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他小指尾
醫院大廳人來人往，形形色色的人不同的身份地位，卻都是一樣焦急的臉。因為是兒童醫院所以戶外大廳有不少游樂設施，溫斯年辦出院，叢笑笑怕溫展等得着急，就帶着他到搖搖車的地方玩。
可是溫展即使坐上唱着童謠的小車也是一臉木然，沒有歡樂也沒有情緒，這樣子像極了溫斯年大多時候給人的感覺。
“展展，是不是不喜歡玩這個小火車？”
溫展聽見叢笑笑問話還是有點反應的，但是他不會說話，只是搖搖頭。
叢笑笑心裏稍微安慰了一點，她引導着溫展把小手放在火車方向盤上，口裏面唱着愉快的調子：“小火車開動啦，我們展展是司機。”
投幣機小火車一次性2塊錢硬幣，叢笑笑帶的零錢很快被用完了。小火車不能自己動，溫展立刻很好奇地趴在車身向下看小火車的軌道。
見溫展終于對外界有了興趣，叢笑笑想都沒想趕緊抓住這個機會推着小火車一圈一圈向前跑。
“展展快看，姐姐诶能帶着小火車轉起來，帶展展去想去的地方。”
“展展想去哪裏呢？”
溫展抓着小火車方向盤左右轉，歪着頭想了想，終于扭過頭對着後面推着火車身的叢笑笑說了兩個字：“法國。”
叢笑笑又驚又喜，其實她沒有接觸過溫展以外的孩子，根本不知道這麽大的孩子該怎麽樣才能被逗樂。她原以為溫展根本不會去聽她說的。
“展展你說的是法國嗎？為什麽會喜歡去法國？”
“有香水。”
“有香水？”叢笑笑不禁笑道，“你個小人精怎麽知道香水什麽的。”
沒想到溫展再次一本正經地點頭道：“我就是知道，媽媽喜歡香水。媽媽有了香水以後就不打爸爸了。”
溫展的話像一擊冰刀直刺叢笑笑的內心。
原來那天溫展斷斷續續說的不是爸爸打媽媽，而是媽媽打爸爸。
叢笑笑心疼地摸了摸溫展的頭，不曉得這麽小的孩子都經歷了一些什麽，以至于他根本弄不明白家裏的狀況卻已經開始敏感的探查一切。
“展展乖，姐姐現在就推你去法國啦。”
“嗯嗯。”
溫展使勁地點頭。
叢笑笑一圈一圈地推着小火車繞着軌道跑。
溫斯年辦好所有出院材料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情景：一個纖細的姑娘顧不着擦臉上的汗，兩只手扒在車身上面不知道累似的推着玩具火車跑，火車上他很少會笑的兒子正回頭對着叢笑笑的臉做鬼臉。
溫展笑了。
還沒有原諒他這個做爸爸的，卻已經這麽接受了叢笑笑。
溫斯年感覺心裏好像被一只隐形的手扯了一下，生生地疼，可是疼過那麽一下之後就變成了酸，酸了以後剩下的什麽？
是一種他太長時間沒有嘗到的古怪滋味。
想留下這個畫面。
他擡起手，啓動了手機連拍咔嚓一聲偷偷地做了一件事。
“爸爸！”
與此同時坐在小火車上的溫展發現了偷怕的溫斯年，他趕緊收起手機然後若無其事地走過來。
叢笑笑也擡起頭來，她沒有發現臉上已經全是汗，紅撲撲的臉頰正像個剛洗過的水蜜桃似的。溫斯年看着她忽然有點恍神，楞了一下立刻偏過頭去錯開跟叢笑笑的對視。
溫斯年疊好出院的材料低聲道：“辦好了，我們走吧。”
溫展連連搖頭，他已經愛上小火車了。
溫展難得會對什麽東西這麽感興趣，溫斯年自然也舍不得強拽着他走，很快就點頭答應再玩一會兒。可是溫斯年自然也不會身上帶零錢的。
叢笑笑向溫斯年擺擺手：“溫律師讓一讓吧，還得本小姐出馬。”
叢笑笑彎着腰推着小火車屁股一溜煙就開動了，車上的溫展發出咯咯的笑聲，叢笑笑也跟着一起笑，像一個大孩子帶着一個小孩子一起玩。
小火車繞過一圈的時候，忽然車屁股上多了一只手，一只白皙如玉的手。
“跟你們一起，”溫斯年淡淡地看着叢笑笑，“你們不是要去法國的嗎？”
叢笑笑楞了一下，溫展在前面急匆匆地催：“快點啊快點呀。”
溫斯年手上微微用力，火車不費勁地就被推動了，反倒是叢笑笑因為發呆身子沒穩住瞬間向前傾。突然間腰間微收，她再次在溫斯年的幫助下穩住了重心。
就像剛才在醫院中一樣，溫斯年緊緊地摟着她的腰，卻沒有絲毫別的意思。等到他們出了護士室之後，溫斯年便放開了她。
那時候的心情居然還有點失落。
就好像現在一樣，溫斯年又抱了她一下。
她悄悄地擡頭來看溫斯年的側顏，高挺的鼻梁骨從側面看更加出挑。
如果不是不經意，是一個真正的擁抱會怎麽樣呢？她被這個想法逗得自己紅了臉，低下頭去再也不敢去看溫斯年的臉。
小火車又轉了一圈的時候，車屁股上又多了一只手。
原本上一圈叢笑笑幾乎就不用使什麽力氣了，這一圈溫斯年雙手推車，叢笑笑幾乎就是跟在後面陪着走走，輕松得很。
她有點擔心地看了看溫斯年的腿，又怕他會發覺，只是匆匆一眼就收回視線。
盡管他隐藏的很好，可是叢笑笑卻看出他雙腳步伐的不一致。
于是叢笑笑又把手放了回去想跟溫斯年一同使力氣，誰知道她剛剛把手搭上去還沒扶穩，溫展這個鬼機靈忽然抓着她的手放在了溫斯年的手背上。
溫展松開手，張開手臂開始歡呼：“你們的手疊在一起，小火車就更快啦，我們就要到法國啦。”
小火車推了半圈，叢笑笑悄悄地把手一點點地移開，當小尾指滑過溫斯年的尾指時，他的手腕忽然擡起——
然後掌心向下，毫不猶豫地蓋住了她小小的纖纖玉手。
叢笑笑立刻驚訝地擡頭看向溫斯年。
溫斯年目視着前方，一臉的波瀾不驚，語氣平淡如水：“別動，要去法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