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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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當時就可惜你莫聽見,那真是膩死人喽!當時王醫生聽了之後,你猜咋滴——他呆了一下,接着一爪子扒你男朋友臉上——咳咳——”

“你個小王八羔子怎麽照顧自己的戀人的!居然讓受這麽重的傷!我告訴你那麽可愛且可憐的孩子你若是敢欺負他我三十把手術刀解剖你啊!”

金聖恩被那五十多歲的醫生揪了好一會兒,終于解脫之後,看着醫生:“欸?你,你們,難道就是這個反應?”

“那要什麽反應!”醫生道,“其實,我也懂你心裏什麽意思。但是,等你們出社會後,才會發現更廣闊的天空,才會知道更多的人事物。也許到那時,指責聲會越來越多,可同樣的,支持你們、并不厭惡你們的人,也絕對會出現,并且越來越多。小夥子,不要放棄。”

“所以啊,我就是佩服王醫生,他是從美國留學回來的。我聽說,他在美國時,就極力宣揚人人平等的觀念,無論黑人白人什麽的他都一視同仁!國內啊,可能類似膚色歧視的基本沒有,但性向可就不是了。但王醫生依舊如此——依舊秉持人人平等的觀念!”那護士一激動,家裏土話腔都跑出來了,但是她立馬笑着收回,“反正你放心,我才不介意這些呢!相反,我支持你們!”

那小護士倒也可愛。尚秋看着她的笑容,還在為金聖恩的話有點震驚時,漸漸回神。腦海裏都是王醫生的話,随後他漸漸笑了,笑容可一點也不比這個護士差。

“真,真的啊。”尚秋很激動,這無疑就是他出院的第一份,也是最好的一份禮。

“是吧!所以,等今天過了,你男朋友回來了,就要抱住他猛親,知不知道!而且絕不能放手!這樣的好男人,放手就是你的不對了!”那個小護士居然還是個少(fu)女心十足的人。尚秋能遇到一個可以接受他是同性戀的人,不由心裏泛甜,甜蜜又如花一樣綻開。

“哦對喽,差點忘了告訴你,”尚秋換好了三個月前金聖恩就已經幫自己買好的衣服,還挺合身,小護士突然想起了什麽,“你男朋友說你的畢業證書他會幫你拿的。”一聽到可能關于學校的事,尚秋暗暗倒吸一口涼氣,然而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差點沒被噎住。

“還有,他說什麽‘會把事情都說出來的’,說這句話等你出院了再告訴你,差點忘了——诶話說是什麽真相啊,你知道嗎?”

尚秋的腦子裏快速過濾這句話,想着能與之相符的事,想着想着,突然只覺得冷水猶如瀑布一般都砸來,使他從頭皮一直冷顫到了腳尖,他叫一聲:“完了不會吧!”

小護士被吓到:“怎,怎麽了……”

話沒說完,尚秋突然從她身邊擦過,火急火燎地跑了。

“喂尚秋你的出院手續——”小護士想追上去,雖然三個月前,金聖恩這個神奇物種居然已經辦了出院手續,醫院也接受了,反正有錢,但是到現在還有多餘的費用啊!

可是,那個突然像是脫缰的瘋狗似的年輕人,早已經跑了。

“事情全說出來……可惡!金聖恩,你千萬不要說啊!等過了今天,明明就畢業了啊!只要時間過了,我們就可以——”從醫院到學校,其實并不遠。因為當時尚秋的傷是個未知數,金聖恩前提是求近再求好,而剛好學校不遠就是所大醫院,又近又好,自然就是這喽,坐車也就六七分鐘。

但腿和車輪可別瞎比啊,尚秋他是個大學霸,但很不巧體育如果打一百分,他也就七十多吧。再加上他在醫院躺了三個月,平時就只是下床走走而已,剛才又跑得太急,不一會兒就停下來了,呼哧呼哧的喘着氣,汗卻還不多。

然而,他身上沒錢,打不了車。

臺下,這屆畢業生穿着黑不溜秋的學士服,乖乖坐着聽金聖恩照着稿子一個字一個字的念完。金聖恩念完後,沖着臺下的黑壓壓的一片露出笑容。按套路,他應該就在熱烈的掌聲中,可以不舍的邊哭邊下臺,可是,直到掌聲完全沒了蹤影,他卻還在臺上,而且,整個過程,他很平靜。

瞟到了老師領導的詫異,金聖恩握緊了手中的兩份畢業證書:“在場的各位,我想說一些話。”金聖恩開口。

這并不是老師們先前安排好的,不由都感到奇怪。但是想着,金聖恩那麽優秀,一定不會說什麽“這裏埋了□□”“不許動,我是恐怖分子”吧,所以都紛紛認為是那種梨花帶雨的“舍不得不舍得啊”什麽,因此也沒多做行動。

但是,金聖恩的話,震驚全場。

“大家是否還記得,一年前,男廁裏,我和尚秋發生過一件事?”金聖恩突然笑了,笑的有點奇怪。領導不由加深疑惑,回想起那件事,只要知道那件事就肯定難以忘記,領導想:“難不成是要說遇到變态如何自保?”

“你們都錯了,那件事并不是尚秋變态無恥,而是我。”臺上之人的聲音平靜到冷淡。可臺下的人,包括有些家長,包括領導,全部都因金聖恩的話,瞠目結舌。

“尚秋他的确是同性戀,我也是。而我喜歡的人,就是尚秋,只有尚秋。當時,是我強行拉他進男廁所,然後在光天化日之下,強吻他。”

三句話,這下好了,還真的成為了恐怖分子的□□,金聖恩說的那是平平談談輕輕巧巧,可下面不約而同全炸了。他們亂七八糟地議論紛紛着,實在是聽不清他們說了什麽,但是可以從他們的表情,動作看出,那是一種如何程度的不可置信。然而,金聖恩始終沒有改變自己有點冷冰,又有點得意的表情。

看見臺下那群領導老師都驚的動不了,這倒是出乎金聖恩意料。這個學期,他為了塑造一種“完美”而多拼命,讓所有人都能沉在他的“完美”裏,只是争取到畢業典禮上,能站在臺上拿着話筒說話,就是為了,在這一刻,讓他們知道,他們所一直羨慕嫉妒恨的“完美”,居然會等于他們所一直無比發指的同性戀。領導老師們是震驚到大氣也出不了,這是個意外的驚喜。原本金聖恩還以為頂多能說三句話,然後他們就會沖上來拖自己下去呢。

于是呢,金聖恩想在他們回神之前趕緊能說多少是多少。

“當時情景是有不少人看見,大概就是一人霸王一人弓呗,而我才是霸王,一直都是尚秋在阻止。可是,後來被發現了,尚秋他在我回神前,他立馬就把一切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擔。而我……哼,畏畏縮縮始終不敢說出真相,懦夫一個!只有在晚上,才敢偷偷的去見他一面……”

“可是我真的不明白,為什麽你們就要做的這麽絕?尚秋他有什麽錯?非要被逼的住院!而你們卻沒有一個人幫他!呵,我知道,這之中的大半理由,自然是逃不了我和我的懦弱,可是,剩下的,就都是因為你們庸俗的偏見!我當然有錯,但你們也休想撇清關系!你們總認為「我們」不是人,可你們又光彩嗎?!”

金聖恩越說越激動,臺下混亂一片。老師們腦子白的快透明了——因為金聖恩真的做了很多很優秀的事,其中最有利的,無疑就是和國大的合作,他就是中間人。所以,還是懵的。

“是,我就是同性戀,怎麽樣?憑什麽你們都可以這樣說!對尚秋,你們簡直就像對待垃圾那樣對他!那好啊,我也是同性戀,是與尚秋同樣的人,而且我比他還懦弱!那就算我現在死在這了,你們也只會外表不知所措內心痛快吧!”金聖恩眼睛出現了血絲,看起來有點猙獰。

或許真的是壓抑太久,金聖恩的性格,開始改變了。

“啊對了!”面對臺下的混亂鳥獸一片,金聖恩想起了什麽,突然嘲笑似的看着他們,“我和尚秋從初三認識,高一的時候我們就在一起,也就是說,大一的時候,我倆都在一起快四年了。呵,好笑嗎?你們這些人不把同性戀當人看待,卻開學典禮是一個同性戀上臺講話,畢業典禮照樣是!哈哈哈,是不是很好笑啊!”怒吼,金聖恩已經不能用失态來形容。

他猛的一把把自己頭上已經歪了的黑帽子扯下,清爽短發上已經映閃着汗珠:“反正,我現在已經不是這個學校的人了!我說什麽,也不會丢着這裏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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