後方越說,蕭九就越走越快。在他要追出去的時候,蕭九卻砰地把門給帶上,在窗口那裏淡淡地扔下一句:“我把棚子打開了,你不要出來。”
孫彬連忙把要伸出去的腳尖給收回來,他從窗口那裏瞧着青年扛着一把鐵鋤,赤腳踩在幹燥的地上。人類青年看了看這一片荒蕪的土地,對着刺眼的陽光眯了眯眼,接着彎腰揮着手裏的鋤子,好将這幹硬的土地弄得松軟一些。
黑發血族兩手插腰地在屋裏踱步,最後覺得頭疼地緩慢坐倒在椅子上。
他們已經來到這裏兩天,蕭九自從來到的那個晚上開始就是這副樣子,一雙眼老是斜着盯人,就像是個正在鬧別扭的孩子,卻比任何一個孩子都還要棘手。
他揉着腦袋無聲嘆了一口氣。
在忙活了幾天之後,孫彬總算把這個小房子給收拾得有模有樣了。這幾天為了偵察土地的情況,人類青年在白天的時候就已經起身,孫彬被迫跟着爬起來──雖然蕭九什麽也沒說,孫彬自覺要是他要真把這小子放着不管的繼續睡死的話,那麽蕭九身上的怨氣估計要再加重一層。
孫彬困倦地打了個長長的哈欠,他看了一眼外頭已經暗下來的天色,對大多數的血族來說,這應該是起來做早操的時候……
爐竈上的湯鍋突然滾了起來,湯水不斷地往外冒。
孫彬瞬間回過神來,關掉了火恍惚地用手直接去抓鍋柄,結果被燙得發出一聲誇張的叫了起來:“嗷!”鍋蓋滑到地上,正正地砸中了他的腳趾。
黑發血族痛得跳了好幾下,就在他發出慘叫聲的同時,還在屋外的蕭九火速地沖了進來,卻見孫彬滑稽地在那裏跳腳。
“彬彬!”他快步過來扶着孫彬坐在椅子上,蹲下來緊張地看着男人泛紅的腳趾頭。
“我、我沒事,沒事……”孫彬在心裏默默地罵爹。
蕭九神情擔憂地察看着,那表情看起來似乎比孫彬還疼。他不斷地用手揉着那只泛紅的腳趾,一臉心疼地吹了好幾口氣。
疼痛的感覺漸漸消退之後,蕭九還在輕輕撫摸着男人的腳背,孫彬也沒急着把腳給抽回來。
他們默默地看了對方一陣,最後還是蕭九按捺不住地撲上來,跟野獸似的捧住男人的臉蛋在他的嘴上亂啃着。孫彬在短暫的呆怔之後也緊攀住了青年,抓着他的背火熱地去回應那急躁的吻,兩手似有似無地在蕭九背上暧昧地摩挲着,不遺餘力地在青年身上點火。
砰砰砰!
敲門聲突兀地響了起來。
“小彬──!有沒有人在!”紅發血族粗啞的聲音傳了過來。
這個熱心的難區首領來得很勤,他每次來的時候總是會帶一些日常用品──這些普通的東西在這裏異常珍貴。
外頭的聲音傳來時,孫彬被驚得一顫,但是在他推開蕭九之前,人類青年猛地眼神一厲,直接扒下孫彬的褲子,二話不說就含住了血族男人的命根子,不給孫彬任何機會就深深地吞吐着。
孫彬扶住了桌子才沒從椅子上滑下來,他呼吸紊亂地抓住蕭九的頭發,好幾天沒發洩的部位迅速地在那溫暖的口腔裏脹大。人類青年帶着挑釁意味地睜眼看着男人,紅色的舌頭靈活地卷着頂端,腦袋在孫彬的兩腿之間一進一出,在孫彬顫動的時候,故意用力地吸吮着,小眼神兒勾人地直盯着男人。
外頭的敲門聲再響了幾回之後就再沒動靜。
孫彬忍不住射出來的時候,人類青年跨坐在他腿上,捏着血族男人的下颌粗魯地含住孫彬的唇。精液的腥味讓孫彬皺了皺眉,甚至還有一些從他們的嘴角溢出來,淫靡地滑至那性感的喉結。
“你跟那個家夥什麽關系?”蕭九的聲音很冷,那語氣都帶了點審訊的意思。
孫彬頭暈地甩了下頭,他有些傻氣地眨了眨眼,也許是因為蕭九轉變的太快──而且,蕭九這樣的神情讓孫彬不自覺地想起先前的他……
“他為什麽叫你小彬?你們以前就認識?很親密?親密到什麽程度?你跟他睡過是不是?是不是?!”蕭九的手勁越來越大,孫彬緊擰着眉,終於忍不住用雙手一推。
成年血族的手勁很大,盡管孫彬不覺得自己使出多少力氣,蕭九依舊被推得往後坐倒在地。
“小九!”孫彬連忙上前去蹲下來,伸手要去把青年給扶起來,但是在他要碰到蕭九的時候,對方卻拒絕了他的好意,将孫彬的手給甩開,賭氣地抱腿坐在地上,恨恨地扭頭,低吼了一聲“滾開”。
孫彬這下終於明白蕭九這陣子究竟在發什麽脾氣了。說實話他有些意外。
“親愛的……”孫彬拂了一下面,彎下腰來單膝着地,用緩和的語氣說:“我跟薩沙、我們确實是舊識,你知道的,除了貴族之外,多數的血族都是在福利院裏長大的……我也是。”
他停頓了一下,做了一個吞咽,仔細地斟酌着話語:“薩沙是我們那一批裏年齡最大的,他是一個不錯的大哥,他離開之後我們沒有再聯絡。我跟他、我跟他其實沒什麽。”
那雙黑色眼眸從膝蓋裏擡了起來,他盯着孫彬久久,冷不丁地冒出一句:“你撒謊。”
孫彬一哽,臉上安撫的笑容有些把持不住,“我們真的……”
蕭九發出一聲冷笑,眼裏含着諷刺。
孫彬覺得自己開始耳鳴,他們沈默地僵持了片刻,血族男人終於投降地拂了拂劉海,他站起來走了幾步,最後回過頭一臉“如你所願”地說道:“是,我們是睡過。”
蕭九猛地擡頭,眼睛睜得老大,讓人無故覺得心驚。
“拜托。這已經是幾十年前的舊事──而且那是一個意外。你知道每一個血族要是想要變成大人需要經歷一場該死的折磨。那時候他只是剛好在我身邊,沒有其他的意圖,他只是想要幫我──”
蕭九咻地站了起來,孫彬看着他跑到卧室裏,裏頭傳來了不少動靜。
他趕緊跟進去看,只見蕭九扛了一支槍,全副武裝地像是要去找殺父仇人。
孫彬吓得連忙擋在門口,“你要去哪裏!”
蕭九一臉平靜地說:“他睡了我老婆,我去崩了他。”
我操!
孫彬趕緊去把這瘋子給強硬地推回房裏,蕭九像是鐵了心要去尋仇,他要是來真的孫彬還真擋不住,最後孫彬終於瀕臨崩潰地說:“蕭九,你能不能講點道理?跟你有一腿的可以從這裏排隊排到波克去繞個三圈再排回來──”孫彬收不住地攤手說:“對了,我怎麽忘了,你還有一個合法的婚約者。好,那你跟他該怎麽說?你們做了麽?我想這連白癡都知道。這些事我從來沒跟你計較,你有什麽理由因為幾十年前的舊事發神經,老天,那時候你還沒出生呢!”
蕭九聞聲猛然頓住,他的臉色白了白,兩肩顫顫的,不只是氣的還是怎麽的。
孫彬抱着雙手站了一陣,蕭九的模樣讓他覺得有些難過。末了,他嘆了嘆,留下一句“我們一起好好冷靜”,就走出去,當然,他沒忘記奪過蕭九手裏的家夥──他想,他需要找一個安全的地方把這些東西藏起來。
深夜的時候溫度驟降。
黑發血族蜷縮在客廳的破沙發上,他這幾天的作息相當不正常。有哪個血族像他一樣在晚上合眼呢?
孫彬勉強翻了翻身,這張沙發對他來說不算寬大,他的兩只腳得高高挂着。
他兩手撐着腦袋,閉着眼卻睡不着。
在模糊之中,他想起了以前參加的某個電臺節目。一個正在和人類鬧離婚的血族在節目上大爆料──
『人類的太敏感,他們總是神經兮兮。』
『沒錯,他們很迷人……但是相信我,在他們眼裏我們只是一條狗,必須徹底服從、而且保證對他永遠忠心。連用右手打個炮,他都會跟你的右手吃醋──這絕對不是因為他愛你,對他來說,你只是他的財産之一,以及,一根味道還算不錯的黃瓜!』
當然,最後這個可憐的家夥被隸屬於人類的協會控上了法庭,理由是惡意诽謗。這件事在當時成為了所有市民的飯後談資,但是大多數血族男人對人類依舊抱持着旖旎的幻想。
夜晚很漫長,孫彬不禁開始思考他和蕭九之間的關系。
有時候,他确實覺得這份感情來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管是蕭九對他,還是他對蕭九。
這有點不尋常,也許是宿命,也許是一種錯誤……
孫彬想得太入神,以至於他完全沒發現到一個人影逐漸靠近他。
在蕭九擠到沙發上抱住他的時候,孫彬整個人震了一下。他差點将身後這鬼鬼祟祟的家夥給踹下去,但是蕭九早先一步用四肢緊攀住他,孫彬相信那姿勢肯定很不雅觀。
“彬彬……”那嘶啞的聲音從身後傳了過來。
要是放在平常的時候,孫彬會毫不懷疑蕭九又在試圖博取他的同情,他……
呃,好吧,他确實很吃這一套。
“我……”那聲音聽起來有些哽咽,“我以前過得很亂……但是我只愛你一個。”他的話有些語無倫次,“我自己都覺得惡心、我知道我很髒,彬彬,我以前覺得活着沒意思……我不知道我還能做什麽。”
他的手慢慢圈緊,在發現孫彬沈默的時候,他的語氣越來越急。
“我會改的,我知道我錯了。我不想跟你吵架,彬彬,我很難受。”他說話的的聲音越來越低:“你剛才說的那些話讓我很難受,彬彬,我覺得我快死了,我好想去死。”
孫彬掙紮地慢慢翻過身來,在黑暗中,他隐約瞧見了蕭九眼裏的那層水光。
一瞬間,剛才在腦海裏萌生的古怪念頭都被他抛到了外太空去。他摟住了蕭九,安慰地在青年的臉上吻了吻,輕聲說:“我也有錯。我剛才很不成熟……不要再說什麽想死的話,這樣我也會很難受。對不起我沒發現你一直都很不安……”
他們緊抱着彼此,這個夜裏只有接吻和說話的聲音。
在地裏長出嫩綠的新苗時,青年瘋了似的跳起來,跑到屋裏把睡眠中的血族給拉起來。
孫彬站在屋裏,透過窗口看着陽光下的青年樂癫癫地跟個孩子似的指着那小小的苗子,“彬彬彬彬,你看到了麽?發芽了!它發芽了!我試了一整個月,我還對它唱歌、跟它聊天說故事、什麽方法都用上了──它他媽的終於給我面子了!你看你看!”
孫彬抱着雙手,眨着惺忪的睡眼,歪歪腦袋,傻笑。
晚上的時候孫彬多開了一個罐頭,給他的寶貝加菜。他坐在餐桌的對面攪着咖啡,一手撐着下巴含笑地看着蕭九狼吞虎咽。
他發現蕭九黑了不少,但是膚色看起來更加健康,眼裏的陰霾似乎也比先前更少了。
看起來更漂亮、陽光……迷人。
蕭九慢慢停止了咀嚼,突然爬到桌上,湊過來在孫彬嘴上偷來一個吻。
“臭小子,給我好好吃飯。”
蕭九人來瘋似的開始解孫彬的紐扣,一臉無辜地沖着孫彬眨眼:“可是你看起來很想要……”
“我操操操操──”
在兩個人從餐桌上親熱到餐桌下的時候,門口又不識時地響了起來。
這次孫彬還沒爬起來,蕭九就先從他身上蹦起來,“我去開門。”接着就輕飄飄地跑到了門口去。
來人是難區首領和一個金發血族,孫彬從後面趕出來的時候,正好見到蕭九規規矩矩地把客人給請進屋裏。
“瑞恩一直吵着要來看看,我已經告訴他我沒有在偷吃──嗷!”金發血族毫不客氣地在薩沙腳上踩了一腳,他親親熱熱地走到孫彬面前與他握手,白了一眼自家男人,說:“別聽他亂說。我是瑞恩,來自金賽。”
金賽?那可是一座偏遠的小城市。
金發血族看出了孫彬的疑惑,他沒有刻意隐瞞地解釋:“我們那裏太窮,我偷了一個貴族的錢包,被他們扔到了沙漠,很不巧遇到了這個家夥。”
“是啊,那時候的他比現在可愛多了。”薩沙揉着腰碎碎念。
蕭九從屋裏拿了用於招待客人的甜酒,在遞給紅發血族的時候,他還禮貌地微微一笑,弄得薩沙忍不住懷疑這小子跟先前的那個殺氣騰騰的人類是不是同一個。
人類青年就跟賢內助一樣,擱下杯子就安靜地退下去,在廚房裏洗碗擦桌子。
“他真的是人類……?”瑞恩打從蕭九一出來就一直瞧着他,眼神跟到了廚房去,忍不住拉拉薩沙說:“噢,原來這就是人類。薩沙,人類都這麽好看麽?他的眼睛是黑色的,真漂亮,薩沙──”
“小麻雀,那可不是普通的家夥。”紅發血族對着孫彬挑挑眉,意有所指地說:“玫瑰越漂亮,帶的刺就越毒。”
孫彬尴尬地笑笑,從某個方面來說,薩沙說得也沒錯。
這對客人待了一陣子就離開了,在臨去前他們向孫彬提出了守月祭的邀請──就算是一群壞家夥也需要點樂子,在每年最寒冷的冬天來臨之前,這裏都會辦一場熱鬧的派對。孫彬作為這裏的新成員,理所當然地要去露露臉。
孫彬沒有理由拒絕,他将他們送到門口,向他們擁抱道別。
在回頭的時候就見蕭九正賢惠地收着杯子,孫彬忙上前搶過他手裏的盤子,“我來吧,你先回房裏休息。”
蕭九卻抱住他的腰,将孫彬給帶到沙發上,迫不及待地啃着他的嘴。孫彬狼狽地閃躲着,最後還是妥協地勾着青年的脖子。
金發血族在一路上勾着薩沙的手,唧唧喳喳地說着話。
“我從來沒見過人類,我聽說他們一出生就是貴族。是真的麽?那他為什麽要逃到這裏?你居然把弗蘭克的房子給他們,他可是你的好幫手,我聽說他氣死了。難道他們付了大價錢?唔。”
薩沙突然用手掩住情人的嘴。
“小麻雀,記住,我們只需要表達我們的善意,其他的不需要多說,明白麽?”
瑞恩看着男人嚴肅的神情,乖乖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