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果凍
陳星看着表情忐忑的趙婧,想到前幾日來的那個嚣張管家，心裏已經有了幾分計較，面上卻依舊不動聲色的笑道：“小姐但說無妨。”
見陳星臉上沒有露出半分排斥,趙婧松了一口氣，忐忑之後緩緩地開了口,“小老板可還記得上次你送我的那個甜點？”
陳星點了點頭,他當然記得了，但是趙婧現在說這個是什麽意思,讓他有些摸不着頭腦了。
趙婧臉上愧疚的情緒越發的面前，甚至都不敢直視陳星的目光,輕聲道：“你上次将那甜點送給我的時候,我家裏剛好有客人在。于是,我便将那甜點端過去同那客人一同享用，那客人十分喜歡那甜點。”
陳星隐約猜到了下面的故事，果不其然，趙婧又接着說道：“我沒有想到我母親見她喜歡，便想再送她一些拉近關系,自作主張的叫人來威脅你。”
這時陳星才突然想通，為什麽一個大府管家居然會為了甜點大動幹戈。只是他還是有些不太明白,就一個甜點而已,有說的那麽要緊嗎？
陳星這樣想着,也直接問了出來,接着就看到面前的趙婧像是想到了什麽,原本尴尬的臉色立即浮現出了幾分光暈,看起來格外的興奮，
“自然，小老板你不知道,我長那麽大，從未吃過比那甜點更好吃的東西。自從吃完之後，我就一直念念不忘，若不是怕麻煩你，其實我也想再買一些。”
說到這裏，趙婧的臉上似乎有紅了幾分，看起來格外的不好意思。
陳星卻是被她這份天真無邪給逗笑了，他覺得趙婧是個好姑娘，不然也不會在那天挺身而出幫她擋下了那一巴掌。
陳星念頭一轉看着面前害羞的姑娘，直白的問道：“所以，你這次來是想讓我幫你做那個甜點？”
趙婧沒有想到陳星一下子就猜到了她的意思，她有些尴尬的看着陳星，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是的，那個客人對我們家極其重要，我母親也極力想要交好，所以不得不麻煩你了。”
陳星擡眼看着說完這番話之後，臉色已經完全變紅，看起來格外的羞恥，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又隐約透着幾分焦急的趙婧，心裏漸漸的有了一些想法。
趙婧看着聽完自己那番話之後就沒有開口應聲的陳星，心裏有些焦急。她倒是不怕她母親的責罵，左右不過是被說教兩句而已，但是她怕自己要不到東西，她母親會讓家裏的管家再來要，那就不是那麽容易善了的事了。她雖然不管家裏的事，但是她也是聽說下面的人說起過那二管家的行事手段的。
好在，在趙婧開始有些心急，猶豫着要不要把事情的原委都告訴陳星的時候，陳星直接開了口，“既然是小姐的要求，那我便應下了。”
趙婧雙眼一亮，不可思議的看向陳星，“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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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星看着她勾了勾唇角，溫聲道：“自然是不會欺騙小姐的。”
趙婧剛才的焦慮一掃而空，看着陳星雙眼閃亮，愉快道：“那太好了。”
看着趙婧這幅高興的模樣，陳星越發的肯定了心裏的想法，只是他覺得那些左右也不關他的事，便也沒有繼續追問，只是繼續道：“小姐這次是需要什麽口味的，還有大概需要多少？”
聽到陳星這樣問，趙婧的眼裏漸漸的浮現出幾分迷茫，眨巴了一下眼睛，有些不确定的問道：“口味？”
“是啊！”陳星爽朗的笑了起來，隐隐約約露出一點潔白的牙齒，“那東西是有味道的，自然是有口味可以選，既然是要送人，那定制的口味不是更好？眼下有許多時令的水果，小姐想要什麽樣的都可以。”
趙婧糾結了一會兒，卻沒有糾結出一個所以然來。
陳星原本不想那麽麻煩，但是他對着趙小姐有好感，自然也願意為她多考慮幾分。此時看着她的模樣，直接道：“若是小姐現在沒有想好，不如回去打探一下那位客人的喜好，明日再來告訴我也不遲。”
趙婧緊皺的眉頭一松，看着陳星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臉，真誠道：“謝謝你。”
說完，便急急忙忙招呼丫鬟回去了，只是在回去之前還是沒有忘記從陳星的攤位上，買了一碗可以帶包帶走的涼皮涼面回去。
等到趙婧離開，旁邊一直聽着他們話的邱九湊了過來，在陳星耳邊嘀咕道：“你怎麽答應她了？”
面對一直幫自己的邱九，陳星的耐心更好了，他輕聲解釋道：“顧琅不是很喜歡那個果凍嗎？我原本就準備給他做的，其他人也就是附帶而已，所以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邱九看着陳星的目光浮現出了幾分複雜，有些感動于他對自家公子那麽好，結果就聽到面前的人雙眼亮晶晶的繼續道：
“而且，我突然想到我也可以賣果凍的啊！那東西普通人買不起，但是有錢人可以啊！等我有了足夠的錢了，我就可以讓顧琅的生活變得更好了。”
看着鬥志昂揚的陳星，邱九動了動嘴唇，想要告訴他，其實他真的沒有必要那麽拼的，真的沒有必要的，他家公子其實不缺錢的，只是最終還是默默地沒有吭氣。
趙婧那邊的速度很快，還沒有等到陳星收攤，她便坐着轎子匆匆來了，不僅把需要的口味告訴了陳星，還給她預付了全款。
看着那有些多的錢，陳星想要推辭不要的，卻被趙婧的一番話給堵回來了。
“小老板，我知道你好心，但是這次的東西不是我吃，而是家裏送人的，自然也沒有讓你白做工的道理。而且，這是我母親出的私房。”
陳星記得，趙婧說到這裏的時候，臉上浮現出了害羞的神色，而他也把那錢收了下來。
收攤之後，陳星沒有立即回顧府，而是帶着邱九先去菜市場買骨頭、豬皮，再去木匠店，同那已經算是有些熟悉的老木匠說明了一下來意，讓他幫忙趕制一批模具，交了定錢之後便回去了。
等陳星回到顧府，推開門卻沒有見到往日都會在那裏澆花的顧琅，疑惑的同時有些許失落。他本來還想同顧琅說幾句話，告訴他今天發生的事。
“怎麽了？”跟在後面的邱九把獨輪車弄進來，見陳星站在門邊不動，有些奇怪的問道。
邱九的這句話一下子就驚醒了了他，陳星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接着就同邱九一起把東西運到了廚房去，在将骨頭、豬皮等東西放進大鍋裏炖的同時，開始準備起今天的午飯來。
只是，在陳星忙碌了沒有多久，顧琅便緩緩地走了進來。
陳星像是有所感應一般，在顧琅進來的瞬間下意識的看了過去，在見到進來的人是顧琅的時候，在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時候，立馬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你怎麽來了？”
顧琅慢悠悠的走到陳星身邊，輕聲道：“左右無事，我來看看你這裏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
陳星放開手裏正在切的蒜泥，連忙道：“不用，不用，有邱九幫我就可以了，我們兩個人很快就忙完了。你身體不好，就不要一直往煙火多的地方湊了。”
陳星說這話的時候，顧琅下意識的看向邱九的方向，只見他此時正坐在一個小馬紮上，認認真真的剝着手裏的蔥，配上身上那套灰撲撲的服裝，看起來和尋常街頭讨生活的百姓沒有什麽區別，一點都不像原先那個幹練精簡的侍衛。
見狀，顧琅停下了過去的腳步，面色嚴肅的思考着自己是不是也會變成那樣。
陳星不知道顧琅心裏的想法，以為他是聽見去了自己的勸說，急忙又道：“好了，我們真的忙得過來，一會兒就能吃飯了。”
想了想，似乎是覺得自己剛才的話太敷衍了，陳星又像是哄孩子般的指着不遠處已經做好的一道涼拌鹵肉，對着顧琅道：“要不，你先把那個端過去吧？”
顧琅看着那碗色香味俱全的鹵肉，點了點頭，面不改色的端出去了。
邱九看看聽話端着菜離開的自家少爺，再看看旁邊自從自家少爺來過之後，就一直保持着好心情的陳星，抖了抖身上不知道為什麽起來的雞皮疙瘩。
熬膠需要幾天的時間，在這幾天的時間裏，陳星不僅買齊了這次做果凍需要的水果，還拿回了從老木匠那裏定制的模具。
看着鋪在院子裏滿滿當當的水果，一直在旁邊圍觀陳星和邱九勞動的顧琅，此時臉色卻有些不太好看，因為他已經知道了這些東西有一部分是要送出去的，即便是知道其中很大一部分是留給自己的，他也覺得開心不起來，明明可以全部留給他的。
顧琅不開心，但是他不說，只是悶悶的坐在那裏，眼神一直順着幹活的陳星移動着。
邱九偶爾扭過頭去看到自家公子面無表情盯着他們的樣子，他不由的打了一個寒戰。他看了看自己手裏的果子，再看看自家公子的表情，都有些懷疑自己做的不是果凍，而是什麽要人命的東西了，不然為什麽自家公子會是那個表情。陳星看着準備好的果子，想着一會兒榨出汁來之後就可以做果凍了，不由的有些開心。接着像是想到什麽，扭頭看着旁邊坐着的顧琅，笑着問道：“你待會兒想喝一杯果汁嗎？你想要什麽味道的？我給你弄一杯好了。”
“要一杯葡萄味的。”
陳星聽完點了點頭又去忙活了，同時心裏也記下了顧琅要的東西，想着待會兒要給顧琅的葡萄汁多放點糖和蜂蜜。
旁邊的邱九看着他們兩人的互動，他敢發誓他看見了在陳星扭頭看向他家公子的瞬間，他家公子臉上瞬間變溫柔的神情。
最後，在陳星榨完了汁之後，他給自己和邱九弄了一杯西瓜汁，給顧琅弄了一杯調配過的葡萄汁。他們三人的杯子裏都加了冰，只是顧琅的那份因為擔心他的身體，給他少放了一點。
顧琅拿到屬于自己的那杯普通汁，面上有着幾分不太明顯的不高興，但陳星還是很快就察覺到了。
陳星向着顧琅仔細的說了他的顧慮，以及多次冰對他的影響，然後看着顧琅面無表情的喝了一口，接受了他的提議。
陳星在旁邊扭着頭看他，他剛開始和顧琅不怎麽熟悉的時候，覺得他是個很高冷的文人。等到漸漸和他熟悉了之後，才發現他有時候會默默地耍小脾氣像個小朋友一樣！
興許是陳星的目光太過于專注，喝着葡萄汁的顧琅扭過頭來看着，有些不解的問道：“怎麽了？”
陳星搖了搖頭，笑的像是一只偷了腥的貓，“沒事，就是看看而已。”
顧琅覺得陳星有事瞞着自己，只不過看着他眼裏的細碎暖光，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在陽光不是很熱的午後，三個人坐在屋檐下享受着難得的平靜，陳星看着斑駁的天空，突然覺得這樣的日子也不錯。
那天下午，休息好了的陳星和邱九開始制作果凍，顧琅在旁邊偶爾搭一把手，場面一度很和諧。
等果凍脫模拿出，邱九看着那五顏六色、各種形狀的果凍，還是忍不住驚叫了出來，“陳星，這些也太好看了吧！”
相較于邱九的驚訝，陳星卻是不怎麽滿意的，他覺得如果有更好的提料方法，用更加精細的模具，可能做出來的效果會更好。不過很快他也覺得自己的要求太高了，畢竟在這裏能做出來已經很不錯了。
陳星自我安慰了一番，接着看向旁邊的顧琅，喜滋滋的道：“這是我們做出來的果凍，你看看你喜歡那些，先挑你喜歡的留着，剩下的我再看情況給他們打包。”
聽到陳星的話，顧琅這幾天暗暗升起的不快，瞬間便消散了一個幹淨，他扭頭看向旁邊期待的盯着自己的陳星，輕笑道：“好。”
等顧琅選出了他喜歡的那幾款，陳星再給家裏留了在壞掉之前都能吃完的分量之後，就在剩下的裏面挑選出了要送給趙婧的，以及承諾要給傅公子的。
這時候的手工比較慢，他的模具也沒有多少，因此陳星做出來有花紋的也沒有多少個，剩下的都是普通造型的。
陳星将剩下有花紋的都給趙婧裝上，而傅公子的那份就都是普通的橢圓形的了。至于其他剩餘的，他準備看看傅公子那邊的反饋，再決定該怎麽裝盒。
第二天，這天也是陳星和趙小姐約定好來拿果凍的時間。
陳星還沒有到攤位上，就看到了在他攤位面前站着一個女人，等到走近了一些，發現就是上次來給趙婧取果凍的丫鬟。
那丫鬟看到陳星來了，先是對他福了福身，露出一個溫婉的笑容，接着才溫聲道：“小老板，我是來取我家小姐訂好的東西的。”
陳星對她還是挺有好感的，聽完她的話之後，當即把手裏提着的籃子遞給了她，同時道：“東西都在裏面了。”
那丫鬟提着手裏這個簡陋的食盒，沒有想到這就是她家小姐千丁玲萬囑咐的東西，眼神有一瞬的變化，只是臉上的笑容沒有絲毫的減弱，“多謝小老板了。”
陳星沒有注意到他的神色，擺了擺手不在意的道：“不用客氣，我這次可是收了錢的。”
那丫鬟看着陳星那張俊秀的臉龐，沒有再說話，笑笑提着食盒就離開了。
等到那丫鬟拿着東西離開，陳星才看着旁邊的邱九嘟囔道：“我是不是因為給她弄個漂亮的食盒提回去啊？畢竟我都收了那麽多的錢了。”
旁邊的邱九卻是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淡淡的道：“我倒是覺得沒有必要，畢竟你是賣味道的，又不是賣賣相的。”聽到邱九的話，陳星點了點頭覺得他說的對，接着挑了挑眉看向他，調侃道：“沒有想到你懂的挺多。”
邱九抓了抓腦袋，傻乎乎的道：“都是公子教得好。”
兩人有說有笑的開始擺起了攤，只不過讓陳星覺得奇怪的是，往日裏天天都會來他攤位上賣吃食的傅公子，今日卻不見了蹤跡，連帶着給他帶的那份果凍也沒有送出去。
陳星想了一會兒，覺得傅公子應該是有事耽誤了，他決定等明天再看看。畢竟傅公子那麽愛美食的人，不可能在知道了自己一直想吃的東西能吃到了，之後還會平靜的等着的。
随着趙父一起外出應酬的趙母，一回到趙府就徑直朝着趙婧的院子走了過去。
等見到了坐在正廳內的趙婧，便直接問道：“東西呢？”
趙婧一見到趙母就發憷，此時見她發話也不敢猶豫，讓身邊的丫鬟将那取回來的食盒拿過來。
在見到那食盒的第一眼，趙母的眉毛就皺了起來，看着那盒子的目光全是嫌棄，聲音中都透着幾分不滿，“他就用這個東西裝。”
趙婧看趙母的表情就知道她又不高興，卻還是硬着頭皮道：“母親，你先看看東西。”
趙母雖然嫌棄卻還是知道輕重，讓身邊的嬷嬷動手将那盒子打開，結果在看見裏面東西的一瞬間就被驚住了。
只見裏面整整齊齊的放着七個花朵造型的果凍，每個都是不同的顏色，趁着透明的狀态，看起來好看極了。
見到這獨一份的東西，趙母便知道了其中的價值，連聲道：“好，好，快點給它們換個盒子，趁着現在時間尚早，我去拜訪拜訪縣令夫人。”
說完，趙母也沒有說其他的，直接讓下人拎着那食盒急匆匆地離開了。
趙婧一直站在旁邊恭送着趙母，直到她離開了之後才緩緩地坐了下來，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母親這一關，總算是過了。
直到房間裏重新變得安靜，跟在趙婧旁邊的丫鬟才嘟囔道：“小姐，夫人怎麽一聲誇獎都不留，那可是小姐辛苦要來的，小姐還自己搭進去那麽多體己。”
趙婧沒有看她只是無奈的笑了笑，沖着那丫鬟溫聲道：“母親高興就好，左右我的東西不都是趙家給的，出一份力又能如何。只是你日後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了，免得傳到了母親的耳朵裏，到時候找機會罰你。”
丫鬟害怕了，立馬捂住了嘴巴。
趙婧見狀差不多了，看着她輕松道：“好了，現在母親走了，你去給我拿點吃的墊墊肚子，小心點。”
丫鬟看着她表情有些猶豫，最後還是按照她的吩咐出去了。
直到房間裏都變安靜了，趙婧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獨自喃喃道：“只希望母親以後不要貪得無厭才好。”
給傅公子的那份果凍，陳星第一天沒有送出去，第二天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帶上了。他想着如果今天傅公子還沒有來拿的話，他就自己吃掉好了，不然沒有冰鎮着，很容易就會壞了的。
結果陳星到了攤位上，一眼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胖胖的身影，此時正焦急等在那裏。即便是隔得老遠，陳星還是一眼就認出那人就是傅公子。
在看到陳星過來之後，傅公子的眼睛立馬就亮了起來，朝着他的方向跑了過來，先是将一個小錢袋塞到他的手裏，接着才急切的道：“我的吃的呢？”
陳星被他這一連串的動作弄得有些懵，卻還是将懷裏抱着的盒子遞給了他，讷讷的道：“這是給你的。”
傅公子抱着那盒子，滿臉都寫着興奮，卻沒有立即打開，而是看着陳星道：“可算是等到了，我先走了。”說完，也顧不上再多說些什麽，抱着那盒子急匆匆地跑掉了。
陳星看着傅公子急匆匆跑走的背影，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吃貨的力量果然偉大！”
旁邊的邱九有些不明所以，但是看着一臉欽佩的陳星，糾結了一下還是沒有多問，畢竟也和他無關。
那頭傅公子抱着惦記了好久的吃食來到學堂，踏進去的下一秒就察覺到了不對勁，周圍有些安靜得過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