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二十

近乎不眠不休地趕了十天的路,他們終于趕到了大軍在攬雲關的駐守據地。

除了方宜臻,其餘三人面上都有顯而易見的疲憊,眼圈泛黑面色發青,尤其是楚徵,他一邊騎馬一邊還得抱緊方宜臻,以免他被颠醒,對體力的消耗十分巨大。

方宜臻心裏生出一絲內疚,還沒膨脹開來,楚徵就彎腰捏着他的下巴,在他臉上親了一記,低笑道:“這就夠了。”

方宜臻:“……”拂袖而去。

四人入了營地,楚徵把阿福扔給了陸迎安排住處,然後就硬牽着方宜臻的手,幾乎是把他拖進了中軍帳。

方宜臻死死地扒住帳外柱子:“我不要跟你住!”

“不行!軍中資源緊缺,沒有你住的地方!”

“我可以跟阿福擠!”

“別想了,不可能!你就乖乖地待在我帳裏!”

就算有陸迎和阿福在旁邊,楚徵也能旁若無人地對他動手動腳,用屁股想都知道要是跟他住一帳會發生什麽事情!方宜臻抵死不從,楚徵終于沒了耐心,直接一個手刀把人打暈了,然後橫抱進帳,小心地放到床上。

守帳的士兵:我們什麽都沒看見什麽都沒看見……

方宜臻昏睡了很久才迷迷糊糊轉醒,他揉着酸疼的後頸,忍不住咒罵了楚徵一聲,哪有這樣的?當初說好的不會強迫他呢?都被狗吃了吧!方宜臻滿臉煞氣,翻身下榻,随即發現榻邊竟然擺了三碟熱菜,還有一盤水果,大抵是怕他醒來餓吧……

好吧,那人還是挺心細的。方宜臻歪歪脖子,然後捧起飯碗吃了起來。吃到一半,有人走進帳裏來了,隔在床榻與書桌間的帳幔被掀開,楚徵挑眉:“醒了?”

方宜臻點點頭。

“我跟其他将軍要談戰事,你聽嗎?”

方宜臻連忙把口中飯菜咽下,抹了抹嘴:“聽。你們讨論,不用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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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來吧,跟大家認識一下。”楚徵把他牽了出來,對站在賬內的四五位将軍說道:“這便是我尋來的軍師,你們要以禮相待,不可放肆。”

楚徵對外并沒有說過自己的命數,也沒提到那位雲游高人,離開前線只說是尋找能人去了。但是那幾位高大威猛的将軍一打眼看到清瘦青澀的方宜臻,便齊齊皺起了眉,帶着濃濃的懷疑開口:“殿下,這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年人,難道我們要指望他指點作戰?這未免也太過荒謬!”

甚至其中一個一看就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青年将軍大步向前,拎着方宜臻的領子,輕而易舉地就把他舉了起來:“這麽瘦弱的人,扔進從厭軍裏,恐怕連半柱香都活不過吧?喂,小娃,哥哥問你,你先生留的作業寫完沒有?偷溜出來的?軍中豈是随便人都能來的!”

這時,楚徵突地出手,緊攥住青年的手腕,直到青年吃痛松手,他才抱着方宜臻,把他護在身後:“林勇,方才我說過什麽?不許任何人對他放肆,怎麽,連本王的話都不聽了?”

他滿目寒霜戾意,像一把利劍一樣,掃過在場所有人的臉,令人不寒而栗。

林勇咽了口口水,拼着股不怕死的勁開口:“殿下,你是王爺,也是領軍,你的命令就是軍令,我們不敢不從,但是我們不服!這個小孩到底有何能耐讓您這般回護?如果他沒有真才實學,實在不能怪我等不從!”

另外一個青髯将軍向前一步,用嫌惡的目光瞪視着方宜臻:“王爺,這莫不是你一時興起,帶回來的面首?軍紀嚴明,尤其還是在這危難之時,望王爺不要知法犯法,說出去平白讓別人笑話!”

楚徵怒道:“放肆!”

方宜臻連忙從楚徵身後走出來,清了清嗓子:“各位将軍,你們別誤會,我與王爺并不是你們所想的關系。你們現在不信任我很正常,但是你們總應該相信王爺吧?他會帶一點都不靠譜的人回軍中嗎?如果你們還對我抱有質疑,沒關系,時間會證明一切,我只希望在那之前,我們能互不幹涉,各位将軍別刻意為難在下便是。畢竟将軍們是武人,而我不會刀不會劍,在各位将軍手下怕是保不住小命。”

楚徵放開林勇,林勇朝地上呸了一聲,翻着白眼,沒再開口。

楚徵冷聲道:“本王再說一遍,謝清和是本王專程請回來的軍師,軍中上下人等,不得對他放肆,若再發現一次,別怪本王不客氣!”

幾位将軍這才噤聲。

楚徵放緩了聲音:“好了,來議正事。”

方宜臻搬了只小板凳,坐在軍帳最角落的地方,凝眉看着地圖。上面标注了從厭族軍攻占的位置,已經目前攻防前線的部位。

林勇痛聲道:“殿下,三天前,我們失了回雁谷口,再往後退,就是曲莊了。但是曲莊地勢矮平,易攻難守,我們兄弟數人商議了幾晚也沒想出布防的好法子,而且眼下攬雲關天氣幹燥,将士們缺水缺糧,士氣已經衰竭了,再這般拖下去,恐怕不妙啊。”

幾位将軍都愁眉緊鎖,不住地唉聲嘆氣。

若不是當今皇上刻意為難,要楚徵命喪戰場,光憑他們縱橫戰場數十載的本事,怎麽的也輪不到從厭族放肆。

他們為了國家奉獻了自己的年華,乃至于性命,然而楚徇卻根本不把他們當人看,沒有死在敵軍的刀槍之下,反而亡于暴君的任意妄為,任何一個有血性的将士都咽不下這口氣。

楚徵不由得皺緊眉頭,看向方宜臻,方宜臻開口道:“各位将軍不必擔心,糧水的問題,很快就能解決。”

林勇不屑道:“你又如何知曉?難道你還是個神算子?”

方宜臻笑道:“若諸位将軍不信,可與在下一賭。”

楚徵眼底露笑,幹脆雙手環胸,在一旁看方宜臻與幾個人高馬大的将軍周旋。

林勇大手一揮:“好!你說怎麽賭?”

方宜臻道:“兩日內,大軍糧水問題沒有解決,我便自己走人,不再礙諸位将軍的眼。若是解決了……”他眼裏綻放出亮光,擲地有聲:“我要你們的信任與配合,只有上下一氣,我們才能打破眼下困境,反敗為勝。”

幾位将軍面面相觑,被方宜臻不知天高地厚的語氣一激,紛紛應道:“好!這可是你說的,不得反悔!”

方宜臻氣定神閑一笑:“自然不會反悔。”

議事完畢,将軍們一一出帳,方宜臻站在地圖上凝思,突然兩只鹹豬手從後面伸過來,出其不意地緊緊環住了他的腰,方宜臻一驚,怒道:“楚徵,你能幹點正事嗎?”

楚徵在他耳邊低笑道:“你就是我的‘正事’。”

方宜臻:“……”他從沒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你剛剛認真淡定的樣子,真好看,我都忍不住……”他話還沒說完,方宜臻就感覺到了那熟悉的……

他破口大罵:“楚徵,你再這樣,你信不信我對你不客氣了?你是不是想親自體驗一下斷子絕孫的感覺?!”

楚徵看着他的怒容,朗笑起來,低聲道:“清和,你生氣罵我的模樣,我都看不夠,怎麽辦呢?”

方宜臻被他騷擾地大腦充血,一氣之下,探手,一把狠握住了楚徵那半硬的部位,極具威脅力地捏着。楚徵渾身一僵,臉上的笑意漸漸斂了,瞳眸一片黯沉,深深地看着眼前白淨清俊的少年,那眼底的愛意與癡迷幾乎要化作熾烈的火焰。

方宜臻威脅道:“你給老子小心着點兒!再敢動手動腳,老子廢了你!讓你這根玩意兒徹底變裝飾品!”

雖說一路上方宜臻炸毛無數次了,但楚徵還是第一次聽他說如此粗俗的話,不由目瞪口呆。

方宜臻不再理他,掙脫開,大步出了帳門。

楚徵反應過來後,低笑不止,忙跟了上去:“清和,你去哪兒?”

“看地形!”

“這裏刁民惡水的,我陪你吧。”

然後,軍中将士就看着他們的領軍王爺屁颠屁颠地跟在一個半大少年身後,鞍前馬後任勞任怨,不由都驚掉了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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