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五十三兩銀子
五日眨眼就過。
隽城如今也是暑意漸濃,加上外面賓客的人聲鼎沸,讓許紅渠也不知不覺地額頭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許紅渠不安地在房內來回走動:“石均還沒到嗎?不是說已經派人去通知了,應該不比我們慢才對。”
“小姐,你先別走了,你先別急,說不定路上什麽事情耽擱了。”小粉拉着許紅渠坐下。
負責去接石均的小厮卻急匆匆跑了進來,喘着粗氣:“小姐,石公子在路上看到一個姑娘就追了過去,說待會兒一定過來。”
小粉一聽這話也急了:“小姐,這石大哥怎麽這樣,他不會是怕了,逃走了?”
許紅渠聽到小厮傳來的話反倒是逐漸冷靜了下來:“先別急,說不定只是遇到熟人了,我相信他也不是這麽不負責的人,既然答應了肯定會做到的。”
裴子陽來到房間的時候,就覺得氣氛十分壓抑,站在許紅渠身邊的小粉也是愁眉不展,他環顧了一圈才開口:“石均呢?還沒來?”
這幾日,裴子陽和石均相處下來,早已沒了芥蒂。裴子陽也意識到了石均這麽盡心盡力,也是為了報恩。
小粉急忙将剛才小厮說的話轉述給裴子陽聽。
裴子陽看許紅渠卻神色如常:“你可是做了別的打算?”
許紅渠在聽到小厮回話的時候,就已經開始盤算起其他方案:“沒有別的打算。解決方法也只有一種,他不來,就只能我去。臨時換個拍賣師也不是大事。”
裴子陽聽出了許紅渠的心情不佳,只能安慰:“不要急,還有一會兒,說不定石均他馬上就來。”
許紅渠面色沉沉:“但願如此。”
裴子陽也沒再接話,安靜地陪着許紅渠。
“來了!來了!石公子來了,還帶了個姑娘。”石均還未進門,小厮已經趕緊跑來彙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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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紅渠和裴子陽也是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快步走出房門去迎接石均。
石均向兩人見過禮,他們這才發現石均身後還躲着一位姑娘,那姑娘眼眶紅紅地看着衆人。
“先進去再說吧。”裴子陽開了口。
石均拉着身後的姑娘進了門,将那姑娘安置到角落坐下,給她倒了一杯水塞到了她手裏。
“謝謝石大哥。”這姑娘才終于開口說了話。
距拍賣會還要一些空閑,石均這才解釋道,他在來拍賣行的路上偶遇了以前的鄰居家的姑娘,發現她正在和一群半大的孩子搶饅頭。
石均一叫喜兒的名字,喜兒就逃得飛快,石均追了兩三條街才追上。
喜兒這才告訴石均一家人夜晚宿在破廟中,等她一覺醒來發現爹娘還有弟弟都不見了,只有她一個人,她一人摸索着好不容易才來到了隽城。
不用多說,許紅渠從喜兒的外觀上也看出了這一路過來也是歷盡波折,衣服是破破爛爛,臉上也被污泥塗黑,鞋子也掉了一只,在外的皮膚還遍布着大大小小的傷痕。
“小姐,賓客差不多都進場了,您看……”負責招待賓客的小厮向許紅渠報告。
“準備準備,馬上就開始了,”許紅渠轉頭看向石均,“先準備上去,喜兒我們先替你照顧。”
“小粉,趕緊讓人去找大夫,給喜兒檢查一下。”許紅渠吩咐道。
石均整理了一下衣衫,不放心地看了一眼喜兒,這才準備去上臺。
“我們也去前面吧,這裏讓小粉和小棋留下。”裴子陽對許紅渠說道。
“小姐放心,我會照顧好她的。”小粉爽快應下。
“行,那我們也走吧。”
許紅渠和裴子陽一出現,周圍的賓客立刻騷動了起來,似乎想要與許紅渠攀談幾句,許紅渠微笑着快步在第一排落座,隔絕了其他人想要上前的機會。
許紅渠坐下,表情鎮定,只有微微濕潤的手掌,透露出她此時此刻的緊張心情。
見到石均上臺,議論紛紛的聲音才逐漸停息,石均不安地看了看臺下的人,緊張地捏了捏衣角。
石均朝許紅渠和裴子陽的方向看去,兩人均是向他點了點頭,表示肯定。
他這才開口說話:“歡迎各位來到許家的拍賣行,我是石均,立城人士,因這次水患逃亡到隽城,幸得許家收留,這才能站到此處主持這場拍賣會。”
石均的表現一如在許家彩排一般,許紅渠這才稍微安心一點。
她卻發現石均說的是她第一版的開場詞,後來一版的只需石均提一下她是立城人士,具體的逃亡內容不需要再提,她還擔心會不會将石均逃亡這一路的傷口揭開給其他人看。
看來是石均遇到喜兒之後,自作主張才改的。
許紅渠覺得這點細節也算是無傷大雅,她打算看石均後面的表現。
沒有辜負許紅渠的期待,在她看來,石均的表現也算是中規中矩,挑不出錯處。
作為新人拍賣師沒有經過太多的訓練,也算是讓人十分驚豔。
拍賣會進行得十分順利,除了石均在報價上需要停頓思考一下。
拍賣會很快就進到了尾聲,許紅渠為了避免寒暄,在還剩一件拍品的時候,就率先溜回了後面的準備室。
她一進門,一直趴在門邊的喜兒才突然站直了身子,手緊握着,局促不安地看着許紅渠。
“小粉和小棋呢?”許紅渠進門只看到了喜兒一個人。
“小粉姐她說去打水了,小棋哥他說跟大夫去取藥還沒回來。”喜兒看上去對許紅渠有些懼怕。
許紅渠也找了個地方落座,她暫時沒有打聽石均和喜兒八卦的打算,等着待會兒賬房将賬本算好拿過來,并且準備和官府交接的事宜。
喜兒看了看許紅渠的眼色,見許紅渠沒有打算和她閑聊的打算,她又重新回到門縫偷偷打量前面拍賣會的場景。
“小姐,您過來了,”小粉拿着銅盆推門而入,發現喜兒還在門縫前張望,偷偷對許紅渠說,“她那樣已經看了好久了。”
許紅渠也摸不清這喜兒的身份,也只能随她去,打算等石均來再商議如何安置這個姑娘。
外面的報價聲漸漸低了,過了半晌,又響起了嘈雜的人聲。
許紅渠知道拍賣會這算是正式結束了。
但喜兒卻沒有坐回位子上,還在門縫上看了半天,看了看許紅渠,才對着小粉說:“小粉姐,外面好多人都在拉着石大哥說話。”
“那說明你家石大哥有能力。”小粉笑着将水端到喜兒面前,讓她自行洗漱。
喜兒臉上一紅,戀戀不舍地往門縫那兒看了一眼,還是老老實實地開始打理自己。
賬房還沒到,裴子陽倒是先來了:“看來這次拍賣會很成功,估計隽城又能談論上一陣子了。”
許紅渠覺得她的策略是對的,既成功舉辦了拍賣會,也借石均傳遞出她拍賣師培訓班十分成功培養出了拍賣師這個信號。
好不容易從人群脫身的石均這才回到了屋子內,長籲一口氣:“結束了。”
“不錯,挺好的,再來兩次,你就可以獨擋一面了。”許紅渠毫不吝啬地誇贊了一番。
喜兒聽完許紅渠的話就沖到了石均身邊,拉住袖子,堅定地對許紅渠說:“許姑娘,我也想成為石大哥這樣的人。”
許紅渠也沒想到一直安安靜靜的姑娘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你也想當拍賣師?”
“對。我也要站到那裏。”喜兒低下頭沉吟了一瞬,随即目光灼灼地看着許紅渠。
“我知道了。”
“那你這是答應了我嗎?”喜兒有點意外,沒想到許紅渠會這麽好說話。
“很辛苦的。”
喜兒說着就要跪下,還是小粉眼疾手快将她拉了起來,她知道她家小姐最煩這一套。
“小姐,賬房請你去一趟,說是官府來的人請您去一趟。”
聽到小厮的通知,許紅渠将房間留給了石均和喜兒,她和裴子陽往後院走去。
“你還要陪我過去嗎?”
“反正閑着也是閑着,我爹都說我不管店鋪的事,跟着你漲漲見識也好。”
許紅渠和裴子陽走到賬房,才看見來人不是衙役或者師爺之類的,而是昱王殿下。
“這點小事怎麽勞動了昱王殿下。”許紅渠顯然有點意外。
黎景容回答:“怕這種中間有貪墨發生,就親自過來看一下。”
“昱王殿下還真是勤政愛民。”裴子陽也誇贊道。
“還有一件事,我是來跟許姑娘來辭行的,沒想到裴公子也在,那便一并告辭了。”
許紅渠和裴子陽互視了一眼,都讀出了對方眼裏的意外。
“都知道立城水患日益嚴重,今日我将商會這些銀兩處置完畢,将啓程前往立城,替父皇查看情況,并準備立城的重建情況。”
許紅渠聽到黎景容離開的消息,也确實松了一口氣:“那就祝昱王殿下,一路順風,到立城一切順利。”
裴子陽依樣也說了些客套話。
昱王扯出一抹笑:“到隽城收到各位商戶的款待也是我的榮幸,若是兩位到都城,務必到昱王府找我,我定然會帶兩位一覽都城風光。”
“一定。”、“那是一定的。”
裴子陽和許紅渠客套地應下。
“殿下,都清點好了,可以走了。”公公對昱王輕聲說道。
許紅渠這才意識到黎景容身邊似乎換了個公公。
“那就告辭了。”黎景容向他們道別。
許紅渠和裴子陽将他送到了門口,目送着馬車離開,才重新回到了拍賣行內,拍賣行中的小厮正忙着整理椅子。
“難過嗎?送走昱王殿下?”裴子陽問。
“怎麽會?”許紅渠也不解,反問道,她巴不得黎景容趕緊離開。
“那就好。”裴子陽暗自慶幸,就往石均他們所在的房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