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三十只餌
手機在瘋狂震動。
小橘子也跳上床, 縱情高喵和手機二重唱!
南織長嘆一聲,摸到手機。
“喂。”
“還睡!!!”袁西大喊,“快看微博!你上熱搜了!”
南織唰地睜開眼。
“你先別挂。”
“嗯嗯!”
一條名為#《聲在其中》暗箱操作#的話題正在熱搜後排蹿升。
據某位知情人士爆料, 《聲在其中》是一個致力于讓觀衆了解配音行當的綜藝節目,但有配音新人無視宗旨, 用不當手段幹擾節目公平性。
內容乍一看是有志之士的站出來說公道話,但奇就奇在下面還有其他知情人士回複。
—[有後臺,惹不起]
—[開會玩手機,點名起來還無所謂]
—[弱弱問一句, 是不是姓南那位人間芭比?]
—[除了她,還能有誰?長得漂亮就是便利啊/微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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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員工的內部八卦被公布在網絡上,這條微博一時之間成了全民八卦。
“姓南的不多。”袁西說, “織織, 你是不是得罪誰了?照着這個速度,到不了晚上,你肯定被人挖墳!”
微博回複3000多條,轉發破了2萬。
南織盯着這些數據,腦袋嗡嗡作響。
袁西半天沒聽見回應, 擔心道:“我去找陳哥商量下。她關機了。陳哥認識的媒體很多,說不定有辦法。”
“不用。”南織退出微博, “我先了解下情況。”
方博速度很快。
臨近中午,言湛手握江源的全部資料。
學歷假的、經歷假的、年齡也是假的,這麽一個“假人”完全是三年前搭上了一個馬來西亞富婆才成了“真人”。
富婆後來移民英國,兩人斷了, 但富婆仗義,還留了筆“分手費”。
“南小姐一開始并不在節目候選人中。”方博說,“節目邀請的女嘉賓認為南小姐長相太搶鏡, 堅決抵抗。”
後來,江源親自出馬周旋,女嘉賓又改了口。
至于是怎麽一個“周旋”法兒,沒人知道。
言湛浏覽完所有資料,點點桌子,“就這些?”
方博低頭,組織語言,說:“昨天,南小姐本來應該在電視臺參加彩排。但是南小姐中途離開,回了聆傾配音。而江源……去了醫院。”
言湛眸色一凜。
噔噔噔——
敲門聲響起,方博過去開門,來人是三助。
“方總助,剛收到的消息。”三助瞄眼boss,壓低聲音,“微博上……”
“進來說。”
三助不比總助見過大世面,聽到boss的聲音,自動走路順拐。
但身體害怕,嘴皮子利索,她言簡意赅敘述微博上的事情,最後總結:“這條微博應該是有推手在刻意炒作。”
言湛捏住資料,随手扔在一邊,起身離開。
離開辦公室前,他說:“讓公關部處理這件事。半小時,我要看到成效。”
砰!
大門關上,一陣勁風掃過三助的臉。
她搓了搓,疑惑道:“方總助,這事兒和咱們集團有什麽關系?你特意讓我盯着不說,現在又請公關部。”
不過要說贊助,那是有點兒關系。
盛臻集團年初時給電視臺三千萬的贊助,董事會人傻錢多,本來說給他們一個億玩去。但臺長不敢,哭着求着說三千萬就好。
“什麽關系?”方博扭扭領帶。
他現在腦仁疼,終于,他還是一腳踏進boss的感情泥潭——從此以後,一仆二主。
“你剛才不說網上現在全都在挖那個人間芭比是誰嗎?”
三助點頭,她其實也挺好奇,“不知道是不是真跟芭比娃娃長得一樣?”
“一樣。”
“你、你見過啊?”
方博呵呵,“你早晚也會見的。”
“啊?”
“咱們未來的總裁夫人。”
“……”
三秒後,順拐的三助化身哪吒去找公關部負責人。
市中心,咖啡館。
南織坐在靠窗的小隔間裏,擺弄了兩下桌上的假花。
不一會兒,waiter引着江源過來。
江源帶着墨鏡,派頭十足,人模人樣坐在南織對面,神情輕蔑得意。
“有何貴幹啊?”
南織順手将手機放在桌上,淡淡道:“和你聊聊。”
“聊什麽?”
“你說呢。”
江源笑笑,向南織伸出手,南織嫌惡退避。
“這麽怕還見我幹嘛?”他說着,手突然一轉,拿走南織的手機,“年輕人啊,太嫩了。”
江源關掉錄音。
“既然被你識破,那我就要個真相好了。”南織攪動着咖啡,看不出是漫不經心還是刻意逞強,“微博怎麽回事?”
江源回答:“炒作。”
《聲在其中》不打算花經費進行前期宣傳,但為保證熱度和話題度,江源在經歷昨天的事情之後,來了個順水推舟。
“你也不會參加節目了,就幫幫我呗。”江源笑得無恥。
南織也不惱,說:“江制片倒是看得起我。說實話,你之前給我開的那些條件,還挺叫人心動的。”
江源挑眉,“後悔了?”
“有那麽一點點吧。”她聳肩,“畢竟只要肯忍忍,又是節目冠軍,又是無窮無盡的機會,多誘人啊。”
“哈哈!哈哈哈哈!”
江源放肆笑起來,臉上寫滿飄蕩的彈幕“老子就是這麽牛逼,你服了吧”。
“這就是你得罪我的下場。”
昨天,他去醫院檢查,醫生告訴那個亂七八糟的辣水但凡是進他眼睛裏,就得瞎。
這麽一個不識擡舉的女人,就該給她顏色瞧瞧!
“那這次微博的事,既然是你策劃的炒作,最後我不會被挖墳吧。”南織摩挲着花瓶裏的假花,問。
“看我的心情。”
“心情?”
江源面露貪婪之色,盯着南織的目光全是暗示。
“現在,網友們全是猜測。”他說,“只要最後電視臺沒出來處理,那就都是無所謂的議論。可如果……電視臺公開發表聲明開除你,那你就完了。”
南織肩膀抖了抖,忙說:“不要公開啊。江制片,你放我一馬。”
江源握住她的手,低聲道:“可以。只要你跟我,我不僅讓你這次平安無事,還能讓你再上節目。”
“您這麽大的權力?”南織扯了個笑,“還能捧紅我?”
江源得意道:“捧你,分分鐘的事兒。南織,女孩子就該懂得利用女孩子的優勢,你生的這麽美,為什麽不……”
南織心裏mmp還在敲鑼打鼓,江傻缺突然頭一歪,整個人躺地上了。
下一秒,她也被人提溜起來,直接跌入一個懷抱。
別說,懷裏的味道挺好聞。
而且,還有種依稀的熟悉感。
言湛渾身煞氣,盯着江源的眼神像是在盯着一個死人,又或者還不是死人,但馬上他會讓他成為死人。
“你怎麽來了?”
轉過頭,男人眼中的鋒利少了些,輕聲道:“別怕,我在。”
“……”
哥哥,您是不是私底下找袁西借書看了?一股子中二霸總氣息。
都什麽年代了,女孩子會保護自己!
南織拿出花瓶裏的微型錄音筆,說:“全在這裏。我稍後整理發到網上,到時候看看今晚誰進墳吧。”
言湛剛要說什麽,江源一骨碌爬起來搶錄音筆。
這貨倒也不傻,知道自己絕對不是言湛的對手,所以沖南織下手。
一杯熱咖啡直直潑過來,連反應的時間都給不出半秒。
但言湛還是第一時間把女孩裹在懷裏,全方位受了這次“洗禮”。
“言湛!”
南織推不開人,只感受到男人堅定的心跳。
噗通噗通,一下下仿佛打在她的心上。
“給我錄音筆!”
江源撲過來搶,周圍顧客全都驚了,有人尖叫、有人喊報警,現場亂作一團。
言湛松開女孩,護在身後,說了句“別動”,轉身一腳。
江源又躺地上了。
這次,起不來了。
方博趕到。
南織将錄音交給方博,方博都傻了:現代女性,剛!
江源一開始還撒潑打滾,又喊救命、又喊冤枉,結果看到一串五大三粗的黑衣保镖,吓得只剩下小聲嗷嗷。
南織帶言湛去醫院。
那杯咖啡大多數潑在衣服上,但也有一部分潑在言湛脖子上,甚至是下巴。
這男人白的跟玉似的,要是破了相,南織就算是來日成了配音界霸王也賠不起啊。
“醫生,不要緊吧?”南織緊張道。
主治醫生是位慈眉善目老爺爺。
看着就和善,說出來的話相當跟的上潮流。
“你們年輕人,玩的否啊。”
玩的否???
“不懂?”爺爺扒拉下來眼鏡,“wonderful啊。”
“……”
大爺,您太皮了!
醫生唰唰在單子上開藥,囑咐:“一天三次,先塗三天看看效果。”
南織看看言湛已經紅成一片的脖子。
搓搓自己的脖子,小心翼翼又問:“會好吧?不會留疤吧?”
“怕了?”醫生瞧南織一眼,“那還對你老公下這種重的手?”
“……”
“小夥子長這麽帥,要是破相了,哭的人還是你。”
“……”
不是,大爺您不僅與時俱進,腦洞也挺大啊。
“醫生,我們不是……”
“謝謝醫生。”
言湛起身拿走病歷本和藥單,看向南織,“去交費。”
算了。
和陌生人确實也沒什麽好辯解的。
兩人離開診室,關門前,南織又聽——
“小夥子人高馬大,居然是個妻管嚴。”大爺咂嘴,“小姑娘有手腕!”
大爺,您過了啊!
南織忍不住要過去理論,言湛抓住她的手腕,小聲說:“脖子疼。”
“……”
“得趕緊塗藥。”
南織醫院陪完療,把病號帶回了家。
這次還真不是言湛矯情,脖子後面的燙傷他不方便塗藥,必須有人代勞。
小橘子看到它最愛的人體按摩機,興奮地喵喵叫,蹭腿蹭的毫無正經可言。
這只見利忘義的貓!
南織去衛生間洗手,準備抹藥。
一出來,沙發上一美男半露香肩正等她臨.幸,不是!治療。
南織清清嗓子,目不斜視走過去。
燙的是真不輕啊。
脖子、脖子靠下,包括肩膀,全是紅彤彤。
想象剛潑上去的那一下,得多疼啊,可言湛從頭至尾沒吭一聲,連大爺戳他的時候,都沒言語。
只說:“嗯,有痛感。”
南織擰開蓋子,用棉簽蘸着藥液塗藥。
“嘶。”
男人肩膀微顫。
“很疼啊?”南織連忙吹了兩下,“這樣好沒好點?我再輕點兒。”
她動作輕到不能再輕,塗一下、吹兩下,生怕再弄疼老佛爺的細皮嫩肉。
言湛剛才那下是被藥涼的。
他小時候跟親戚在大院住過一段時間,天天訓練,什麽傷沒受過?就這點兒傷,都不夠他撓癢癢的。
可此時此刻,他癢。
——心癢。
他清楚那不是女孩的觸碰,但是她挨他挨的那麽近,氣息噴吐在他的身上,那感覺就像是……
“喵~~~”
言湛低頭看看懷裏撒嬌的貓咪。
像是貓撓心,渾身酥麻不已,連頭皮上的毛孔都跟着舒展。
他死死扣緊膝蓋,閉上眼。
“好了。”
南織輕輕把襯衣撩上去,擰上藥蓋。
看眼時間,她說:“快四點了。你歇會兒,我晚上請你吃飯,你看行嗎?”
言湛系着衣扣,禁欲矜貴。
她剛才沒忍住偷瞄了一點點,就一點點——穿衣顯瘦,脫衣有肉。
說的就是老佛爺。
“還有工作要處理。”他說,“謝謝你幫我上藥。”
還得工作啊。
也是,他大中午從天而降,之後去了醫院,一直折騰到現在。
“你是怎麽知道我在咖啡館的?”她好奇道。
言湛垂眸,系領帶。
剛推上去一點,他不适地皺皺眉。
“脖子上有傷,就別系領帶了。”南織說,“不系也很正式。”
聞言,言湛扯下領帶,回道:“好。”
小橘子舍不得人肉按摩機就此離開,喵着一路跟着人家。
南織實在沒臉看,抄起貓咪抱在懷裏。
“要是晚上用我幫你塗藥,你就過來。”
說完,南織想了想,又道:“不過,我覺得你這段時間可以回家住。有人專門照顧你,方便些。”
“我不回家。”言湛說,“我回這裏。”
“……哦。”
南織将人送到門口。
開門前,言湛忽然擡手按住門,門啪嗒一聲又關上。
“你昨天不開心,是不是因為……”他擰起眉,下颌緊繃起來,“那個人渣他……”
“沒吃虧。”她微微一笑,“就是,惡心。”
她踏實工作,可有些人根本看不到這些,看到都是最外在、最膚淺的那一層。
這比說她能力差、專業不行,要讓她難受百倍。
男人遲遲沒有言語,南織歪頭看他,又說:“真沒事啊。怪就怪……哎呀,要是我頂着之前幾個月的那張臉,恐怕就不會有這些事了。他們都得繞着我走。”
這麽一想,她還有點兒想笑。
那張刺激又動感的大紅臉啊,用陳哥的話講,走夜路不帶怕的,萬一不小心叫人家看了,人家還得吓尿。
“那時是過敏導致的特殊情況。”言湛說,“你就是你。”
沒錯,老娘就是風華絕代!
男人們這樣惦記我,我也很苦惱啊。可是我也不能……
等等!
“你剛才說什麽?”南織問,“過敏。你怎麽知道的?你該不會是……”
知道了吧。
言湛說時沒覺得,這會兒納過悶兒才發現一時氣急失言。
南織見他沉默,也不用猜了,他就是知道。
虧她還以為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已經她給坐實了,不會再有人知道,可原來主人公門兒清呢。
“你既然知道了,為什麽不說?”
“我……”
南織腦子一轉,又道:“試探我?看我是不是從一開始就故意接近你?”
“……”
她就是這麽想他的?
言湛正要解釋,她不悅道:“我以為咱們真是朋友了。合着你躲在暗處看我笑話是嗎?是,我當初就是那麽醜過,醜到你了,不好意思。”
說完,南織打開門,下了逐客令。
言湛脾氣并不小,見她如此,直接一腳邁出去,甩手走人。
可餘光瞥見她倔強的臉,他的心又被戳了一下,什麽火氣都不複存在。
回過身,他把門帶上。
“你幹嘛?還想找我要損失費不成?我可……”
“對不起。”
“???”
老佛爺第二次低下尊貴的頭顱,向她道歉。
言湛深呼吸,看着女孩的眼睛,繼續說:“和我媽吃飯那天,我就知道你是那個女孩。”
這麽早?!
那他怎麽沒在當時把她當成心機女拖出去斬了呢,也沒拿出法寶鏡子來。
這太不老佛爺了。
“事後,我調查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他皺起眉,似乎不願意再說下去,“我沒想到因為我的舉動會給你帶來後續一系列麻煩。包括在派出所的……羞辱,以及公寓的流言蜚語。”
“你……”
“是我太自以為是,抱歉。”
南織沒想到自己完全想偏了。
她還以為依照老佛爺的性格,如果知道當初他們有那麽巧合的遭遇,一定會來一招将計就計來看她是不是對他別有居心。
可原來,老佛爺知道他當時錯了啊。
“那你怎麽不早和我說呢?”南織問,“我以為你……”
“我害怕。”
“啊?害怕?怕什麽?”
言湛垂下頭,191的大高個一瞬間竟然挨了下來,那種神情還莫名有點兒像小橘子?
對,就是小橘子。
小橘子在抓完沙發挨說時,就是這個表情——委屈、弱小、無助。
“我怕你想起之前那筆,更生氣。”
“……”
到時候,我更哄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