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玫瑰攻勢

傅薇去上班的這一天,替周舫媛買了粥,把自己的一切打點好才出門。她的長相本來就偏素淨,精神不好的時候看上去就會格外萎靡憔悴。加上昨夜的睡眠并不好,傅薇只能在臉上遮了些薄粉,才把青黑的眼圈遮了些。

到公司時,卻發現幾周沒有來上班,辦公室裏完完全全變了樣——她的辦公桌上空空蕩蕩,文件和擺設都不翼而飛。

李萌看見呆站在空辦公桌前的傅薇,抱着一疊文件,長籲短嘆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唉。”

傅薇對她這語重心長的架勢表示莫名,“萌萌……我的東西呢,”祁敘他前一晚還在讓她來上班,今天就已經決定把她掃地出門了?

李萌眼神怪異地瞟了瞟四周,用手裏的圓珠筆尖戳了戳她身後的某個方位:“喏,你的辦公室在那裏。”

傅薇狐疑地順着她筆尖的方向看去……

于是,不知今夕是何年的傅小姐驚愕地發現,她的辦公桌被挪到了主編室,并且,她的職位不知何時變成了主編助理。

變動她的職位都不需要通知她的麽?!

她看着辦公桌上熟悉的擺設,不知該不該坐下。主編室外的同事頻繁地走來走去,有好事的女同事甚至抱着同一打文件走了好幾個來回,窺探的目光簡直欲蓋彌彰。傅薇關上門,主編室裏只有她一個人,祁敘的座位上根本沒有人。而她的辦公桌上放了一疊祁敘的行程表——他今天要陪一個廣告商老總打網球,不會在公司出現。

傅薇氣不打一處來,又無處發火。她根本沒有什麽實質上的工作,憤然離開公司又正中了祁敘的下懷,于是一個上午憋在封閉的主編室裏面生悶氣,氣得五髒六腑都在隐隐作痛。

更加讓人崩潰的是。午休時間,前臺告知她有一份快遞。她打開主編室的門,迎着滿辦公室窺伺的目光走出去,然後……捧了一大束玫瑰回來。大夥不約而同的寂靜讓傅薇的腳步聲在公司裏清晰可聞。

玫瑰裏還附了一張卡片:升職愉快。落款:祁敘。

……這是升職?!

饒是平和如她,也很想揪住那個落款上的名字猛抽一頓。

傅薇快步流星走出門,在一片下巴掉地上的聲音裏把一大束花扔給了清潔工。

在她決定收拾東西走人的時候,周舫媛的電話如期而至,沒有接通電話時的例行招呼,直截了當地問她:“粥是你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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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傅薇從怒火中清醒過來,淡淡道,“你現在才起來?粥都冷了。如果你不想出門,廚房的櫃子裏有我收集的外賣單子。”某段時間她閉門不出,昏天黑地地整天與Word文檔為伍,就是靠的外賣生存。

“謝謝。”

“什麽?”

“我說謝謝。”周舫媛提高了聲音,幹脆地說。

她這樣禮貌和順,反倒讓傅薇不能适從了:“……不用謝。”

但,周舫媛還是那個周舫媛。連一句再見都沒有,就利落地挂了電話。

于是接連幾天,傅薇都在每天低頭一聲不吭地工作和給周舫媛外送晚餐的單調重複的生活中度過。祁敘時常不在公司,偶爾回來,她也裝作一副忙碌的樣子無視他的存在。送到她手上的玫瑰每天都會被她按時扔進門外的垃圾箱。

李萌偶爾也會啧啧搖頭,譴責她的暴殄天物:“轉送給我也不錯啊,我去送給我媽。”

傅薇翻她一個白眼:“所以我應該慶幸,他沒有送我一束康乃馨?”

比起祁敘的反常動作,周舫媛倒是異樣安分,整天在家裏,早晚享用和傅薇一樣的食物,中午自己在外賣單裏挑餐廳。不過都是傅薇付的錢。她離家出走的時候沒有帶多少現金,信用卡又被家裏凍結,現在是比傅薇還要無産階級的存在。

傅薇回去時,撞上個戴墨鏡的黑衣男,匆匆忙忙從她們那個單元樓裏出去。她生了疑心,進屋時卻看見周舫媛依例坐在筆記本電腦前,屏幕上滾動着一張張像素模糊的照片,顯示的都是同一個男子。

傅薇對照片上的人很眼熟,曾經在周舫媛的訂婚典禮上有過一面之緣,認得出來那是她的未婚夫,金岳。

“這些照片……”傅薇開口,卻把周舫媛吓了一跳,拍着心口連忙掐掉網頁:“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傅薇嚴肅地盯着她的電腦桌面:“你在調查他?”這樣詳細的記錄一個人一天生活行蹤的照片,角度和像素都很可疑,只有一種解釋:周舫媛請了私家偵探。

“是又如何。”周舫媛滿不在乎地合上筆記本,悠然從她手裏拎過了她們的晚餐,看了一眼就開始抱怨,“今晚又只能吃外面帶的東西麽,上回的雞肉不能再煮一次?”

“……”傅薇完全沒奈何地看着已經習慣了她的廚藝的周舫媛,“那是給病人煲雞湯的時候剩下的。已經沒有了。”

“哦。”

傅薇從習慣性的保姆狀态裏覺醒過來,擋住想要開吃的周舫媛:“你還沒有解釋那些照片。你知不知道請私家偵探是犯法的,他完全可以告你?”

“犯法?”周舫媛仿佛聽到了個笑話,“那他每天做的犯法的事情,可多了去了。”

家裏把她離家出走的消息封鎖了起來,外界還不知道。請來的那人是她家長期合作的對象,暫時還不在向她收費。等到消息鎖不住了,連這些便利都用不了了,她必須争分奪秒地進行。

既然已經被傅薇拆穿,周舫媛也就不再遮掩,大大方方地打開剛才的頁面,調出一張照片給她看:“看到沒有?2-Love。他居然去這種地方。”

傅薇蹙着眉仔細分辨照片裏的招牌,魅惑的色調,看上去像是一家私人的酒吧:“這個地方怎麽了?”

周舫媛勝利地勾了勾嘴角:“本市著名同志酒吧,你不知道麽,天真的傅小姐?” 她的臉上洋溢着得逞之後的自信笑容,“我說他怎麽那麽容易就答應娶一個沒見過面的女人。原來……”

“停!”傅薇攔着她,眉心緊鎖,“你調查他的私生活……為什麽?”

“否則,我要怎麽解除婚約?”周舫媛用理所應當的眼神看着她,“你以為我是鬧別扭來的?沒有必勝的把握,我不會去見其譽。”

傅薇啞口無言,目送那個窈窕背影帶着勝利性的得意走向餐桌,對她買來的日式定食大快朵頤,表情十分地暢快。

……好吧,她和付其譽這一對的邏輯,她就從來沒有看懂過。

她剛想回頭,就被身後的聲音叫住。一份熟悉的協議書出現在周舫媛的手上:“喏,這個拿去。”

傅薇凝神看着她:“這是什麽?”

“S市電視臺的實習主播培訓項目。”周舫媛頓了一頓,看出傅薇一觸即燃的表情,無所謂地一笑,“不要以為我會把我的恩惠向同一個人提供第二遍。雖然我确實很感謝你說服了其譽接受手術,但這份協議書是我哥的意思。”

她含着銀色的勺子舔了舔勺背:“唔,我哥好像對你很感興趣。”

“……”傅薇怔在了原地,沒有上前去接,“手術還不知道能不能成功,現在談報酬也太早了吧。”諷刺的句子,卻沒有多少譏诮的語氣,好像只是為了應付周舫媛那句揶揄給她帶來的尴尬。

不知道為什麽,她突然想起了祁敘。

又是一夜輾轉,傅薇躺在床上,放下手機,眯着眼睛睡了一會兒,又突然睜開來,再次拿起枕邊的手機按兩下。通訊錄退出又進入,進入又退出,她好不容易把手指挪到祁敘的那一欄,又再次把手機扔去了枕頭邊。

那一欄裏的備注名還保留着他們吵架那一夜時,她改的名字——混蛋。

傅薇咬着唇想起白天那個穿着整齊的工作裝,英挺冷峻的祁敘,她每天高調地在他面前抱着一大束花去門口扔掉的時候,他只擡頭淡淡看她一眼,仿佛事不關己。最近幾天,她已經演變到連卡片都不看,徑直扔掉,但祁敘一直很沉得住氣。

眼前的備注真是應景——混蛋!能不能不要每天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又一句話都不肯攤開來說啊!

有了這一夜的憤怒墊了底,第二天傅薇照例扔掉一束鮮豔欲滴的玫瑰後,徑直走向了祁敘的辦公桌。她凜着臉撐在桌沿微微俯身,脖子上挂的工作證垂到了他的桌面上:“我記得你花粉過敏,每天這樣損人損己有意思嗎?”

祁敘盯着一體機的屏幕,專心查看着郵件:“你每天都扔得很及時。”他随手拿起桌上傅薇泡的咖啡,抿了一口,從始至終都沒有擡頭看向火冒三丈的某人。

傅薇忍無可忍地提高了音量:“祁敘!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麽?”

“我想讓爸媽變成你真正的爸媽,哦,準确地說是公婆。”祁敘低頭繼續處理公事,随手扯來一份沒有簽的合同。

傅薇一下子怔住,紅着臉怒道:“……你在自作主張些什麽!”

鋒利的金屬筆尖潇灑地在乙方處簽上了他的名字。祁敘合上文件夾,終于擡起了頭,冷傲的眉眼間面不改色,輕輕勾出一個笑:“我沒有在自作主張,傅小姐,我在追你。”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最近的發展是:我的極品室友&我和上司有個約會(…………總覺得本來很小清新的文突然變得奇奇怪怪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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