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森廚.40

粉發少女的禮服裙中藏着一枚小小的監聽器。

別人有可能不知道, 但是身為始作俑者的太宰治卻絕不可能忘記,一眼就能找出它的所在。

但此時此刻,他眼前的“栗原涉”複制了本尊的全部細節, 偏偏由于不清楚內情的緣故,無意中制造了一個唯獨他能看透的漏洞。

不過,用“人質遭遇搜身時被發現了監聽器, 于是敵人便将其強制拆除”來解釋, 似乎也能說得通。

但那樣的話, 起碼要留下一些粗暴的痕跡吧?

沒有, 完全沒有一絲一毫的破損哦。

換而言之,的确如他所想, 栗原涉之前與「mimic」達成了合作,妄圖從他的身上謀取一些東西。結果不知怎麽回事,中途對港.黑首領見色起意, 所以毅然決然地反水, 撺掇着愛麗絲變成了自己的模樣來與他交涉……

——啊、這樣一看,森先生可真是寶刀未老啊。

無需親眼見證,只要一點點的細節遍足以推導出全部過程的黑發少年笑容未變, 仿佛根本不知道異能體是來幫助自己的,繼續“不知好歹”地催促着。

“唉, 你離得太遠來,再近一些嘛~”

“麻煩的家夥……”

無論何時,愛麗絲都瞧不慣他那副有恃無恐的表情, 當即吐露一聲真實的嫌棄,不情不願地朝着他的身旁走去。

後方的男人全神貫注地盯着她的每個動作。

「窄門」雖然可以預料未來五秒左右的事情, 但僅限于危機狀态, 并不能徹底作弊, 不然他哪裏還用得着自己努力,直接按照異能的指引便可以稱霸世界了。

視線裏,兩個面容姣好的小家夥湊在一起竊竊私語,光看畫面倒是挺和諧,像極了兩只互相舔毛的貓,偶爾再朝着他的方向瞥一眼,當真把女性JK閑聊同班男生種種缺點的畫面展現得淋漓盡致。

紀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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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覺你們在內涵我,并且掌握了證據……不對,這兩個人壓根沒說什麽正經事吧?

他抱着肩等了差不多五分鐘,便有些失去了耐心,幹脆上前打斷了他們的談話,“只是問出「那樣」東西在哪裏而已,用不着耽誤太多時間吧?”

“太宰先生有些不願意交出來,所以我得好好做一下思想工作嘛。”僞裝中的異能體控制着翻白眼的沖動,明顯是真心不願與大老粗打交道,連語氣都變得嬌蠻了幾分,直接替自己看中的仙女貓抱起了不平之處,“将‘我’當成勞工坐收漁翁之利什麽的,起碼得有點基本的耐性吧?依我看,你這種人完全做不成大事嘛。”

“你……”

畢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男人,比起憤怒,他更多感覺到的是疑惑與違和感,仿佛有未知的情況正在他的眼前發生一樣。

不詳的預感越來越強。

他下意識用手扣住粉發少女的肩膀,想要在意外發生前先一步制止。

未曾想,對方的動作竟比他更快,卻并非反抗,而是主動用手捧住了太宰治的臉,仿佛告別一樣,令整個場景顯得相當唯美。

不過她說出的話照舊十分不留情面,甚至堪稱惡劣。

“——能離你夢寐以求的死亡更進一步,你一定相當開心吧,太宰君?”

“開心之類的……”

熱衷作死的黑發少年仰起臉,用蘊含些許無趣的鳶色眼眸望着她漸漸潰散的殘影,不由發出了一聲消極怠工的長嘆:“我可沒有那種感覺,誰願意當工具人啊,可惡的森先生……”

原本披在愛麗絲身上的黑鬥篷順勢下落,剛巧制造了足夠的視覺盲區,使得緊随其後的銀發男人無法在第一時間發現他的小動作。

一柄手術刀随着異能體的消失突兀閃現,落進了他的掌心當中——為防止人質逃跑,士兵們自然用上了最專業的捆綁技巧,但仍然沒能防住他靈巧的雙手。

他的指肚按壓住微涼的金屬,微微調整方向,将其朝着前方輕輕一送,直奔紀德的腹部刺去。

手術刀精準地擦過黑色遮掩物的上緣,沒有分毫的偏差和聲響。

紀德來不及追究同盟者的失蹤之謎,便本能鉗制住了黑發少年看似纖細且毫無殺傷力的手腕,令閃爍着寒光的刀鋒停留于距離他五厘米開外的地方。

光憑着戰五渣的奇襲當然沒辦法傷他半分。

可對方的目的并不僅僅止步于此。

森鷗外将自己和港口黑手黨高層們的情報隐藏得很好,除了中原中也“重力使”的名頭實在太響,無法保密之外,其餘幾人的異能力究竟為何,對外界來說都是個未解之謎。

遠渡重洋趕往橫濱的「mimic」組織更是處于兩眼一抹黑的狀況。

而作為首領的男人又過分信賴自己的異能,大約做夢都沒有想過,世間居然有着能夠消除所有異能力的、終極反異能力者的存在。

「窄門」失效了。

縱使他一心尋求着解脫之法,自覺擁有着至高的覺悟,卻仍是在這一刻,流露出屬于人類的茫然與不知所措,打破了他一貫麻木的神情。

“你……”

“我的話,真的很讨厭痛啊。”

沒準是被他抓得太緊,導致眼前身懷特殊能力的少年輕輕蹙起眉頭,相當不悅地拉着長音指責道:“能不能快一點呀——”

破空的聲音突然從背後響起。

與此同時,被接二連三發生超出認知的狀況和「人間失格」所幹擾的男人,終于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太宰治并非是看向自己,而是他身後的某處。

他被“餌食”誘人的假象所欺騙了。

不知何時埋伏于此的真正殺機在瞬間爆發,趁着他無法預測戰況軌跡的不适應階段,對方一把抽出裙下的魚線,猶如制作着提線木偶一樣,層層疊疊地纏住了他的脖頸和手臂。

其韌度和堅固性絕非尋常棉線所能比拟。

勒進皮膚的時候,不僅會令受害者産生疼痛感,甚至還能聽見它們陷入血肉中的“咯吱咯吱”可怕聲音,活像是用鈍刀子剌肉似的。

“唔——!!!”

就算他的身體久經錘煉,不至于被魚線活活扼掉腦袋,可容易被缺氧帶來的窒息感所困,變成沒辦法思考、缺乏反抗章法的可悲獵物。

紀德反射性地松開手,去扯位于脖頸間的危險源。

放開黑發少年的一秒間,他的腦袋裏驟然湧入了大量的預知信息。

以往對他來說無比珍貴的獨立靜止空間,眼下卻成了折磨人的東西。

魚線帶來的殺傷力一同跟着無限延長,像極了深沉的詛咒,如影随形的跟着他,帶來磨難與災厄。

由于姿勢的緣故,他無法看清身後人具體的出招,只能憑借厮殺的經驗來判斷對方的動作。詭異地是,偷襲他的家夥仿佛擁有着與他相仿的異能般,無論他怎樣還擊,都可以先一步進行格擋,繼而用層出不窮的方式予以制裁。

若不是因為對方用陰招開場,他簡直要誤認為是自己所苦苦追尋的命運了。

但是……他完全不想認可靠着邪門歪道來戰鬥的家夥。

“贏家才有資格評價別人哦。”

靠一只手操控着魚線的小惡魔用力向後拖拽着,令他高大的身軀如山脈般塌陷,不斷朝着自己所在的位置靠近。

隔着層衣物的部分還好,頂多是有些不過血的緊縛感,裸露在外側的皮膚則遭了難,接二連三地崩裂開來。

鮮紅的血色宛若豔麗的臘梅花倏爾綻放。

其實不光是紀德,連同掌控魚線的修長手指都跟着受苦,變成血跡斑斑的凄慘模樣,嘀嗒嘀嗒地向下滴落着溫熱的血珠。

它的主人就像是缺少痛覺神經一樣,任由成為武器的細線嵌入掌心,勾勒着蛛網般密集的血腥路徑。

“輸家,就去地獄裏懊悔吧。”

——反正他們都是手染無數人命債的煞神,犯不着講什麽武德嘛。

異能凝聚的暗殺型武器憑空浮現,數量衆多,幾乎覆蓋了半間屋子,徹底封死了每一條求生之路。

預測類異能雖然很強,也有着致命的弱點。

當對手擁有超絕的控場和計算能力,以及親身将其應用于實戰的能力,快準狠地施展開來,便足以一次次覆蓋「窄門」預演的未來。

說到底,異能力終歸是有限度的,而聰明人的頭腦,卻是可以無限擴展的空間。

粉發少年看向紀德緊繃的背脊,燦藍眼眸中倒映着異能武器流轉的盈盈光芒,一時間竟有種深陷于殺戮氛圍所衍生的美感,格外的狂熱動人。

賭徒,瘋子,殺人魔……

各種各樣的□□曾将他徹底淹沒,導致他有段時光根本沒辦法接受過分沉溺于其中的自己。

但這回沒關系的。

因為“院長先生”,森先生已經同意他放開手腳了呢。

愈演愈盛的光芒擴散開來,将他眼中的世界渲染成無邊無際的極亮領域,任何人踏足其中,都會被鋪天蓋地的殺意所針對,當場落得屍骨無存的結局。

興奮夾雜着顫栗感猛然竄入神經,帶起一陣陣的電流,直達最為末端的指尖,使得小指都在為此歡愉地輕抖着。

這種感覺,真是睽違已久了啊。

“呼——”

栗原涉呼出一口氣,下一刻,竟放開了牽制着男人的魚線,一手握住一柄短刀,随即一躍起身,開始絞殺足足高了自己一大截的強壯男人。

滿屋子的武器随着他的指揮同一時刻發起攻擊。

“——歡迎來到我的世界。”

“然後,請您安眠吧,紀德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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