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gay吧烏龍

老張挑了“銀座“。

“林老說這個地方不算太亂,檔次也還高。但是顧哲,你穿成這樣……不會太隆重?”

孫涵含糊不清地取笑:“上半年顧哲第一次上課的時候,一進去哇塞西裝革履長風衣,皮鞋亮得,跟個小池塘一樣能印出倒影,還一絲不茍打條領帶。結果暖氣不能關,窗戶開不了……哇塞在講臺上一件件地脫,風衣脫了脫西裝,西裝脫了脫馬甲,馬甲脫了脫保暖襯衫,結果裏頭還有件襯衫,一下子就在學校論壇上火了……”

嚴潤魚道:“我覺得‘俄羅斯脫娃‘那個綽號比較好笑,不是麽?俄羅斯脫娃。”

顧東林:“是的,會餐時盛個湯把湯碗掉進湯盆裏斯基。”

“啧啧,這消魂的輔音……脫娃今天又要去脫了麽?“老張一圈他的肩,意有所指地看着他的下半身,“說不定有錢拿啊。”

顧東林恨鐵不成鋼地搖搖頭:“你們是沒去過酒吧街。上半年我和顧夫人出去玩,大半夜的在街上等出租車,結果三個男人上來搭讪。我就站在她旁邊,” 他神色複雜地回憶道,“……還問我要不要去廁所。”

衆人将目光落在他身上:“顧太太真可憐。”

“廁所。虧他們想得出來。廁所!那邊gay吧真特別多。”

老張比了個yes。

幾個人泡吧都很有經驗,畢竟社交活動也着實不多。顧東林在國外的時候,都是十點出門,跟同學弄一輛車飚去酒吧街,然後在舞池裏扭到兩點。不過gay吧是沒去過,很新鮮,還渾身沉浸在一種為兒子找個好媳婦的焦灼感:既希望他成功,又想看他出洋相——這兒子明顯不是親生的。嚴潤魚一直擔心會有人在他酒裏放毒品,而孫涵到進門時還在懷念他的文萊小美女。老張覺得昨晚的主角,他被赤裸裸地忽視了,只能一再警告他們三人抱團,不要到亂走。

銀座其實是個中等規模的俱樂部,進門是酒吧大廳,有駐唱占據燈光最明亮的角落,其他的光線都拴在吧臺背後的調酒師身上。服務生笑容滿面地問好,孫涵一抖索,偷偷壓低聲音說 :“毛毛的……感覺被很多人盯着……”

“看也是一種權力。只有游獵狀态的獵人,才需要直勾勾地看着獵物,審視,挑揀,不放松的盯視……獵物只能偷眼,小心翼翼,面紅耳赤,因為一道目光而膽戰心驚,藏頭露尾。低頭可就輸了。“顧東林脫下西裝搭在手肘上,略一偏頭,“buddy,hunter or hunted?”

衆人一致認為:顧哲在泡gay吧這件事上,真是意外得很有經驗。

四個人點完酒,窩進角落處的圈型沙發。老張明明很想去行使獵人的權力,卻坐在那裏一派正經。

“不行啊,這樣。“顧東林笑道。

老張喝酒,八風不動。

“你長得也體面,工資又高,不法收入更多,羞澀什麽……今天總要你買單。”

老張搖搖頭,“不行啊,這樣。怎麽總是那麽窮。”

“月底了。”

“存款呢?”

“給顧太太買了件小禮物,沒了。”

衆人唏噓。

“她不止是我太太。她是我們公寓唯一的太太。錢應該花再她身上。“顧東林理直氣壯,“沒讓你們出分子,快跪下謝恩。”

“承認吧,不是花錢的問題,是賺錢的問題。”

“我不像你們,“顧東林嘆氣,“我搞純理論,在國外讀書的時候還好一點,現在的話,不論是時間還是精力,賺錢的渠道都已經很少了。”

看到朋友們的臉色微妙,他強調:“主要是課時的緣故。老張撈人随時可以 ;小魚搞實證研究,系裏撥錢撥得狠;孫涵你成天帶着學生做社會調查,就算賣賣數據都能活。我怎麽辦?搞形而上學的就算出國開研讨會都少,就只能賺點稿費。”

“承認吧,顧哲,學了主人的技藝……“老張嘿嘿笑笑,“最後發覺現在不是奴隸社會。”

“Philosophy在哪裏都可以找到奴隸。智識可是很貴的,柏拉圖和亞氏在當年光是講課就年賺1000多阿斯,标準的大奴隸主啊。”他唏噓着夾着酒杯,感嘆昔日的好時光,“真不行就魅惑你嘛,張大律師。反正那麽有錢。”

說着不客氣地蹭了蹭他的大腿。

老張冷靜道,我賺這麽多錢不是為了把自己變成奴隸的,dominus。顧哲很嚴肅地糾正,拉丁語中稱呼人要用呼格而不是主格。

孫涵趕忙制止:“再這麽下去就跟平時沒兩樣了……老張找伴要緊,內部消化咱們就白來了!”

“對對對,最好去外面打獵,“嚴潤魚催促,“千萬別帶過來!萬一在我酒裏下……”

老張想想也是,端起酒杯,十分體面地游獵去了。在舒緩的歌聲裏,剩下的三人喝酒打屁聊政治,一遇到有人搭讪就利落道:“有伴了,三個。”比說是直男有效得多。

老張一直混着沒回來,嚴潤魚喝飽了老酒,就想去洗手間,非得拉上孫涵壯膽。顧東林一個人坐在大廳裏,周圍都是濃厚的荷爾蒙,被人搭讪了幾回也有點毛骨悚然。剛起身打算去洗手間,就被人拍了拍肩,“幫我個忙好吧!送去203!謝謝謝謝謝……”

顧東林還沒來得及說你認錯人了,就被塞了一個托盤,上頭一瓶酒,兩個高腳杯。那個服務生也是性急,一出手就跑得飛快,顧東林若有所思地望着襯衫西褲的背影,把酒拿過來一看,1982年的Lafite Rothschild,頓覺不虛此行,很可以拿回去給弟兄們樂一樂。紅盾家族在波爾多的酒莊,啧啧,嘴裏不自經就哼起了小調。

可惜還沒往回走兩步,旁邊的門就砰得打開,“酒呢!怎麽這麽……還不快進來?!”

又是沒來得及開口就被拽進裏頭。

銀座會成為一個上等俱樂部不止是因為氣氛良好的酒吧,還因為奢侈的包廂與良好的服務。至于是何種良好的服務,那就可想而知了。

當然,首先是所有服務生都是西裝革履……

包廂裏燈光暧昧昏暗,顧東林進去的時候,談話的聲音也一頓,一時間不清楚裏頭究竟有多少人。那人拽他進門之後就壓低了說話聲,催促他快些倒酒。而顧東林的心情既已從莫名其妙到了莫名搞笑,還很想讨一杯酒喝,是故一手放在背後,一手托着托盤,中規中矩地走到茶幾前。

喊他進來的人與另外一個人開始說話,說得都是錄歌啊、音樂風格之類的啊,聲音聽着耳熟。顧東林想起來那是酒吧駐唱。

他莞爾,心想這是撞破了什麽大喜事,彎腰找開瓶器。

然後,他就感覺一只手放在了他的臀上,輕輕摩挲,隔着西褲還能感受到那種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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