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謀財(上)

就在左邵卿迷迷糊糊的時候,房門被人推開,然後便聽到羅小六驚訝地叫聲。

“爺,您怎麽起了?”羅小六看着床上直愣愣站着的三爺,腦子裏一片混亂,三爺不是傷的起不了身麽?

左邵卿這才驚覺自己的失态,慢慢在床上坐好,吩咐羅小六:“去把門關上!”

等人重新回到他跟前,左邵卿把玩着木牌盯着他:“不該看的別看,不該問的別問,不該說的別說,記住了嗎?”

很平淡的語氣,可是羅小六還是驚出了一身冷汗,他不知道這位三爺什麽時候養出了這種不怒自威的氣質,着實讓人吃不消。

羅小六已經領教過他的厲害,生怕左邵卿來一招殺人滅口,于是緊張地跪在地上,“爺,奴才什麽都沒看到!”

“嗯,很好。”既然敗露,左邵卿索性也不裝傷患了,兩條腿挂在床邊晃了晃,正好吩咐羅小六去替他辦事。

“你先去把二叔請來,就說侄兒有筆生意要和他談,然後去柳媽那支五兩銀子,出去幫我買點東西。”

“爺,您找二老爺?”羅小六已經不知道自己這段日子驚訝多少回了,自從三爺病好後,整個人就脫胎換骨,跟變了個人似的。

“不該問的別問!”左邵卿把要買的東西報給他,催着他趕緊去。

“是,奴才這就去!”羅小六不敢在房間裏待下去,馬不停蹄地帶着任務出了門。

左家當年回到尤溪鎮沒幾年就分家了,二老爺左韞陽帶着微薄的田産和幾間店面在城東的刺桐巷落了戶。

這二老爺是天生經商的料,憑借着驚人的天賦和運氣,在短短十幾年裏就将財富積累到令大房眼紅的程度。

不過,大房是文人,二房是商人,地位孰高孰低一目了然,何況二老爺還是個庶出的。

左韞陽是個明白人,知道離開了大房他們家就只是低賤的商籍,所以這些年好吃好喝的都緊着大房,外人知道了,也只會道一句:兄友弟恭,飲水思源!

大房雖然看不起二房的身份,但拿了人家那麽多好處,面子還是要給的,所以兩房相處的一直不錯,至少面上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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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邵卿現在很缺錢,所以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這位會生錢的二叔。

他需要給那位買好藥買好菜,供他吃好喝好傷養好,所以這錢從何來就是一等一的大問題。

他沒把握一定能從二老爺手上弄到錢,但總得試一試,如果可能,他還希望弄一個長期能盈利的進項。

他沒經過商,甚至連家用都沒管過,所憑借的無非是比別人多出來的幾年“經歷”。

左二老爺來的很慢,一進院子先皺了皺眉頭,然後若無其事地走進左邵卿的屋子。

“聽說侄兒前些時候受了傷,可好些了?”左韞陽長着一張彌勒佛似的臉,不笑也帶着三分喜感,他坐在床邊的腳凳上,打量着這個沒見過幾次面的侄子。

他知道大房這個庶子過的不太好,但也沒有伸手援助的打算,兩房人維持着面上的客氣已經很不容易了,他不會給自己招攬這個麻煩。

左邵卿狀似無力地靠在床頭,面上有着大病初愈的蒼白,但那雙漂亮的眼睛卻格外明亮。

“二叔,侄兒想和您做筆生意,不知您有興趣否?”左邵卿開門見山地說,他沒時間進行相互試探的游戲。

左韞陽眼中閃過詫異,接着大笑着問:“那不知侄兒打算和二叔做何生意?”

左邵卿忽視他話中的輕蔑,自信地看着他,“我想,二叔所求無非是二堂姐能嫁個好人家,四堂弟能出人頭地,二房人平平安安,可是?”

二房只有一子一女,大女兒比左淑慧小一歲,小兒子比左邵卿還小三歲,皆是嫡子,而且左韞陽也一直沒有納妾,連個通房都沒有。

這也是左邵卿敢把賭注壓在他身上的原因,他相信這樣一個愛護妻子、白手起家的男人不是像左韞文那樣的花花枕頭。

“侄兒這話說的虛了,誰家的父母不是這等願望?”

左邵卿想想也是,就連他憎恨的薛氏也一直在為她的兩子一女謀劃着。

左邵卿的思路在腦子裏打了個轉,理好頭緒,才沉穩地出口:“二叔是庶子,又是商人,雖說吃喝不愁,但要想得到人們的尊重是不可能的,加之咱們左家的現狀,四堂弟即使文采出衆也無法參加會試,最多和大哥一樣考個舉人回家玩玩,別無建樹!而您,怕是不想讓他去經商的。”

左邵卿這話說的有些重,左韞陽甚至譏诮地看着他:“侄兒這是忘了?你也不過是個小小庶子而已!”

“二叔不必生氣,侄兒只是想跟您說明利害關系,若我說,我有辦法改變左家的現狀呢?”

左韞陽自然是不信的,以為這大房的三子不過是在癡人說夢。

“左家當年站錯了隊伍,沒有被滿門抄斬已經是陛下的大恩大德了。”竟然還妄想着能改變現狀,這大房的人恐怕一直惦記着重回廟堂吧?

左韞陽毫不掩飾自己的質疑和蔑視,但心底最深處的那根弦還是被輕微撥動了一下。

“我知道二叔沒理由相信我這麽一個小人物,但有句話叫做:世事無絕對,您又怎麽能保證我說的做不到呢?”左邵卿的嘴角慢慢彎起一道張揚的弧度,配着他那雙璀璨深沉的眼睛竟然格外有說服力。

左韞陽不免多看了這個侄子一眼,記憶中這個孩子一直是畏畏縮縮的,膽子小,脾氣軟,除了學問不錯,幾乎沒有能拿出手的地方。

是什麽時候,這個不起眼的孩子長成了現在這副模樣?自信!張揚!并且風華畢現!

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大房的庶子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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