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暴走1

周圍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方宜臻強行壓下心底對未知的驚惶不安,四下摸索着,卻只能摸到一片虛無。

他不再做無用功,站在原地,開始回想在陷入黑暗前那電子男聲所說的話。

暴走?

方宜臻愣了很久才從腦海深處挖掘出了與這個名詞相關的記憶。

他記得在最開始陸離向他介紹這個游戲的時候,就有提到過“主導者”與“跟随者”之分。具有自我意識,并且綁定了針對玩家的熟識度系統的是主導者,而跟随者則是充當布景和普通npc的數據堆砌,在一般狀态下,跟随者對玩家不會造成傷害,只有在“暴走”狀态之下才會主動攻擊。

方宜臻明白過來,原來在上個世界的最後,是因為主導者失控了,所以誘發了跟随者的邵南晴暴走,開車撞死了他和邵季澤……等等,主導者不是邵季澤嗎?他什麽時候失控的?完全沒有一點征兆啊!而且……不知為什麽,方宜臻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麽,他皺眉細思,墨水那雙淌着血水的赤紅貓瞳倏然浮現在了腦海裏。

對了,墨水呢?它最後說的那幾句話是什麽意思?什麽叫“他們都會死,只有我能一直陪着你”?

将這兩處異樣聯系在一起,一個令方宜臻遍體一寒的猜測逐漸成形——

難道失控的主導者之一,指的是……墨水?但是照理來說,一個世界裏只有一股分流,那墨水又是從哪裏來的?假設它是主導者這個猜想成立,那麽“他們都會死”……指的是楚徵、邵季澤以及後面更多的分流?那為什麽“他們”都一定會死,墨水卻能活着呢?

方宜臻一臉迷茫,覺得自己越來越看不懂這個游戲了。當初說好只裝逼,現在你卻偷偷變畫風,這種滿滿的懸疑恐怖游戲即視感是什麽鬼?!

他嘆了口氣,無事可做,幹脆原地盤腿坐了下來。

人在周圍全黑的情況之下最容易多想,方宜臻又是見靈異慫的典型代表,所以沒過幾分鐘,就開始坐立不安,幸而這種狀态并沒有持續多久,很快,一絲一點的光亮滲透了進來,方宜臻猶豫片刻,站了起來,朝有光照射而來的地方走去。

光芒大盛,黑暗盡數褪去。

他擡手擋了擋眼,很快,眼睛适應了光線,他才開始打量四周。

他已經離開了那片濃黑,現在身處于一個不足十平的封閉的房間。房間的地面和牆面上都鋪滿着倒映冷光的黑色大理石,給人的感覺十分逼仄壓抑,同時,方宜臻也發現了在四面牆上各有一道緊閉的房門,分別為紅、黑、灰、白四色,他上前扭動了一下把手,鎖着。

而這房間內沒有其他任何的出口,連條縫兒都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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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宜臻打開個人面板,所有的技能都已經灰了。

……好歹給他留顆剝離藥丸吧!!要是發生什麽太恐怖的事情……他真的很方啊!!

這時,空中慢慢浮現一行字——

請玩家确認是否已準備好進入懲罰環節。

是or否

方宜臻選了是。

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道頗為空靈悅耳的娃娃音:“歡迎玩家進入懲罰環節——‘選擇’。按照規定,現已屏蔽玩家所有技能,玩家可以通過閱讀說明書了解通關方法。”

紙卷緩緩在空中展開,方宜臻仔細地一字一句看過去。

簡要地概括一下,這個懲罰環節一如它的名字——“選擇”。系統将支配玩家身體,操控玩家行為,然而在任一個會影響後續進展的分支點前,玩家都必須在系統給出的選項之中選擇一個。每一個選擇都會對應不一樣的後果,也将直接決定玩家是能夠成功地通關,還是被困在此環節內不斷地做着選擇,摸索出唯一的通關之道。

“為了讓玩家切身體會一下游戲規則,接下來将進行簡單的演習。”

娃娃音剛落下,方宜臻就感覺自己的身體不受控了。

房間中央出現了一張桌子,上面擺放了一把水果刀和一根裝滿了淡綠色液體的針筒。

方宜臻走到桌前,操控解除了。

“請玩家在半分鐘內做出選擇。水果刀or針筒?”

方宜臻選了水果刀,随後桌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抱頭滾地哀嚎嘶吼的中年男人,以及一只渾身抽搐、翻着白眼失禁的兔子。

“請玩家在半分鐘內做出選擇。殺死男人or殺死兔子?”

方宜臻心下一駭,只覺握着刀柄的手心都火辣辣地燙了起來,下意識地往後退,身體卻一動不動。男人朝他伸出手,涕泗滿面,痛苦哀嚎:“救我,救救我……求你了……”

兔子時不時抽動一下,血水從它的三瓣嘴間緩緩溢出,即使不會言語,它通紅的眼中還是訴說着哀求與無助。

“還有十秒。超過時間,即視為棄權,系統将随機做出選擇。”

方宜臻緊閉着眼,這只是游戲、只是游戲,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兔子。”

泛着冷光的水果刀毫不猶豫地刺入了兔子雪白的肚皮之中,切割攪拌,鮮紅的血迸濺而出,兔子的瞳孔放大、失光,最終渾身僵硬。

男人和兔子屍體消失了,房間裏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方宜臻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能控制身體了,低頭看了看手,面色隐隐有些蒼白。不光是因為剛剛那血腥的一幕,更是因為這個懲罰環節充滿了不确定性的游戲規則。

他可以猜得到,那針筒裏裝的淡綠色液體應該是可以治好兔子和人的藥劑。兩個選擇,就能産生四個完全迥異的結果——殺死兔子、殺死男人、治愈兔子、治愈男人。那麽更多的選擇呢?而這其中,只有一條通路才能保證通關,這個概率,小到幾乎不可能!

如果最後失敗,他就要重新回到起點,重新進行選擇,直到找到那對的一條路!難怪進入懲罰環節前,電子男音就說過:如果失敗,他就會被困在這裏,無限期地進行着懲罰。按照概率學來說,選擇的次數越多,他找到正确道路就越難,說是無限期囚困于此,并不是沒有道理。

還沒開始游戲,方宜臻已經有點慫了,他偷偷摸摸看了眼退出游戲的鍵,日啊,竟然連游戲都無法退出,坑爹啊!!

墨水!都是你的鍋!!!你個小畜生你躲哪裏去了你出來我絕對不打死你?!

方宜臻只覺身處這個純黑的房間之中,連呼吸都壓抑了,他實在忍不住了,問系統:“我的寵物呢?它能跟我一起進懲罰環節嗎?”

有只喵陪着總比一個人單槍匹馬要好,他就不計較是它坑了他了……

“跟寵系統已屏蔽,請玩家自立自強。”

方宜臻:……坑爹寵物!狗比系統!辣雞游戲!

這游戲公司遲早被查水表!

“游戲入口就是四道門。玩家需要在游戲過程中找到裝有鑰匙和卡片的金盒子才能打開游戲結束後出現的門。如果系統提示游戲結束,而門沒有出現的話,即視作失敗,重新開始。另外,游戲開始同時,系統将給玩家追加設定,設定可幫助玩家做出正确選擇。”

“——祝玩家成功通關!”

娃娃音咯咯一笑後逐漸減弱,方宜臻越來越覺得自己邁進了一個無比深的巨坑,沉默了。

腦內系統提示響起。

“當前面臨選擇。黑門or紅門or白門or灰門?”

“紅門。”

算是開門紅吧……

方宜臻走上前,扭動了紅門的門把手,門頁緩緩開啓。

“Game start。”

從逼仄壓抑的小黑屋走了出來,入目的場景亮堂開闊得多。

這是一間廚房,空間不大,頂燈昏黃,看得出來這戶人家的經濟狀況不太好。他下意識地開始找金盒子,翻了遍廚房,意料之中,沒找到。

“角色設定:您非常疼愛您唯一的妹妹,不忍心她受到任何傷害。”

……聽起來還蠻正常的。後面應該不會變畫風……吧?方宜臻對這個游戲的節操和下限持以深深的懷疑。

系統操縱他做好了簡單的兩菜一湯,然後離開廚房,走向相鄰的一幢平房。

方宜臻站在那座木房前,不知為何,明明是豔陽高照的大中午,他卻有種奇異的錯覺,好像這幢已經散發出木頭腐朽氣息的房子有一股陰森森的寒意,穿透了空氣,鑽進了他皮膚的毛孔之中,令他不由自主地戰栗起來。

內心十分抗拒接近,但是身體卻自動走了過去。

他屈指敲了敲門:“阿雲,吃飯了。”

沒有回聲。他從門縫中伸進一指,挑開起了紅鏽的門栓。木門吱呀一聲,緩緩打開。

陽光傾瀉而入,照亮了黑黢黢的木房。一股黴味迎面而來,方宜臻皺了皺眉,跨過門檻走了進去,就在這時,他看清了木房之中的景象,一股寒意從腳底徒然升起,竄到了四肢百骸之中,令他呼吸驟然一滞。

木房裏堆放了數十具人形木偶,大多缺肢少腿,而房頂上垂下來數十個鐵鈎,鈎尖上都挂了一條軟塌塌前後粘在一起的透明微黃的皮。那皮垂挂下來有一米多長,第一眼,方宜臻并未多想,然而等他走進木房,看清了那皮的頂部竟都有稀稀疏疏的黑色毛發之時,一種驚悚之感瞬間就讓他心跳漏跳一拍。

這、這是什麽東西?

就在這時,于木房裏處傳來一聲女孩稚嫩的喊聲。

“哥哥。”

方宜臻強逼着自己不要亂想,扭頭看向了聲音來處。

一個紮着雙馬尾、十多歲大的女孩從暗處走了出來,手上還艱難地抱着什麽。

方宜臻開口:“吃午飯了。”

“好的哥哥,”阿雲眯起雙眼笑了笑,随後,眼裏散發出刺眼的光芒,像是個急着向大人邀賞的孩子一樣,努力高舉着懷裏抱着的東西:“看,哥哥,我做好了。它是所有試驗品中最完美的。”

一張人臉突然湊到了方宜臻的鼻尖,方宜臻已經吓得快昏古七了,然而身體還在堅挺。

他被逼看向那湊到他眼前的木偶。

白皙順滑的皮緊貼着木偶的頭部,烏黑濃密的長發披散而下。用朱筆描繪的嘴唇鮮豔如血,眼珠如點墨,膚白似凝脂,如果不是它沒有一絲生氣的眼睛和毫無表情的面部,方宜臻幾乎快要以為這是個真人。

……而且還是個長得比女人還要美的男人。

那種美不是女性的柔美,而是十分具有沖擊力的陰邪妖媚。與它對視,有種靈魂都要被盡數吸走的錯覺。

阿雲嘻嘻笑着,用手輕輕去磨蹭着那木偶的臉,近乎癡迷地喃喃道:“這個男人的皮,真美啊……”

方宜臻真的是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盡管他真的一點都不想相信,但是事實已經擺在了他的眼前——這裏懸挂着的所有皮,都是從真人身上剝下來的人皮。

他不知道這些人皮從哪裏來,也不知道阿雲為什麽要做人皮木偶,他滿腦袋都只想着:我擦擦擦!!神經病啊啊啊!!!!我為什麽要疼愛這麽神經質的妹妹啊鬼知道她會不會哪天把我的皮也給揭了做木偶啊啊啊!!!

系統自動用他的嘴念了臺詞:“阿雲,哥哥說過,以後哥哥會照顧你的,我們不要再做這種東西了。”

阿雲面露緊張,緊緊地環抱住那具人皮木偶,與他臉貼着臉:“不要,哥哥,我做了好久,才成功了一個,我要留下他。”

“阿雲……”

“這是爸爸教給我的,哥哥你只需要認真上學就好了,我一定會努力将我們家的店重新開出來,我會賺錢讓你讀大學的!”

看着阿雲堅定的眼神,方宜臻心裏軟了下來,心想,雖然這個妹妹脾氣有點古怪,但是真的很愛她的哥哥啊。

“阿雲,爸爸就是因為做這行業,陰債太多,被鬼纏上才去世的,我不會讓你再走上這條路。馬上離開這間屋子,以後再也別進來!快把它丢了!”

阿雲驚恐地死死抱住木偶:“不!哥哥,你看看他,他是活的,他是活的!”

仿佛為了驗證阿雲的話似得,她話音剛落下,方宜臻就看到那原本以後腦勺面對着他的木偶腦袋,咯吱咯吱地轉了過來,露出那張陰邪妖媚的慘白的臉,漆黑的眼珠直直地看向了他!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看下這裏!!!!

終于到我能放飛自我的地方了好激動!希望你們不會被突然一變的畫風吓到,獵奇重口才是我的最愛qwq紅門部分:鬼攻、囚禁

暴走的四個部分都不長~大概每部分兩三萬字吧,充斥了各種不可言說的重口羞恥play以及飙到三百碼的車【咳【重點】以及這四個部分的攻都是墨水。但是是失控沒記憶的!只是保留了對防疫針強烈的獨占欲的本性!暴走結束後也不會記得這一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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