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森廚.17
鋪天蓋地的惡意幾乎将A淹沒了。
他本能想要後退半步,卻被對方的目光釘死在原地,不得不直面承受着刺骨的寒冷。
與殺氣不同。
起碼那是建立于雙方地位平等,能夠産生利益糾紛的前提下,才會出現的情況。
而面前的粉發“少女”自一開始就未曾将他放入眼中,視作可以一戰的對手,現下不過是剝離僞裝的表象,讓他深切感受到了何為“不屑一顧”而已。
——你僅僅是個跳梁小醜啊。
——無論再怎樣賣力的表演,掩蓋自己的滑稽本性,除了徒惹人發笑外,根本一無是處。
——真是可悲至極的男人呢。
“不、不是這樣的……!”
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忍受如此殘忍的打擊,更何況,他本身就是自卑和自負的集合體,永遠不願認可自己無法淩駕于所有人之上,陶醉在自我捏造的獨立王國裏,結果被一個低等的、玩物一樣的陪酒女所鄙夷之後,卻偏偏沒辦法用實質性的證據來否認。
或許、或許再比一次的話,他還可以翻盤!
賭徒的瘋狂本質促使腎上腺素急劇分泌,簡直瞬間蒙蔽全部理智,令他失去了思考能力。
對此,早已看透其內心的栗原涉依舊無所謂地笑着,“好呀,您是想重新比一輪剛剛的游戲呢,還是選擇21點之類的玩法,甚至……若您想試試俄羅斯轉盤的話,我也可以奉陪到底哦。”
惡魔的低語聲蠱惑着人類岌岌可危的心神。
如果想收割利息的話,此時無疑是最好的切入點——起初,他可以引導對方用金錢作為賭注,然後逐漸加大籌碼,上升為不動産一類的物資,最終将其徹底拉入漩渦,牢牢把握着男人接下來的命運。
別小看賭.博,傾家蕩産不過是個開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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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內心早已腐爛的惡人,他向來是不留任何情面的。
所以……
披着無害外殼的粉發少年并攏食指和中指,輕輕抵住太陽穴的位置點了點,淺笑示意道:“要跟我比一場嗎,先生?”
“別小看我啊!!!”
經歷一系列的打擊,A顯然無法容忍他的刻意激怒,這會兒風度全無的拍打着桌面,弄出了“哐”地一聲巨響來。
“我一定要讓你輸得心服口服!從此見到我就瑟瑟發抖,不敢再口吐狂言!”
由于隔着一段距離的緣故,中原中也并沒有聽見粉發“少女”究竟說了些什麽。
從他的角度來看,基本等于眼睜睜瞧着一只小奶貓不知死活地上前,歪着腦袋,滿眼好奇地盯着已經被激怒的雄獅(或者用鬣狗形容會更貼切一些),妄圖平複對方的心情。
該說是天真,還是幼稚呢,總之肯定跟挑釁一類的行徑無緣。
畢竟“她”不過是個柔弱的女性啊,犯不着主動去作死,使事态變得更加嚴重化吧?
未參透真相的少年如此分析着,腳則本能地向前邁動,想要去對方的身旁充當保護者的角色。
這大約就是他與A之間最大的不同之處。
無論富貴亦或貧窮,身處光明還是黑暗,他都絕不會仗着自己所擁有的事物,成為一個徹頭徹尾的霸淩者。
那種卑劣的行徑壓根就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但他萬萬沒想到,眼見着自己擡起手臂即将觸碰到“少女”細白胳膊,繼而将人拉到身後完成掩護動作的前一刻,與他平級的同僚居然從腰間拔.出了手.槍,擺着要同歸于盡的可怕架勢。
于是他沒有絲毫猶豫,反射性地擡腿踢飛了危險的兇器,使得它直直撞上不遠處的牆壁,摔了個粉身碎骨。
掉落的碎片于地面激起叮叮當當的脆響。
不僅如此,連結實的牆壁都狠狠凹陷下去一塊,活似被外力壓碎的蛋糕,密密匝匝地擴散開了不規則的裂痕。
可以想象,假設他這一腳是朝着活物去的,恐怕當場就得踢碎對方的腦殼,制造出一具無頭屍體。
原本充滿賭場張力的熱烈氣氛頃刻間涼至了谷底。
“我說,玩不起就不要随便賭啊?”
暴力破局的橘發少年扯開唇角,猶如專門收割人頭的□□一般,萬分不耐地給出了最後通牒:“別以為有槍就能為所欲為,信不信老子直接送你們上路?”
“我、我可是跟你平級的幹部!要是被首領知道你為了個女人引起內亂的話,絕不會輕易饒過……”
“哈?別啰啰嗦嗦的,我可沒給你什麽話語權啊。”
仿佛相當看不慣男人找借口來壓人的慫樣,他幹脆腳下用力,令房間內的地板轟然塌陷,唯獨自己和身旁人站立的位置保存完好,形成了獨島一樣居高臨下的地理優勢。
碾壓蝼蟻般的強大震懾力自然打斷了對手的長篇大論。
待A搖搖晃晃地重新站穩腳跟,便仿佛被無形的東西噎住了喉嚨似的,整張臉都因此憋得漲紅,卻沒辦法宣洩怒火,不得不匆匆撂下一句狠話之後,就慌忙逃離了現場。
“——你等着,別以為我能輕易忘記今日所發生的一切,遲早要你千百倍償還回來!”
“啧,聒噪的家夥。”
中原中也習慣性把手下敗将的大話當成了耳旁風,根本沒聽進去。
反正至今為止,還沒誰能成功完成遺留下來的野望。
至于自家BOSS那邊,他也覺得沒什麽好擔心的,畢竟愛麗絲大概已經彙報了之前的情況,還曾鼓勵他拿下約會對象(?)的聯系方式,估計作為制造者的森鷗外差不多是類似的想法吧。
雖然不知道是出于哪種心思……難不成是因為怕他過兩天的酒會仍然沒有舞伴,必須一個人孤伶伶入場嗎?!
——抱歉,他給港口黑手黨丢臉了……
武鬥派單純的腦回路向來只分析過去發生的事情,以此來推斷的話,的确是最有可能的原因。
思及此處,他又開始不自在起來,忍不住用掌心揉了揉後頸,借機遮擋住自己的半張側臉,好顯得更游刃有餘一些。
“那個……你沒有被吓到吧?”
“怎麽會,多虧中原先生的及時救場,我才能勉·強逃過一劫呀。”領了英雄救美劇本女一號的栗原涉熟練搭戲,不過言語之間帶着隐約的重音,表明了他的心情并不算特別美好。
任誰眼看着肥羊掉進陷阱,處于即将收網的關鍵階段時,被莽莽撞撞的家夥搞得全部崩盤,都沒辦法保持鎮定。
要不是他演技一流,恐怕這會兒笑都笑不出來。
——啊、豬隊友……不對,果然肥羊和肥羊是沒辦法同一場合共存的。
做人還是不能太貪心。
他調整心情的速度很快,沒等橘發少年對他上一句言論做出合适的回應,便找好了新的話題:“真不知該如何報答您才好呢……”
“我沒想……”
老實人的特性就是不計回報的付出,要讓他(們)這種類型的家夥去思考類似的事情,很容易像是做了壞事一樣心虛。
眼下的中原中也便淪入了如此糾結的境地。
他實在是個不擅長僞裝的人,硬生生把沒說出口的話吞回去之後,臉色就肉眼可見地變紅了。
同樣是喉嚨裏梗着不上不下的臺詞,但他表現得明顯比剛剛的A可愛太多,簡直像是捂着塞滿存貨的腮幫子的橘色松鼠,讓人很想伸手去捏一把,逼得他不情不願地吐出一堆糧食來。
于是壞心眼的粉發少年湊近幾分,歪着頭慢慢重複道:“沒——想——?中原先生是指什麽呢?”
“當當當然是……”
與豪爽的做派不同,港口黑手黨兇名在外的重力使其實非常容易害羞,此刻被“少女”越靠越近的吐息觸碰着耳根,哪裏還能好好組織語言,整個人嗖地後退幾大步,緊緊貼住了破損的牆壁。
大概是涼飕飕的感覺滲透進後背的衣物,幫忙降了溫,他終于滾動着喉結,幹巴巴地擠出了一句:“你……跟着我走一趟吧。”
如果不确定他是黑手黨,就氣質而言,栗原涉更相信他是位優秀的人民警察。
實在是太像逮捕性的臺詞了吧?
被沒頭沒腦的直球打了一下,哪怕是再聰明的類型,都沒辦法猜透他究竟想表達什麽。
不得已,心髒派的小惡魔只能耐下性子,幫他整理着雜亂的思維,“中原先生為什麽想帶我走呢?要知道,我就算無家可歸,也絕非想、想靠着賣身來賺錢啊……”
“不不不不!我沒有要買下你的意思!”
中原中也恨不得将頭搖成撥浪鼓來自證清白,而且很難得發揮急智,精準抓住了對方抛來的關鍵詞,“一個女生獨自流浪很危險的,既然你無家可歸,不如,就去我那邊住吧?至少能安全點……沒錯,一定很安全的!”
他自覺已經算是超常發揮,表達出了十萬分的真誠和善意,絕對可以洗清彼此之間的誤會。
然而對方遲疑一瞬,用一個詞就打破了他的幻想。
“——長期包.養?”
作者有話要說: 老實人永遠逃不過被心髒派嫌棄的命運,不過小栗子比太宰友善得多啦,他只是喜歡逗人玩,對中也和夜鬥這類型的人都沒有惡意的(?▽`)
另外,首領森是個很謹慎的人,習慣坐在幕後操控別人,所以他得徹底弄清楚情況才會親自動手…大家不要急,鐵樹遲早會開花的,畢竟小栗子也不是吃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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