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陳佑鶴的臉色像是打翻了的顏料盤,精彩紛呈,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他想質問邬希是不是堕落到了跟人做炮.友的地步,可邬希擺明了是針對他,是故意這樣說,維護秦璟澤的态度不加掩飾,以至于他想要欺騙自己裝作聽不懂都做不到。
憑什麽,秦璟澤憑什麽得到邬希?就因為比他出現得早?而且當時邬希明明是痛恨季澤的,怎麽會輕描淡寫地原諒……
陳佑鶴忍不住陰陽怪氣,“因為他技術好?”
技術好個鬼,不用試都猜得到肯定爛得不行。邬希啧了一聲,像是聽不出陳佑鶴的嘲諷一般,就順着他這種思路,一開口直刺陳佑鶴的男性自信心,“因為他大。”
別比了,比又比不過。
陳佑鶴一口郁氣哽在胸口,整個人像是下一秒就要爆炸。
站在邬希旁邊的穆叢鴿都忍不住笑了,又眯眼打量了一下陳佑鶴的下半張臉,若有所思。
待到陳佑鶴憤憤離去,他才搖搖頭調侃邬希,“看不出來你還挺有做渣男的潛質,居然找替身,有點意思……”
話音未落,他目光一頓,輕咳一聲,“來接你了。”
什麽替身。邬希本要反駁他,聞言愣住,順着他目光的方向扭頭,看到秦璟澤就站在不遠處,不知是什麽時候過來的。
應該沒聽見他剛才跟陳佑鶴口出狂言吧,環境這麽亂,肯定聽不見……
“你不是在做飯嗎?”,出門的時候他都沒跟這人說話,怎麽就知道他來東域了?
疑惑一閃而過,他很快就回憶起之前被秦璟澤跟蹤窺視乃至于偷拍騷擾的經歷,陷入沉默。
秦璟澤淡淡點頭跟穆叢鴿打了個招呼,然後一本正經說胡話,“讓大毛留在家裏繼續做飯。”
沉思一下子被打破,邬希嗤地笑出來,伸出指頭戳戳他硬邦邦的手臂,“大毛才一歲多,還是寶寶呢,雇傭童工犯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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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氛圍緩和,秦璟澤握住邬希那只在他身上作亂的手,穩穩牽緊,護着人一起離開吵鬧的酒吧,拉開車門,俯身替邬希系安全帶的時候忽然開口,“它成年了,過了年就又是春天。”
邬希撇嘴推開他,總覺得這話有點意味深長,掩飾性地扯一下衣服,兜裏的東西“啪嗒”一聲掉出來。
“!”,操。
兩個人的視線都随着響動落到地面,邬希大驚失色,卻被安全帶束縛着沒法彎腰去撿,只能眼睜睜看着秦璟澤将穆叢鴿送的東西撿起,還在那皺着眉頭仔細查看。
包裝不算太誇張,沒有太多露骨的藝術字印在上面,但言簡意赅地描述了商品用途和使用方法。
秦璟澤的手背肉眼可見地鼓起一根根青筋,看得邬希渾身發軟,吞咽了下口水,試圖讓自己看起來鎮定自若,“還給我。”
單薄白嫩的手掌舉在半空中,秦璟澤目光定定落在邬希的手心,犬齒又在發癢,蠢蠢欲動。
僵持好半天,直到邬希的手臂酸了撐不住,他才聽話地将東西還給邬希,轉身坐到駕駛位上,餘光能瞥見邬希使勁兒把東西塞到口袋最深處。
只要情緒激動的情況下,邬希的眼下和面頰就會浮現大片大片的嫣紅色,和喝醉了的時候沒什麽兩樣,一偏頭對着車窗看到自己像是滿臉春色,邬希深深呼吸,埋頭捂住臉。
好在到家下車之前紅暈已經褪去,否則路人看到他都會以為是不是在車上做了什麽不該做的事。
一進家門邬希就把外套迅速脫掉,不露痕跡把兜裏東西摸出來,然後溜進那個藏了箱子的房間,做賊一樣把東西丢到大箱子附近,忽然聽見身後秦璟澤的聲音,驚得他渾身寒毛直豎,扭頭看到這人竟然進到了房間裏,目光還落在那箱子上。
“吃飯了”,秦璟澤似乎沒有什麽探究欲,看了眼那箱子就挪開視線。
邬希掩飾性咳了聲,“這麽快?”,不是才剛到家。
“急着去找你,就少做了兩個菜,正餐留到晚上”,秦璟澤是做好飯才出門的,回來菜剛好不燙了,還溫着,可以直接吃。
客廳裏大毛正甩着尾巴,埋頭在飯盆裏大快朵頤,因為今天過年,所以也給它加餐,允許它多吃一點點肉。邬希洗完手路過的時候欠欠地用腳撥開它的飯盆,大毛也不急不惱,乖巧蹲坐在原地,仰臉等待。
雖然貪吃,但它不護食也不急躁。邬希笑着把飯盆還給它,坐到飯桌邊還感嘆,“大毛性格真好。”
秦瓃澤垂眸,給他盛飯,沒有說話。
“我誇它呢,你怎麽不跟它争了?”,邬希嘲笑他,之前喝醉和大毛争奪關注,還說什麽只喜歡大毛不喜歡他。
果然是醒酒之後就收斂了。邬希覺得好笑,偷偷地悶着樂,卻不料沉默半晌,秦璟澤忽然直勾勾看他,目光充滿攻擊性,“我确實比不上它,我性格不好。”
邬希剛塞一大口菜,腮幫子還鼓鼓的,咀嚼都停了,含混地小聲反駁,“別亂說。”
惡人自稱是好人時,或許還披着人皮,若是毫不避諱自稱惡人,那就意味着他要不受任何束縛地瘋狂作惡。
腳踝上那個牙印還沒好利索呢,剛剛又差點在直播鏡頭前面翻車,他可再經不起一點驚吓了,大過年的還是讓他歇歇。
但總是事與願違,下一秒他就又聽見秦璟澤開口,非常直白,非常激進,“要做嗎?”
“不……”,邬希驚愕搖頭,“吃飯呢,你幹嘛說這個。”
“吃完之後,我先刷碗,給你休息時間”,秦璟澤步步緊逼。
呵,還挺體貼。邬希咬牙,“不行!”
雖然饞了很久,但他還挺清楚自己到底幾斤幾兩,越是跟秦璟澤相處久了知道這人多兇,就越是心生膽怯,尤其是上次,只不過因為在白文晖家裏喝醉小睡一會兒就被搓磨成那個慘樣。
飯桌上拒絕得幹脆,飯後吃飽喝足癱在床上躺了會兒,邬希又開始動搖,起身到廚房看到秦璟澤在刷碗,就去從背後摟腰,“互相幫助一下是可以的。”
秦璟澤刷完手上最後一個碟子,被他不輕不重捏得呼吸一沉,扣住他的手腕,轉過身暗示性地動了動嘴唇。
“……我不要”,邬希搖頭,不想被噎死。
“嗯,不需要希希那樣”,秦璟澤的粗喘裏帶了些笑,繼續征求他的準許,“我可以嗎?”
邬希一愣,好半天說不出話。面前的男人似乎就默認了他同意,跪下去的動作太急切,膝蓋骨結結實實砸在地面瓷磚上,“砰”的一聲,聽得邬希直皺眉。
他想教育一下這人,但馬上就說不出話。
廚房門忘了關,洩出一些若有若無的響動,大毛在客廳裏打了一會兒滾,聽着動靜颠颠跑到廚房,毛絨絨的狗腦袋擠進門來,想找主人陪它玩,嗅到了不同尋常的味道,就湊過來用爪子扒拉一下邬希的腰。
邬希本就腰酸得不行,幾乎不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控制不了,全靠秦璟澤撐着,被大毛吓了一跳,渾身一個激靈就往前踉跄跌去,瞬間頭皮都要炸起來,“呃——!”
大毛頓時意識到自己可能做了壞事,灰溜溜地躲到桌子下面。
好久。平靜了好久,廚房裏掉一根針都能聽得見。
“喉嚨沒事吧”,邬希終于緩過勁,勉強伸手扯了兩張紙巾,抖着手塞給秦璟澤,跟他商量,“先回卧室,把門鎖上,我再……”
有大毛在這裏瞅着實在太詭異,他現在仍然在剛剛的驚吓裏沒出來,廚房是不能待了,必須把大毛關在門外。
話還沒說完,他愕然睜大眼睛盯着秦璟澤不斷滾動的喉結,聽見吞咽的聲音,“你怎麽回事??”
紙巾被揉皺在手裏,已經沒有了使用的必要,秦璟澤只用指腹揩了下唇角,搖搖頭避開邬希向下伸的手,聲音沙啞,“不用。”
“為什麽不要”,邬希沒想到會被拒絕,啧了一聲,只好轉而摸摸他剛被抓亂的硬質頭發,給他倒杯水漱口。
想起上次的折磨,他有點懷疑是不是給這人留下了陰影,就哄道,“這次讓你出來。”
“不”,秦璟澤仍是拒絕,露出犬齒低低一笑,“都給希希留着。”
笑得低沉,胸腔就震動,直震得邬希渾身發麻,心跳漏掉一拍,大腦空白,忽然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他遲早要沒命,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一直提心吊膽到吃晚飯,邬希悄悄往秦璟澤身邊磨蹭,偷眼打量男人的表情。電視在播放春晚,他倆誰都不看,秦璟澤在給他碗裏剝蟹腿肉,注意到他的目光,擡眸對上眼神,等待他的指示。
邬希反而說不出話,避開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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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後秦璟澤一直不忙,邬希越來越有些搞不懂這人的自制力到底算是強還是弱。
照理說應當是遠遠超出普通人的,畢竟在大部分事情上都很能忍,但是有時候又簡直沒有自制力這種東西。譬如某些事情只要打破缺口,就像是上瘾,比煙瘾什麽的大得多。
他沒收秦璟澤的煙半個月一根都不準抽,也沒見到反抗,但只要超過三天拒絕親昵,秦璟澤就渾身都是暴躁的氣息。
惦念着他的皮膚饑渴症,邬希一般都縱容,但也要區分一下時間。
比如開學之後,白天沒什麽機會膩歪,就全都集中在了早晚,晚上倒沒什麽,早晨就很煩。
大清早的被鬧醒,他煩躁得要命,用大腿死死別住秦璟澤的腦袋,又嫌棄頭發紮胡子紮,把人踢開,掀開被子譴責,“去去去,你都給我磨紅了!”
腿根皮肉上密布吻痕,不是一次弄出來的,是反複疊加,上一次的還沒好,就又弄了新的上去。
邬希摸秦璟澤的下巴,比頭發還紮手,迷迷瞪瞪眼睛還沒全睜開,就嗤嗤一笑,“看你這胡子拉渣的樣。”
可能是和激素水平有關,秦璟澤的胡子其實很旺盛,長得快,必須每天都處理,不像邬希幾天刮一次就行,但他大多數時候都比邬希起得早,等到邬希醒的時候他已經收拾利索,以至于邬希很少見到他沒刮胡子的樣子,還覺得很新鮮,摸了半天,睡意消散殆盡,幹脆從床上爬起來,“我幫你刮。”
熱毛巾敷臉的時候邬希還不得不多浸了一遍水。第一次溫度低了,他摸着已經很熱,結果覆蓋上秦璟澤的臉才發現沒和這人體溫有多大差別,于是故意把手往人衣服領口裏塞,“給我捂捂手。”
是作弄,但秦璟澤很認真地用體溫給他暖手。
太乖了欺負起來沒意思,沒兩分鐘邬希就自己把手抽出來,摘掉毛巾塗他滿臉剃須泡沫,轉了轉剃須刀,威脅警告,“別亂動,不然劃破了可不怪我。”
刀片鋒利,貼臉刮斷胡子發出咔咔輕響,邬希專注得目光都不敢挪開。秦璟澤看着覺得可愛,雖不願打擾,但忍不住提醒,“不用那麽緊張,就和給自己刮胡子一樣,下次就熟練了。”
一回生二回熟,日子還長,以後希希還會再給他刮。
聞言邬希手上微抖,險些真的刮破,好在及時穩住了,猶豫地看了下秦璟澤的眼睛,沒敢吭聲。
視線短暫碰撞,心念電轉間猜到了什麽,秦璟澤眸光一冷,搭在邬希腰間護着的那只手緊了緊,“……你還給誰刮過胡子?”
邬希矢口否認,“沒有。”
給白學長刮個胡子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但是被秦璟澤知道就會很恐怖。
“再給你一次機會,希希”,秦璟澤從他手上拿過刮胡刀,對着鏡子三兩下自己把臉刮淨,洗了洗将殘局收拾好,掰着邬希的肩膀迫使他照鏡子看着眼睛說話。
“自己不承認的話,被我發現就不是那麽簡單了,你要想好”,秦璟澤曲起指節點了點他的腰,勸他說實話,撒謊的後果會更嚴重。
被這樣擺明了威脅,邬希頓時就回憶起之前偷吃冰淇淋被按着揍屁.股的經歷,先是反射性打了個哆嗦,旋即竟生出些惱火。
偷吃冰淇淋被管着他可以理解。和白學長明明是正常朋友之間的交往,憑什麽不可以?
他可以慣着秦璟澤一次,不争辯對錯,靠着讨好蒙混過關,但總不能次次慣着。這種占有欲和控制欲已經影響到了他的正常社交,他總不能為了秦璟澤從此以後都不交朋友。
這一次邬希連搖頭都不願意了,掙開他的束縛轉身就走,吹了聲口哨叫大毛過來,把秦璟澤抛在身後。
上午去教室上課的時候看到林楓正被班級體育委員纏着,邬希在旁邊坐下,聽他們說了一會兒話就聽懂了意思,是體委在磨林楓報運動會項目。
“你為什麽會有他體育很好的錯覺?”,邬希噗嗤一聲,拍拍林楓的肚子,建議體委,“讓他去推鉛球或許可行。”
林楓翻了個大白眼,“我要報三級跳遠!”
“真的假的?”,邬希笑得更大聲,“你敢報跳遠我就敢報跳高。”
一個連體測立定跳遠都不及格只有一二十分的人,居然揚言要三級跳,就很離譜。
沒成想林楓是個受不了激将法的人,竟然當即就讓體委把名字給他寫上去,然後挑釁地看向邬希,“跳高哈,不跳不是男人。”
邬希受到了極大的震撼,呆滞看向體委,“你就真給他報?”
“沒辦法”,體委滿臉愁苦,“根本沒什麽人報名,每個班至少派人參加十個項目,成績已經不重要了,湊個數就行。”
他們專業女生比較多,都不太愛參加運動會,體委也不好意思太磨着女生報項目,班裏男生沒幾個,就是純粹的抓壯丁。
不給邬希收回前言的機會,他立刻把邬希的名字也寫在本子上,标注了個“跳高”,然後腳底抹油一溜煙跑回座位上,上課鈴剛好響起。
“……哪天運動會?”,邬希默了半天,問林楓。
林楓很奇怪地瞅他一眼,“就明天啊”,明天周六。
明天???!!邬希捂住腦袋,不可置信,“明天運動會,今天還能報名??”
“害”,林楓攤手聳肩,“這不是體委一直沒湊夠人,還在垂死掙紮嘛。”
運動會竟然就在明天。邬希徹底放棄治療。原本還打算提前臨陣磨槍練一練跳高,現在只想做鹹魚,反正上場丢人一下就下去了,沒什麽大不了的。
放學的時候秦璟澤竟然沒在門外等他,林楓驚訝得左右張望,“校草咋沒來?”
邬希抿了抿嘴唇,背起書包,“走不走?”
“啊,走”,林楓縮了縮脖子,一會兒淼淼該等急了。
中午秦璟澤甚至都沒有回來吃飯,邬希點外賣自己吃,抱着大毛午睡,下午上完課回來也沒見到秦璟澤的蹤影。
吵架歸吵架,一言不合玩失蹤是幾個意思?邬希心頭惱火摻雜擔憂,但又憋着勁不想打電話。
十點多他才收到秦璟澤的微信,說是突然有急事絆住了手腳,可能淩晨才回,讓他早點休息。
邬希撇撇嘴把手機丢到一邊,提着的心卻落回去。
只是可能還不算徹底放心,心頭惦記着事,他很早就睜眼,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看了眼時間,才五點多,扭頭看到秦璟澤還在睡,可能是昨天工作太累休息太晚,于是輕手輕腳去洗手間。
邬希前腳剛出門,躺在床上的男人便睜開眼,眼底沒有絲毫睡意,只有陰鸷。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1-01-2621:04:37~2021-01-2720:33:0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不能好好起名6瓶;琦年3瓶;每天都在等更新2瓶;柒墨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