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五十八兩銀子
幾個月的炎熱天氣轉瞬即逝,日子也逐漸轉變成晝短夜長。
随着成親那天,一日日的臨近,許紅渠倒是顯得像個局外人一樣,整日就是在院子裏發呆。
只有前幾天的那一場拍賣會,才讓許紅渠喚起了一點生機,随即又被賀如雲按在了府裏,說是即将嫁人的新婦,最不适宜抛頭露面。
許紅渠每次想要出門,都被前門後門的守衛禮貌地請了回去,她也不好意思為難他們,也只能回到小院。
府中上上下下,一派歡騰的氣氛,因為即将要到來的婚禮,而顯得忙碌不斷。
成親那日要挂的紅綢、燈籠還有爆竹都源源不斷地往府裏運了進來。
送貨的小厮也打趣說,送完許家也還要送裴家,也很是忙碌。
小粉路過的時候,聽了一聲,也是笑笑,顧念着手上的飯菜會涼,還是立刻往許紅渠的小院走。
“小姐,飯給您取回來了。”小粉一進門,卻沒見到許紅渠的人。
“先放着吧。”門內卻傳來許紅渠疲憊的聲音。
“小姐,您先出來吃飯,飯都要涼了。”小粉以為許紅渠又看話本看得入迷了。
“你進來再說。”許紅渠也不說原因,只催促着小粉進屋。
小粉進屋才發現,不知道房內何時就已經來了許多人,将許紅渠包圍在中間,只能看到許紅渠的頭在裏面。
“等等,這腰束得也太緊了,若是吃飯不顯得更緊。”許紅渠拉着束腰的帶子正在掙紮。
“小姐,成親那日,您沒東西吃的,這點不算緊,您到時候忍一忍就好。”那繡娘絲毫不顧許紅渠的意願,還是勒緊許紅渠腰上的束腰。
小粉立刻過去,接過了那繡娘手裏的束腰:“我來吧,我來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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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上的束腰一松開,許紅渠這才喘了一口氣。
那繡娘突然被小粉擠了開,也微微有些不滿,手裏拿起了喜服的其他部分:“許姑娘,我們今天還是要将衣服全部試一下,若是尺寸不合适的地方,現在拿回去改也來得及。”
許紅渠也知道繡娘是職責所在,雖然心下有些抗拒,卻也只能順從,任由繡娘們擺弄。
等了片刻,繡娘們才将喜服完整給許紅渠穿上,許紅渠看着銅鏡中的人也出神了許久。
繡娘面對許紅渠的裝扮最先反應過來:“您可真好看,您是我這些年來見過最好看的新婦,這紅色可真襯您的膚色,成親當日上了妝想必更加好看。”
其他繡娘也在一旁附和道。
許紅渠沒有沉浸在這些人的誇獎中,畢竟誇她好看,也是為了表明她們做的衣服好:“既然試好了,沒有需要修改的地方,我可以脫下來了吧。”
等到将衣服一件件重新收回到箱子裏,許紅渠才感覺渾身一陣輕松,這喜服光是看起來就繁複,沒想到穿到身上更是十分沉重。
繡娘将喜服留了下來,就去賬房領了銀兩,準備離開。
小粉替許紅渠将飯菜重新送到廚房裏熱一下的時候,許紅渠剛想她能閑下來一些,沒想到賀如雲找上了門。
“我剛才回府的時候,看到繡娘離開了,各個都誇你穿喜服好看。”賀如雲一進門拉着許紅渠說長道短。
“嗯,繡娘手藝好,這繡在喜服上的花都栩栩如生,自然好看。”許紅渠聽到賀如雲說的話也立刻驚醒了起來,生怕賀如雲讓她再穿一遍,這她可折騰不來,“話說,這幾日您一直都在忙我的婚事,也未曾出門,今日突然出門可是有事?”
“也沒事,就是裴家那邊請了酒樓的廚子商量一下喜宴當日的食單,裴夫人叫了我,我就一起去看一下,”賀如雲看許紅渠聽到食單也是眼神放亮了不少,“裴家也還真舍得花錢,這次喜宴上的山珍海味還真是不少。”
許紅渠聽完之後,想到剛才喜娘的話,也是神色黯淡了一瞬,好像喜宴上的菜跟她也沒什麽關系。
賀如雲見許紅渠許是被折騰累了,就沒有再打擾許紅渠,只讓她好好休息。
剛要離開,賀如雲卻突然轉過身來:“你說我要不要找個大夫,給你和裴家那小子看看。”
許紅渠一個激靈:“娘,您在想什麽?”
賀如雲又重新坐到許紅渠身邊:“我說認真的,我總覺得你和小裴身子骨感覺都不利索,你看你之前動不動就暈倒,而那小裴之前也是說病就病,要不找個大夫給你們好好調理,你這未來也好生養些,省得嫁過去沒多久也沒動靜。”
許紅渠則是扶額長嘆,覺得賀如雲實在是考慮得過于長遠了:“娘,您看我現在不好好的,什麽事情也沒有,一個夏天也沒生病。還有裴公子那裏也不勞您操心,李大夫也一直給他開着補藥,你想就憑裴家的財力,裴家還買不起補品嗎?”
許紅渠這才想起,裴子陽之前說過他的病,她當初只顧着感慨何平卿的身世,一時将這件事都抛到了腦後。
他也是因為幼時身邊的奶娘去照顧酒醉的何平卿,沒有及時發現他生病才導致的,這些年早已好得七七八八,偶爾才會發作。
賀如雲被許紅渠一連串的說辭也說服了:“你說得也是,是我想太多了,以後就你嫁過去,就照顧好自己,照顧好小裴,兩個人好好過日子。”
小粉将熱好的午食送回了小院,這才從賀如雲手裏将許紅渠“救”了出來。
許紅渠好不容易将賀如雲送到門口,心想賀如雲應該一回去,就會開始忙其他事情,應該也沒時間再來找她,也是一陣輕松。
沒想到,賀如雲走到門口卻神秘兮兮地轉過頭來輕聲在許紅渠耳邊說:“剛才趁你不注意,在你放喜服的箱子裏放了點東西,你待會兒去看看。”
許紅渠對賀如雲留下的東西雖然好奇,但還是先照顧了一下肚子。
吃完飯的她才去打開了喜服的箱子,她以為是賀如雲暗自給她送了些私房錢,卻只找到一冊沒有寫書名的冊子。
她也是好奇得緊,打開一看,立刻“啪”地一聲合了起來。
許紅渠的動靜着實大了些,也驚動了正在收拾的小粉。
“小姐,你沒事吧,你突然臉看起來好紅。”小粉有點不安地看向許紅渠,她生怕在成親前夕,許紅渠會一病不起。
“沒事……就……突然有點熱,房間裏好想有點悶,我去開點窗就好。”許紅渠被小粉突然問道,也是回答得磕磕巴巴。
“那小姐,您手裏那本話本好看嗎?若是好看,您到時候講給我聽聽。”小粉看許紅渠一吃好飯就跑去拿着的,先入為主的認為是她家小姐又找到了有趣的話本。
許紅渠快速将手中的冊子藏到了身後,說得頗有些咬牙切齒:“這個……不是話本……也不怎麽好看,等下次有好看的,再告訴你。你快去把碗碟送到廚房吧。”
小粉大概想她家小姐又在研究經商之道之類的書籍,也就歪了歪頭,小聲嘀咕着離開了。
“小姐怎麽這麽奇怪,不就是個本子,還這麽緊張。”
小粉一離開,許紅渠立刻将這話本塞到了枕頭下面,心虛地看着枕頭的方向,她将冊子拿出來,重新藏到了衣櫥中。
片刻之後,許紅渠看着眼前的話本,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她腦海中時不時都會閃過剛才冊子上交疊在一起的人影。
見小粉還沒回來,許紅渠猶豫了半晌,還是站起身來,重新将那冊子從衣櫥拿了出來。
她鼓足勇氣想着不如再看兩眼,門外就響起了腳步聲。她飛快地将冊子塞到了被子下面。
“小姐,您在嗎?”喜兒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在,進來吧。”許紅渠在說話的瞬間,立刻坐下拿起剛才在看的話本,仿佛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喜兒,你來了。”
喜兒雖然在府裏住了有段時間,但看到許紅渠還是很拘束,點了點頭:“嗯,我想問問小姐,石大哥說這一批的人有幾個已經合格了,您這邊怎麽看?”
“他若是覺得可以,下次的拍賣會應該就不用我親自上了,你們上臺當實踐。”許紅渠覺得石均也看過她上次主持的拍賣會,應該對基本的拍賣師水平有了評判再加上他的實際經驗,對方既然這麽說了,想必也是能上臺主持的水平。
聽到許紅渠的話,喜兒臉上卻沒有喜色,反而一臉擔憂:“小姐,石大哥說……說我也可以上臺了,這是真的嗎?”
“真的啊,你還算我半個徒弟,你不會對我這個師父沒點信心吧?”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許紅渠也知道喜兒不擅長開玩笑,也沒再逗她:“相信你自己,你可以的。若是你做的好,我以後還打算開分鋪,那說不定還要仰仗你。”
喜兒一臉不可置信:“小姐,你說笑了。我什麽都做不了。”
“你都邁出第一步了,怎麽可能做不到?你看我們有這麽多拍賣師,總要往外擴展一下,之後總要有人替我打理一番。”許紅渠異常認真地看着喜兒。
喜兒似乎也感受到了許紅渠話語的認真,鄭重地點了點頭:“小姐吩咐的,我一定會做到的。”
“別這麽嚴肅,快回去吧。”許紅渠見喜兒跟她在一起還是放松不下來,也只好将她打發回去。
時間一晃就到了晚上,許紅渠早已将冊子的事情抛在了腦後。
許紅渠正在躺椅上,看着滿天的繁星和那一彎新月的時候,房裏傳來的小粉聲音:“小姐,我替你鋪床,待會兒你就好睡覺了。”
“好!”許紅渠說完,突然反應過來,一下子從躺椅上蹦了起來,以最快的速度奔到了房間。
那本冊子已經出現在了桌上。
“小粉,那個……”許紅渠試探地開了口。
“小姐,跟你說了多少遍,話本不要往床上扔。若是看好,就及時放到了書架下。”
許紅渠這才長舒了一口氣,頗有種在刑場上等來了救命聖旨般的心情。
她小心翼翼地收起了那本冊子:“好,下次不再犯了。”
“小姐,你怎麽這麽快就進來了,我還以為你還要在外面再坐一會兒,不過現在外面露也開始多了,還是早點進屋子裏好。”小粉沒有發現許紅渠的異樣,還在念叨。
“嗯……”許紅渠敷衍着,還是将冊子放回了喜服的箱子裏,覺得應該只有小粉不會沒事去打開,至少在成親之前都是安全的。
“好了,小姐,您快睡吧。”小粉将床鋪整理好,對許紅渠說。
“嗯,你也早點睡。”許紅渠也是心不在焉地打發了小粉,慢慢脫了衣服,只穿着中衣回到了被窩裏。
本該一夜好夢的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冊子的原因,做了一場旖旎的夢。
醒來時,眼下還挂着一片青黑。
小粉都懷疑她家小姐是又偷偷看了話本看到深夜,這才一副困倦的模樣,只能旁敲側擊地囑咐許紅渠,離成親也沒幾日,應該多注意休息。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假設有朝一日小粉知道了書冊的內容。
小粉: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小姐?
許紅渠:???冊子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