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森廚.41
雖說【刺客】的暗殺行動總是悄無聲息的, 可一旦暴露了自己的行蹤,外加目标人物擁有足夠強大的武力值時,便免不了像尋常打鬥一樣,搞出乒乒乓乓的響動來。
而放開手腳的栗原涉又絕不屬于低調的類型, 哪裏還願意去費功夫隐瞞——或者說, 他完全不介意敵人的數量再增加一些。
酣暢淋漓的戰鬥與殺戮,實在是太令人着迷了。
于是沒過多久, 屋外駐守的士兵們便被室內不斷響起的聲音所驚動, 忍不住握緊代表身份的老式手.槍,小心翼翼地挪着步子向其靠近。
但他們并沒有直接破門而入的打算。
畢竟, 紀德為了防止有關「那樣」東西的情報洩露引來天災,已經提前下達過禁止入內的命令。
無論是出于服從上級的本能,還是對他自身實力和異能的信任,都阻礙着士兵們一探究竟的沖動, 不得不再忍耐片刻。
——若五分鐘後仍舊如此,就顧不得許多了……
“嘭轟——!!!”
結果讓他們意想不到的是, 港口黑手黨的援救部隊竟然來得迅猛無比, 仿佛一早就探明了他們藏身的老巢, 這會兒以無比粗暴似悍匪的态勢直搗黃龍, 直接轟飛了厚重的大門。
被連根掀起的鐵石碎塊如同急雨般瘋狂掉落。
若仔細觀察, 便能發現它們每一塊都帶着隐約的紅光,仿佛裹着層鮮豔的血色, 像極了不受地球引力影響的隕石群。
緊接着, 為首的人影向前踏出重重一步,直接使堅硬的水泥地爆發接連不斷地悲鳴, 仿佛是被一只體型龐大的巨獸用力猛踩, 跟着朝四周擴散開密密匝匝的可怖裂痕。
啪啦、啪啦啦……
不必等其靠近, 不斷崩裂的地面就已然向士兵們宣告了來者的身份。
——是港口黑手黨的王牌,被稱為「重力使」的中原中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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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多·謝款待了啊。”
活躍于都市傳說中的橘發少年擡手推了推帽檐,用一雙蘊含着風暴的湛藍眼眸審視着此次的敵人,随即扯開唇角,揚起了絕對與友善一詞無緣的笑容,“一群喜歡躲起來耍陰招的耗子,可算是被老子找到你們的巢穴了——”
任誰都能看得出他有多窩火,簡直像一頭被激怒的暴龍,幾乎要噴出實質性的火焰。
若是兩個(某種意義上)聯手制造了陷阱的家夥這會兒瞧見他的樣子,恐怕都得挂上不知情的無辜臉,假裝所有的壞事都跟自己沒關系。
被一杯酒放倒然後又被晚一步抵達的同僚們圍觀睡姿什麽的……足以排上他今年丢臉事件的第一名。
幸好他人緣不錯,否則的話,估計得被人一直嘲笑至明年了吧。
——首領被綁走,自己卻呼呼大睡……啊啊啊,這是徹頭徹尾的失職啊!
更可悲地是,他之所以能成功打個翻身仗,氣勢洶洶地登場放狠話,竟是全靠死對頭不知何時留在他口袋裏的信號接收器,方才一路開挂般地準确追蹤至此,半點遠路也不曾繞過。
連同他一起趕來的尾崎紅葉都暫時收起個人成見,輕聲感慨着太宰治的機敏。
“雖說那小子不太招人喜愛,但智謀方面卻是旁人無法比拟的,中也,你還有得學啊。”
“大姐……”
中原中也無比憋屈,然而越氣越詞窮,只能繼續将火力集中在害自己不爽的源頭處,近乎兇鬼惡煞一般揚聲斷定着敵方的末路。
“放心,今天他們一個都跑不掉——!”
失去了擁有預知異能的領頭人,一群久經沙場的士兵再垂死掙紮,也終歸無法掀起太大的風浪,很快就被□□一方的攻勢打得落花流水,成為了重力炮制的階下囚。
掃平大廳動亂的橘發少年猶不知足,随手揪起一個動彈不得、連自殺都無法做到的犯人,居高臨下地詢問道:“喂、你們的首領在哪裏,該不會是逃跑了吧?”
“我們、絕不當逃兵……”
大約是被戳中了痛處,身着破敗灰色鬥篷的男人竭力咬緊牙關,訴說着他們的核心理念。
然而中原中也對此并不滿意。
武鬥派向來懶得聽人廢話,是不折不扣的效率黨,眼見從對方嘴裏得不到什麽有效信息,幹脆轉過身,準備一間間搜過現場的全部房間,掘地三尺亦要挖出點有用的線索出來。
以他覺得男人就應正面互剛的理念來分析,「mimic」的首領多半是中了類似于調虎離山的戲碼,不然哪裏能忍耐到全軍覆沒還不現身的?反正換位思考的話,他可做不到如此淡定。
等同于他監護人的紅發女性則肩負起了尋找自家首領的重任。
不過比起莫名神隐的紀德,作為人質的森鷗外卻過分輕松,仿佛與前者調換了身份一樣,居然在她進屋的當口,萬分悠哉地率先打了聲招呼:“看來,戰争已經結束了啊。”
那語調裏有種道不明的情緒,依尾崎紅葉敏銳度,也只能隐約察覺他是有些感慨的,至于他是遺憾着什麽亦或有了意外收獲之類的,便不在她的思考範圍之內了。
一個稱職的部下若想活得久且舒心些,最不該做的事情就是擅自揣測頂頭上司的種種想法。
于是她照常以袖口掩住嘴唇,輕笑着回應道:“見您安然無恙,中也那孩子總算能安下一顆心,不必太過愧疚了呢。”
當然,該敲邊鼓的地方還是得敲。
她可不是心思單純的武鬥派,相信心思詭谲多變的首領和太宰治缺乏應變能力,是被迫跟着敵人離開的——要知道,世間根本不存在比這二位更狡猾的家夥啊。
如此褒貶參半的信任感真是不知該喜該憂。
“嗯咳……”
森鷗外心虛似的幹咳一聲,示意自己已經接收到了她心底的不滿,然後站起身抖抖面料挺括的風衣外套,端起了首領應有的嚴肅做派:“既然如此,我們便一同前去收割戰果吧,紅葉君。”
容姿秀麗的女性不置可否地點點頭,側身為他讓出一條向外的通路。
聞聲,鎮守大廳的黑西裝們恭謹垂下眼簾,整齊劃一地朝着他的方向跪了下去:“Boss.”
“将敵人全部處死。他們既有膽量進犯橫濱,就要為此付出代價。”
與私下裏平易近人的模樣全然不同,每當他回歸上位者的身份,便展現出了令人心驚的冷酷和淡漠,絲毫不在意自己的一個命令下去究竟有多少人要為此丢掉性命。
哪怕最初對「mimic」放出消息、将其引入橫濱的人正是他,也全無愧疚和心軟之意。
大家不過是各取所需嘛。
解決掉棘手的入侵者之後,他就可以從政府的手中得到自己精心謀劃而來的開業許可證,使港口黑手黨徹底合法化,不用再過着內憂外患的、幾近踩着鋼索謀生的忐忑日子。
相較于年輕時的野心,眼下的他當真算是安分守己許多了啊。
——唉,異能特務科那幫家夥該為此知足才是。
不間歇響起的槍決聲和慘叫混合成凄厲的背景音,裹挾着濃厚到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反複飄蕩,遠比任何一部恐怖電影更加瘆人。
別說是普通人,就連見慣了厮殺場合的黑手黨們面對單方面的殺戮,也不禁臉色微白,自覺近一周的噩夢成分瞬間預定完畢,夜晚根本不用着吹空調降溫了。
森鷗外面色如常,甚至還能指揮着沒什麽頭緒的橘發少年,親切告知道:“中也君,去左手邊拐進去第三個屋子找找看吧。”
“是……”
被點名的武鬥派老老實實領命,暫且收斂了年輕人特有的浮躁,将腦袋裏始終飄蕩不散的“見了混蛋青鲭絕對要打一拳洩憤”的心思用力壓下去。
工作的時候盡量無視個人恩怨……無視無視。
結果待他推開緊閉的房門,眼前的一幕卻令他無論如何都沒辦法維持假面,當即不受控制地張大嘴,恍恍惚惚地發出一聲變了調的問候:“太宰你……沒問題吧?”
“啊?沒事,我可好得很呢。”
黑發少年瞥了一眼右側尚未閉合的窗戶,以及那柄嵌入生鏽邊緣的染血手術刀,随後冷笑一聲,将某個家夥特意為自己留下的“罪證”拔出握好,用陰晴不定的态度反問道:“中也,如果說「mimic」的首領是我一個人殺死的,你會相信嗎?”
“哈啊?開什麽玩笑……”
“果然,連沒腦子的蛞蝓都不信嘛!”
仿佛是獲得認同一樣,他孩子氣地揮舞着手術刀,仿佛沒瞧見不遠處躺在血泊之中的銀發男人一樣,撅起嘴不住地抱怨着強塞給自己的劇本。
——讓一個戰五渣來頂鍋,像話嗎?
身為知情者之一的森先生恐怕要為此笑到腰間盤突出了吧!
無權參與頭腦派劇本游戲的中原中也忍不住額角直跳,又沒辦法像往常一樣反抗對方侮辱自己智商的惡劣行徑——因為他是真的沒辦法相信啊!橫濱殺神太宰治?這說出去誰能信?!
兩個死對頭罕見地達成了共識。
為避免大腦宕機,橘發少年勉強屏蔽了嗡嗡作響的眩暈感,轉而關注起了下落不明的“人質三號”。但他不問還好,一問便引發了太宰治的劣根性,惡言惡語地打擊起他的粗神經來。
“她啊,肯定是在森先生的懷裏尋求安慰呀——”
“小矮子,這回你可是為別人做了嫁衣呢,哇,實乃人間慘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