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夜風冷冷的吹在臉上，像刀子般割得生疼。

華晨煙壓低了身子，輕巧的穿梭在各個院落，沒用多久便摸到了府宅的內院。

依照洛程楓所說，朱鴻兮的卧房就在這裏，只是這裏房間實在是多得很，長得也都差不多，她實在是分辨不清。

“公子還是把自己關在房裏嗎？”

“是啊，都這麽長時間了，真讓人憂心。”

幽幽談話聲傳來，在這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清晰。華晨煙足尖一點，直接攀上了回廊裏的橫梁，凝神屏氣，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兩個小丫鬟從前方不遠的角門後拐進回廊，其中一人手裏還提着一個食盒，看樣子是過去送飯的。

“你看。”她把蓋子打開，推到了另一人眼前，“每天送去的飯菜基本上動都沒動，除了喝酒就是喝酒，再這樣下去，也不知道還能熬多長時間。”

“你別胡說八道。”另一人趕忙出聲呵斥，她刻意壓低了聲音，“這話若是傳到老爺那裏，可得要你好看。我們每天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得了，主子們的事情豈是你我這樣的人可以過問的。”

那人也意識到了自己失言，小心翼翼的張望了一下四周，然後閉緊嘴巴，這才腳步匆匆的離開了。

待二人走遠後，華晨煙才從橫梁上跳下來。

她們二人剛才說的應該就是朱鴻兮吧。華晨煙現在滿心疑慮，當時洛程楓也只是寥寥幾語，并沒有把事情解釋清楚，她根本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只想盡快找到朱鴻兮好讓她問個明白。

她拐過角門，向前摸索到另一個小院中。小院中那一豆燈光引起了她的注意，她輕手輕腳的來到門前，伸手捅破窗戶紙，一股濃郁刺鼻的酒氣撲面而來，讓她不禁後退了幾步。

看來就是這裏了……

院中的丫鬟似乎都被他清了出去，小院中靜悄悄的，沒有半點聲響。

華晨煙推門而入，雖然心裏早有準備，但眼前的情景，還是讓她吃了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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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到處可見空空的酒甕，幾乎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朱鴻兮整個人堆在牆角，懷裏抱着個酒甕，酒撒的到處都是。

他發絲披散，眼底一片烏青，連嘴周都生出了淡青色的胡茬，衣衫淩亂不堪，像街邊的乞丐一般，哪裏還有半點貴公子的模樣。

察覺到屋內進了人，他連眼睛都不擡，随手拿過身邊的一個酒甕狠狠的砸了過去。

“滾，都給我滾！”說完仰頭灌下了一口酒。

華晨煙無奈的嘆了口氣，她提步走到近旁，蹲下身子，“鴻兮，是我。”

聽見這熟悉的聲音，朱鴻兮倒是有了些反應，他擡眼看向華晨煙，眉頭微皺思索了一會兒，“原來是你。”

華晨煙伸手想要扶他起來，誰料他只是擺了擺手，“你來做什麽？”

朱鴻兮對她這樣出現在自己面前，似乎沒感到一點意外。

得知她是姑娘家的時候，朱鴻兮就大致猜到她應該是易容過的，況且她能從飛馳的馬上救下百裏，顯然功夫也不會差到哪裏。

只是他沒想到，見到她的真面目，居然會是在這樣的情形下。

“鴻兮，曜堂他……”

一提起黎曜堂，他的身子幾不可察的顫了一下，眼底痛苦絲絲溢出，然後拿過酒甕又是猛的灌了幾口。

“誰和你說的這件事，百裏還是程楓？”

“是洛程楓。”

朱鴻兮點點頭，“他是怎麽說的？”

“他只說你們是中了埋伏，同去的人，大部分都死了。”

一想起那天的事，朱鴻兮只覺得頭痛欲裂，眼前一片腥紅，連呼吸都那麽沉痛。

“事實就是這樣，他都和你說了，你還來問我做什麽。”

“這個理由我不信。”

原本華晨煙只是覺得自己一定要問個明白，可如今看見他這般模樣，她覺得絕對事有蹊跷，要不然他怎麽會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人不人鬼不鬼的。她甚至都不敢相信，眼前的這個人就是她所認識的朱鴻兮。

“鴻兮，可以和我仔細說說嗎？”

雖然知道回憶會讓他痛苦，但是華晨煙怎麽也不甘心，前幾個月還生龍活虎的一個人，轉眼間就再也見不到了。

她想聽的是事情的真相，而不是随随便便一個敷衍的借口。

朱鴻兮知道她的脾性，今天若是問不出個結果，她是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那天我和曜堂進山巡視，不小心中了敵人的埋伏。本來對方只有幾人，強行突圍的勝算很大，豈料他們中間竟然有個會蛇語的人。幾乎是瞬間的事，大批的毒蛇從四面八方湧來，把我們牢牢的困在裏面。”

“曜堂見狀不好，提着劍就沖了過去，想為我們開路。可那蛇像是怎麽砍都砍不完，還沒等我們解決完眼前的，後面的已經湧了過來。”

“漸漸地，倒下去的人越來越多，到了最後，連曜堂也……”

華晨煙聽完只覺脊背發涼，她面無表情的看向朱鴻兮，擡手死死的扣住他的手腕。

“鴻兮，你在說謊……”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