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這也太及時了

“關老師，你是知道的，你東叔叔他從來滴酒不沾。他們說他醉酒作業，這才一頭撞在機器上，他們分明是瞎說。”

“你先冷靜一下。”關琳把手機遞還給榮姨，“畢竟現在還沒有見到人，也不知道他傷成什麽樣子——”

“昏迷不醒，我最怕昏迷不醒了，你看老太太，這一睡都睡四年多了……”

“每個人的情況不一樣的。”關琳看了眼躺在床上始終安睡的外婆，心裏泛起一抹難以言表的酸楚，仍然良言安慰榮姨，“你先不要自己吓自己。”

“怪不得我右眼一直跳，原來真的是有不吉利的事情發生。”榮姨嘀嘀咕咕說着，雙手不住來回摩挲。

“外婆這邊有我看着，你先到——”關琳很想說到急診門口等着吧。生怕榮姨聽到了會更緊張，只得改口，“到一樓大門口等着吧。”

“那老太太，就麻煩關老師照顧了。”

“快別這樣說，這四年多以來，你為了照顧外婆，一直盡職盡責任勞任怨，連春節都沒回過一次——快去吧，見到東叔叔以後，有什麽情況，你打電話或者發信息給我。”

“诶！”榮姨走到門口，忽又折了回來，臉色鐵青，哆哆嗦嗦的說：“萬一他像老太太一樣，從此昏迷不醒呢？”

“不會的，你不要自己吓自己，去吧。”

榮姨望向始終躺在病床上安睡的枯瘦老太太，日以繼夜地服侍了四年多，驟然離開，實在放心不下，“老太太一刻都離不了人，在我回來之前，關老師千萬不要走開。”

關琳沖榮姨輕輕點點頭，“我曉得。”坐在病床側邊的椅子上，“我不會随意走開的，你放心。”

“好。”

望着榮姨邁着沉步的步子轉身離去的背影，關琳心裏很不是滋味。與榮姨相處了四年多，不是親人勝似親人，若是東叔叔從此昏迷不醒，自己一時之間還找不到合适的人選看護外婆，對于原本經濟緊張的賀家而言，也不是一件好事。

手機忽然震動起來。

拿起來一看，是孟超來電。

響了三四遍，關琳仍舊不想接。

孟超發了一條微信：“你怎麽沒在家裏？你到底跑哪裏去了？”

接着又補充一條：“雲城的晚上并不太平，你一個女孩子到處亂跑，我會很擔心的。”

關琳被煩得實在沒辦法了，回了句：“今晚在醫院過夜。”

“我又沒想把你怎麽樣，你是不是想多了？”附上兩個偷笑的表情。

關琳對着屏幕冷笑，索性不回信息了，這個孟超實在太氣人了。

“給你十分鐘，你要是再不回來，我可要睡到你床上去了。”

“就算你要點火燒我的房子，我今晚也回不去。”

“是不是外婆病情……”

“榮姨的丈夫出事了——她是護理我外婆四年多的保姆。”

“發生什麽事了？嚴重嗎？”

“在你未來岳父的公司出的事，你敢管嗎？會管嗎？想管嗎？能管嗎？”

“先把醋瓶子放下，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講講清楚。比如榮姨的丈夫叫什麽名字，什麽時候進唐氏集團？被安排在哪個部門？為什麽受傷？傷到什麽程度？人現在哪裏？具體說說吧，當聊天。”

什麽叫先把醋瓶子放下？

她根本就沒有吃醋，只是氣憤好不好？

深呼吸幾下，回了條：

“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剛才有一位自稱是唐氏集團生産部的小林，給榮姨打電話說她丈夫頭部受傷昏迷，此刻正送往第八人民醫院的路上。”

孟超沒在回複。

每隔幾分鐘，關琳忍不住打開微信對話框看一眼，始終不見孟超回複，禁不住暗暗冷笑，牽扯到你未來岳父家的事情，不管你有沒有能力，相信你都不會管的。

其實我壓根不指望你插手這件事，只要你從此不再來煩我就行。

用手機打開網頁，登進家政服務公司，在招聘保姆一欄認真填了自己的需求。

不管賀東傷勢如何——肯定需要榮姨陪護一段日子。而這段日子，外婆床前同樣一刻也不能缺人手。

招聘信息發布出去不到30分鐘，孟媽媽江凡領着一位身穿家政工作服，四十多歲的女人，出現在3號病床邊，關琳的面前。

關琳瞬間傻了，“阿姨，您這是……”

“超兒剛才打電話來，說一直服侍你外婆的保姆的老公出事了，要我立刻帶一位可靠的可靠的保姆過來頂替她幾天。”江凡當即引薦，“她叫林芬，今年47歲，從事保姆行業已經20多年了。”

林芬望向關琳，“關老師好。”

“不是，這——”

江凡望向關琳，溫和笑道：“一家人客氣話就不要說了。”

“不是——”

“超兒臨時有事沒法親自領着芬姨過來，不斷打電話再三交代我，務必把這件事情辦妥。我這才大晚上的領着芬姨過來，你就不要為難我了。”

“這——”關琳急忙撥打孟超的電話，語音提示：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請稍後再撥。總是來這一套，真是可惡。

江凡笑容和藹，聲音溫和，“大概五分鐘之前，他打電話跟我說，他需要離開幾天，希望你不要太想他。”

關琳臉上一熱，“您不要聽他瞎說，我跟他之間的關系，真的不是您想像的那樣。”

“不瞞你說，芬姨原來在孟家當保姆，我和超兒的父親離婚之後，才離開的。把你外婆交給一位與我有近二十年交情的保姆，你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我沒有不放心——”

“那就行了！你早些回去休息，明天可是要到孟宅給修兒上鋼琴課的。聽超兒說，合同上面寫着違約罰六倍。”江凡微微向前一探身，一臉神秘的低聲說：“修兒出生時，我大哥48歲，大嫂46歲，可以想象他們對修兒寵溺到什麽程度。你若遵照合同約定，他們給你的好處可想而知。你若失信，惹得修兒不高興，後果，我可不敢細想。”

暈死，還以為是他們的孫子呢。關琳弱弱地說：“這不是事發突然嗎？相信他們能夠理解的。”

“有合适的保姆，你卻要把人趕走，自己留在老太太床邊。修兒不哭不鬧還好，他若哭鬧起來，我大嫂肯定會認為，你是為了擺脫她的寶貝疙瘩，才寧願留在老太太床邊的。到時候，人家問你要六倍違約金，你可別讓超兒替你出面啊。”

關琳哭笑不得，“這些事情阿姨都知道？”

“母子連心啊！”江凡揚着一臉得意，“凡是超兒所知道的，我自然都知道。”

“那我和孟超之間真正的約定，您也是知道的？”

“當然！”

關琳瞪大雙眼望着江凡，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