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現世安穩

在傅薇發呆的空隙裏,門鈴又響了一次。

祁敘開門去看,是一份快遞,收件人寫着的是傅薇的名字。

傅薇已經搬出去很久,家裏理應不會有她的信件和快遞,她又是剛剛才在他的半逼迫下回來,應該不會把家裏的地址給人才對。

祁敘取過那一個中號的盒子,眼神困惑地擡頭看向僵在樓梯上的傅薇,舉了舉盒子,“你叫的快遞,”

傅薇皺起眉搖頭,“沒有啊……”她邊說着,也顧不上剛才的窘迫,慢慢地走下了樓梯,去拿那個盒子。

上面确實寫着“收件人:傅薇”。她茫然地拆開,裏面是一部手機,看新舊程度和型號,都和她丢掉的那部一模一樣。她錯愕地按下開機鍵,卻沒有反應。應該是沒有電了。

怎麽會回來?!那個酒吧是她第一次去,根本就沒有傅薇認識的人。而且這個人還知道她家地址……不可能!

傅薇掩住嘴輕呼了一聲,轉過頭看向祁敘:“你的充電器在哪裏?”他們兩個的型號是一樣的,她的充電器還留在周舫媛的公寓裏。

祁敘垂眸看了一眼,一言不發地轉身去取充電器。

傅薇把盒子擱上茶幾,才發現手機下面還墊着一封信件。傅薇把白色的信封翻過來,上面赫然寫着:“媛媛(收)”

她的心像是被山頂滾落的巨石砸中,在這簡單的潦草字跡前四分五裂。

祁敘的腳步聲從樓上慢慢靠近。傅薇臉色煞白,連忙把信封往沙發的隔層裏面胡亂塞了進去,手忙腳亂地把手心虛地背在身後。

祁敘把白色的充電器遞給她,低頭看着她微微冒了冷汗的額頭:“你怎麽了?”嘴唇這麽蒼白,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生病了?

傅薇向他笑了一下就立刻接過了充電器,拿過手機往牆上的電源處走,只留下一個僵硬的背影。

插上電源沒多久,手機就自動開了機。熟悉的屏保圖案亮起的瞬間,傅薇的心再次重重地震動了一下。連腳跟都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半步。

祁敘走到她身邊,從背後自然地抱住她的腰,從她的肩上探出頭來看她手裏的手機屏幕:“嗯?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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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薇的臉上寫滿了掩蓋不住的驚慌:“真的是……真的是我丢掉的那個。”她手足無措地翻着收件箱,甚至連短信都是在的,通訊錄也是,音頻和照片也是……真的是她丢掉的那個。

她的聲音止不住地發顫:“怎麽會這樣?根本沒有人聯系過我……他們是怎麽知道這裏的地址的?”

“不要想太多。手機裏有很多私人信件,看一看信息都有可能找到。”祁敘沉聲安慰着她,“嗯……我覺得失而複得挺好的。”語氣意有所指。

傅薇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一點,驀地轉過身去:“哪裏失而複得了,誰說失而複得了?嗯?”

她恢複戰鬥力的速度真是快得讓人猝不及防。

祁敘迅速地從她手裏抽出還連着電源的手機,輕車熟路地按進通話記錄裏,背過手用兩個人都能清楚看得見的角度翻着她的通訊往來,一邊念念有詞:“我的,我的,還是我的。這裏面的最後一百條通話記錄裏除了五個陌生號碼和用手指就數得清的女性通話對象,就只有我的電話。哦,也許還有幾個可以忽略的工作電話。”

他勝利似的把手機舉遠,阻止傅薇争搶的動作:“嗯?在你如此匮乏的人際交往下,我很難想象你會和除我以外的人在一起。”

傅薇跳了一下都搶不到他手裏的手機,氣鼓鼓地跟他擡杠:“你幹嘛不翻最近的一百條?那裏面你的電話保證只有百分之五以下。”

“那是你在故意和我冷戰,不具備參考價值。”

“你斷章取義!”

“只是科學的統計方法。”

傅薇幹脆不和他理論:“好啊,想要我答應你,你先答應我的要求好了。”

祁敘一臉願聞其詳的表情。

傅薇抱着胳膊耀武揚威地看着他:“不準在不征求我的意見的情況下替我做任何決定,不要幹涉我的想法。”

對于這個控制欲旺盛得幾乎不給人反駁餘地的人來說,答應這條等于剝奪了他一半的業餘愛好。

果然,在這種喪權辱國的條約面前,祁敘很是斂了斂神色。但只是短暫的一瞬間。下一瞬,他無所謂地輕挑了挑眉,滿口答應:“可以。”

“這麽幹脆?”傅薇的眼神布滿懷疑,“聽起來一點誠意都沒有。”

“我給出了我的決定所以以上命題已經結束。比起我的誠意,我覺得你應該優先解釋一下你給我的備注名。”祁敘重新把手機放到傅薇的面前,上面對他的號碼的備注明明白白寫着“混蛋”兩個字。

傅薇:“……”按照當初她生氣時候的心情,這兩個字已經很輕了好不好。

祁敘不依不饒,看她心虛又死不悔改的表情,親自動手點進通訊錄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債權所有人”,還厚臉皮地把她的快捷呼叫第一個設成了他。

傅薇深深覺得所謂“不能在不征求她的意見的情況下替她做任何決定”什麽的條約,大概都是他答應着玩的。

而這一天的夜晚,傅薇躺在久違的床上,十分記仇地把通訊錄裏的那位債權人,改成了——“不講理先生”。

房間依舊幹淨整潔,經常有被打掃,連被子都是松軟的。

她半倚在床頭,放下手機,悄然拿出之前藏着的信封。

她又偷偷拿了出來,潔白素淨的紙張,有些微微潦草的字跡。封口的膠水依然完好,她好幾次想要拆開來,卻都放棄了。

傅薇盯着信封上的“媛媛”兩個字,連手指都在輕輕發顫。撕開封口的動作做了無數次,卻遲遲沒有拆開。

她沒有勇氣,依舊沒有。

最終,臺燈的光線消失,白色的信封在一片黑暗裏被投進床頭櫃的抽屜裏,依然沒有被拆封。

手機屏幕突然亮了起來,祁敘的信息出現在屏幕中央:“晚安。”

他能夠發現得了她房間裏的光線變化。

傅薇嘴角輕輕提了提,連打字時都有些滞緩:“……晚安。”

她躺下的時候,眼神在櫃子的抽屜上停了幾秒,才終于安然地閉上了眼睛。

如果可以的話,讓她把此刻的安穩延長一些。就算只有非常短暫的一會兒,她也希望能在她好不容易得到的角隅裏,躲一躲此生一定會面對的風雪。

她已經太過厭倦“過去”和“未知”。如果可以的話,她希望能擁有永遠的此時此刻。

晚安。

※※※

翌日清晨。傅薇下樓的時候,祁敘已經坐在了餐桌邊,恢複了活力的Vivian繞着餐桌腳鑽進椅子底下,又從另一頭鑽出來,白嫩嫩的毛絨生物歡樂地在祁敘腿邊自己跟自己捉迷藏。

傅薇睜開惺忪的睡眼瞥了眼客廳的牆角,那株名貴的蘭花早就死了,蔫在牆角一枝枯槁,在整潔的家居環境裏顯得格格不入。

祁敘居然沒把它扔出去。

她自然地坐到他身邊,指了指客廳裏這處不協調的景色:“都枯了,幹嘛不處理一下?”

祁敘的目光随着她的手指移過去:“我記得你很喜歡它。”

傅薇還在的時候,總是喜歡在午後用她淘來的小花灑給蘭花澆水。蘭花的養殖很講究,剛上手的時候時常看她一個人倒在沙發裏,捧着本花卉植物書一頁頁地翻,纖長的睫毛下漆黑的眸子微顫,認真又安靜。

但在現在的傅薇聽來,卻有些哭笑不得。他就因為這個,判斷她很喜歡蘭花?

其實從前他養的每一盆植物,她都會精心了解它們的習性,用心照顧,否則不管多名貴的物種,都會在祁敘手下活不過一禮拜。幸好侍弄花草是個能讓人放松身心的事,久而久之她也就樂在其中,澆水換盆的時候都是微笑着,眉眼輕彎。

傅薇低頭淺笑:“沒關系的,扔了它對我的影響不算大。”侍弄久了,對植物也會有感情,她也只是有些懷戀而已。

“對我的影響很大。”清淡的聲音。

傅薇以為自己沒有聽清:“嗯?”

祁敘回頭平和地注視着她,好像從她靜坐的動作裏看到了另一番場景,淡淡的像是從喉嚨裏逸出來般的嗓音,罕見地有些泛虛:“我很喜歡你澆花的樣子。”

“……”

為什麽這種類似告白的句子,能被他說得這麽流暢自在,甚至還有些漠然?

而在祁敘眼裏,這只是一個有點讓他難堪的承認。

承認在很久以前,他就已經把這種的觀察當成了習慣。慣于在看書翻雜志的間隙不經意地擡起頭,能看到她給花草澆水的神情,看見她抱着寵物眼睛眯成一條線的開心,甚至看着她穿着棉質睡裙走到客廳倒一杯水的側影。

和現在這樣,沒有梳起的長發随意側绾在一邊,清晨剛走出卧室而微微發熱的側臉。

謝謝你回到了我生活的每一個角落。

※※※

S市的交通在清晨6點以後就已蘇醒,車水馬龍,日複一日。

位于市中心的醫院裏,儀器上平穩起伏的綠線忽然有了變化。躺在白色病床上的人,也輕輕地睜開了雙眼。

作者有話要說:

QAQ 欸 雖然這章看上去似乎隐藏着各種坑爹(以及作者的惡趣味=0=)……

但福利菌表示他真的還在來的路上!相信親媽相信黨!0v0!

酷愛來給祁先森走出了娶回家的第一步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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