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調戲

楊演第一眼看到江以寧的時候便十分确定她是她跟陳空青的女兒。因為江以寧專挑他們夫妻二人長得好的地方長。

陳空青五官周正、相貌堂堂, 雖不算絕色美男，但他的一雙琥珀色眸子十分出彩奪目，楊演對上那雙眸子時, 一顆心都要沉淪了進去。

江以寧遺傳了他的眸色, 甚至是比他更晶瑩透亮的金珀。

至于楊演本人, 年輕時也算是齊國數一數二的美人, 柳眉之下是一雙比丹鳳眼稍顯短圓的鳳眼, 讓她既有丹鳳眼的沉靜、貴氣，又有桃花眼的迷離朦胧。

這些年她的修為沒有什麽長進, 也一日日地老去, 容顏已不複年輕時那般了。

可是看到江以寧，她仿佛能看見自己跟陳空青的影子, 想到陳空青, 她的眼眶蓄滿了淚水，順着臉頰下巴滴淌在衣袖上。

“沄兒，原來你就是我的沄兒。”

楊演又喜又悲, 歡喜自己找回了女兒，又悲痛當年她沒有看好她，以至于讓陳忠書将她抱走了, 導致母女二人竟這麽多年未曾相見！

江以寧不悲不喜。她對楊演并沒有什麽想法，她想從陳忠書以外的角度了解陳家的事情, 才會過來見生母的。

鑒于對方生了她, 且她被陳忠書抱走也并非對方的意願, 在這一點上，對方并無過失, 于是她喚了聲：“母親。”

“哎，沄兒！”

若非聽聞江以寧不喜與人親近, 楊演怕是要抱上她哭一哭了。

江以寧不善安慰人，只等她自己緩過勁來，才問：“父親是真的走火入魔身死的嗎？”

楊演沒想到她這麽開門見山，愣了下才回答道：“他們都說是走火入魔。”

江以寧注意到她的話的奇怪之處，問：“那母親的看法呢？”

楊演也有修為在身，不過許是天賦點都加在了外貌上，修行的資質卻不怎麽好。因此這些年也一直在騰雲境，未有長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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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個有修為在身的人，又是最熟悉枕邊人情況的人，枕邊人是否走火入魔，她難道一點兒頭緒都沒有？

楊演也知道瞞不住，想到女兒如今的修為，還有萬峰閣做靠山，也無需怕陳貫仲，便道：“你爹、你父親他的死狀确實是走火入魔，只是他性子穩重，不管是修煉還是制香，都是十拿九穩才會出手。他會突然走火入魔，這是我如何也想不通的。”

江以寧思忖片刻，換了個話題：“陳家制香術可是一代傳一代的？”

“自然。”楊演以為江以寧要回陳家，她道，“陳家發明制作的香有八十多種，皆是一代傳一代。不過陳家的‘十香’是陳家的核心秘密，只有繼任家主之後，憑着家主印去密庫獲得‘十香’的制作方法。你若想學習制香術，我可以先教你一些……”

江以寧疑惑地看着她：“聽聞母親如今與陳家家主生了一子，如無意外，将來的家主之位也必然會是他所繼承，何以要教我制香術？便不怕我回去相争？”

楊演一驚，道：“聽你這話，你不想認祖歸宗？”

“江家于我有恩，我會留在江家。”

楊演聞言，當着江以寧的面發起了呆，好會兒才回神，道：“這樣……也好。”

“不知陳家可會制作邪香？”

“邪香？你為何會這麽問？”楊演神色微變。

“我知道近幾十年，或許在很久以前就存在的用于害人的邪香。只不過邪香害人的手法十分隐秘，因為香燒過了就沒了，縱使空氣中短時間會有氣味彌留，時間一久卻會消失得無影無蹤，讓人找不到一點痕跡。故而世道上才會鮮少有邪香的消息。可這些年，邪香已經漸漸為人知曉，可見使用它的人越來越多……”

楊演道：“我不清楚陳家的制香秘方中是否存在邪香，但我知曉陳家沒有制作過邪香。”

江以寧沒說什麽，這一切她都會去查證。

楊演悄悄離去。

陳忠書得知她在調查邪香，便道：“老奴雖不是陳家人，但自祖父那一代開始便為陳家家奴，一生盡忠職守，對家主忠心耿耿，因而家主生前也頗為信任老奴，制香所需的材料并不會瞞着老奴……只是在家主繼任家主之位後沒多久，他曾讓人去雲作島調查過一種丹。”

“老奴曾好奇家主為何要調查這種丹，但也清楚不該知道的東西不必知道。只是老奴清楚，那種丹是一種叫‘陵魚’的妖獸身上結的丹，此丹跟陵魚肉一樣都有劇毒，但它卻是魔修煉制助長修為的丹藥的寶貴材料。”

“後來家主下令，不準陳家的地盤有任何包括陵魚丹在內的諸多毒草、毒丹出現。旁人問起，家主只道是為了防止這些東西害人。”

“雲作島。”江以寧呢喃。

那是魔修大勢力中的一股，因魔修的地盤基本沒有國家，所以它以厲海中的一座海島“雲作島”為一方勢力，在那兒生活的人受島主的統治，以捕撈厲海生物為生。

因厲海是魔域物種較多的海域，故生産的水産對魔修而言都是好東西。其中包括陵魚。

江以寧決定前往雲作島調查，不過在那之前，她需要先去自由交易地區的明光樓一趟，準備一些可以隐藏身份的東西。

明光樓作為修仙界第一個以商業的方式形成存在的中立勢力，會售賣各種天材異寶、靈丹妙藥，也會作為中介，幫一些煉器師、煉藥師等寄售商品。

但它還有一個特點：它開設在元修地盤的分鋪只會售賣元修的商品，開設在魔修、鬼修的地盤的分鋪也只會售賣他們才用得上的物品。

唯有自由交易的城鎮開設的分鋪的商品會多元化一些。

江以寧進明光樓時，除了身上的修為頗為引人注目之外，也就她肩上的那只塵靈鳥讓人心思浮動。

如今的她臉上遮着一張能隔絕衆人的窺視目光的面紗，上面施加了術法，便是叫見過她本來面目的人到她的跟前，也認不出她來。

她進來後不發一言，很快便有鬼修上前，笑道：“進了明光樓，大家便以同道中人相稱了，不知這位道友來明光樓是要買些什麽？我對這兒熟悉，能為你指點一二。”

這時又來一個魔修，他用十分放肆的目光打量江以寧，道：“出門在外，聽師門、朋友言，可莫要聽鬼話。”

“哼，我們鬼修再怎麽樣，也不會生出情|欲，你們魔修的意圖難道不明顯？”

眼看着這魔修和鬼修要打起來，這時，明光樓的掌櫃引着一個戴着黑色面具的魔修出來，忙喝止了他們：“敢在明光樓鬧事，還請諸位想清楚後果！”

那魔修和鬼修果然安靜了下來，互相瞪了對方一眼，悄無聲息地退去了。

江以寧擡眼看向那掌櫃，只是先吸引她的目光的是掌櫃身後那一位戴面具的魔修。

不知道為何，她覺得那名魔修有些古怪，不僅是面具後透露出來的驚訝、欣喜和別樣柔情的目光讓她敏感地捕捉到了，還因為對方身上的魔氣似乎跟她方才遇到的魔修有些不同。

“是塗吾城的高階煉器師蘇無名！”一名魔修低聲驚呼。

“你怎麽認出來的？”有人問。

“我見過她，認得她臉上的面具。聽說她從不以真面目示人，但她作為塗吾城的高階煉器師，在塗吾城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更重要的是最近傳出消息，她已經可以煉制出極品靈器了！”

“極品靈器！”衆人震驚。

“而且她不僅僅是高階煉器師這麽簡單，別看她的魔氣不濃郁，她可是能同時駕馭好幾把靈劍，而且每把靈劍都能發揮出她原本的修為呢！”

饒是江以寧聽到此話也有些驚愕。

修仙界大能甚多，能同時駕馭好幾把靈劍的人也不是不存在，但是多數是将自身的修為分散。上一個能使每把靈劍都發揮出原本的實力的人還是人人喊打的“赤城尊主”。

她的師父桃溪真君也親口承認，赤城尊主之所以能辦到，是因為她叛出宗門後獨創了多種功法。其中涉及到心法、身法、劍法、運訣等，甚至還學會融合元氣與魔氣兩種本身相克的根源之氣。

不過她被各大宗門聯手鏟除後，她的功法也多數失傳了。

當然，事情過去了太久，也沒有人會将這二人聯系在一起。

江以寧沉思時，蘇無名來到她的面前，道：“道友想買什麽？我來為你引路，身為女子，總比那群臭男人要安全些。”

江以寧回過神，淡聲道：“未必。”

蘇無名讪笑：“我可是個好人。”

江以寧的眼神仿佛寫着“可疑”二字。

另有一名元修嘀咕：“堂堂塗吾城高階煉器師，會纡尊降貴為一名元修引路？怎麽看都可疑！”

蘇無名暗念：“失策！”

旋即笑嘻嘻地道：“那我實話實說，我看上你了，所以過來大獻殷勤。”

衆人嘩然：“難怪魔修各方想方設法拉攏她都未能成功，原來她好這一口！”

說着，目光在江以寧身上流轉，陰陽怪氣道：“不過她長什麽樣都看不清楚，這萬一是個醜女人，那揭了面紗豈非要後悔？”

他們哄堂大笑，卻突然感覺到一股寒意。擡頭看去，江以寧既不羞惱也不自卑，目光淡淡的，甚至沒将他們放進眼裏。

這股寒意的來源卻是源自于蘇無名的。

“垃圾也配議論我看上的人？”蘇無名冷聲道，又扭頭跟明光樓的掌櫃道，“我要多加一個要求，剛才凡是出言侮辱了那位元修，甚至發出了笑聲的人，統統不在客人名單上。”

掌櫃笑道：“我們會加上這個要求的。”

有魔修見她過于高傲，當即呸了她一口，道：“傲什麽傲！高階煉器師又如何？當自己能煉制出的東西會讓我們趕着買不成！”

“你最好別買。”蘇無名微微一笑。

那掌櫃道：“明光樓受塗吾城高階煉器師所托，代售一件極品靈器——納神珠！”

光是“極品”二字就已經讓衆人心頭一陣火熱，而“納神珠”三個字一出，氣氛更是有一瞬的冷凝，旋即爆發出的議論聲，險些能将明光樓的樓頂給掀了。

“納神珠，那可是納神珠！擁有它就等于擁有第二條命！”

“說擁有第二條命誇張了些，但它确實是極品！”

納神珠是近些年才為人所熟知的一種靈器，它只需将元神分出一些存放在納神珠裏，當修士被殺害時，納神珠便會有反應。若身體未被毀、元神還未泯滅之時将納神珠吞下，便能“複生”。

不過受限也多，畢竟如果是玉清境以上境界的大能一出手就直接将身體、元神一起轟殺，元神都無法留下，納神珠的作用自然少之又少。

但，擁有納神珠就等于上了一層保險，多擁有一次逃生的機會，誰不想多這麽一點保障呢？

“可是真的納神珠？”有人提出質疑。

“明光樓願用招牌擔保，這是真的。”掌櫃從容淡定地道。

剛才放言不會買蘇無名煉制的靈器的人當即悔得恨不得咬斷舌頭，而因為在別人調笑江以寧時，也跟着笑而被蘇無名列入禁止購買納神珠的名單中的修士也氣得吐血。

他們試圖低頭認錯，可等他們回過神的時候，蘇無名早就不見了。不僅如此，連那名元修的身影也消失在了明光樓的大廳。

——

明光樓靈器專櫃裏，江以寧盯着這個不打招呼就尾随過來的魔修煉器師，問：“有事？”

蘇無名仗着江以寧跟青木沒認出她，故意調戲她，道：“我說我心儀你可不是假的。”

雖說江以寧蒙住了臉，而以塵靈鳥為靈寵的修士也不少，但這一身青衣，外加耳垂挂着的耳飾，怎麽看都是她。

江以寧擰眉：“讓開。”

蘇無名知道她這是不耐煩了，心裏一樂，但還是乖乖地退開半步，又問：“你這鳥看着怪可愛的，能賣給我嗎？”

青木一聽，炸了：“喊她媽！”

蘇無名：“……”

作者有話要說：

蘇鹹龜：皮，是會斷腿的。

江大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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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大家把公屏打在活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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