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朱鴻兮身子一僵，顯然他沒有料到華晨煙會有如此反應。
“事實就是這樣，那天同去的人都看到了。”
可華晨煙只是搖頭，眼中滿是悲戚，“鴻兮，你在說謊，你為什麽要說謊，曜堂究竟是怎麽死的。”
“我沒有說謊！曜堂他确實……确實……”
他突然哽咽了起來，話說到這兒，再也沒有勇氣繼續說下去。
“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麽！”
華晨煙擡手拽住他的衣領，強迫他看着自己。他的眼中布滿了血絲，猩紅一片，看上去渾濁不堪，整個人了無生趣。
“發生了什麽……發生了什麽……”他不斷的重複着這句話，似乎是在提醒着自己。
華晨煙心裏酸澀的厲害，她也不想這麽逼他，這麽想着便手下一松。豈料這時，朱鴻兮臉上突然綻出了一絲笑容，“還能發生了什麽，當然是我親手殺了他。”
什麽……
她震驚的完全不知該如何反應，她不相信，她根本無法相信，他怎麽會親手殺了曜堂，他怎麽……
“是我殺了他，一劍穿心。”
許久，華晨煙才從震驚中慢慢的回過神來，“為什麽，為什麽你要殺他。”
“因為他該死。”
滿心的悲戚通通化作了憤怒，華晨煙死死的扣住他的胳膊，大聲道：“他該死？他是你兄弟，從小一起玩到大的好兄弟！”
“兄弟……”他突然大聲的笑了出來，滿是嘲諷的意味，“兄弟又能怎麽樣，即便是兄弟，擋了我的路也照樣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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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間，華晨煙只覺得自己好像從來沒有認識過他，那個與他們稱兄道弟的朱鴻兮到哪裏去了，眼前的人究竟是誰，她自己都已經分辨不出了。
雖然他們三人從小關系就好得很，但是朱鴻兮和黎曜堂的關系似乎更近一些，本來是一輩子的至交好友，但是現在看來，兄弟二字，卻顯得那麽諷刺。
朱鴻兮沒再理會她，依舊坐在那裏，眼中只留下了深深的絕望。
黎曜堂死前的話一直萦繞在他的耳畔，“能死在我兄弟手裏倒也不錯，總比死在你們這幫龜孫子手裏強。”
他甚至記不得當時是一種怎樣的心情，只是麻木的出劍，幹淨利落，沒讓他多受半分的痛苦。
或者，這是他能為兄弟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冬夜的街上總是顯得格外冷清，多數的店鋪已經打烊，就連偶然路過的行人，都是步履匆匆。
華晨煙搓搓手，又向着手心呵了口氣，這才覺得手上有了點溫度。
這是她第一次來京城，本來還想着好好的玩一玩呢，結果卻遇到了這樣的事情。
剛剛任憑她百般質問，朱鴻兮始終不肯說明事情的緣由，只是一口承認是自己殺了黎曜堂。
但是看得出來，黎曜堂的死對他的打擊十分巨大，畢竟是那麽多年的感情，甚至比親兄弟還要親，這一點，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改變的。
他到底在掩飾什麽……
華晨煙漫無目的地走着，她摸摸腰間，洛程楓給她的玉佩還在，拿着這塊玉佩便可随意進出洛家在京城的府宅。
可是那宅子又在哪兒，華晨煙總覺得腦袋裏亂糟糟的一團，好想洗個澡好好的睡一覺，醒來之後發現，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天上突然飄起了輕雪，雪花零零散散的落下，化在她的臉上，凝成一滴好似未來得及擦幹的眼淚。
她抽抽鼻子，繼續向前走，驚覺前方一人，正站在十幾步開外，靜靜的看着自己。
“百裏……”
酒樓內的夥計招呼完客人，便回了大堂，坐在桌邊手托着臉，腦袋一點一點的打起了瞌睡。
二樓臨街的雅間內，百裏辰臨窗而立，他看了一眼窗外濃重的夜色，幽幽的嘆了口氣。
“曜堂的事……”
“我都知道了。”
華晨煙看着滿桌的美味佳肴，卻悻悻的沒有半點胃口。她起身來到百裏的身邊，問道：“鴻兮的事情你知道嗎？”
百裏辰點點頭，“剛剛我本打算過去看看他的。”誰承想，半路竟然遇見了她。
“你知道曜堂是怎麽死的嗎？”
他默不作聲，過了半晌，才緩緩開口，“知道。”
“那你知道鴻兮他……”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他打斷，“別再問了，你去見過他，他應該把前因後果都告訴你了，事情已成定局，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可他在說謊！”
百裏辰搖頭，她這個樣子，真是讓自己有些無可奈何，“他所說的都是真的。”
“我不信你一點懷疑都沒有，我記得和你說過給他們二人準備錦袋的事，何況鴻兮自己也承認，曜堂是……”
“別再說了！”
百裏辰厲聲斥道，駭的她止住了話。
看着她震驚的模樣，百裏辰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态。他深呼吸幾次，目光又投向了茫茫的夜色。
“我和他們兩個從小一起長大，三人之中，鴻兮是最聰明的。”
所以收到家書的那天，見到朱鴻兮的反應，他便有些憂心，尤其是那句“朝野內外那麽多的人，為什麽偏偏是我”，只是沒想到，到最後竟然會是這樣的一個結果。
“聰明的人懂得如何保全，懂得如何舍棄，他所選擇的，或許不是最正确的，但一定是對大多數人來講最好的。”
“百裏，我不懂，我不懂。”華晨煙抱着他的胳膊，瞬間又紅了眼眶，“我只是想知道，為什麽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
百裏辰側身将她攬在懷裏，她這種倔強的脾氣，自己實在是又愛又恨。
“黎老将軍一共有三個孩子，曜堂是最小的，上面還有一個哥哥一個姐姐。前幾年，他的哥哥戰死沙場，聖上念其忠勇，特意追了封號，并且将她的姐姐指婚給四殿下。”
“曜堂雖說性子魯莽了些，但是武學天分極高。黎老将軍甚至認為，将來曜堂會超過父兄，成為一名真正意義上的百戰百勝的将軍。”
華晨煙安安靜靜的聽着，可始終沒有想明白，這與他被害有什麽直接的關系。
這時，百裏辰突然問道：“你記不記得，鴻兮的爹爹是何官職。”
她冥思苦想了好一會兒，“好像是太子少傅。”
話剛出口，她瞬間明白了其中的緣由，莫名的打了個寒顫。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