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六十六只餌(大結局) (1)
黃昏, 塞納河旁。
娓娓道來的《玫瑰人生》旋律溫柔,融進風中。
南織戴着米白色貝雷帽,長發微卷, 慵懶文藝。
她托着下巴,視線落在河岸旁的白鴿上, 白皙的手捏着銀叉,有下沒下地戳着藍莓芝士蛋糕。
“你才來了四天。”
對面,男人放下咖啡杯,眉頭緊鎖。
是, 才來了四天。
可她還有工作要處理,還有很多很多事情要做。
“我不是一直陪着你了嗎?”她繼續戳蛋糕,“還不夠呀?”
“不夠。”
“……”
“我每天工作至少10個小時, 除去休息的時間, 不剩什麽。”
“那照你這麽說,我就算是再陪你四十天,也不夠。”
言湛不說話,看着她。
南織一直有些害怕和他對視。
她耷拉着腦袋,小口小口吃着藍莓蛋糕, 咕哝:“治标不治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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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天不回去,他們就是異地戀。
不管是否逗留, 總歸是會有分開的那一天,既然這樣,還不如按部就班,重逢一下就各自回到自己的軌跡。
言湛轉頭看向塞納河。
側臉冷峻剛毅, 冰冷的鏡片像是一層堅硬的鐵甲。
他就這樣沉默了好久,任由風吹着他的劉海,也巋然不動。
“我給你訂機票。”
聽他同意, 南織的心又揪了下,不是滋味。
轉而戳戳他的手,“生氣啦?”
“嗯。”
這狗男人現在還得經常哄着,麻煩死了!
南織撇撇嘴,該哄還得哄。
坐到他身邊,她手指勾着他的手指,柔聲道:“那我忙完這段時間再過來。我好不容易拜托韓教授幫我報的課程,不能不去啊。”
男人回頭,捏住她的下巴親過去,還報複似的咬了她一口。
“你拿我撒氣啊?”南織掐他,摸摸疼痛的下唇,“還有,你能不能要點兒臉?這大馬路上,光天化日,有礙瞻觀!”
男人冷哼:“你看看。”
“……”
好吧,這周圍哪對兒都比他們熱烈。
南織臉紅,清清嗓,擦掉男人唇邊沾上的口紅,又嬌嬌道:“別氣了嘛。你這樣子,我心裏也不好受,你希望我難受啊?”
她生氣時也好,撒嬌時也罷,都是屢試不爽,拿他拿得死死的。
言湛長嘆一聲,抱住她,緊扣住她的腰。
“我舍不得。”他說,“你一走,我又只能天天靠想。”
雖說才僅僅四天。
可她的“毒性”太大,只要稍微沾惹上一點點就會上瘾。
離了她,日子打回原形,每一分都是煎熬。
“那你……”
南織擡起頭,眼睛裏透着小心試探,又藏不好滿心的期待。
“早點兒回來,好嗎?”她小聲說,“這邊事情快處理好了吧?”
言湛見不得她這樣。
心口堵得慌,他恨不得把她融進自己的骨血裏,沉聲道:“快了。”
“你說的啊,不許糊弄我!”
“嗯。”他捏捏她的臉,“不敢。”
南織哼了一聲,湊過去親他,算作獎勵。
不遠處,《玫瑰人生》又換了一種唱法。
這一次,有幾分小野麗莎的味道。
南織靠在言湛的肩頭,眼中帶笑。
“你還記不記得?”
“什麽?”
“就是……”她自顧自笑起來。
笑了好一會兒,才說:“就是咱們第二次見面。在那個酒吧。”
怎麽會忘?
當時,他把她當成那些跟蹤他的難纏女人,沒少說難聽的話。
“攔出租車時,有個女學生在賣玫瑰花,還問你要不要買?你記得嗎?”
回憶了下,言湛點頭。
南織坐直身子,錘他一拳,“那當時你回答了什麽?說!”
“……”
原來是記仇。
言湛嘴角噙着笑,不敢不答:“我說,我不喜歡紅色。”
這話不算謊話。
他确實對紅色的感官一般,但那時候那麽說,更多是為了故意諷刺她,暗指她臉上的那塊紅斑很醜。
“你真的很讨厭啊!自大狂!”南織氣道,“還有,你到現在都沒送過我花。”
除了給她做飯,就是送機器人。
一個接地氣的要命,一個普通人壓根兒玩不轉。
“你喜歡花?喜歡玫瑰?”
“沒有一個女人不喜歡好嗎?”
她嘆口氣,有時候也是看不出身邊這個男人到底是直男呢,還是懂浪漫的那種。
“你看過《美麗人生》嗎?裏面有一個橋段就是女主在雨中走,然後男主推開一個紅毯,從那頭一直延伸到那頭……雖然比較假,可我當時就想,好浪漫啊,我也想要!”
言湛看着她,別開她随風飄灑的發絲。
他的女孩,有女人的溫柔妩媚,也有少女的純真無邪……不管是什麽,都叫他愛到骨子裏,難以自拔。
“沒有女人不愛浪漫。”南織總結,“只要是浪漫,不管俗不俗。請你記住。”
“好,記住了。”
他們牽着手在塞納河旁散步。
金燦燦的夕陽鋪灑在河面上,波光粼粼,多情得像是女人的舞裙,婀娜妖嬈。
耳邊還是那首不變的《玫瑰人生》,每個音符落在情人們的心頭上,勾得人心裏又燙又甜。
南織伸手去爪那束光,言湛站在她身後,伸手抓她。
扭過頭,迎接她的是再熟悉不過卻依舊無比貪戀的懷抱。
她笑笑,心中不由自主地也唱了起來——
“當他擁我入懷,我看見玫瑰色的人生。”
回國後,南織參加韓教授介紹的課程。
重新像學生一樣上下課的感覺很不錯,南織每天都有種小樹苗在茁壯成長的感覺,活力滿滿。
進修中,有兩個好消息結伴而來。
第一,《心聲》播出後,南織粉絲再度激增,成為當下熱度頗高的配音演員;
第二,《春與夜之秋》入圍動畫電影節主競賽單元。
時機悄然而至,南織決定正式籌備自己的工作室。
她每天忙得腳不沾地,開始體會到霸道總裁們的不易生活,不由得感嘆要是人生只負責霸道,不負責掙錢就完美了啊。
只可惜,現實的骨感總是硌得人龇牙咧嘴。
周一一大早。
南織到錄音設備公司和對方談合作。
錄音設備不是小玩意兒,像某人土豪地直接搞一個,動辄百萬。
南織倒不是沒錢,只是能有其他法子,還是把錢留在刀刃上好。
對接人了解完情況,說了幾點他們的要求,也聽了南織的要求,雙方談得還算融洽。
“那我這邊請示完上司,及時聯系您。”
對接人送南織到電梯口,笑了笑,又說:“沒想到南小姐會親自來談。”
“很奇怪嗎?”南織問。
對方搖頭,沒說什麽。
可心裏想的是:盛臻集團未來的老板娘為着幾千萬忙碌奔波,說出去誰信啊?
南織看看時間,“那我等您想消息。拜托啦。”
“好的。”對接人主動攔着電梯門,“您慢走。有事……”
“你們什麽意思?我親自來還見不到張總是嗎!”
“抱歉,唐總。張總說了,這項合作不予考慮,您也別浪費時間再來了。”
南織下意識掃了一眼,正好對上唐禹的視線。
樓梯間。
空氣裏流竄着牆灰味兒,有些刺鼻。
南織過去打開窗戶,又聽身後啪嗒一聲,唐禹打火點了根煙。
聽說,唐禹的生意出現纰漏,導致資金鏈中斷,一堆麻煩事接踵而至。
本就夠煩心的,家裏也不太平。
唐佳妮出了不雅照的事情之後,從學校退學了。
薛曉璐讓唐禹出錢送唐佳妮去國外念書,唐佳妮相中了英國一所貴族大學,績點要的不高,但學費貴的驚人。
一年少說百八十萬。
唐禹沒同意,薛曉璐也沒了溫柔,天天在家鬧。
唐佳妮夾在中間,她怎麽都不相信爸爸會不出錢讓她念書,成日郁郁寡歡,憋在家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你現在可以啊。”
唐禹吐着煙圈,“看來嫁進言家是遲早的事了。”
南織盯着那根随着火苗而一點點變短的香煙,輕嘆一聲。
“少抽煙吧。”她說,“對身體不好。”
唐禹一愣。
可最終他還是沒有熄滅,兩人陷入沉默。
其實,來樓梯間這邊是個錯誤的選擇。
他們是有血緣關系,也是父女,可感情基礎卻單薄得比陌生人強不了多少,甚至,他們還永遠都不可能有陌生人之間的善意。
那就做陌生人裏的陌生人吧。
南織深呼吸,笑得自然。
“你忙吧,我也還有事。”她頓了頓,“多注意身體。”
說完,南織走到門旁,正要推開門,又聽——
“既然改了姓,以後就盡量避着吧。” 唐禹低下頭,彈彈煙灰,“最好,再也不見。”
南織握緊把手,回道:“好。”
晚上。
南織盤腿坐在沙發上,和言老板彙報今天的成果。
“可以再談。”
男人推高眼鏡,表情淡漠。
“以你現在的名氣,後續産生的連鎖效益值得更高。記住,談判時一定不要急,讓對方猜你的底牌。”
南織走神,慢了幾拍才說了聲“知道”。
言湛合上文件,雙手交叉在桌上,問:“遇到什麽煩心事了嗎?”
她搖搖頭。
可想了想,還是把和唐禹的見面說了……
“你心裏不舒服是因為他最後說再也不見?”
似乎不是。
過去,她只要沾了關于唐禹的事,就會心口刺痛;後來,她知道唐禹對南書卉沒有感情,她覺得悲哀憤恨,卻無能為力;現在,她很平靜。
可太平靜是不是也不正常?
“他怎麽也是我……對吧?”南織幹笑一聲,“我要真是什麽感覺都沒有,是不是太冷血了?他今天看起來蠻落魄的,一個公司的董事長親自去談事,結果連人都見不到。”
言湛垂眸,對此也不好評判太多,只能說:“每個的選擇都是一條不同的路,你遵循你本心就好。”
南織抿着唇,咂摸這話。
見她陷入思考,他調整了下手機,臉在屏幕上放大,又說:“你選擇了我,就得走到底。”
“……”
“那些你不想要的,讓你不快樂的、為難的,統統交給我。”他嘴角勾起很淡的弧度,眼神誠懇,“我會牽着你的手,陪你走到底。”
南織心跳漏了一拍。
她抑制不住笑容,故作嗔怪:“我是那種天天傳遞負面情緒的人嗎?我明明……”
叮咚!
陳葉安忽然到訪。
“對不住,打擾你和老佛爺了。”
陳葉安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愁雲慘淡。
“怎麽了?”南織拿瓶飲料遞過去,“前天吃烤串時不還說大阪美男多,這次賺翻了嗎?大阪美男不理你了?”
“哎呀~~~”
陳葉安踢腳,“你都知道,就別調侃我了!我是真的煩。”
淩赫千裏追女友。
放下工作,特意跑到大阪上演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
兩人之前分手的起因,确實是唐佳妮策劃的那出未遂的“生米煮成熟飯”。
可即便這樣,也沒有哪個女人接受得了自己男朋友跟過去的好妹妹還有這樣的故事。
陳葉安當時說了重話。
——“你就是仗着家裏有幾個臭錢,混吃等死的二世祖!沒有你爸,你算什麽?”
這話正戳淩赫傷疤,他也回了重話。
——“我是二世祖,你是什麽?我心血來潮的玩具!”
你一言,我一語,分手快樂。
後來……
又發生了很多事。
南織之前見的那個Celine,當時就覺得女生鎖骨上的痦子眼熟……其實,鎖骨有痦子的是陳葉安。
淩赫照着陳葉安的樣子去找妹妹。
狗得不要不要的。
“那你怎麽想啊?”南織問,“你心裏還喜歡嗎?”
陳葉安望着天花板,說:“剛分手時,我真的覺得世界都崩塌了。可這次去大阪散心,我學到了很多新東西,眼界更寬了。我覺得……現在這樣挺好。”
得,淩狗有的追了。
陳葉安在南織這裏蹭飯。
看到櫥櫃裏老佛爺的宮廷禦用碗,順口問道:“你男人到底什麽時候回來?這都快半年了吧?”
“他說快了。”南織盛着米飯,語調淡淡,“那就是快了吧。”
“你還真信任他。”
不信能怎麽辦?
又不能給狗男人遺棄了,那不成流浪狗了?
“織織。”
“嗯?”
“你……”陳葉安頓了頓,“想不想和老佛爺結婚啊?”
南織一怔,食指一點點搓過碗壁。
腦海裏不禁閃過男人剛才說“我會牽着你的手,陪你走到底”的樣子。
真誠、堅定、深情。
其實,還有很多,他說愛她的時候、他吻她的時候、他拉着她的手不舍得放開的時候……
那件在她看起來不可能,甚至是抗拒的事,不知不覺間被這個男人一點點消融心牆。
“想。”
九月底,金秋将至。
南織的工作室進入招兵買馬的階段。
李紫琳介紹了不少還在外面接散活兒的老演員,同時,一些剛入行不久的新人也投遞簡歷希望加入。
最讓南織驚喜的是,小白來面試。
小白不是專門搞配音的。
她聲音條件一般,但理論強大,之前在聆傾就是主要負責角色調配。
比如,有的電視劇直接全包給聆傾,小白就來為同事們劃分誰合适哪個角色。
這項工作看似簡單,實際是最必不可少的中間人。
“你能來我太高興了。”
“跟你工作,我也高興啊。”小白說,“南織,你給我的玩偶我一直都留着呢。沒想到咱們緣分在這兒了。”
小白幫着南織物色同事,李紫琳也在遠程幫忙參謀。
事情有條不紊地進行着。
迫在眉睫的,是動畫電影節即将開幕。
今年是動畫電影節走過的第十個年頭,經組委會商議,網友投票表決,大會設立了新獎項——最佳配音男女演員獎。
消息震動配音圈。
這些在幕後默默無聞,卻在給予角色生命的“棚蟲”第一次感覺到這個職業的外在價值,以及應得的尊重。
而南織十分幸運,入圍最佳配音女演員,與其他四位業內大咖角逐這份殊榮。
“璇姨,這是不是太隆重了?”
南織看着鏡子裏的自己。
她穿着乳白色巴爾曼古董裙,裙擺上嬌豔欲滴的絲線、晶瑩奪目的水晶釘珠,熠熠奪目,而極度精細複雜的刺繡工藝,繡的是百花争放的盛景。
美得幾乎夢幻。
曾璇見慣了那麽多高定,看得都有些入迷。
心裏一邊瘋狂diss某人,一邊笑道:“不隆重,剛剛好。你入圍獎項,是多高光的一刻啊。聽璇姨的,就穿這件,保準你不後悔。”
長輩的心意,再加上這裙子真的太長在她審美點上了,她最後沒有拒絕。
頒獎典禮于晚上八點開始。
蘇妙言還在拍戲,不能親自到場,特意發微信祝她旗開得勝。
至于孟阮、陳葉安,以及袁西,“織在必勝”三人小分隊已經準備就緒,就等待會兒南織拿獎。
“緊張嗎?”徐導問。
南織點頭,“我昨兒晚上做夢夢見我得獎了,然後組委會又告訴我念錯了。”
徐導哈哈大笑。
“成吧,我也緊張。”他搓搓臉,“我老婆跟我女兒都勸我千萬看開,反正幹了這麽多年也沒拿過獎,不在乎再陪跑一次。”
“……”
絕對的親老婆和親閨女。
南織随《春與夜之秋》主創團隊一起入場。
她一下車,四周圍全是尖叫!
“南織!你就是CV女神,我們永遠支持你!”
“你是最棒的!我們愛死夜之秋了!”
“加油!今晚拿獎!”
南織保持着端莊優雅,怎麽着也得對得起她這條古董裙。
可她心裏恨不得紮進粉絲圈裏,高喊:我也愛死你們了!今晚看我乘風破浪!哪怕破不了,也得浪啊!
走過紅毯,南織在簽名版下留名。
随後還有一個小型的主持人提問環節,大多數問題都是在問徐導。
個別也有問南織的。
“南織作為新人能和前輩們一起角逐獎項,一定很激動吧?”
“我現在手心裏還都是汗。”
“那要是今晚有幸得獎,你第一時間最想把喜訊分享給誰?”
不少粉絲們聽到,齊聲高喊“蘇妙言”的名字,還有的粉絲大喊“神顏值CP永不倒”。
南織笑笑,回答:“分享給所有支持我的人。”
入場完畢,典禮即将開始。
南織落座指定位置。
斜對面,林天宇沖她揮揮手。
林天宇入選最佳配音男演員獎,是奪獎的大熱門,李紫琳分析十有八九就是林天宇。
林天宇:[賽車男友沒來?]
南織:[他還在國外,回不來]
林天宇:[可惜了,你很有希望拿獎]
南織:[前輩啊,我要是能爆冷拿獎,他不回來我也OK的/眨眼/]
林天宇:[/棒棒噠/]
典禮開始。
先是領導致辭,随後頒一個獎演一個節目,緩慢推進。
【織在必勝】小群裏的組員們心焦如焚。
必勝1號·陳:[沒完沒了地逼逼,能不能快點兒?]
必勝2號·袁:[壓軸大獎哪有那麽快?]
必勝2號·袁:[有人給老佛爺實時轉播嗎?]
必勝3號·孟:[我啊!]
必勝2號·袁:[哦,對對對!瞧我這腦子!]
必勝1號·陳:[我看你是比我還緊張吧/呵呵/]
必勝4號·蘇:[有消息了也告訴我一聲啊!]
南織翻着她們的對話,時不時回複兩句,一直等着另一條微信。
這狗男人不會是忘了吧?
不可能。
大概是想等到最後時刻刷存在感。
南織深呼吸,撣撣裙子,繼續端莊。
終于,期待的時刻來了。
頒獎嘉賓是國內配音界裏的大師級人物,楊道忠老師。另一位,是上屆最佳動畫電影導演獎的獲得者,宋詠導演。
“楊老師,您覺得配音最重要的是什麽?”
“精氣神。”
“其實,不管做哪個行當,最重要的都是精氣神。沒了這個,什麽都立不住。你配的人物會千篇一律,大家一聽就是那誰誰誰,沒新意。”
“那依楊老師看,今年誰最有可能拿獎?”
鏡頭一一切過候選人的臉,南織恰好在看手機。
這狗男人還不來消息!
是打算直接等她落敗安慰她嗎!!!
“不好說。”楊道忠笑笑,視線掃過某人,“我覺得女演員這邊的競争比較激烈。但我個人很喜歡其中一位女演員,她是我這麽多年見過為數不多的有才華、有天賦的。”
“那話不多說,我們揭曉答案吧。”
南織氣得直接關節!
可她得笑,哪怕輸了,也得做輸中最漂亮的那個!在顏值上扳回一局!
“獲得,第十屆動畫電影節最佳配音男演員和最佳配音女演員的,分別是……”
南織屏住呼吸,又後悔賭氣關機。
萬一那個狗男人來消息了呢?
萬一……
“林天宇……南織。”
南誰???織誰???
現場安靜一瞬。
随即響起一聲野獸般的低吼,一聽就是極具代表性的陳哥嘶吼。
徐導激動地站起來,展開手臂求抱抱。
而南織還一臉懵逼,完全在狀況之外。
她就沒想過自己會得獎。
所有候選人裏,她入行最短,經驗最少,甚至有一位候選人還在國際上拿過聲優獎……怎麽也不可能輪到她啊。
林天宇過來,很紳士地向她伸出手。
“走啊,大咖。”他笑道,“就是你了,別謙虛。”
“……”
南織和林天宇一起上臺。
臺下粉絲們的尖叫聲有些蓋過主持人的聲音,似乎是嗑到了新CP。
其實,不少觀衆早在《星歌傳》時就已經把這兩位配音界的高顏值選手聯系在了一起,各種嗑。
“南織看起來不太相信啊。”主持人遞過話筒。
南織呆呆點頭,“不是念錯了吧?別一會兒頒給我獎之後又給拿回去。”
觀衆們笑着鼓掌,表示鼓勵。
林天宇見慣場面,獲獎感言說得誠懇,叫人動容。
南織壓根沒準備,到了她這兒,純屬想起來什麽說什麽。
“感謝徐導給我這次機會,讓我可以為夜之秋注入我的心血和理解。也感謝劇組裏的每一位同事,沒有你們,光有聲音也挺驚悚的。”
臺下又笑起來,有同事喊:“客氣啥!”
南織也笑。
她今晚化了清新的裸妝,為貼合夜之秋,特意在左眼眼角下方點了一顆小珍珠,搭配古董裙,優雅高貴又不失一股絕美的仙氣兒。
“還要感謝我的家人和朋友,我的姐妹團。”
陳葉安站在椅子上喊:“織織,我們愛你!!!”
南織沖她比心。
“最重要的,也還要感謝支持我的各位觀衆。配音這個職業,是個挺神奇的存在。大家聽得到我們的聲音,卻看不見我們的臉。但我想,感情和藝術的交流是沒有界限的。這次,組委會成立這個獎項,對配音演員是莫大的鼓勵,相信在未來還會有更多、更優秀的配音演員為大家帶來好作品。”
大家鼓掌。
本來這番獲獎感言算是完滿,但南織在轉身下臺的那一瞬間,再次張口。
“抱歉。還有幾句。”
她頓了頓,微微呼氣,放松。
“剛才在場外的時候,主持人問我最想第一時間把喜訊分享給誰?妙妙确實得告訴,但第一時間的話,我還是想……”
她笑得有幾分孩子氣,臉頰的粉超越腮紅的細膩、光澤,是有內而發的歡喜。
“分享給言先生。”
說完,趕在觀衆反應過來前,南織火速下臺。
當晚,南織登上熱搜。
除卻她作為黑馬獲獎以外,還有就是#感謝言先生#這一話題。
網友們紛紛@言湛,仿佛化身南織娘家人,對着言湛隔空喊話,問言總怎麽沒有表示?來個回應啊。
別說網友們急,南織也急。
她都沒什麽心情參加慶功宴,一直攥着手機等消息。
這狗男人不會出什麽事了吧?
她放心不下,打電話給曾璇問情況。
曾璇說沒接到巴黎那邊有什麽不好的消息,還問南織打算什麽時候回去,她讓司機準備着。
南織默了會兒,說現在就走吧。
陳葉安她們都沒敢多提言湛,又恭喜一番,大家分別。
坐在車上,南織心裏是說不出的低落。
對她而言這麽重要的時刻,他連一條信息都沒有。
難道距離的拉長會讓很多事情變淡、變得沒那麽重要嗎?
其實,獲獎這事确實不是什麽要緊的大事,但她就是想把喜悅給他,想他誇她,認可她……算了,他肯定是在忙重要的事情。
南織吸吸鼻子,一擡眼,發現路線不太對。
“李叔,不是回曦悅庭嗎?”
“啊,曾總說想跟您慶祝慶祝,等您呢。”
瞧瞧,你媽都比你在乎我。
車子駛入B市城東邊上的一大片區域。
這片區域是傅贏川掌管的明輝集團旗下落成不久的豪宅項目——京棠水岸。
有多壕呢?
別的別墅是分棟,這裏的別墅分島。
一個人工小島上是一座別墅,別墅和別墅之間隔着湖,住在裏面,享受的絕對是湖心亭中最昂貴的孤獨。
“璇姨又在這裏投資房産了啊?”南織嘀咕,“太大了。”
李叔看眼導航,沒說話。
不多時,車子停在4島22號。
“小姐,就是這兒了。”李叔說。
南織看着外面黑黢黢一片,也不說給個路燈,周圍還都是湖,掉下去怎麽辦?
“您不把車子開進去啊?”
李叔笑笑,“您先下車,然後就知道了。”
島上豪宅還有這麽多講究是嗎?
南織将信将疑下了車,還沒說話,車子麻利開走。
“李叔?!”
車子逃荒似的離開,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十月初,天氣轉涼。
涼風攪動湖面上的水汽,空氣裏彌漫着淡淡的水草味,以及……玫瑰花香。
南織越發疑惑,緊了緊身上的披肩,提着裙擺往裏走。
剛踏上通往別墅的長橋上時,忽然,燈光乍亮,無數的星星燈在半空中亮起,照亮整個橋面。
橋那面,一條紅地毯滾着鋪來,直到她身前才停下。
而紅毯的兩側,是數不盡的玫瑰,紅得像血,盛開着,延伸到橋對岸。
“歡迎來到422號。”
南織吓了一跳,轉過頭,二狗又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
“請跟我來。”
二狗在地毯上滑得依舊順溜,還提醒她注意腳下、注意高跟鞋。
此情此景,南織徹底懵了。
過了長橋,別墅前又是一個巨大的玫瑰花花海,擺成了一個心型,花海的正中間有個大理石圓柱。
“喜歡嗎?”
男人從另一側緩緩走來。
他穿着白襯衣,純黑西服套裝,踩着一路的玫瑰花瓣,胸口那裏還別了一朵玫瑰花。
絕佳的頭身比例讓他生來就是絕佳的衣裳架子,不管穿什麽都透着超凡絕然的高貴氣質。
而現在,得加個“更”字。
英俊如斯,矜貴高雅。
他是中古世紀油畫裏走出來的真正貴族紳士。
“都是玫瑰。”
言湛站在花海旁,淺笑了下。
說點兒什麽呢?
她是喜歡花,但也不用整那麽多啊,又不是要開花場!!!
“你怎麽回來了?”南織問,“特意來……為我慶祝的?”
言湛搖頭,“巴黎那邊,我卸任了。”
南織心頭一動,半天沒說話。
而男人始終直直地看着她,她心跳莫名加快,隐隐有個聲音在告訴她下一刻會發生什麽……
言湛走來。
在彼此距離不到半米的位置,單膝跪地。
“我知道,你心裏可能還是放不開。”他牽起她的手,虔誠地托舉着,“但是,請你諒解我心中的渴求,渴求與你共度餘生。”
“如果,你願意給我這個機會,那将會是我這輩子的榮耀。”
“如果,你還沒有這個打算或者沒有準備好,沒關系,我依然感謝我有這個榮幸能與你一起走下去,迎接我們的未來。”
男人傾身靠近,将她的手按自己心口。
“我臣服于你,一切取決于你。”
南織擡手掃了下下巴,扭過頭,不想讓他看見。
他也不催,靜靜等候。
良久。
南織平複好情緒,轉回頭。
“你今晚沒動靜就是在準備這個?”
他點頭,解釋:“剛才起了一陣風,燈的線路突然受損,我一直在修。”
“……”
這原因真給力。
吐口氣,南織稍稍上前一步。
“那我問你,我今晚得獎你有什麽感受?”她吸吸鼻子,“你知道典禮結束後,慶功宴上有多少人想找我合作嗎?我的事業,要起步了。”
“我知道。”
“那你……”
“我說了,你嫁給我,是我這輩子的榮耀。”
湖面上忽然又起了風。
星星燈搖晃着,光線也搖晃着。
一道道光暈攪動湖光,随意掠過男人無可挑剔的臉,那張臉上不複往日的冷漠,有的,只是無限柔情。
言湛再度捧高她的手,送到唇邊輕吻。
擡起眼眸,他目不轉睛地看着她,說:“而你的榮耀,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驕傲。”
南織緊抿住雙唇,再也克制不住奔湧的眼淚。
“不騙我?”
“不騙。”
“那我将來要是因為事業忽略你,你也不會怨我?”
“不怨。”他頓了頓,“你忙,我就去找你。”
“……你狗皮膏藥啊?”
“反正黏上你了。”
南織抹去眼淚。
淚水粘在眼角下的珍珠上,水盈光亮,而她的眼睛比珍珠還要剔透,在月光下,宛如沉睡在深海裏的一顆寶石,明亮深邃。
言湛依舊凝視着她。
從沒有哪一刻像現在讓他如此心懷忐忑,又滿懷期待。
“南織,嫁給我。”
南織再次深呼吸,無比慶幸自己穿了這條古董裙。
不然穿得普通了,哪裏對得起這片湖,這些花,還有眼前這個傻男人。
“戒指呢?”她小聲問,“想空手套白狼啊。”
言湛的反應也慢了。
明白過來後,頓時像是毛頭小子一樣,忙道:“有戒指,就在……”
戒指呢?
他明明放在花海的圓柱上了。
南織瞧他如遭雷劈的樣子,就猜到他把戒指放在了哪兒,可她來的時候,圓柱上就是空的。
“這裏還有別人?你怎麽能把這麽貴重……”
多說無益。
好好的求婚儀式變成兩人圍着玫瑰花找戒指。
南織不免起火,但看見男人緊繃的下颌,知道他心裏也着急,又忍了下去。
“是不是放到屋裏了?我們再……”
“喵~~~”
小橘子冒出個小腦袋。
它踏着滿地的玫瑰,噠噠噠跑過來。
嘴裏,叼着藍絲絨禮盒。
言湛愣了兩秒,三步并走兩步走。
一把抱起小橘子,取下它嘴裏的禮盒。
“居然在你這裏。”
“嗷~”
言湛放下貓,再次單膝跪地。
盒子打開,展露出璀璨奪目的鑽戒。
“有驚無險。”
還好意思說!
又不經她同意就又搬家又搬貓!
言湛趁她還沒開口,趕緊将戒指套在她無名指上,哄道:“別生氣。”
南織氣都氣不起來,揮手打他;
他順勢握住她手腕,起身把人抱進懷裏。
長舒一口氣……
“你這是早有預謀。”南織說,“璇姨也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