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他的應允
上車的時候叢笑笑習慣性地要去拉後座的門，溫展頭搖得就像撥浪鼓似的。
“我喜歡坐在車頭當司機，姐姐抱我坐前面好不好？”
“乖展展，小孩子坐副駕駛不安全的。”
叢笑笑這邊耐心地勸，然後溫斯年那邊打開了副駕駛的門，她只好再把勸小孩子的話又重複給大人聽一遍。
“溫律師，小孩子坐副駕駛不安全的。”
溫斯年很明白事理似的點點頭，然後把副駕駛的門開合得更大了一點：“快上車吧，這裏停車超過一分鐘交一個小時的錢。”
叢笑笑：“……”
“我的意思是溫展還小……”
“上車吧，一個小時的錢我也是很想節約的。”
“……”
如果讓溫斯年在財政危機的情況下白白浪費一個小時的停車費，叢笑笑覺得這事情嚴重程度等同于落井下石。所以她才沒這麽做！
溫展玩得累了，車開動沒一會兒他就在叢笑笑懷裏不知不覺睡着了。像一只小貓睡着的時候喜歡蜷在一起，睡着時候的樣子顯得比平常要小，像個一歲多的小娃娃了。
本來有溫展鬧着玩着說着話，車裏的氣氛很融洽。
現在溫展忽然安靜得睡着了，車裏頓時陷入一種詭異的安靜。
叢笑笑試着把溫展的頭靠近胳膊肘裏面，然後騰出另外一只手想去打開車載音樂。
車內很快有悠揚的樂聲響起，叢笑笑的心也跟着緩和了一下，她也閉上眼睛想睡一會。
只是音樂剛剛唱了一句就戛然而止，她睜開眼睛發現是溫斯年把音樂關了。不僅如此他還很禮貌地向她詢問：“叢小姐不介意吧。”
“……”
叢笑笑困意也沒了，只好看着筆直的高速公路，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
她覺得，溫斯年的那什麽病可能又犯了，有待治一治。
果然見她悶不吭聲，溫斯年重新打開了車載音樂，卻把音量調到一個反人類的低度。
“溫律師是千裏耳嗎？”
“那是千裏眼，你說的應該是順風耳。”
“……”叢笑笑被他噎了一下，深呼吸一口氣道，“溫律師難道不覺得這種玩笑根本不好笑嗎？”
溫斯年單手控制着方向，沒有回答她。
叢笑笑以為他該消停的時候，沒想到溫斯年卻找到了一個類比句來反問她：“你不覺得一直叫我溫律師根本不合适嗎？”
“怎麽不合适？你本來就是律師。”
“那個是職業，如果我叫你叢數據分析師你覺得合适嗎？”
“你怎麽知道我做數據分析的？”
溫斯年唇角微微勾起一個不經意的弧度：“我認識遲美。”
叢笑笑捂臉了，就沖遲美那句‘你男人’，估計該把她穿褲衩時候的老底都跟溫斯年抖出來了吧。
話題繼續到這裏的時候高速路口正值尾段，溫斯年正準備減了車速，忽然右腿一陣鑽心刺痛，他沒有穩住油門。
“喂，溫斯年！”
車身迅速震動，最後安全地停在了路邊，幸好這個路段人流量和車流量都不大，不然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你沒事吧。”
溫斯年立刻看向叢笑笑，卻發現她弓着背幾乎把展展整個小人包在了懷裏面。
“沒事沒事，展展沒事。”叢笑笑摸着溫展的頭回答。
溫斯年動了動唇，想說什麽卻最後又沒有說出來。
他準備重新啓動車子卻被叢笑笑攔住了：“這麽驚魂動魄的場面，我們溫大律師還想再來一次嗎？”
溫斯年看着她，叢笑笑噗嗤一下笑了，拍拍他的胳膊沖着懷裏面的溫展努嘴：“換位置。”
叢笑笑只是随後這麽一碰，沒想到卻拍在了溫斯年的小臂上。像是被火焰燙了一下似的，她嗖地縮回了手指。
交替過位置之後，溫展躺在溫斯年懷裏面睡得更舒展了一點，他個子高架子自然比叢笑笑要大。只不過抱孩子的姿勢還是看着別扭。
“你把手擡高點。”
溫斯年擡了擡右手。
“不是這只，是給展展當枕頭的那只。”
指導完溫斯年怎麽當枕頭，叢笑笑終于放了心一腳就要踩上油門。
溫斯年叫了聲停：“等一等。”
叢笑笑沒明白，‘嗯？’了一聲。
溫斯年稍微欠了點身子然後拉過安全帶替叢笑笑系好：“開吧。”
他指尖劃過她胸口的時候刻意避開，從始至終的動作沒有越矩半分。
叢笑笑道了聲謝，又看了看溫斯年的腿還是忍不住問：“你還好嗎？”
溫斯年照舊老樣子，對自己極其不上心，就點了下頭，沒打算繼續回答的樣子。
叢笑笑沒辦法只好先開車：“回天目公館嗎？”
“嗯。”
一路無話，直達天目公館。
叢笑笑心裏很多問號，溫斯年像個被迷霧包裹的叢林，他身上的任何一處都能有讓人刨根問底的沖動。然而在所有盤根錯節的謎團中，她卻有一個最想知道的人。
金燕是什麽樣的女人。
金燕跟溫斯年有過什麽樣的故事。
這段故事結束或者未結束的時間段，叢笑笑這個人是在什麽位置的呢？
觀衆席還是置身者。
“你開過了。”
溫斯年的聲音把叢笑笑散到不知道哪去了的魂拽了回來，她趕緊踩了個剎車靠邊停穩。
果然是開過了，不僅如此現在這個位置掉頭回去也難，要麽就得繞個幾裏路。天目公館就在附近，如果下車走回去的話，前面就有一條小路可以直達，所以繼續開車繞行是不明智。
不過叢笑笑仍然沒決定，她不知道溫斯年腿上的情況究竟怎麽回事。
他從來不去管他的腿。
可是在她思考的時候，溫斯年已經打開了車門抱着溫展下車了。
“能行嗎？”叢笑笑直截了當地問了出來。
溫斯年點頭，繞了一圈然後幫叢笑笑打開車門。他開車門之後單手習慣性地擋在車窗頂上。一個很小的動作卻被叢笑笑看在眼裏去了。
她跟着下了車，忽然提起勇氣提了一個得寸進尺的理由，以至于她開口說完就開始後悔。
“回去之後給我看看你的腿行嗎？”
溫斯年微微怔了怔，靜靜地看着叢笑笑。
“算了算了，我胡說八道的。”
叢笑笑擺了擺手，大步流星走到前面帶路。
溫斯年低沉的聲音卻在身後響起：“那你幫我上藥吧。”
叢笑笑吃驚地回過頭：“溫律師同意了？”
溫斯年點頭：“但我有個條件。”
叢笑笑手揮得頗為豪邁：“說！”
“別叫我‘你’，也別叫我‘溫律師’。”
“嗯？”
“我叫溫斯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