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從那時候起，我就覺得您挺熱心的。”
韓睿這句話是打心底說的，那時候嚴澍是高高在上的影帝，對他這個群演就很照顧，之後，也确實承蒙他很多照顧。
不過嚴澍聽了他的話，并沒有動容，臉色甚至有些微妙。
嚴澍要帶韓睿去吃日料，司機剛把車開到店門口，兩人剛要下車，韓睿的手機響了，嚴澍動作一頓，紳士的示意他先接電話。
電話是房東打過來的，房東是個瘦瘦的中年女人，如今她在電話裏叫喚的跟殺了人一樣凄慘，把韓睿吓了一跳。
問清楚才知道，原來是阿峰又過去了，這次帶來了高利貸的人。
對方聲音那麽大，嚴澍自然是聽見了，等韓睿挂了電話，正想着怎麽開口，嚴澍就吩咐司機開車。
順便跟韓睿解釋:“聽起來是有急事，我先送你回去。”
“我打車就行了，你吃飯吧。”
“沒事”嚴澍說:“地址跟司機說一下。”
韓睿只好把地址報上。
韓睿租的房子就在那個四合院的附近，怪不得面試要在那裏。
手機裏，嚴澍除了聽到女房東讓韓睿趕緊回去，還聽見什麽高利貸，臨下車，嚴澍不放心的問:“麻煩嗎？我……”
“沒事！”韓睿解釋:“不是我欠的，我去勸勸，麻煩嚴哥這趟了，我先走了。”
嚴澍知道他着急處理事:“快去吧，自己小心點。”
高利貸确實不是韓睿欠的，不過事情也沒他說的那麽簡單，韓睿剛爬上樓，就聽見房東太太在心疼的哭她的門:“你們講點理啊，不要動不動踹我的門！我以後還要租人的！”
阿峰和另外兩個放高利貸的都不好惹，一個比一個長得兇神惡煞，房東太太縮在一旁，也不敢罵，只能時不時的攔一下。
韓睿一出現，阿峰眼睛一亮:“韓哥！我韓哥回來了！”
阿峰擠開堵着他的兩個人:“看到沒有，我說你們還不信！我韓哥可是娛樂圈的大明星，電視裏才能見到的人物，他還能沒錢還你們嗎？”
說完，阿峰還不忘了第一時間扔了手裏的煙頭:“煙都滅了滅了，我韓哥不喜歡聞煙味。”
韓睿臉色冷了下來:“我什麽時候欠高利貸了？”
阿峰哥兒倆好的搭上他肩膀:“咱倆誰跟誰啊，算兄弟欠你的。”
“沒錢。”韓睿搡開他的手:“上次就說了，那是最後一次，我一分錢都不會借你了。”
阿峰眼皮一跳，面色立刻兇狠起來:“韓睿，你那麽多錢花的完嗎，兄弟給你辦過不少事借個怎麽了？”
“想好再說。”韓睿冷冷的說:“就一次，還是兩邊都拿過錢的。”
他轉過來，毫不怕阿峰兇狠的樣子:“怎麽？威脅我？”
兩人誰也不讓誰，過了很久，阿峰先嬉皮笑臉起來:“韓睿，前兩天你還一副頹廢的不想活的樣子，今天怎麽突然變了個人似的？”
韓睿斂下眸子不看他:“怕你忘了我以前混的時候什麽樣子，特地來幫你回憶一下。”
阿峰愣了一下，不用韓睿動，自己離他遠了兩步，他狐疑又警惕的看了韓睿兩眼，一咬牙:“走！回我家，我給你們拿錢。”
兩個高利貸的看到他倆叽叽咕咕一頓說，最後還沒拿到錢，立刻罵罵咧咧的朝阿峰走去。
“等一下”韓睿慢悠悠的轉過身:“下次還來嗎？”
他話剛出口，餘光瞥見樓梯拐角的人，周身一震，臉色大變，連阿峰說了什麽都不知道。
嚴澍站在拐角那裏，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韓睿一時間腦子裏紛亂如麻，他來多久了？都聽到了嗎？我剛才都說什麽了？他會怎麽看我？
韓睿經歷了網爆那件事後，對旁人的看法已經漠不關心了，唯有一人，為什麽偏偏讓他看到？
韓睿攥緊拳頭，緊張的看着嚴澍，生怕他鄙夷的說一句:原來你是這種人？
他全身都在用力，以至于身體都有一些細微的顫栗，他默默等待着嚴澍的宣判。
嚴澍本來想偷偷走的，怕韓睿看到他尴尬。誰知他還沒來得及溜就被發現了，偷聽別人說話在他良好的涵養下讓他知道，并不是光彩的事，所以他也有些不好意思:“我怕你有什麽事，抱歉。”
“……”
嚴澍上了格臺階，眼中含着和煦的笑:“我能去你家坐坐嗎？”
韓睿租的房子不大，卻勝在格局好又幹淨，他一個人住也沒什麽雜物，空間看着還挺大。進門時，房東太太又沖韓睿抱怨了不少，韓睿一口答應她的賠償這才悻悻的走了。
“嚴哥，您先坐，我去做點飯。”現在已經不早了，本來就因為他沒吃上日料，總不能大中午的讓客人餓着，還好家裏還有些菜。
嚴澍環視了一圈:“你親自做嗎？你還會做飯？”
“嗯。”韓睿補充道:“別嫌棄。”
“不會，我很期待。”
嚴澍在沙發上等了一會兒，實在好奇，跟進了廚房裏，狹小的廚房裏熱火朝天，鍋裏不知道在煮什麽，冒着熱氣，韓睿系着圍裙在案板上切菜，嚴澍看着韓睿熟練的刀功:“你多大會做飯的？”
“十歲。”
“這麽早？”嚴澍實在無法想象:“那麽小，夠得到竈臺嗎？”
“夠得到，那時候只會炒韭菜雞蛋。”
“你第一道會做的菜嗎？”
韓睿邊忙活邊答:“嗯。”
嚴澍心裏一動:“今天有這道菜嗎？”
韓睿抱歉的說:“家裏沒有韭菜。”
嚴澍也不可惜，順口說:“那就下次。”
韓睿刀一頓，喃喃的說道:“嚴哥下次還來？”
“以後要合作拍戲了，多走動一下不正常嗎？”
“合作拍戲？”韓睿還不知道嚴澍是男一的事。
“你剛接的那部電影，我是男一。”
韓睿又被驚着了，他今天突然見到嚴澍也沒往那方面想，想通了其中的原因，韓睿低聲說:“怪不得錢導讓你過來。”
嚴澍看到鍋裏湯快滿出來了，提醒韓睿一聲:“我們一會兒再談。”
韓睿做菜很快，一會桌子上就擺滿了。
“嚴哥什麽時候接下這個角色的？”韓睿一坐下來就問。
“比你早點。”其實這個項目開啓後，最先定下的角色就是嚴澍，嚴澍看出韓睿對男一的興趣:“你很喜歡章聰這個角色？”
章聰是嚴澍接下的男一號名字，也就是那個走私犯。
韓睿猶豫了一下，沒跟嚴澍虛僞，他誠實的點點頭:“很有層次的人物，雖然看似是個國家通緝的罪犯，可卻保持一顆善心，很矛盾的人，飾演起來一定很爽。”
談起自己在行的，韓睿話多了起來:“可惜我現在不夠格演這種人物。”
确切的說，他能接到卧底這個角色，也是錢導念了舊情。
“以後會有機會的。”嚴澍說:“你看自己那個角色了嗎，也很有深度。”
“看了！”韓睿匆匆咽下一口飯:“這是我第二個喜歡的人物。”
嚴澍點點頭:“仔細琢磨一下自己的角色，其實咱倆的人物雖然經歷的不同，某些地方也有異曲同工的之處。”
嚴澍說的不錯，卧底這個角色，雖然是背着國家任務，可終究是人，而他，恰恰是非常注重感情的人，先是被章聰用心以待，兩人經歷種種事情，親如兄弟，後又發現章聰背後的故事，他也有自己的痛苦和迷茫。
嚴澍的角色是因為善而做惡，而韓睿卻是在善惡之間徘徊，那是兄弟和良心，艱難的抉擇，最後是司法的審判。
這部劇每個人都不簡單，每個人都有善有惡，有迷茫，有抉擇。
值得人深思的一個故事。
在韓睿在思考的時候，嚴澍一直在看他，韓睿這點跟以前也不一樣，之前韓睿雖然對演技很有天分，卻沒有那份熱愛，演戲就像例行公事，演技雖好，卻太過浮于表面，并不能給角色賦予靈魂，也許，這次，是個轉機。
“對了。”韓睿問:“聽錢導說，公安局局長是杜力江老師？”
杜力江是國家級演員，也是央視的禦用演員，他今年五十多歲了，出演過大大小小的角色，演什麽像什麽，已經不能用老戲骨來形容他，他應該是這個行業頂尖的藝術家。
“沒錯。”嚴澍筷子不停，大半的飯菜都進了他的肚子裏:“不止杜力江老師，還有任行老師，範奉圖老師。”
“這麽多？”
嚴澍笑道:“怎麽了，有壓力了？”
“沒有，我沒問題！”
嚴澍沒接他話，轉而想起另一件事:“你不會吸煙？”
剛才在樓道裏，阿峰提了韓睿不喜歡煙味兒。
“嗯，從來沒抽過。”
嚴澍提醒他:“你這個角色本來就是吊兒郎當的痞子形象，抽煙是硬性條件。”
說起這個來，也是好笑，嚴澍明明演得是個罪犯，确是文雅的形象，不管什麽時候都是西裝革履一絲不茍，而韓睿明明是個警察，打架抽煙紋身染頭一樣不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