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二九
過了晌午,四人在郊外一家茶肆落了腳。
“過了這兒,就沒有可以歇腳的地方了,多休息一會吧。”
楚徵下了馬,伸出雙手要抱方宜臻,方宜臻麻溜地自己從另外一側跳下來了,一邊暗暗揉着被颠地酸疼的屁股,一邊小聲咒罵着楚徵。如果不是他故意往前擠,非要緊靠着他,方宜臻也不用僵硬着脊背躲,這會兒腰酸背痛地好像剛跑了幾十裏路一樣。
在茶肆裏坐了小半個時辰,他們再度啓程。
忍無可忍地,方宜臻低聲道:“殿下,你能不能往後點?”
楚徵悠然道:“馬鞍就這麽點大,湊合下吧。”
方宜臻真想直接照着他的臉來一拳,按捺了許久,總算把火氣壓了下去。
沒過一會兒,方宜臻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他的後腰處,怎麽好像有點異樣的灼熱……
我屮艸芔茻!!!楚徵你個王八蛋!你、竟、然、硬、了?!面對一個未成年人,你竟然硬了?!
方宜臻轉頭,怒目而視:“你他媽的簡直喪心病狂!”
楚徵半點沒有被發現的尴尬和不自在,輕笑道:“清和,你年紀不大,罵人的話倒是挺多的,哪兒學來的?”
方宜臻磨牙道:“有本事你就一直保持着,你就會知道我有多能罵人了。”
少年發怒時白淨的面孔染上一絲紅暈,而清明澄淨的眼底也籠着一層水汽,看起來分外動人,楚徵心裏一動,控制不住地微微擺動腰胯,若有若無地磨蹭了一下。
方宜臻渾身僵硬,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地憋:“你再動一下試試?!”
見好就收,嘗到甜頭就要撤,楚徵深谙此道,探手摸了摸炸毛的少年的頭發,笑道:“好了,不動了。看前面,別摔下去了。”
一腔的憋屈怒火沒地方撒,方宜臻在腦海裏惡意地詛咒楚徵遲早有一天再也硬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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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楚徵的持久超乎方宜臻的想象,因為馬跑動時的颠簸,那滾燙而堅硬的地方不可避免地蹭到他的後腰,一直持續了近一個時辰。到最後,方宜臻已經完全麻木了。
※
傍晚,沒有路過可以停腳的小鎮,四人就在荒郊野外休憩了。
陸迎去山林裏打兔子野雞,阿福去拾柴火,楚徵和方宜臻則是坐在大石塊上等。
初春時節,夜裏還是很涼,方宜臻穿的春衫薄,寒意入骨,忍不住打了幾個顫。楚徵解下自己的外袍,不由分說地蓋在他的身上:“裹着,不準脫。”
方宜臻整個人縮在袍子裏,還存有體溫的袍子很暖和。
緩過來一些後,方宜臻開口問:“殿下,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楚徵頭也不擡:“燕京。”
“可這不是上京的路。”
楚徵擡眸,方宜臻接着道:“我下午的時候看到石牌上刻着,這條路往前,只能到攬雲關,如果我沒猜錯,我朝大軍正在攬雲關與從厭一族交戰,而殿下你是此次奉皇命赴前線的領軍,對嗎?”
楚徵面色晦暗不明:“清和,你比我想的更加聰明。”
方宜臻緊了緊袍子:“殿下其實沒有必要騙我,既然說過要追随将軍的,那麽無論前方是硝煙戰火的攬雲關,還是紙醉金迷的燕京,我定不會半途反悔。”
楚徵輕嘆,低笑道:“是我小看了你。”
“不,殿下願意相信一個十六歲的少年人,已經很了不起了。”
楚徵打量着他:“無事獻殷勤,突然對我這般誇贊,有何目的?如果是不想與我共騎,那就閉嘴省點力氣。”
“……”方宜臻一臉懊惱,失策了。
也許是方宜臻的頹喪取悅了他,楚徵臉上的神情是少見的柔和:“想不想聽我為什麽從前線去到六陰?”
方宜臻悶悶地回:“你不說,我也知道。”
楚徵挑眉:“這都知道?”
在馬上無聊,而且也想找點其他的事情轉移下注意力,方宜臻就調出楚徵的個人信息看了起來。
其實這位王爺和謝清和是同病相憐。
楚徵是當今天子楚徇的胞弟,自出生起,身上便有九龍真氣,乃是帝命。而楚徇卻是不祥之命,甚至被國師斷言活不過十八歲,因此并不被皇室重視。
然而,異變突起。在楚徵十歲那年,楚徇勾結國師,改天換命,硬生生将兩人的命數颠倒,國師因此竭盡精血而亡,皇室無奈之下接受了這個結果。故而十年後,楚徵變成了需仰人鼻息的階下臣,楚徇則是安坐于龍椅之上的天子。
改天換命不僅耗人壽命,且奪人氣元,随着時間推移,楚徇的性格變得暴戾嗜血,不通情理,活脫脫一個暴君。後來不知受了誰的挑唆,他開始堅信只有楚徵死了,他的真龍之命才能穩固,于是他對楚徵諸多挑剔,甚至無數次派人暗殺。
此次與從厭族一戰,對手兵強馬壯氣勢沖天,而楚徇卻故意點沒有戰場經驗的楚徵領軍,還只給了五萬新兵,連糧草也是有一車沒一車的。
傻子也能看出他的意圖。
交戰兩次,俱因兵弱、糧草不足而敗。
就在楚徵近乎籠中困獸走投無路之時,有一雲游道人路經攬雲關,聽說了楚徵的困境,便書信一封,提點他前去尋找大氣運者,與自身不祥之命中和,眼下困境或許可破。
所以楚徵就循着道聽途說,到了六陰謝家。
方宜臻好奇道:“你真的相信我就是?”
楚徵淡淡點頭:“我相信。”他深深地看着方宜臻:“你給我的感覺很不一樣……”
方宜臻打斷他:“你可千萬別說見到我的第一眼感覺就像命中注定一樣。”肉麻死人了。
楚徵低笑道:“的确就是這樣。”
方宜臻撇撇嘴角:“別說這個了,你來描述一下現在的戰局吧。”
“三面圍困之局,你有方法?”
方宜臻道:“不想辦法,難道你要強勢突圍?敵強我弱,後方沒有糧草,三方圍困,怎麽突圍?打戰光有力氣是沒用的,得好好想個戰法才行。”
方宜臻當然不是信口雌黃。每過一個世界,該世界的外挂就會默認為随身綁定了,也就是說,方宜臻現在身上不僅有“順風水”,還有“萬卷書”,無論是兵法還是戰法,他現在都能出本厚書了。
楚徵看他篤定之色,嘴角微挑,心想,無論那位道人所說是否屬實,這一趟能讓他遇到謝清和,都不冤。
楚徵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邊描畫邊講解眼下戰局,方宜臻凝眉細思,彎腰撿起一塊石頭,安放在一點:“攬雲關往北三裏外,曲莊,從厭族下一個攻打點必定是這裏,只要取了這裏,戰局再無逆轉可能,從厭族軍可直取攬雲關,一路挺近關內。按你所說,從厭只有兩位領軍将軍,一位在北方軍,一位在西方軍,只要我們守住曲莊,乘勝追擊,打散北方軍,西方與東方軍就彙合不了,沒有主軍的東方軍必定大亂,找盡機會要與西方軍彙合。”
他才剛講完戰局,方宜臻便能立刻想出他們軍中數位軍師讨論數日得出的結論,楚徵心中大驚,同時對眼前貌似弱不禁風的少年更多了一分激賞。
少年總是在給他各種各樣的驚喜,他這回是真的帶回了一個寶。
勉強壓制住驚喜之色,楚徵接着問道:“大軍去曲莊布防了,若是從厭東西兩軍趁機在我方後面彙合包抄我軍,當如何?”
方宜臻微微一笑:“要的就是他們彙合,這樣我們才好一鍋端,否則打西邊忘了東邊,多麻煩?不過具體的我還得到戰場考察一下地理環境才行。”
楚徵大步上前,抱住方宜臻的腰,硬生生把他抱了起來:“清和,你當真是上天賜給我的寶貝!”
說完,他就仰頭,近乎虔誠癡迷地在方宜臻的下巴上印下一個吻。
方宜臻風中淩亂了。媽的,又被基佬吃豆腐了!
同時。
“叮——主導者熟識度從‘熟悉’到‘親近’,望知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