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床的下面有個十分老舊的樟皮箱子，那裏面裝的都是原來祭司的東西。朵岚見那箱子也不占地方，就一直任憑它放在那裏。

那天，她在箱子裏翻找出一本小冊子，上面零零散散的記了一些族內的秘聞，其中就包括祭祀的起源。

傳說曾經有人溺在了湖裏，族人聽說後本想着待他浮上來後，讓他好好入土為安，結果等了好久也不見其屍首。偏巧那日夜晚有人經過湖邊，聽見湖中有些響動，仔細一看竟讓他看到了一條碩大的尾巴。

那人吓的不輕，趕忙跑回去告訴了族人。當時的祭司到湖邊仔細查看了一下，說是此乃祥瑞之兆，湖中必是有神龍降臨，而失蹤的那人久而不見屍首，實則是受到了神靈感召，被帶去榮享極樂。

族人對祭司的話深信不疑，至此之後，便每隔幾月，由祭司選出黃道吉日來祭祀湖神。

朵岚自是不信什麽神龍降臨，她反複看了幾遍對‘神龍’的描述，隐隐推測，當時那人看到的應該是一條年幼的巨蛇。而後來的牲祭，卻是陰差陽錯的為巨蛇提供了大量果腹的食物，這倒避免了它跑出來到處害人。

“所以說呢，你有什麽好的辦法。”

朵岚看了一眼平靜無痕的湖面，低聲道：“前些日子剛剛舉行過牲祭，那蛇現在應該是飽腹的，要不然老伯斷斷不會安然無恙的回來。”

洛程楓點頭承認她所說的，“況且這湖水溫過低，它肯定是處于一種半休眠狀态，攻擊力也是大大降低。”

“等等。”華晨煙急急插了一句，“即便它的攻擊力降低，它也是一條巨蛇。飛禽走獸的都有自己的領地意識，這般貿然闖入人家的地盤，即使它睡死了，也要爬起來叫你好看。”

“沒關系。”朵岚指了指自己臉上的刺青，“這刺青是用一種特殊的藥草汁刺上去的，能夠驅蛇。”

當她在那本小冊子上看到這個的時候，就意識到，當時說湖裏有神龍的祭司，應該早就知道了它的真面目。

要對付這樣一條巨蛇并不容易，或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傷亡，亦或是為了提高祭司在本族中的地位，她對所有人說了謊，以牲祭這種方式，讓它和族人一直相安無事。

而這刺青，正是從那時開始的。種種緣由早已被忘在了腦後，流傳到現在，只是成了祭司一個特有的标志。

話說到這裏，已經沒有什麽可繼續争辯的了。朵岚小心翼翼的安置好朵靈，然後把她腰間的繩子系在了自己身上。她朝洛程楓說道：“這湖其實沒有那麽深的，我潛進去後，若是過了一炷香還沒有動靜，那時再拉我上來就行。”

噗通一聲，朵岚縱身躍進湖中，湖面漣漪輕顫，許久才恢複平靜。

“不會有事的，對吧。”像是在說給洛程楓聽，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放心吧，她可是祭司，能夠通曉神靈，那蛇不敢拿她怎麽樣的。況且那蛇都活了那麽大歲數，也該明白點人情世故，好好和它談一談，相信它能夠理解。”

“每次你都說些風涼話。”

但不得不承認，他說的這些風涼話，她聽完笑一笑，心裏的緊張感頓時消去了不少。

湖面光潔如鏡，映出一輪皎皎明月。華晨煙直直的盯着湖面，直到再起漣漪，“快看，她上來了。”

說着，她便要過去，誰知洛程楓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別去，你仔細看。”

湖面下暗潮洶湧，一條長長的暗影在水中急速穿行，轉眼間，湖中心處便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

洛程楓心道不好，急忙帶着她向後退去，豈料這時水中突然掃出了一條碗口粗細的尾巴，啪的一下，湖邊的架子瞬間化作了齑粉。

眼看着那條尾巴轉了個方向朝這邊襲來，洛程楓當機立斷，懷抱着她趴在了地上，将她牢牢的護在了身下。

勁風掃過，背上一片寒意徹骨。華晨煙趴在那裏，大氣都不敢喘。

那條巨蛇簡直像是發了狂一般，尾巴所到之處一片狼藉，無一物幸免。

眼看着它始終沒有止歇的意思，洛程楓讓華晨煙乖乖趴好，他看準機會，一個旋身沖到了架子旁，伸手抓住露在水面外的繩子，想要把朵岚拉上來。

幾個手下見狀趕忙過去幫忙，這時他們也顧不得繩子是否會卡到石縫，只是用力的向外扯着，還要時不時的躲一下巨蛇的攻擊，費了好半天的氣力，才把朵岚拉出水面。

他吩咐手下帶着朵岚朵靈逃開，自己返身回去找華晨煙，結果剛一回頭，就見巨蛇朝她那裏掃了過去。

洛程楓心下一慌，拼了命的沖過去，還好讓他搶先一步，好好的将她護住，可那條尾巴卻結結實實的甩在了他的身上。

一時間，五髒六腑像是被震碎了一般，他強忍着劇痛，一把抱起她，幾個起縱，總算來到了安全的地方。

他死命的按住胸口，一口血噴出，染紅了大片衣襟。

華晨煙緊緊的抱住他，見他意識逐漸變得模糊，瞬間慌了手腳。

“洛程楓你別吓我。”擡手拍着他的臉，讓他定睛看着自己，“我警告你，你別跟我開這種玩笑，你要是敢死，我就敢帶着你的銀子改嫁，我說話算話，你可千萬別死啊！”

她說話的時候，聲音顫的厲害，不知不覺的，眼淚也大顆大顆的掉了下來。

洛程楓胸口一痛，頓時又嘔出了一口血。他俊秀的臉上滿是血污，卻還是牽着嘴角，露出了一個暖人的笑。

“娘子……輕點拍……臉……疼……”

結果剛說完這句話，他便徹底昏死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