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進退兩難

“我說過,如果你很在意兄妹這個身份,我可以答應你,中斷法律程序。但你拒絕了。”祁敘拿出談判時的表情,兩手打開撐在餐桌的兩角,俯身看着她,“同樣地,在我提出變更我們之間的關系時,你的态度也是拒絕。”

祁敘凝視着緊抿雙唇的傅薇,“這意味着,你并不在出于理智的前提下答複我的提議。唯一的解釋是你在生氣。”

“……”好吧也許有這個原因。

祁敘無奈地皺了皺眉,“所以現在是你的申訴時間。我可以滿足你一切和解要求,只要你答應搬回來。”

答應搬回來,問題的症結所在是搬不搬回來麽,

傅薇又好氣又好笑,沉默了半晌,才冷冷看他一眼,“如果你想要和解,最好不要再企圖用欺騙的手段擺布我。請問你把我騙過來是想做什麽?聽你說完這一段話然後感激涕零地要求做回一個十佳妹妹?”

祁敘用勺子替她盛湯,微垂的眼睑下神色平靜,仿佛只是普通的家庭聚餐:“如果你更容易接受妹妹這個身份,也可以如你所願。我可以接受這個結果。”

傅薇氣得發笑:“其實只要你不再對我提出奇怪的要求,和平的上下屬關系更讓我們都容易接受,不是麽?”

沒有親緣,沒有暧昧,只是工作關系,互相認識罷了。

傅薇抵着下唇,哪有人在和解的時候從來不分析自己的過錯,只是一臉豪爽地表示“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滿足你”?難道他就永遠學不會審視一下自己的态度麽。

這麽多天下來,只要他肯軟言軟語幾句,她或許就能忘掉醫院裏的那一段插曲,重新搬回來。畢竟這一段安穩的親緣關系,一個多年來不曾想要割舍的家,讓她覺得自己有所依傍。比起她心裏若有若無的好感和祁敘若即若離的态度,她更想把這些暧昧情愫都剝離,回到安全的最初。

但這些的前提,都是他能表現出一個親人應有的态度。

傅薇的賭氣話顯然起了效果,祁敘的神色變了變,沒有再說話。

一直到傅薇出門前,祁敘把她送到門口,才開口道:“我不強迫你,但你至少得保證你的正常生活。作為上下屬關系,你這樣無故曠工,我還要不要發你的工資?”

這是默認了?

傅薇眼睑微斂,垂眸沉默了一會兒。是啊,他這種人,做什麽都心血來潮,心血來潮地說喜歡她,然後杳無音訊,心血來潮地想挽回她們之間淡薄的親緣關系,一次嘗試失敗後就沒了興致。一切不過是他随心所欲罷了,就像每次吵架時他的和解電話,永遠只有一次。只要她挂掉,就再也不會有任何音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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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去上班的。”傅薇故作輕松地擡眸凝視着他。

她已經厭倦了這種生氣的時候必須自己抓住原諒他的機會的日子。從來都是她縱容他,把自己的脾氣在幾年裏被磨得漸漸沒有棱角,卻在這個初春一起爆發出來,無比地想要任性一次。

哪怕只有這一次。

祁敘的表情看起來輕松而滿意,仿佛已經達到了目的,送她走的路上再也沒有多說話。反倒是傅薇時常幹咳幾聲,尴尬得無以複加。

想要動搖,卻總是只到“想一想”的地步。好像有一雙固執的手,在她每次要主動求和的瞬間把她的想法按下去,倔強的心情來勢洶洶,把她心底的那些柔軟全都吞噬。

千靈湖沉寂的湖面早已破冰,冰面融化後的幾天裏湖邊一直格外清寒。傅薇靜靜看着急退的湖面,岸邊景觀帶裏的銀杏早已萌芽,淺綠色的扇形葉片,茂盛繁密。緊閉的車窗隔絕了車外的溫度,不知怎麽的,她卻好像呼吸到了湖面上的清寒。

※※※

回到住處,疲憊感湧上來,傅薇幾乎是把自己扔上床的。生活最害怕的就是不知道自己要什麽。她想要原來那個安穩平和的家,卻再也不能像從前那樣忽略祁敘的漠視。她想要放縱心裏靠近的欲望,卻不願意放棄安全的距離。

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別扭了?

她躺在被面上發着呆,漸漸睡着。還未深眠,玄關突然傳來鑰匙擰動門鎖的聲音。傅薇迷迷糊糊地醒過來,猛地清醒——付其譽在醫院,根本不會在這個時間到這棟房子裏來。

有小偷?!

傅薇不敢開燈,按捺着撲通亂跳的心髒,緩緩挪下了床。她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地穿上拖鞋,攥起床頭櫃上的手機,悄然貼着牆壁移動到卧室門口……捏着手機的手用力到發疼,按在緊急呼叫鍵上屏住呼吸,一動不動。

突然,高跟鞋踩在木質地板上有節奏的聲音傳來,一下一下,還有鑰匙晃動撞擊的聲音,清脆地響在夜裏。有人脫下鞋,熟練地打開了客廳的燈。

傅薇緩緩放下手裏的手機,轉出門去打開走廊的廊頂燈。

她穿着睡衣,臉色還有些發白。面前客廳裏的周舫媛剛剛放下包,沒有化妝的她面容清秀,眼眶微紅,頭發簡單绾起,看上去像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二十多歲的小姑娘。

傅薇認出她的同時,周舫媛驚訝的眼神也收進了眼底,用略帶不耐的語氣自言自語:“我忘了其譽告訴過我,你借宿在這裏了。”

傅薇看着她手裏的鑰匙,沒把話問出口,周舫媛已經徑自向她走來,看了眼她背後的卧室燈:“你睡的是次卧?”她短暫地一笑,輕車熟路地拐進了漆黑一片的主卧,進去之後第一時間按亮了燈,才在一片暖橙的燈光裏轉過身來,“我會在這裏住一段時間,希望你不會影響到我。”

周舫媛今天穿的是簡簡單單的淺紫色風衣,穿着拖鞋素面朝天的她沒有了往日的精致鋒利,鄰家女孩般的裝束,眼神卻依舊盛氣淩人。

傅薇沒有跟她計較,側過頭打量她的眼圈:“你哭過?”

“沒有。”周舫媛幹淨利落地回答她,眼眸向門框上瞥了一瞥,條件反射地刻意躲閃,“你不用這麽探究地看着我。雖然我們現在同住在一個屋檐下,但這并不代表我們倆需要培養什麽室友感情。”

“這樣麽。”傅薇低頭一笑,溫和地向她揮了揮右手,背身進了次卧。

柔軟的,無聲的背影。

周舫媛看着先她一步離開的傅薇,不滿地扯了扯嘴角,也關上了主卧的門。

這間公寓是她和付其譽一起買下的。當初不過是逛街時路過售樓處,她忽然突發奇想,想要擁有一套兩個人的公寓。不需要多大的空間,只要足夠普普通通的小夫妻住下就可以。兩室一廳。

那時她如何料得到,她擁有了這樣一個夢想之後去向家裏請求,卻被告知自己必須和爸媽安排好的門當戶對的男人訂婚。原本甜蜜的構想統統破碎。

物是人非,即便自從買下後就沒有來住過,她依然記得自己買下時的心情。如今這裏居然成了她和家裏鬧翻之後,唯一的收容所。原本是甜蜜的象征,現在卻只能收留一個落魄狼狽的她,和一個已經分崩離析的承諾。

相隔不遠的兩棟房間裏,兩個女孩各自輾轉反側地入眠。

傅薇被驚醒過一次,睡得特別淺。淩晨兩點時起床,主卧的燈還敞亮着。床頭燈和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都開着,連地燈臺燈都散發着微弱的光。傅薇輕輕推開門的時候,周舫媛疲倦的睡姿就安放在這滿室敞亮的光線裏,她匆匆瞥了一眼,替她關掉了滿室的燈光。

好像是一種習慣。她習慣了照料這樣粗心的人。

傅薇慢吞吞地去客廳倒了杯水喝,回到自己的床上不久,主卧突然傳來一聲尖叫。她以為出了事,連忙沖去周舫媛那裏,立刻打開了壁燈查看。卻見床上只有一個驚慌的周舫媛,緊緊裹抱一床被子,蜷縮在雙人床的中央。

“怎麽了?”傅薇躊躇着要不要靠近她。

周舫媛像是噩夢驚醒後一般,松開了緊抱着被子的手,強作鎮定地問她:“你關的燈?”

傅薇點了點頭。

周舫媛沖她皺了皺眉,卻沒有平日裏不耐而疏離的眼神,好像是一個用厭惡來掩蓋自己的慌張與羞赧的小姑娘。咳,她拉不下臉說出口,自己怕黑……

然而,傅薇對這種神情熟谙于心,不動聲色地把牆上另外幾個開關也補按了上去,瞬間一室敞亮。她心照不宣地轉身走向對面的次卧:“如果需要什麽幫忙,可以用你的手機打這裏的座機,我那裏可以接到。”

“……把你手機號給我吧。”出乎傅薇的意料,周舫媛居然主動問她要了手機號碼。

傅薇有些詫異地回過身,報出了一串號碼。

周舫媛快速地輸入手機通訊錄,按下保存,突然擡頭,欲言又止了一會兒,才說:“我來這裏的事……你能不能不要告訴其譽?”

居然不是祈使句。傅薇怔了怔,輕輕對她一笑:“好。”

作者有話要說:

磨刀霍霍的作者菌:=皿= 你為什麽就放她走了!放她走了!說好的撲倒呢!

祁先森:我覺得這樣挺好的╮(╯_╰)╭

叮——由于本文男主非一般地不配合,女主表示她要棄劇罷演,七成觀衆表示贊成。劇組遭受了毀滅性打擊,導演談談陷入了職業生涯的低谷,有記者拍到談談菌徘徊在自家陽臺上,表情抑郁,有輕生趨勢……

溫馨Tips:據說在評論區溫柔撫摸之會有起死回生的效果 0v0 酷愛來試~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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