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搭救
在沉默了一秒後, 蘇無名道:“還會罵人,我更喜歡了,擱下割愛如何?”
青木展開雙翅, 抱着江以寧的脖子, 扭頭罵她:“想屁吃!”
蘇無名:“……”
這可不是她教的, 這麽久不見, 這鳥孩子罵人的功力更甚從前了啊!
江以寧并沒有制止鳥孩子罵人的意思, 只是安撫地撫摸它的羽冠,冷眸瞥了蘇無名一眼, 聲音澹泊冷冽:“不賣。”
“那算了, 這鳥看起來不怎麽聰明。”
“你才不怎麽聰明,你是低能兒!”
蘇無名“喲呵”一聲, 撸起袖子就想抓鳥。
認不出你爹也就算了, 還罵上瘾了?!
“你是低能鳥!”
“呸……”青木朝她吐口水。
蘇無名也想吐口水,奈何想起自己還戴着一張面具,最後也只會髒了自己, 就作罷了。
她想跟江以寧多待一陣子,可後者似乎不這麽想,眼神裏已經從不耐煩到滿滿的嫌棄和戒備。
她暫時無法在江以寧面前摘下面具, 知道她最近過得好,也可以放心了。
她離去後, 江以寧忽然有些心悸, 她朝那道黑紅的身影看去, 卻始終看不出什麽來。
“納神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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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以寧忽然想起蘇先歸當年問及世上是否有“本命牌”之類的東西,如今想起, 納神珠跟本命牌竟有幾分相似。
莫非,當年青廣村的老人跟蘇先歸說的本命牌就是納神珠?
“你說她總是得罪人, 要不給她買一顆?”江以寧對青木道。
“買!”青木應道,聲音尖細,卻說出了萬丈豪情。
江以寧眉眼一彎,似有笑意從眼中灑出。
突然,她想起明光樓或許有邪香的線索,于是找到了掌櫃打聽:“這兒可有邪香?”
掌櫃反問:“什麽邪香?”
“能使人修煉出了岔子,或者無形中死亡的香。”
掌櫃搖頭:“這裏有助于魔修、鬼修修煉的‘邪香’,卻并無你所描述的用于害人的邪香。”
江以寧未深問,買了一件能隐藏元修身份的長袍後,便前往了雲作島。至于納神珠,因過于罕有,價格也被炒得奇高,她暫且買不起。
——
因厲海有巨浪、妖獸橫行,還有海霧迷失方向,導致無法在上方長時間禦劍飛行,因而從大陸前往雲作島需要搭乘明光樓的商船。
江以寧登船後,便有幾道不懷好意的目光投來。
兜帽之下,她眉頭一挑。若說她做了什麽出格之事吸引了別人的注意,他們會關注自己不足為奇,可偏偏她一路上未有出格之舉,這些魔修卻在她登船後便盯上了她……只能說明他們本就是沖着她來的。
她心下提防。
在明光樓的商船上沒有人敢惹事,但等船到了雲作島的碼頭後,這群魔修便朝她圍了上來。
“喂,我們瞧你形跡可疑,也看不出你到底是元修還是鬼修,抑或是魔修。你是有意隐藏身份吧?如此鬼祟,你想做什麽?”
江以寧手上捏着乾坤袋,以備随時拿出青要劍跟他們對決。
另一名魔修叫道:“我看這八成是個元修,潛入我們魔修的地盤必有所圖!拿下她!”
雙方劍拔弩張,大戰一觸即發之際,船艙內走出一道黑紅的身影,臉上的面具烏黑發亮,冒出森然的寒氣。
“誰敢動她!”一聲叱罵,衆魔修愣在了原地。
塗吾城的高階煉器師蘇無名,在魔修的地盤,她的這張面具就是她的标識。
“休管我們的閑事!”有魔修大着膽子,恐吓蘇無名。
“我的人你們也敢動?你們是哪裏的狗,報上名來,等我收拾了你們,會讓你們的主人将你們的屍身領回去的。”
蘇無名站在江以寧的面前,擋住了魔修的視線。
衆魔修被她羞辱,頓時冒出滔天的魔氣和殺意:“你的人?”
“你有資格質疑我?”
蘇無名氣勢大漲,四把滿是魔煞之氣的劍亮出。這四把劍有一把為中品,一把上品,其餘兩把皆為極品。
幾名魔修面面相觑,最後确認自己惹不起蘇無名,便只能又驚又俱,還有些不甘心地下了船。
江以寧不喜歡欠人情,奈何這人是蘇無名,這讓她猶豫了一瞬。蘇無名收起劍上前道:“你看我們就是有緣分,能在這兒相遇。”
“多謝。”江以寧恩怨分明,對方替她解了圍,她不會因為對方的身份而态度傲慢。
“自然該謝我,不過,嘴上的道謝多沒趣,不如以身相許?”
江以寧心下一冷,眸中已有寒意。
蘇無名“咯噔”了下,明知故問:“不過是玩笑,道友怎麽這麽生氣,莫非是早就有以身相許的道侶了?”
“與你何幹!”江以寧這回直接是拒人千裏的态度了。
“那可真是可惜。”蘇無名嘴上說着遺憾,心裏卻美滋滋。随即想到她若是被江以寧發現了身份,她的下場必然很悲慘,她立馬就開心不起來了。
“咳咳……”
要捂緊馬甲才行。蘇無名暗暗地想。
似乎察覺到周圍沒有別人後,青木才從長袍下鑽出來,腦袋東張西望了下,發現是蘇無名,便開口:“想屁吃!”
“嘿,你這傻鳥,我救了你媽你還這麽對我?”蘇無名也不知道該替自己叫屈還是替“蘇無名”這個身份叫屈了。
青木歪着腦袋看看江以寧,又看看她,叫了句:“不想屁吃!”然後鑽了回去。
江以寧看着眼前的魔修,莫名覺得她有些熟悉,說不上來哪裏熟悉,或許是對青木的态度,又或許是那跳脫的性格……
然而她無暇去思索這些事,她來雲作島還有目的,并不願意在此耽擱,以免橫生枝節。
“我還有事,告辭。”
蘇無名跟了上去:“你來雲作島作甚?觀光旅游嗎?雲作島很大的,不逛幾個月怕是逛不完,而且很容易迷路,被人坑,不如我給你帶路?”
江以寧額角有青筋暴起,除了她的十三師姐,跟蘇先歸之外,她很少見這麽唠叨的人,——一般人不是被她的氣勢吓跑就是被她打跑了,壓根沒機會跟在她的身邊絮絮叨叨。
雖然江以寧刻意忽略蘇無名,不過那人似乎賴上她了,導致遇到雲作島的巡邏人員時,對方還未來得及盤查她,便被蘇無名的赫赫威名吓退了。
雲作島的人只當蘇無名是來收購什麽煉器材料的,并未将她二人放在心上。
之後蘇無名雖然偶爾會出現在她的面前刷好感,可多數時候行蹤不明,江以寧因此能放手去調查陵魚丹的事情。
很快就讓江以寧查探到需求陵魚丹的不僅僅是魔修,還有元修。
魔修需求陵魚丹可以說是用來煉制有助于魔修提高修為的丹藥,那元修呢?陵魚丹對元修來說就是毒,元修除了用來制作害人的東西之外,不會需求這種東西。
江以寧正要往下查的時候,雲作島的島主雲作魔君似乎知道了有元修混入了雲作島正在調查陵魚丹之事,于是她派出了麾下一名無相境的魔修前往抓捕江以寧。
但她低估了江以寧的實力,那名魔修不僅沒能完成任務,反而還被江以寧斬殺。
雲作魔君這才知道修仙界口口相傳的萬峰雪嶺傲霜花——江以寧并非是浪得虛名的,她真有幾分實力。
于是她親自出手。江以寧身份暴露,手段盡出,但她身在敵營,且長時間受魔氣的侵擾,自然難以逃脫,最終被打傷,元氣被封住不說,乾坤袋和青要劍也都被沒收。
雲作魔君忌憚她背後的桃溪真君沒有殺她,而是将她投入雲作島的牢中。
在江以寧被抓住前,她便已經讓青木逃了。青木的速度越來越快,便是連雲作魔君也追趕不上它,被它逃過了一劫。
她底下的魔修十分遺憾:“那塵靈鳥已經開了靈智,誕生靈識,想必也已經結了丹。若能抓住,剖取其丹,再用它的羽毛賣出去賺一大筆,那可是一箭雙雕的美事!”
江以寧聞言,神情冷若寒霜。他們封住她的元氣,将她投入大牢,言語羞辱她,她也還不至于這般生氣。可他們妄想這般對青木,便讓她克制不住怒氣。
雲作魔君不在意那只塵靈鳥,只道:“看好她。”
雲作島的大牢守衛森嚴,他們并不擔心江以寧能逃出去。
被關住的江以寧迅速冷靜下來,她一邊想辦法沖破雲作魔君在她身上設下的封元術法,一邊思忖整件事。
她身份暴露得過于蹊跷,雲作魔君似乎知道正在調查陵魚丹的是“江以寧”,故而第一次讓底下的魔修抓她之時毫不掩飾。
再聯系從她登船開始便有人盯上她,那一切就能解釋得通了,——有人要借魔修的手對付她。
她的腦海中先閃過蘇無名那烏黑發亮的面具,旋即又否認了這個想法:魔修雖然陰險狡詐,殘暴兇狠、暴戾嗜殺,但不至于特意跑到她的面前演戲。蘇無名要想對付她,一開始便不會出手護她……
若不是蘇無名,那會是誰?
江以寧察覺到在她坐上明光樓的商船之前,她并沒有被人盯上,而在那之前,她曾向明光樓打聽過邪香,那也就是說,這事可能還跟明光樓有關!
江以寧這邊剛有一些眉目,蘇無名便收到了她被雲作島抓了的消息。
她查探完消息一如既往地去“騷擾”江以寧時,青木忽然飛到她面前,焦急道:“想屁吃,救命!”
“你向我求助就別這麽喊我。”
“不想屁吃?”青木歪着腦袋。
“我是你爹,你說該喊我什麽?”
青木自認為自己很聰明,高呼:“我是你爹!”
蘇無名:“……”
她向來知道青木的秉性,也懶得跟它糾結這個稱呼,以為它在跟自己玩鬧,問:“你為啥喊救命?你媽呢?”
“大牢裏,被抓了!”
蘇無名一個激靈,一把抓住青木的爪子,讓它站到自己面前:“她怎麽被抓了?”
青木斷斷續續地将雲作島抓江以寧的事情告知,蘇無名眉頭一擰:“她是來調查陵魚丹,莫非是為了邪香之事?難怪……”
她自言自語完,見青木拿好奇的目光看着她,似乎在懷疑她的身份,便安撫它道:“我會想辦法救她的。不過你這傻鳥怎麽來向我一個魔修求救?萬一我不是好人,賣了你怎麽辦?”
“我是你爹有熟悉的感覺!”青木道。
“你再罵!”蘇無名使勁地揉它的腦袋,它那醒目亮麗的羽冠頓時被薅得跟雞窩似的。蘇無名想笑,但是想到被囚的江以寧又笑不出來,她道,“我會想辦法救她,你幫我帶一封信到玄扈宮給我師娘。”
安排好後,蘇無名便以塗吾城高階煉器師的身份先去見了雲作魔君,先從她的口中套取江以寧相關的事情。
雲作魔君修為雖高她許多,但卻未曾懷疑過她的身份,畢竟塗吾城在魔修地盤也不是什麽小宗門,那位城主是擁有上清境修為的“澗槃魔帝”。想必沒有人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僞造身份,且還獲得了塗吾城的禮遇。
知道她對江以寧的事情感興趣後,她只當蘇無名正如那些魔修所說,是個好女色的,而且還觊觎元修中赫赫有名的“傲霜花”。
魔修的行徑有時候十分難理解,像蘇無名這種身為魔修去喜歡元修的魔修也大有人在,不過多數時候不是展開了一段求而不得的虐戀,便是他們喜歡得到之後再摧毀的快感。
總而言之,“變态”這一屬性貼在魔修的身上,對魔修而言本就是正常的事情。
确定江以寧沒什麽危險之後,蘇無名提出拿東西跟雲作魔君交換。後者一口拒絕了:“我不能将她交給你,她的師尊是桃溪真君……萬一她有什麽差池,桃溪真君找我尋仇怎麽辦?”
但她若是真的畏懼元修的大能,那就不是魔修了。她嘴唇微翹,想出了一個極好的辦法:“我封住了她的元氣,還設了陣法,饒是桃溪真君也尋不到這兒來。我會一直關着她,若桃溪真君找來了,我再放了她,不過……又有幾個元修能正常地走出我雲作島的大牢呢!”
面具之下,蘇無名已生殺意。
雲作魔君對此一無所知,只對她饒有興致地道:“我聽聞閣下能煉制納神珠,這靈器對魔修也大有用途,不知……”
她希望蘇無名幫忙煉制納神珠的意圖很明顯,蘇無名想救江以寧,正好可以留下來探探大牢的情況,便順勢應下來。
待青木已經将她的信傳到了季成歡那兒時,蘇無名也差不多摸清楚了雲作島大牢的情況。
季成歡沒過多久,便找了個給雲作島島主送帖子的由頭帶着人到了雲作島。她給蘇無名打掩護,讓蘇無名潛入了雲作島的大牢裏。
大牢外的雲作宮燈火通明,宴客的聲樂不絕于耳。
雲作宮下的大牢幽暗濕冷,血腥腐朽的味道充斥鼻息。
“六欲魔石面具”之下,蘇無名的雙眼已經赤紅,攥着的拳頭青筋暴起。
江以寧盤坐在榻上,肌膚青白得仿若流幹了血。她身上未見多狼狽,可蘇無名卻能察覺到她身上的經脈有損,且被封住的元氣就像被截斷的血管,元氣紊亂在經脈之外的地方亂竄。
蘇無名這些年受過很重的傷,也體會過這種痛苦。正因如此,她才心疼江以寧,也恨雲作島的這群魔修!
她用香迷惑了看守牢門的魔修,又引他說出實情:“那群魔修想知道所謂天才的資質到底是何種資質,于是幾番弄斷她的經脈,讓被封住的元氣以為有出口,跑出去亂竄。”
蘇無名沒說什麽,乾坤袋中的“藏春劍”閃出,直取他的腦袋。
當她靠近江以寧試圖查看情況時,江以寧突然睜開了眼,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是你嗎?”
蘇無名摘下面具,面上既心疼又愧疚,眼裏已蓄滿了淚水:“是我,對不起,我來晚了。”
江以寧卻松了口氣:“我早該想到是你才對。”
“什麽時候了你還說這個!”蘇先歸想到她的處境,就恨得咬牙切齒。
“你說的,做最壞的打算,但是也保持樂觀的心态。”
蘇先歸心裏又酸又澀,江以寧卻跟她交流起了她這些日子的收獲。
蘇先歸直接弄暈了她,言語間有些埋怨:“自己都這樣了,還說這些!”
随即她緊緊地抱住了江以寧,眼淚奪眶而出,“你真是一根筋!”
——
蘇先歸将六欲魔石面具戴在江以寧的臉上,又将她偷回來的江以寧的青要劍和乾坤袋放進她的懷中,再将她交給了季成歡的手下。
那魔修看了她一眼,問:“我們帶她離開,你呢?”
“我以煉制納神珠需要安靜為由,雲作魔君并沒有安置人手在我身邊,近期而言不會去追查我的下落。只要你們悄悄地帶着她離去,雲作魔君是不會有疑慮的。而我若是跟着走,必然會引起她的注意。她的修為太高,師娘也不是對手。我留下來迷惑她,等你們安全了,我再想辦法逃出去。”
對方沒說什麽,帶着江以寧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大牢,而有面具在身,江以寧的身份并沒有引起懷疑。
季成歡帶她走時,雲作魔君雖然感覺有些古怪,但得知牢裏的元修還在,蘇無名也還在煉制納神珠,便沒有細想。
直到打算去研究“天才的資質到底是怎樣的資質”的魔修再度前往牢房,被蘇先歸殺死時,雲作魔君才知道江以寧早被人偷天換日給掉包救走了!
蘇先歸闖出大牢,雲作魔君也匆匆趕到。
作者有話要說:
蘇鹹龜:可真是心疼死我鹹龜了。
江大佬:是啊,那你就成死龜了。
——
8-13號要去旅游,一直想一天碼六千字,發三千存三千,到時候就能放心去玩耍了。結果總是剎不住車。
愁,再這麽下去,怕不是得日萬才攢得了存稿了。
——
感謝在2020-11-28 17:11:30~2020-11-29 18:18:3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思凡 3個;沉默咆哮者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妻與妻 20瓶;左餌愛 16瓶;想喝海鹽烏龍奶蓋、叨叨 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