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五十四兩銀子
公公随着昱王一同坐在馬車上,小心翼翼地問昱王:“殿下,我們明日什麽時辰走?”
“辰時一到,就離開。”
那公公嗫嚅了一會兒,還是問出了內心的疑問:“殿下,我知道我不該問,但您這次來隽城來似乎沒有找到何平卿。”
“知道不該問還問。”
黎景容神色不善地掃了他一眼,那公公意識到逾距,也老老實實閉了嘴。
黎景容回想起了前幾日和裴子陽在茶樓那場對話。
“你為何一直隐瞞了何平卿已經過世的消息?”
“既然殿下已經查到了,也不妨直說,何平卿是我師父,他去世前讓我替他保密,我肯定遵守遺言,什麽都不會說。”
“你不好奇,我是怎麽知道的?如果我說是許姑娘前幾日告訴我的,你又打算怎麽辦?”
裴子陽輕嗤了一聲:“紅渠的為人我想比殿下了解些,你若是說她失言說出來我可能還會相信一些。不過,您若是說她特地告訴您,不覺得這也太假了。”
黎景容苦笑了一聲:“倒是顯得我挑撥離間了。”
“我師父去世的事情并不是什麽秘密,這麽多年來也不乏人打聽,不過很少有人願意真正認真找。所以殿下如果有心要找,也并不是什麽難事。”
“看你說話的樣子,看來你知道是誰洩露出來的。”
裴子陽臉上的笑容也逐漸苦澀:“是師父當年喜歡過的青樓女子,你們給了她一大筆錢,她就說了。她說完之後,于心不安,還特地來找過我。”
黎景容也沒想到當初找到那老婦人的時候,那老婦人說的十分幹脆,卻沒想到轉頭就告訴了裴子陽:“我還以為你不知道。”
裴子陽抿了口面前的茶:“不過找我師父也不是殿下的真正目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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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景容目光沉沉,沒有接下裴子陽的話。
裴子陽仿佛在自說自話地說道:“誰都知道現在朝堂上因為要不要廢太子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而昱王殿下您向來支持太子。您這次來隽城目的不就是為了拉攏隽城的富商,好為太子之後鋪路。”
黎景容輕笑了一聲,他倒是沒想到裴子陽這個看起來是局外人的人,卻是看得最清楚。
“我爹向來不會參與這種事情,所以他肯定拒絕了您,不過您肯定借由之前官府加稅的事情向他施壓。不過時機不巧,遇到了立城水患,因此我爹反過來以隽城商會幫忙解決了眼前的困境來作為賦稅減免的交換條件。我想我應該沒有說錯。”
黎景容轉了轉手裏的杯子:“不過在細節上還是有點合不上的地方。”
“細節方面自然不是我應該管的,我也知道殿下這次來并不是一點收獲也沒有。”
“你說得沒錯,不過你這麽說,我也很可惜沒有和裴家達成交易,我也沒想到裴家最置身事外的人卻看得最通透。”
裴子陽看了看茶杯裏已經喝光的茶,眸色暗沉:“我是置身事外,可我身邊的人總摻和在裏面,我不能不管。”
黎景容也聽出了裴子陽這裏說的身邊的人也是別有所指,也沒再多說。
“殿下,我們到了。”車夫的聲音将黎景容的思緒重新拉了回來。
“下車。”
與此同時,許紅渠考慮到喜兒畢竟是個姑娘,若是和石均一同回到小院住,難免回到小院難免會被人嚼舌根。
就将喜兒帶回了許家,給她暫時安置了在她臨近的小院。
喜兒這幾天偶爾也會來找許紅渠學習一些關于拍賣師相關的內容,也有時回到石均的小院中去吃飯。
日子過得格外平靜,許紅渠聽聞了黎景容離城的消息,內心也頗為慶幸,終于不用再跟皇室中人打交道。
許紅渠覺得赈災一事雖然沒有賺到一分錢,卻已經圓滿解決。
許力卻找到她,說隔日商會要在城郊設粥棚,而他明日早就決定要去礦坑上一趟,希望許紅渠能夠代替許家出面去施粥。
許紅渠也找不到理由拒絕,只能應承下來。
許力也讓她放心,說裴家也派了裴子陽去,明日一早裴家會有馬車來接。
第二日一早,裴家的馬車很早就停在了許家門口。
許紅渠考慮到今日去做施粥,只挑了條素淡的藍色夏裙。
門口的裴子陽今日也穿了一身藍色的長袍,身上的衣服看起來也是有些年頭。
“早,好巧,衣服顏色是一樣的。”
許紅渠腦海中突然閃過那晚對賀如雲說的話,她面對裴子陽突然間也尴尬了起來,也只能沒話找話說。
裴子陽卻彎腰對上許紅渠正在亂飄的眼神:“這件沒見你穿過,很好看。”
許紅渠也被裴子陽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得一時語塞。
裴子陽沒給許紅渠怔愣在原地的時間,朗聲說道:“走吧。”
馬車坐了大概半個時辰,就到了粥棚所在地。
馬車還未停下,許紅渠就聽到外面此起彼伏的暗嘆聲,她掀了簾子的衣角,發現早已排了蜿蜒的長隊。
裴子陽攙扶着許紅渠下了馬車,還沒走到粥棚附近,就看到了各家來的人。
計可瑤正坐在粥棚不遠處,面上已經是不耐煩的神色。
許紅渠看到她才想起了幾日前計家已經将當初開拍賣行的鋪子轉租出去,似乎也沒有意向再同他們許家競争。
前幾日,黎景容離開隽城時,也有計可瑤去送行的傳聞,只不過昱王人影也沒見着,就打道回府了。
許紅渠也看到了不遠處站着的柳潇潇,立刻上前打了招呼,聊起了閑話。
柳潇潇看着站在前面忙碌運送粥罐的人,感慨地說道:“我聽說今日施粥的事情,雖然是打着商會的名義,但所有米全由裴家提供,只需要商會出人就行。”
“我在來的路上才聽說了。”
昨日許力并沒有告訴許紅渠太多關于今日施粥的細節,在馬車上菜聽裴子陽說了些相關的事情。
“民以食為天”,裴家不愧是糧行,家大業大,許紅渠也不得不在內心感慨。
負責今日施粥的商會人士,沒過多久,就向幾人表明了已經全部好,可以開始施粥。
這才一人占據了一個位置,為前來的流民盛粥。
施粥還沒開始多久,就聽到旁邊傳來一聲驚呼:“你怎麽敢把粥撒我手上,這多燙啊。”
許紅渠往聲音的方向望去,看到計可瑤不停地甩着手,手明顯已經有些紅腫,那老婦人抱着孩子還在不停地向計可瑤道歉。
商會的人立刻上前接過了計可瑤手中的工作,讓計可瑤去一旁休息。
計可瑤稍微坐了一會兒,也就離開了。商會的工作人員也拿這位無可奈何,只能搖搖頭,任其離去。
事情被妥善處置了,許紅渠也将注意力重新放到了施粥這件事上。
男女老少,來的流民身上都是破破爛爛,看起來都是飽受水患之苦。
“謝謝。”、“小姑娘謝謝你。”、“你們可真是大善人。”
各種各樣地感謝聲在粥棚裏響起。
許紅渠擡頭,瞥了一眼柳潇潇的隊伍,看到那邊有人似乎在她的隊伍裏領過粥,又排到了隔壁的隊伍裏。
她暫停了發粥的事情,向商會的負責人打了個手勢。
商會的人立刻将這人拖出了隊伍:“做什麽?你們幹嗎不讓我去領粥。”
“你領過了,你都喝過了,你看看這裏還有這麽多人都喝不上。”
周圍排隊的人都對這人投以譴責的目光,并不停地對這種人指指點點。
那人不滿地指了一圈周圍正在排隊的人:“看什麽看,不就是一碗粥當我稀罕似的。”
“還有你,給我等着!”那人狠狠地看了一眼許紅渠,似乎意識到剛才通風報信的人。
面對那大漢的威脅,許紅渠絲毫不在意,繼續施粥,這種人應該也只是嘴上逞強。
那人被商會的人架着離開。
裴子陽卻擔憂地放下了手中施粥的活,走到許紅渠身邊:“歇一會兒吧,這裏交給商會的人就行。”
“還好,沒有特別累,還可以繼續。商會的人他們在我們來之前就忙了許久,我們繼續吧。”
裴子陽看了眼還在排隊的流民,覺得還有這麽多人應該也不會出岔子,重新回去開始施粥。
一波粥施完,商會開始在一旁熬第二波。
許紅渠他們也得以休息一段時間。
柳潇潇想到剛才那威脅的人,也十分不放心:“你要不要回去,我看那人不是什麽良善之人。”
“我若是一個人回家,那豈不是落單了,可能更不安全,這裏人還多些。”
“也是,總之這幾日你自己當心一點,”柳潇潇環顧一圈,“我看這裏大概不止一個人是來渾水摸魚的。”
“平日裏說不定吃慣了米糠,有好入口且順滑的粥,又豈不會來占點便宜。”許紅渠捧着一碗粥湯說道。
裴子陽也憂心地看了許紅渠,決定今日過後,不再讓許紅渠來施粥。
他們幾人也草草喝了幾口粥湯,配了點鹹菜,就地解決了一頓午食。
等到商會将熬好的粥合理端上來,第二輪施粥又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