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可愛

說時遲那時快, 蘇先歸的身子一歪,躲避開那影子的攻擊的同時,整個人也從斜坡上滾了下來。

江以寧長劍一扔, 牢牢地釘住了蘇先歸的裘衣, 不至于讓她繼續往下滾。

蘇先歸擡頭, 發現剛才襲擊她的竟然是一條五階赤銅蛇!

她吓出了一聲冷汗。赤銅蛇顧名思義就是在赤銅附近生長的妖獸, 劇毒, 速度也快,慣會僞裝, 然後出其不意地偷襲旁人。她剛才要是被咬上那麽一口, 此刻怕是沒命了。

江以寧拿出一面護具擋住了五階赤銅蛇的進一步襲擊,她也迅速反應過來, 祭出自己的靈劍對付它。

它雖然只有五階, 但是速度上占了優勢,連青木也不敢出現,就怕被它吞了。而且別看它只有手腕粗細, 它的尾巴一甩能掃崩一塊巨大的岩石。

蘇先歸拿出盾抵擋,都被它掃飛十幾米。

“這赤銅蛇像是只有五階嗎?我看它六階了吧!”

江以寧也覺得對付它頗為吃力,待看清楚它身上的皮有蛻皮跡象後, 突然明白了:“它應該快進階了。”

話剛落音,五階赤銅蛇突然扭動起來, 然後一層厚厚的皮開始從它身上蛻去。

蘇先歸:“……”

啥時候江以寧掌握了烏鴉嘴技能?

她們可不能讓這條蛇成功進階, 否則便是十個江以寧也難以對付它。

雖說打不過就溜是蘇先歸的處事方式, 但赤銅蛇盯上了她們,等它蛻完皮, 那就是獵殺她們的時候了。

她跟江以寧對視了一眼,默契地出手。

都說蛇有七寸, 蘇先歸依舊在前吸引它的注意力,而江以寧則尋找它的七寸。奈何這赤銅蛇特別聰明,猜出了她們的想法,它“咻”地一下往昆吾山深處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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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以寧追了過去,它尾巴一甩,将她重重甩開。突然,她感覺到有一股異樣的力量正在吸她,她的身子不受控地往下墜。

“糟!”江以寧看見下方的一條兩米寬數百米長的裂縫,裏面爆發出了極強的吸力,将她往裂縫裏拽。哪怕她運轉元氣也無法抵禦這股吸力,一個呼吸間,她便被吸入其中,哪怕雙手拽着裂縫邊緣也完全沒有抵抗它的力量。

“那是什麽?!” 蘇先歸也看見了,急忙沖過去。本想将江以寧拽出,結果連她自己也被吸了進去。

——

和外面看見的普通的裂縫景象不同,裂縫裏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且溫度極高。蘇先歸不得不将裘衣換成冰絲甲,然而即便有這件降暑靈器,她也仿佛置身于夏季。

察覺到前方有些涼意,她摸索了過去,正好撞上一具香軟的身軀。

“江以寧,是你嗎?”蘇先歸問。

面前忽然亮起了白光,只見江以寧手握一顆照明的珠子,扭頭看了她一眼,只關心青木:“青木,你可還好?”

青木應了兩聲,又飛回她的身邊。

蘇先歸這才注意到江以寧腰上挂着一塊不化冰,難怪跟在她的身邊會這般涼爽。

蘇先歸并不在意江以寧的疏離,問:“這是哪兒?”

江以寧搖頭:“炎龍隕地秘境危機重重,這兒或許是陷阱。”

“照理說這兒是昆吾山,為何溫度會比外面還高?難不成我們還掉到了地心去了?”蘇先歸仰頭,“我們在上面看裂縫似乎沒有異常,就只是一條普通的山體縫隙,為何在這下面卻看不到日光?”

江以寧道:“方才我嘗試禦劍飛行,也無法飛出去,就像是被什麽阻擋了。”

“我看那兒黑梭梭的,應該是隧道,我們先找找有沒有出路吧!”蘇先歸說着就往前走了。

江以寧盯着她的背影,片刻後跟了上去。

那兒果然是條隧道,不過路上躺着不少積滿灰塵和泥土的白骨,看樣子在這兒沒有數百年也有幾十年了。

“以前也有人來,但為何會死在這裏?”蘇先歸小心翼翼地查探。

本以為有什麽機關,但很快她們就弄明白是怎麽一回事了,這裏岔路很多,她們随便選了條路結果就回到了原地。第二次選另一條,結果還是回到了這兒。

“有東谷森林那種感覺了。”蘇先歸哈哈一笑。

江以寧瞥了她一眼,似乎在問她為什麽還笑得出來。

蘇先歸正好發現了她的眼神,道:“當年我們一個晖陽境,一個騰雲境,東谷森林都困不住我們。如今我們進階大有提升,還怕它不成?”

“你倒是樂觀。”江以寧淡聲提醒她,“這兒只開七日,過了七日,我們得在此被困兩百年。”

蘇先歸的笑容僵住了,心裏一陣惶恐:“兩百年,那還不得被困到瘋?!”

青木忽然朝她們啾啾地叫,大有一副它可以給她們找路的意思。

江以寧點點頭:“你小心些。”

她給青木的脖子上挂了塊小小的不化冰降溫,青木歡快地飛了出去。

蘇先歸道:“它還只是個孩子。”

“別小瞧它。”江以寧就地坐下等青木的消息。

蘇先歸心想:你這個當媽的心還真是大。

忽然,江以寧問:“你為何要跳進來?”

雖然她的言辭向來很澹泊冷淡,可這回蘇先歸隐隐聽出了其中似乎有別樣的情緒。

“想救你呀!”蘇先歸熱得冒汗,幹脆在她身邊坐下汲取一點涼意。

“明知前方有危險也要讓自己以身犯險?”

“若是沒危險,你又何須我救?”

江以寧習慣性沉默了。

蘇先歸道:“你也不必有什麽心理負擔,都說禍兮福之所倚,危機往往是與機遇并存的,我們應該樂觀一點,萬一我們能得到什麽機遇呢?”

江以寧颔首:“不錯。”

蘇先歸被她的反應逗笑了:“江以寧,你能不能別整天板着一張臉,像個小老頭。”

江以寧皺眉:“我……臉上有皺紋?”

蘇先歸:“沒有啊!”

“那為何說我像小老頭?”

蘇先歸捧腹大笑。

江以寧起先心存好奇,後來見她笑得太誇張,隐約有種被人當猴子耍的惱意。

這時青木回來了,她擡手讓青木有個落腳點,問道:“如何?”

青木飛在前頭啾啾叫,示意她們跟上。她毫無遲疑地跟了上去,蘇先歸止住笑,察覺到她似乎生氣了,忙不疊地追過去,道歉:“我錯了。”

江以寧沒理她。

“我沒別的意思,就是覺得你很可愛。”

江以寧的步伐猛地一頓。

“可愛”這個詞對她而言太陌生了,從未有人如此評價過她,她倒是時常聽見同門這麽形容她的師姐十三。

“莫名其妙。”江以寧掃了她一眼,臉上熱得有些發燙。

“我可不是莫名其妙,我心裏門兒清。你就是可愛,這世上我是找不到第二個像你這般在我心底有如此感覺的女子了。”

江以寧下意識拿起不化冰檢查它是否融化了,否則她為何會覺得溫度在節節攀升?然而不化冰不愧其“不容易融化”之名,不僅沒有融化,甚至手指相觸時指尖凍得生疼。

“你見過多少女子,便如此斷言?”江以寧冷聲道。

蘇先歸絲毫不清楚她剛才的話在江以寧的心底掀起了多大的浪濤,她笑嘻嘻地道:“其實也沒多少,除了我師娘、程院丞外,就你了。”

江以寧嘴角扯了個冷笑,敢情蘇先歸所謂的“世上”便只有三個女子的存在?

忽而,她問:“我二姐呢?她可是你蘇家的大恩人。”

“她是我蘇家的恩人跟可不可愛無關呀,再說了,你對我蘇家也有恩不是?”

江以寧微微詫異,詫異之後是沉默。

“我以前跟你二姐并不相識,東岚國虞山與玄元國的青廣村相隔十萬八千裏,她不會無緣無故、機緣巧合跑到青廣村救下我的家人。所以,你肯定出了不少力,這件事我還得當面答謝你呢!”蘇先歸摩挲着腰間的玉牌穗子,“本來我想等離開秘境後,送你一樣禮物答謝你的,但沒想到剛進秘境就被困在這兒……”

蘇先歸又不是弱智,這麽簡單的道理都想不明白。江以寧救了她的家人是事實,江雨安置了他們也是事實,所以她會向江雨道謝,自然也會答謝江以寧。

江以寧并不在乎她的禮物,只是聽了她這番話,心裏忽然有些滿足,像一團溫柔的火将心窩燙的熱乎乎的。

蘇先歸心想,江以寧有耳洞卻未戴什麽耳飾,要不她幹脆煉制一對耳飾靈器贈予她?

目光落在江以寧衣裳上繡着的紅心蓮紋飾上,對于要煉制什麽款式的耳飾她也有了主意。

青木發現她們落單了,又飛回來敦促她們跟上。蘇先歸好笑道:“等我們逃出去,我教你說話,有什麽事你就大叫一聲就行了。”

“啾啾。”青木高興地應她。

有青木的帶路,一些隐藏的洞口也沒法逃過它的雙眼。蘇先歸與江以寧同心協力将暗藏的陣法破壞,露出了一個明亮的洞口。她們面上一喜,沿着這條道走到盡頭,便見前方有岩漿在流動。

蘇先歸:“……”

難怪這兒的溫度高得不正常,她們該不會真的掉到了地幔了吧?可是剛才的環境也不像地幔層的地質呀!

“這是……炎龍液?!”江以寧面色一變,“難怪這兒會如此熱。”

蘇先歸:“啥炎龍液?”

江以寧指着岩漿:“那,傳聞炎龍隕落之時,身上便流出了這些液體,因為炎龍爆炸,這些液體也随之飛散,引起了毀天滅地的災難。最後還是因為它形成了秘境,才使得天地免遭其難。最後便是秘境成了一個溫度極高的恐怖之所。”

蘇先歸:怎麽聽着那麽像火山噴發?但這不是修仙世界嗎?炎龍應該真實存在的吧?它難道是成精的火山?

按照蘇先歸前世所學的知識來看,這個或許并非她認知裏的岩漿。岩漿普遍溫度在一千攝氏度,最低也有七百,還伴随着各種有毒物質,她們根本無法這麽近距離地靠近它而安然無恙。

江以寧道:“炎龍液極其恐怖,不管是什麽,只要沾上它,瞬間便會被焚毀。”

“只要沒沾上它就沒問題了嗎?”蘇先歸問。

江以寧點頭。

蘇先歸看見炎龍液上方有一條很狹小的石橋:“那中間有條道,我們從那兒過去?”

“不知那兒有什麽陷阱,還是小心些為妙。”

二人小心翼翼地通過那條只能一人通過的岩石小橋,底下的炎龍液冒出的熱氣烘烤得江以寧身上的不化冰都開始急速融化。更別提蘇先歸身着冰絲甲也大汗淋漓,汗水剛冒出就很快被蒸發。

蘇先歸看着石橋底下十幾米深的炎龍液,頭腦一陣眩暈。

在她一個趔趄想些踩空前方的石橋時,江以寧忽然回頭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穩穩托住。

蘇先歸凝神,旋即一陣後怕:“謝謝!”

江以寧道:“你閉上眼,跟着我走。”

這種時候蘇先歸也不在乎丢不丢臉了,她閉上眼,一手被江以寧抓在手心,另一只手則搭在了江以寧的腰側,她只能根據江以寧的動作來緩慢前進。

不知道走了多久,江以寧的手抽動了下,但是沒抽開。蘇先歸反而以為她要松開自己,下意識地抓緊她,更是蹿上前摟住她的腰:“別松開我的手!”

江以寧被蘇先歸摟得動彈不得,背後還能感覺到那柔軟的冰絲甲,以及冰絲甲後的……

她身上的不化冰已經融化了,縱使她運轉元氣,可身上的溫度卻依舊沒有降下來,燙得她的臉頰緋紅一片。

“放、放開。”江以寧低聲道。

蘇先歸沉浸在恐高的恐懼中,怕得耳朵裏再也聽不進去別的聲音。

江以寧不得不提高了音量:“已經到對岸了。”

蘇先歸這才回過神來,小心翼翼地掀開一條眼縫,瞄了眼地面。

“呼——”她松了口氣,但很快就感覺到有一絲不對勁,尤其是江以寧身上的淡淡清香味從未像此時此刻這般清晰。

意識到自己正以一個極其暧昧的姿态摟抱着江以寧,她愣了下。

理智告訴她應該立刻松手,然而不知是否是這兒的溫度太高了,把她的腦袋也燒成了漿糊,她懶得遵照理智來行動,只一動不動地站着,不願意松開江以寧。還摸着那上好的衣服料子,心裏感慨:手感真好。

突然,她慘叫出聲:“啊!”

抽回手,發現手背被掐的發紅。

江以寧冷着臉,臉上是兩朵可疑的紅雲,然而眼神又兇得仿佛要吃人。

蘇先歸:“……”她小聲嘀咕,“我不是故意的。”

江以寧沒有追究她的揩油行為,而是道:“盡快離開此地,否則元氣和體能會被消耗殆盡。”

蘇先歸收起嬉鬧的心思,跟她鑽進了一個洞裏,沿着那條道來到了一個遍布機關的石室。

在闖過了機關石室後,二人在石室背後的門後發現了一個藏寶庫,裏面有不少丹藥和中品靈器,也有一兩件上品靈器。

蘇先歸發現角落裏還倒着一個平平無奇的小瓶子。

根據撿漏定理,越是平平無奇的東西越有秘密,所以她撿起了那個瓶子琢磨,結果還真的讓她發現這個小瓶子裏面有水,而且跟觀音的玉淨瓶一樣,她往外倒了一桶水也沒見它的水有幹涸的跡象。

她大膽喝了一口,結果只是普通的水。

“這蓄水瓶吧?”蘇先歸覺得無趣,這玩意她也能煉制出來,實屬雞肋,難怪被扔在角落裏。

她正打算扔了,江以寧忽然握住她的手,道:“這是極品靈器。”

“極、極品?!”蘇先歸震驚了。

“若我沒猜錯,這是生機瓶。”江以寧道,“古籍上記載,妖皇有一件用天地精石煉制而成的靈器,能汲取天地精華,同時能反哺天地以生機,因而謂之‘生機瓶’。不過它一年只能聚一次生機,另外還能容納一江之水。”

“它能幫助人修煉嗎?”蘇先歸問。

“不能。但發生大旱或天災時,它便能派上用場,還有,傳聞它一年凝聚一次的生機,能救下傷重之人的性命。”

“這麽雞肋的玩意兒,只能用來積灰吧?”蘇先歸遞給江以寧,“給你吧!”

“這是極品靈器。”

“仙品靈器給我也沒用。況且你見識廣知道如何最大地發揮它的作用,給我也只會讓它蒙塵。”

江以寧沒有推拒,只是看着蘇先歸的眼神有些複雜:極品靈器哪怕沒用,也有一堆人當它是寶貝,結果蘇先歸就只看重實用性,極品靈器也能拱手送人。

她又想起當年蘇先歸毫不猶豫地将全部身家給了自己,結果騙自己離開的事情。

蘇先歸不知道江以寧在沉思什麽,她只覺得自從她們重逢以來,無形中一直有一面看不見的牆将她們隔開來。哪怕她極力找話題恢複跟江以寧在東谷森林時建立的關系,卻始終有隔閡。

難道是因為她們十多年沒見了?

蘇先歸首先排除了這個可能性。江以寧此人面上冷傲,實則重情重義,絕不會因此而與原本親近的人生疏起來。

所以根源還是在她做了什麽江以寧難以容忍的事情,江以寧又是個悶騷,不會輕易将她所介懷的事情說出來……

思來想去,唯有十幾年前,她為引開範百年而騙江以寧離去的事情。

她不想自己在這兒胡思亂想,徑直問出口:“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

“沒有。”江以寧道。

“你都不問我為何問你是否仍在氣惱我?顯然你知道我為何這麽問,而且你還在惱我當年騙你離去,獨自面對範百年。”

江以寧垂眸思考了片刻,反問:“你何以在意我是否難以釋懷?”

“我就是在意。你跟我的距離、你對我的看法……我通通都在意。”

作者有話要說:

蘇鹹龜:手感真好……我指的是衣服料子。

江以寧:滾。

——

明天就要上夾子了,會晚點再更新(約下午六點)後天的更新時間不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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