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畏高
巨蟒有十幾米長,身體比蘇先歸的腰還粗,蟒口大張後能将她整個人吞進腹中。它已有三階修為,打的是偷襲江以寧将她吞了再慢慢對付蘇先歸的主意,不過才剛張口,就被江以寧分成了十幾段。
“天色将晚,先找個安全的地方休整吧!”江以寧将劍收回劍鞘,轉身便走。
蘇先歸将巨蟒的屍體收進乾坤袋後,跟了上去。
天漸漸暗下來,原本還算平靜的東谷森林漸漸地傳出了許多古怪的叫聲,陰冷的寒氣滲入骨髓,四處彌漫着一股危險的氣息。
蘇先歸生了火,再在四周布了個防護陣。
江以寧坐在粗壯的樹枝上,先将身上的血漬、污垢清理幹淨。——雖說有了修為後,能利用元氣将塵土摒除在周身之外,但剛才那種情況,她們無法避免被血濺射到。
素來注意形象和為生的她拿出一套幹淨的衣裳準備換上,但她低頭看了眼在篝火旁烤肉的蘇先歸,動作有些遲疑。
蘇先歸偶爾擡頭看她,這一看正好對上她的目光。蘇先歸一怔,趕緊移開視線,随即恍惚地想起,她又沒做什麽虧心事,為什麽要避開江以寧的視線?于是又看了回去。
江以寧等了好會兒也沒見她移開視線,只能開口:“我要換衣裳。”
蘇先歸接話:“你換呗,難不成還想讓我幫你換?”
說着還低頭看了眼自己衣服上的血污,尋思着她可沒這麽多可換洗的衣服,以後幹脆穿紅衣算了,至少再沾上血污時不會這麽明顯。
江以寧:“……”
她起身,身子一躍,很快便消失在黑暗中。
蘇先歸喊她:“哎,你去哪裏?”很快她就反應過來了,“她剛才的意思該不會是讓我別偷看吧?”
因為她沒有一點表示絕不偷看的自覺,江以寧幹脆放棄主動說明,選擇躲起來換衣服。
蘇先歸嘀咕過後,有些擔心她,畢竟白天的時候這森林就已經危機四伏,更別提夜幕降臨後的森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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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剛想尋過去,江以寧便回來了。換過了一身幹淨衣裳的她看起來又是蘇先歸初見時那般明淨無瑕,甚至連腰上玉牌系挂的位置都沒有半分偏移。
蘇先歸認為她不僅潔癖,還有強迫症。
江以寧腳尖蹬着樹幹,三兩下又回到了樹枝上,問:“樹上安全,為何不上來?”
蘇先歸打量了下樹枝的高度,道:“我喜歡腳踏實地。”
江以寧:“……”
她這是被蘇先歸內涵沒有腳踏實地了?
“你莫不是畏懼?”
蘇先歸面色一僵:“我畏懼什麽?我長這麽大,畏懼過什麽?”
不會撒謊的江以寧耿直地說出了心裏的想法:“畏高。”
“胡說。”蘇先歸仰着腦袋,“你非得這麽高高在上地跟我說話嗎?”
見她倒打一耙,江以寧也不生氣,而是輕輕一躍飄落在地,然後于篝火前盤腿坐下。
蘇先歸沒想到她真的下來了,心裏感覺怪怪的。
本以為江以寧的性子冷,為人也是極為孤傲的,但先前不僅将她辨認方向的話聽了進去,如今也會考慮她的心情,可見江以寧為人雖冷淡有原則,但卻很有涵養。
對這樣的人,她不僅讨厭不起來,還越發內疚。
“江道友,你怎會一個人在外歷練?你身上有沒有什麽本命牌之類的?”
江以寧疑惑:“你如何知道我姓什麽,本命牌又是什麽?”
“你不是萬峰閣的江以寧嗎?去年在獄法山獨自斬殺四階獄法獸而晉升晖陽境的修仙界新秀。”
江以寧沒答話,算默認了。
“至于本命牌,我看小說、咳,我聽說一些大宗門都會悄悄地給弟子煉制本命牌,遇到生命危險時,宗門便能感應到。”
江以寧道:“我們宗門沒那種東西,也沒聽說過別的宗門有,你是打哪兒聽來的?”
蘇先歸心說,小說果然都是騙人的!
“就……我們村的老人講故事時說的。”她胡扯,又問:“那你若是遇到生命危險,萬峰閣不會知曉?”
江以寧目光深邃地看着她,仿佛在确認她是不是在“釣魚”。
蘇先歸也知道自己的問題容易引起誤會,幹脆轉移了話題。她回想白天的這一遭,便借此機會道歉:“那個……對不起,将你牽扯進來。”
江以寧點點頭,接受了她的歉意。
蘇先歸:“……”
正常人不都是客套地回一句“沒關系”的嗎?果然是修仙界泥石流,不按套路出牌。
不過比起嘴上客套的原諒,江以寧坦誠地接受她的道歉更讓她感到自在些。
江以寧不記仇也沒怪她,她深知她們只有同心協力才能尋找到出路,而在生存面前,這些小事都顯得無足輕重。
在安全度過一晚後,二人收拾一番又開始尋找出路。
這一天她們并沒有遇到迷障,只是昨天被煞血豺追趕,她們早就不知道所處的位置到底在東谷森林哪個區域了。
除此之外,東谷森林的迷障是随機出現的,她們不知何時便會再遇到迷障,這會增加她們的生存難度。
蘇先歸忽然問:“你會禦劍飛行嗎?”
江以寧知道她在想什麽,道:“東谷森林上方元氣紊亂,無法禦劍飛行。”
蘇先歸自動翻譯了下,等于說:“磁場紊亂,飛機無法從上空飛過。”
想想也合理,若是能禦劍飛行,那這兒就不會有“危險程度堪比中級秘境”的說法了。
江以寧問:“由此看來,你對東谷森林了解不深,何以敢進來?”
“我沒見識過東谷森林的可怕,但我知道範百年的能耐,——我從他的手底下逃過一回,有了準備的他肯定會不遺餘力地對付我,我很難全身而退。”
江以寧又沒了話。
蘇先歸郁悶,也不知該說對方是話題終結者,還是自己才是話題終結者。
她們繼續往南走的時候遇到各種沼澤泥潭、奪命陷阱,加上迷障偶爾出來刷下存在感,鬧得她們狼狽不堪。
有幾次遇到一些難對付的妖獸,三四階的她們能解決掉,但是遇到更高階的,她們也只能逃跑。好在蘇先歸在逃跑方面也有一套,最終被她們逃過了妖獸的追蹤。
江以寧心生好奇:“先前我便注意到了,你在逃跑時元氣運轉極快,消耗得也少,使你跑起來速度快又不會很快便感到疲憊……你修的是什麽功法?”
這大半個月來,她們一起出生入死,對彼此越發熟悉,蘇先歸對她也越發信任,直言不諱道:“這是我在陽虛山撿到的一門修習身法的技法,名為‘飛龍拿雲步’。”
然後又拿出藏春劍,“還有這把劍。”
江以寧打量着那把渾身鐵鏽的劍,發現它看似普通,但即便生了鏽,劍身也沒有一折就斷的脆弱感,反而有些厚重感。
不僅如此,她感覺不出這把劍有品階。一般這種情況只有兩種可能,一是它只是一把普通的劍;二是以她的修為無法看穿這把劍。
她問:“你既然會磨刀剪,何不将它的鐵鏽磨去?”
蘇先歸道:“我試過打磨這把劍,但磨掉了兩塊磨刀石,它也沒有一點變化。”
江以寧因此确定這把劍必有特別之處,她提醒道:“這劍不是普通的劍,磨刀石不管用,或許需要特別的條件才能讓它重現鋒芒。你還是先收起來,勿要現于人前。”
蘇先歸心如明鏡,知道她對這把劍雖然好奇,但沒起貪念,便道:“這兒又沒別人。”
江以寧的長睫毛顫了顫,琥珀眸子注視着她,似平靜的湖面被風吹起了一絲漣漪。
蘇先歸已經習慣了她的沉默寡言,一點兒都不在意她自帶的冷場效果,自來熟地道:“我好像沒跟你說過我為何被範百年追殺,你想聽嗎?”
通常江以寧對別人的私事并不會産生感興趣,但眼下她們被困東谷森林,也不知下一刻會遭遇什麽。難得有這般閑适的時候,聽一聽倒也無妨。
“嗯。”
随着她輕聲應答,蘇先歸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那得從我穿開裆褲那會兒說起……”
作者有話要說:
江大佬:你為什麽不表示你絕不偷看?
蘇鹹龜:……我叫鹹龜,不叫鹹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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